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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赵礼明显不高兴的神色,陈叶青哪里敢再傲娇下去;装着柔弱,嘤咛一声,就又靠在赵礼的怀里:“皇上……”
好在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没推开他这个孕夫,只是轻轻伸出手,搂住他的腰。
现如今,眼看这天下就又是赵礼的,别说大BOSS只是让他怀个孕生个孩子,就算是让他就地趴下,他也必须得毫不犹豫的任君采撷;关键时刻,节操和贞操这种东西,就是拿来喂狗的!
“皇上,臣妾这几日最是想念皇上您了!”
陈叶青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冲着赵礼撒娇,务求无论如何都必须让这孙子消了对自己的戒心才信。
在他消失这几天,秦战贴身对自己实施保护又怎样?赵礼知道他跟赵煜有一腿又怎样?只要这顶头BOSS不介意他过去犯下的错误,他就还会又东山再起的机会;冷宫的冷馍馍,他真心是不愿意再多吃一口了。
面对陈叶青的主动讨好,赵礼神色不动的看向怀中明显撒娇的女子,只是那微抿的嘴唇不易觉察的向上挑着,连黑沉沉的眼睛里,都不似先前那般幽深。
“皇后是怎么想念朕的?”
陈叶青只觉得赵礼的大手在自己的腰上轻轻地滑动,好在前段时间被这孙子摸习惯了,也不觉得膈应的慌;只是一听他这明显带着调戏的话,眼睛有些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艾玛!大BOSS这心情,跟女人来大姨妈似的;时儿让人觉得冰凉疼痛,时儿又让人觉得灼热躁动。
为了自己未来平静的生活,陈叶青豁出去了;影帝的演技再次发挥出来,俏生生的眉目直勾勾的抬起头看向赵礼,内心深处不断地催眠自己:为了不吃冷馍馍,为了不吃冷馍馍……
“臣妾离开皇上后,只觉得寝室难堪、夜不能寐,常常半夜醒来就是一番痛哭,想念皇上的怀抱,想念皇上的亲吻,甚至想念皇上的……”陈叶青关键时刻突然停下来,只是含娇带嗔的看了眼赵礼就面颊绯红的垂下眸;大有一副此地无声胜有声的感觉。
果然,陈叶青这番话一说完,就感觉搂着自己身子的赵礼微妙的轻轻一震,再抬头看这孙子的时候,他的一双幽目中明显闪烁着一对暗暗地火光;看见这对火光,陈叶青就像是瞅见他老陈家的列祖列宗一样,简直是熟悉了,每次他在情动的时候,都是这幅模样!
陈叶青想到自己的身子,又看着那对火光;心底深处突然发出一阵哀嚎:这家伙不会想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跟他来个……不要啊!他现在身子虚弱,刚才还见了血,这时候折腾起来,不是要了他的妖娆小命嘛!还是说……赵礼他深谙另一种玩法儿,想要趁此机会,在他这副较弱的身子上实验实验?……
陈叶青只觉得脸都绷不紧了,骇然睁大眼睛的同时,一双手下意识的往后伸,慢慢的往床里面爬。
其实,这个动作是个错误的示范;你说对面的那头狼已经眼冒绿光了,你不往地上滚,偏偏往软噗噗的床里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早已迫不及待,可只有自己知道……这是慌不择路了呀!
赵礼似乎还沉浸在陈叶青的一番告白中,幽幽美目越来越靠近,薄而性感的嘴唇也渐渐拉近,终于在陈叶青的眼睛瞪到最大的时候,这孙子是毫不犹豫的压下来了!
陈叶青骇然睁大眼,在看着近在咫尺的赵礼同时,一双手不安的轻轻抚摸上自己的小腹;心想,这家伙不会如此禽兽吧,明知道这个孩子很危险,还敢乱来吗?
