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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春大酒店的服务生有统一订做的服装,因为又春只是来做兼职,他本人也明确说,就干一个寒假,给他做衣服未免有些不划算,大堂经理干脆从仓库里给他拿了一身。
明明是很俗很土的衣服,但是又春穿起来却意外好看,酒店大堂经理眼睛一亮,感觉自己挖到了一个人才。
这小伙不错,个头高,普通话标准,年轻有活力,不错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了苦,别干两天就跑了。
又春比这里服务生普遍高出一头,他瘦,上衣穿着到没什么事情,就是裤子短一截,下面露着脚踝,看起来像是九分裤。
饶是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依然很帅气。
最通俗的话就是,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
他是新来的,和大家都不熟悉,也没人给他说话。
大堂经理先是让他跟着其他服务生学,先记清楚每道菜的价格,还要学会算账,简单的培训两天才能正式上岗。
这两天,就算他的试用期。
试用期也是给钱的,不过是按照小时计算,一小时两块钱。
他干够八个小时,就是十六块钱。
又春觉得还行,酒店风吹不到雨淋不到,总比商场门外卖菠萝环境舒服。
又春记忆力很好,算账算得也快。
江南春的菜超不过二百道,又春一天就将那些菜都熟记于心,然后又春去找领班,告诉他自己已经记熟了这些菜名。
原本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
又春记住了菜名,再简单的培训一下礼仪、和端菜时的一些动作,就能正式上岗了。
但是酒店别的服务生却看他很不爽,这个新来的小子,让他们感觉到了压力。
晚上,下班时,一个服务生凑过来,“你是一中的学生?你还在上学怎么跑这打工来了?是不是不想上学了?”
其他服务生纷纷围上来,“是啊,你这么小,怎么跑这儿来了,你家里也同意啊。”
他们旁敲侧击,想要知道又春更多事。
又春垂下头,“家里没什么钱,出来赚点生活费。”
他声音很小,语气带着一些局促,人看着也有些惶恐。
这是又春常用的一种手段,你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卖惨是一种有效的让别人闭嘴、并产生怜悯心的手段。
这世上大部分的人,还是有同情心的,对待生活中的弱者,即使不会伸出援助之手,至少也不会踩一脚。
但同样,这生活中,也不仅只是好人。
还有一些人,喜欢在你伤口上撒盐,他们就喜欢看你可怜的模样,并以此取乐。
比如又春面前这些,年龄比他大一些,十四五岁就辍学出来打工,一个个圆滑精明的和油条一般的服务生。
他们没有什么同情心,在他们看来,又春还在上学,就是比他们幸福,哪怕他已经说出了自己的不幸,这些人还是继续打听下去,想要知道更多不幸,满足自己的八卦欲。
于是,他们开始套话加挑拨离间,“你爸妈怎么不出来赚钱,让你一个孩子出来赚钱,你爹妈心可够狠的。”
“……”又春不说话了,他并不是祥林嫂,不断地说着自己家中的不幸。
当他知道对方并不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时,他会闭嘴。
和这样的人,没有什么话说。
因为你的不幸,就是他们的谈天的乐趣。
“什么身体不好,都是借口,就是懒罢了,让你出来打工,你不会和他们争辩吗?”
“就是,你同学都在上学,你出来打工,心里什么感觉,你爸妈心可真狠。”
这些人的口气带着一些恶意,哪怕已经看出又春神色中的不自然,知道这个孩子一定是缺钱,才会来这里赚钱,还是不依不饶想要从他口中知道更多事情。
此时,大堂经理看着他们这群人围着又春,忍不住皱眉,“你们干嘛呢,人家还是个学生,你们问东问西的干什么?!”
看到大堂经理来了,这些服务生一窝蜂地散去。
大堂经理看着局促不安地少年,虽然他不知道刚才那些人对这孩子说了什么,但是本能感觉不是什么好话,大堂经理不希望因为一个人,让所有人都不舒服,于是他皱着眉,反而训斥起了又春:
“那么多人围着你,你很高兴吗?”
又春低着头,“经理,我错了。”
“多做事,少说话,听到了没有?!”大堂经理一本正经地说。
又春并不为自己争辩,而是说,“我知道,我会好好做事情的。”
大堂经理表情柔和了许多,“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说完这一句,经理就走了。
那些收拾东西的服务生看经理离开,又一窝蜂地围上黎又春。
“咱经理对你可真凶!”
“你是不是惹着咱经理了?”
“没事儿,你一个月就走了,不用理他!”
这些人完全不教又春好,语气中巴不得又春赶紧闹起来。
又春冲着他们傻乎乎地笑了笑。
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社会真是挺有意思的,和学校完全两个样,这些人似乎也有趣,和自己的同学也不一样,又春觉得自己需要学习的真的挺多的。
他笑了笑,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换下工作服,走出换衣室。
留下一群服务生面面相觑——
一个服务生撇嘴,“切,装逼。”
“看上去有点傻!”另一个服务生说道。
“其实,那孩子看着还挺不错的。”
有一个服务生小心翼翼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不过,看到同事都怒视自己,又将想要说出的话咽回去。
冬日夜晚寒风阵阵,凛冽的风吹到又春的脸上,刺得脸颊生疼。
又春骑着自行车,快速回家。
走着走着才恍惚意识到,自己骑错了方向,他回得的是以前的老家,而他已经不住在那里了。
于是,又春又调转车身,向新家的方向骑去。
又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门缝里,可以看到家里客厅看着等,又春忐忑地拿钥匙开门,看到郑红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板着一张脸,看到自己回来,满脸怒气。
“你到底做得什么兼职,怎么现在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