就在陈叶青胡思乱想的时候,赵礼干燥温热的大手也抚摸上他的肚子,就像是在感受着里面幼小的生命一样,跟他往日的如狼似虎不同,好像还没把仅剩的一丁点理智给烧没了。
既然知道他不会真的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陈叶青也就放心下来;他可不愿意这个孩子没被自己折腾掉,反而是被赵礼折腾没的。
似是就这样抱着他,便能让自己舒坦起来似的,过了许久之后,当赵礼翻身下去,抽出一侧的被子就盖在两人的身上,低沉中带着磁性的嗓音徐徐传来:“朕很多时候都觉得,皇后变的让朕都不认识了,似乎是另一个陌生的人一般。”
本来还沉浸在无穷无尽的想法里,突然因为这句话陈叶青有一种强烈触礁的感觉!
诧异的睁大眼,侧过头看赵礼,果然就在赵礼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精明和冷静;咦?这家伙哪里还有刚才那副耍赖混吃的模样,严肃俊美的脸颊上满满的都是警戒精明之色,冷静的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陈叶青怎么也没想到,刚才还是水生火热的,怎么突然间两人竟然谈论如此沉重的话题?
赵礼见陈叶青睁大了眼睛看他,刚才他在动作的时候,他一直都是闭着眼睛的,甚至连眉心都是不奈的轻皱在一起;现在终于看见他的眼睛睁开,原来里面的清凉和聪慧之色,是这般的撩人心扉。
指骨修长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陈叶青俏丽的脸颊,上挑的凤眸里,隐隐的含着一丝笑意:“朕年幼时,在太学府读书,太学府的书库中有天下最全最多的书册;朕记得那时读过一本商秋野传,书中记载大夜王朝第七代君主治世期间,朝中官拜摄政王之位的重臣家中有一倾城国色的娇美妻子,妻子颜氏冰雪聪明,智谋无双,多次为夫君出谋划策、化险为夷,而就是这个颜氏,当年在下嫁给摄政王之前,仅仅只是个家中弃女,神色呆滞,胆小懦弱;跟皇后当年颇为相似。”
陈叶青不安的吞咽着口水,真心不知道赵礼突然说这段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这家伙察觉到什么,觉得他和那个颜氏……?
见陈叶青神色微变,赵礼只是淡然一笑,伸出手臂就将怀中美人圈入怀里,让她安心的躺在自己的胸口:“朕很多时候都在想,你会不会是第二个颜氏,如果是,那朕当年迎进府中的司马媚去了哪里?你真实的身份是谁?潜伏在朕的身边又是为了什么?”说到这里,赵礼嘴角的笑意更大了几分,似是在笑弄自己的胡思乱想般:“可是,那些野传中的故事很多都是编出来骗人的,朕还是相信的皇后一直都在身边,只是以前皇后生性单纯,不谙人间丑恶,这才性格软弱和善了些;你说是也不是?”
陈叶青只觉得身上的情潮早他妈消失的一干二净,身上布下的薄汗也早已蒸发透了,内心深处透出一股凉意,身为高级动物的基本的危机意识,他敏锐的察觉到,若是此时自己乱说错什么话,别看赵礼刚才被自己伺候爽了,他还是会毫不留情的叫外面的侍卫将自己宰了的!
陈叶青乖觉的趴在赵礼的胸口,想了又想后,终于点头:“皇上多虑了,臣妾始终如一,从未改变过;依然是当年那个在洞房之夜中连抬头看皇上一眼都没勇气的小女孩儿。”
陈叶青只觉得腰间搂着自己的大手猛然一紧,他就知道,赵礼若是刚才是半信半疑,那么现在定是信了八九分了;要知道,洞房之夜的闺中秘辛之事,可不是谁都能知道的。
在察觉到赵礼的情绪波动后,陈叶青缓缓的闭上眼睛;艾玛!这家伙让他在这时候承认自己始终如一,岂不是也在催眠他渐渐淡忘自己是个男人的事实吗?
这件事,对赵礼来说是一箭一雕,可是偏偏对陈叶青来说,就是一箭双雕!
赵礼要的是当初那个始终如一的皇后,所以才问他要出了安心满意的答案;可他呢?如果他继续承认自己就是司马媚,那以后是不是陈叶青这三个字就要从自己的生命中划出去?
想到这里,陈叶青再次猛然睁开眼;看着晦暗明灭的灯火,悄悄地咬了咬牙;现在为了保住小命,他的确是不能跟赵礼正面冲突,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内心深处的那棵纯爷们的小嫩芽会就此消失。
悄悄地抬起头偷偷地窥了一眼那在得到他答案后,安心沉睡的男人;赵礼啊赵礼!你这孙子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显得格外安静乖巧一些,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没想到内心强大到堪比帝皇攻的程度啊!
*
到了第二天,徐太医又来请平安脉;赵礼居然破天荒的没第一时间走开,而是陪着他一起坐下等着徐太医的问诊。
许是上次在芙蓉宫给徐老头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这次赵礼还没开始说话,老家伙就开始打摆子,抖动着修剪的十分好看的山羊胡子老脸煞白煞白的。
赵礼也发现徐太医的不对劲,出于好心,问了声:“老太医可是身体不适?”
徐太医一个激灵,瞪大眼睛看着赵礼的同时,还使劲儿的摇头晃舌头:“皇上放心,老臣、老臣无碍!”
陈叶青瞅着老家伙一副进气还没出气多的样子,就大约猜出是什么意思,看了眼身旁的赵礼,道:“皇上今日无事吗?”
赵礼端起手边的茶杯,吹了吹茶面,道:“有事,但不着急这一会儿。”说完,赵礼就在轻啄一口茶水后,看向徐太医:“皇后的身子务必要小心调理,朕将她交给你,不许出任何意外;若是她有个闪失,这杏林世家……”
徐太医在大BOSS的一声声叮嘱夹带着命令中,终于扛不住的凌乱了。
陈叶青眼睁睁的看着徐老头一大把年纪被赵礼捏过来欺负,许是怀了孕同情心泛滥,忍不住叫来身旁伺候的碧莹:“送徐太医下去休息一会儿吧!”
碧莹看了眼赵礼,那小眼神,分明是带着询问的;嗳这丫头片子,难道她忘记了谁才是她的顶头上司?
陈叶青撇着嘴正要发作,碧莹就先一步领着徐太医离开帐营。
那两人前脚刚走,陈叶青后脚就冷不丁的瞅着赵礼瞧,他认为,必须跟这孙子谈谈,太医也是人,人家一代一代的传下来,混出一个杏林世家的招牌多不容易,更何况这招牌明明是夸赞和一种荣誉,怎么到赵礼嘴里就成了要挟人的筹码了呢?
“皇上,以后你能别再欺负徐太医了吗?”陈叶青难得在赵礼面前硬气一回,挺着胸为那老头打抱不平。
赵礼放下茶杯,神色很淡:“朕欺负他了?谁说的?”
“还用得着谁说?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赵礼一挑眉:“哦?那你问问周围这些长眼睛的,他们谁看出朕欺负徐思了?”
陈叶青眼睁睁的看着这孙子空口说白话,犯错不改,打死不认,气的直哼哼的同时转头就看向身旁伺候的宫女们,这孙子不是要证人吗?这么多眼睛都看着,难道老子还揪不出一个证人出来?
可是,当陈叶青看见身旁这帮水灵灵的小妹子们一个个的垂着头,生怕摊上事儿的怂样,顿时就蔫了!
我去!他咋就忘记赵礼是个阴滑狡诈的渣货呢!
在他的地盘上装大哥,这不是摆明找羞辱的嘛!
看着陈叶青一脸懊恼的低下头,赵礼心情颇好的伸出手主动拉住他:“皇后现在还认为是朕欺负了人吗?”
陈叶青昧着良心,无望的闭上眼睛:“不!是徐老头活该!”
“哈哈!——”赵礼听到这个回答,顿时开心的大笑起来;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简直比睡了蓝妃娘娘还要开心。
碧莹进来的时候,赵礼正好被秦战请出去,瞧那两人交头接耳的劲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俩是要男盗女娼去呢。
碧莹注意到赵礼脸上淡淡的笑意,一进来就冲到老子面前乐呵:“娘娘,您看皇上多高兴啊!”
是啊!他高兴,他高兴疯了!昨天晚上那家伙开心的在做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人类造人工程学,经过孜孜不倦的不懈努力,他终于浑身娇粉,开心的眼冒金星;可他却被赵礼这混球放到半腰上,内心深处难以遮掩的羞耻欲望折磨了他整整一晚;要不是害怕惊扰到肚子里的胚胎发育,他差点就自己动手掏了。
今儿一大早,赵礼更是无良到了极点,欺负老人家也就罢了,还用侧漏的霸气要挟这些漂亮的小宫女们陪着他一起无耻。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不免叹息的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一声一声的小声说:“孩子,不管你将来是带着把还是没带把,千万别遗传上你爹的邪恶基因啊,那是作孽你知道吗?!”
碧莹看娘娘一脸认真的抚摸着小腹还对着肚子谆谆教导般的说话,一时间觉得她家娘娘身上的光辉是如此圣洁;果然,怀了孕的娘娘,要比往常更加慈爱。
*
陈叶青不知道赵礼准备怎么收拾正处于青春期叛逆的亲弟弟,只知道在他回到他身边的第二天晚上,他们的营地被夜袭了。
事实的真相是这样的,那天晚上陈叶青刚喝完保胎药,躺在床上随手翻看着一本小转本打发时间,这时候赵礼进来,对着他轻轻一笑就滚到床上。
根据多次滚床单的经验,陈叶青绝对相信这禽兽又想了!
你说赵礼好歹也是一个高智商,咋就这么不上道呢?他一面人模人样的要挟着太医务必要保住这个孩子,害的他一天到晚的喝苦汤子熏艾草,就差把自己变成保胎药才甘心;一面又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耍起性子来简直是无法无天。
陈叶青眼看着赵礼的邪邪的笑着朝着他靠近,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场都有些不对劲,陈叶青一个麻利反应过来,按住赵礼蠢蠢欲动的小萌芽,坦诚的与他谈话:“皇上,您要是真的想,臣妾有别的办法。”
赵礼显然是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致,一双好看的凤眼里满满的都是满足和笑意:“皇后但说无妨。”
陈叶青深吸一口,道:“白楚楚姑娘好像就在后面的那个营帐里是不是?”
赵礼的脸色一僵,本来还跃跃欲试的眼神陡然间就降低了不少温度。
陈叶青一心只想着怎样应付了这个不听话的九五至尊,根本没注意到赵礼的脸色变化,自以为很聪明的转着眼珠子,细细慢慢的说:“听说这个小白姑娘可是风情无限、妩媚多情,连臣妾都自叹不如,皇上若是觉得可以,何不去找一找小白姑娘一叙相思之情?”
其实陈叶青说这话,真心是本着哥们对你好的善良心态;身为一个男人,他当然知道赵礼这有火没处撒的憋屈局面,既然哥的身体现在不允许,但身边可是有一个现成的美人摆着呀;没道理一次西巡,费尽心机的将小白姑娘带在身边,可转了一圈后,最后硬是让人家完璧归赵了,是吧!
只是,当陈叶青将这段话一说完,就察觉到头顶上有一束寒冷的目光凉凉的落在他的头皮上,等他抬起头望过去时,就瞧见赵礼的那对眼珠子,别说是火苗子了,连柴火棍都不见了。
瞅见这情况,陈叶青立刻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刚想再说几句话补救,谁知这位爷还是个脾气大的,捡起脱下来的衣服就披在身上,头也不回的朝着帐外走去。
陈叶青有些愣头愣脑的看着赵礼就这样甩手走了,心里在一阵长吁短叹的同时,不免窃窃暗喜;早知道这家伙不爱听这些话,他前两天就跟他说明白了;这样的话,还用得着他这几天晚上活的如此憋屈吗?
就在陈叶青开心的抱着被子躺在床上滚了两圈以示自己开心的心情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进来,他刚睁大眼睛朝着外面看,就见赵礼去而复回,火急火燎的扑上来。
陈叶青心里大惊,还以为是自己刚才忍不住的笑声让他给听见了,这家伙回来找自己算账来了;却不料赵礼冲上来,二话不说在将锦被密不透风的裹在他身上的同时双手一抄,一下就将陈叶青抱在怀里,箭步如风的朝着外面奔。
陈叶青被赵礼这闹出来的阵仗吓了一跳,待他反应过来时,赵礼已经将他抱出帐外;就看本来很是宁静的黑夜被一道道火光彻底打破,兵荒马乱、乱七八糟的人影到处乱窜,吓得陈叶青一把抱紧了赵礼的脖子,缩在他怀里打摆子。
艾玛!这可是玩命的阵仗啊!
“皇上,出什么事儿了?”
赵礼注意到怀里女人的变化,生怕她再因为情绪不稳出个什么事儿,叫来在前面指挥一切的秦战,脸色紧绷的交代道:“把皇后先带走,一路小心,不许出任何差错!”
秦战的神色很是紧张,一双好看的双眼皮眼睛此刻布满了凝重的杀气;目光在对上陈叶青时,有一瞬间的犹豫:“皇上,护送皇后的事还是交给影一来做吧,属下陪在您的身边!”
“要你去做哪那么多废话!”赵礼一下就怒了,而这种愤怒根本就和刚才那副甩手走人的愤怒不一样;此刻的他,就跟将要上战场的凶兽一般,浑身上下的冷冽和阴寒之气,让裹着温暖被子的陈叶青都觉得骨子打颤。
秦战被赵礼这一声音吼的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叫人备好马车,眼看着就要送陈叶青走。
陈叶青缩在赵礼的怀里,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局面,越想越不对劲,只感觉天灵盖上突然划过一道闪雷,骇然睁大眼睛:“只赵煜吗?他找到我们了?”
赵礼依然脸色紧绷的抱着他,看着碧莹和黄梨从营帐里拿出一些平常必备的东西后,就朝着备好的马车走去:“你现在只管好好顾着咱们的孩子,剩下的什么事都不用管。”
不用管?你说得好听,大晚上的闹出这么大的事儿,他就算是跑路也跑的不安生。
陈叶青皱眉,不懈努力的追问:“赵煜怎么可能找到我们?你不是说这里很安全吗?还有我走了,你怎么办?澈儿呢?他去了哪里?”
在陈叶青问话的期间,赵礼已经走到马车边缘;踩着马镫就大步阔阔的走上去,秦战在一旁撩起车帘子,两人就钻了进去。
这辆马车跟他们平常坐的马车比起来要小很多,可里面的必需品却是一应俱全,什么都不缺;外面凉风习习,马车里面却很是温暖,车壁上还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随着马车的摆动而轻轻晃动着。
陈叶青被赵礼放在柔软的灰色银鼠皮上,又拢了拢他身上有些松开的被子,接着,便是紧紧地捧着他的脸;这一刻,陈叶青在他的眼里看见了几分担心和记挂。
陈叶青心口一悸,只觉得呼吸有些粗重;心底深处,有一丝奇异的感觉飘飘渺渺的闪现。
“媚儿,你听朕跟你说,你只要跟着秦战走,他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等朕这里安排好了,自然会接你回来,到时候我们就带着澈儿一起回宫。”说到这里,赵礼狠狠地抿了下唇,似乎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平平淡淡:“你务必要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徐太医的马车就在后面跟着,若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让那老头儿看看;老家伙虽然年纪大了,可医术却是最好的。”
交代完这些,赵礼就慢慢的松开手,要不是感觉到脸颊上还残留着他身体的温度,陈叶青简直要怀疑刚才的那一幕是不是做梦来着。
“赵煜找来了是不是?你要和他对上了是不是?……皇上你听我说……”此刻,陈叶青似乎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他没有赵礼那么强的控制能力,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赵煜他心地不坏的,他只是在跟你怄气;我问过他为何要贪图皇帝的宝座,他说他恨得不是你,恨得是害的柔妃娘娘去世的萧太后,他只是气你,气你不该不报杀母之仇反而还任由那女人在后宫中胡作非为;赵礼,我知道你比我聪明,比我厉害,可是,再聪明再厉害的人也是需要亲人的,煜王爷是你的亲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
说完这席话,连陈叶青自己都有些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将这些话说给赵礼听,也许是因为刚才赵礼看自己的眼神太温柔了,也许是在赵礼知道赵煜前来偷袭后,这个全大周生命最金贵的帝王并没有先想到自己的处境,反倒是冲进帐中将他抱了出来,还派了秦战再次保护他。
这个大周最年轻的帝王啊,他的内心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明明有的时候无情到让人心寒无望,可为什么又在有的时候,让人心口一暖,不忍伤害。
赵礼也没想到陈叶青会说出这番话,只看他眼神晃动的同时,脸上难以遮掩的欢喜之色和欣慰的表情依次展现出来。
果然,他的皇后总是能给他不同的惊喜;他早知道这个女人是聪慧的,是敏锐的,是值得让他好好对待一场的;尤其是当赵礼在陈叶青的眼底看见那抹难以遮掩的担虑时,他觉得,这些天连日来的精心谋划是完全值得的。
冰凉的嘴唇,轻轻的落在陈叶青的额头上;看着那个被锦被仅仅包裹着略显狼狈的女子,赵礼会心一笑,转身就跳下马车。
秦战和碧莹几人早已候在马车旁边,看见赵礼出来,皆是神色一震。
“秦战,记着朕的交代!”
秦战微微垂头的同时,重重的跪在地上。
赵礼看他这样,就放心的点了点头,再次昂首朝着火光最绚烂的地方疾步走去。
陈叶青透过朦胧的窗帘隐隐绰绰的朝着赵礼离开的背影看过去,只是这一眼,他猛然觉得内心深处好像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撞击;那个背影,仿佛在他上一辈子就看过了一样,如高山、流水,青松白桦,都是那样直挺挺的;骄傲如他、冷屑如他,在耀眼的火光中,他就像涅槃的凤凰,将要浴火重生,再次向世人展开他夺目的风采和逼人的光芒。
双手不受控制的一把捂住有些发疼的心口,陈叶青眼神迫切的看向那个已经开始模糊的背影,最后,攥紧拳头,垂下眼眸,拼尽全力的去遮挡眼底深处开始蔓延出来的不舍和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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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动的马车里,碧莹和黄梨两人紧紧地挨着;两人皆是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看靠在软垫上的皇后娘娘;从离开营地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两个时辰过去,娘娘就这样坐着,一声不吭!
今晚的夜袭实在是太让人意外,谁都没想到煜王殿下怎么会用如此快的时间找到他们好不容易潜藏的地方;要不是皇上反应及时,找人拦住了煜王殿下的人,恐怕现在他们早已遭遇不测了。
黄梨生怕自家主子憋着乱想,从果篮里拿出一串洗好的葡萄,小心翼翼的送到陈叶青面前:“娘娘,这是奴才在刚才离开前特意拿出来的;听说这紫晶葡萄是西域进贡,皮薄肉多还没籽,您吃上一口尝尝鲜。”
陈叶青瞟了眼黄梨惴惴不安的神色,目光又在那晶莹玉透的紫晶葡萄上扫了扫,最后没食欲的摇了摇头;转身撩起窗帘子,对着外面骑在马上的秦战问道:“本宫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据实已告。”
秦战是最忠心赵礼的,赵礼既然肯在这时候让秦战负责保护他,想必这向来眼高于顶的禁卫军总管也不敢小觑陈叶青的存在价值。
“娘娘只管问便是!”
陈叶青垂下眸子,心里有些害怕;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只要一问出来,就会有很多事情都会发生改变,包括他心底最柔软,最想要感谢的一个人,也会改变;可是,在事实面前他不愿意选择什么都不知道,他必须求一个光明正大的真相,没有谎言、欺骗的真相。
“赵煜能这么快找到赵礼,是不是因为他跟踪了我?”
陈叶青还没听到秦战的回答,就听见秦战骑着的马儿嘶的一声长叫;瞬间,什么都不用说,他便已经知道了。
原来,真的是这样!
怪不得当初他选择逃跑的时候,赵煜追上来之后不是将他带回去,而是给了他一匹马让他走?试问一下,这世上哪有一个傻瓜会放着现成的白米饭不要,去吭硬石头呢?
赵礼的藏身之地,赵煜和撒尿君当初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找到;眼看着两人马上将要自乱阵脚、功亏一篑,这个时候赵煜却发了善心将自己给放了?
想来那天晚上他偷听到的话应该都是假的吧,从头到尾撒尿君和赵煜都知道他站在门口听着他们的谈话,所以才会有撒尿君不仁不义在先,老子六亲不认在后。
赵煜是赵礼的亲弟弟,就算是不完全了解这个亲哥哥,但赵礼的行事作风他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他自然会猜到依照赵礼这种百密也不疏的性格定然会派了可信之人在他这个正牌皇后身边;所以他就利用这个机会,先跟撒尿君演了一场戏把他吓走,接着又充当好人的出现,甚至还送了匹马给他;从马背上准备的干粮和新鲜的清水就能看出,他应该是早就备好了的;可他偏偏就是个傻蛋,天真的将那混蛋伸出的援手当成了救命的稻草,以为他真的会放自己一条生路。
恐怕他骑马夜奔的路上,遇见的黑衣人暗杀者也是他的人吧;为的就是逼出暗中保护他的人,然后再由他们带路,找到赵礼的大本营。
好一个环环相扣的计策,想不到那傻逼居然会有这种头脑。
陈叶青坐在原地,越想越气愤,到最后更是紧攥着拳头浑身发抖;只要一想到是自己暴露了赵礼,赵煜从来都没把他当成真正的盟友,只是一味的利用,他就觉得自己的双眼被狗吃了,被人卖了都帮着人家数钱呢。
“娘娘,您怎么了?”碧莹发现陈叶青神色不对,以为是他身子不适,忙凑上前扶着瑟瑟发抖的主子,一眼担心地问道。
陈叶青紧抿着嘴唇不语,倒是让保护在马车外面的秦战听见了:“碧莹姑娘,是娘娘身子不适吗?”
碧莹有些心慌的扶着陈叶青,刚想撩起帘子让马车停下来,叫来徐太医看看的时候,陈叶青突然绷直身子,沉着一张脸声音低沉的说道:“秦战,我们回去!”
秦战在外面,还以为是听错了;诧异回眸的同时,正好看见碧莹撩起帘子,那个在印象中永远都是一副散漫闲适的皇后娘娘此刻正阴沉着一张脸,浑身上下都散布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这样的陈叶青让秦战心口一惊,但想到临走时皇上的交代,还是硬着头皮道:“娘娘,皇上说……”
“回去!”陈叶青直直的看向秦战:“别让本宫说第三遍!”
秦战觉得这个时候的皇后娘娘,有种被皇上附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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