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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纪1091年元月初一。晴好,万里长空一片干净,不见浮云。
我以为今晚也会是个好天气。
二更时分睡下,三更仍不安稳。起床看天,外面皓月当空,却被几分乌云压住,四野不明。
有些莫名的烦乱,以为是自己多心,又转回睡下,头刚沾枕,忽听屋外一片锣鼓冲天,是迎战的讯号。
急忙起身,衣服也未来的及整理清楚,只扯过一条大麾裹住身子,便出了房门。
“怎么回事?”
问门口的士兵,士兵摇头,并不清楚。
这时从院外慌慌张张跑进一人,晃荡了几步就趴跪在了我的身前,大呼道:“元帅,不好了,北落国兵从南北关门外攻进来了!”
我听了心中一惊,虎骑关东南走势,是永络国八百里山峦南北唯一出口要塞,那些大容国兵又怎会绕到我君身后,攻我南门的?
也来不及多想,急忙往将帅堂赶去。
一进屋,就险些被个慌忙出来的传令兵撞着,再往里看,内里一片繁忙。袁跻秉坐在伏虎案后调兵排将。见我进来了,连道:“你可是来了。”
我几步过去,问道:“怎么会从被敌人打到了后腹?”
袁跻秉重重一叹,从案前拿过一卷羊皮,展在我身前,道:“是老臣疏忽了。”他指着虎骑关外的一处地形,道“虎骑关附近虽然是八百里连山,却在此处有一大湖,湖水咸涩,寸草不生。且湖面常年不冻。但今年天候极冷,竟是冰封六十里。那些大容国兵,就是从此处偷袭过来的。
我看着羊皮卷那处大湖,也大概明白事情已糟到了极点。南门一直未多加防范,此时被人攻打,无疑是宣纸挡大炮,一捅就破。
正想着,忽听袁跻秉道:“华元帅,南门那里,就拜托你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那殷红的大令交在我手里,我才猛然一惊:“袁元帅!”他伸手按住我的肩膀,力道很重。
“你是华家的孩子,当得起这则重任。”
一句话,压下了我所有反驳。
只看着千斤重担辟头压下,却无处可逃。
走出帅府,早已有人将黑风备下。(后来觉得飞影实在是别扭,就又改了回去。)那马被战鼓激的分外兴奋,长鬃飞舞,热气喷腾。
我搬鞍认镫,吩咐手下,立即整集八百弓箭手,四百持盾手,三百投石手,往南门而去。
到了南门,喊杀冲天,四处乱石飞矢,一片狼藉。
城外似是有万千敌军,如狼似虎,汹涌而来。
南门守军似已被此势力打散,四处奔忙,其中一个更是失措到撞在了我的马上。
黑风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那人却是吓得失魂落魄,踉跄几步就跌倒在了地上。
借着火把闪烁的光芒,我看见他一脸稚气,只是十三四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一动,便问道:“你是哪一军的,今年多大?”
他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直到一旁有个校尉踢了他两脚,才慌忙跪在我马前颤声道:“回回元帅,小的是虎部七队的编军,今年,今年十三了。”
只有十三岁,我略微皱眉,问他:“你慌些什么!”
他几要哭了出来:“小的,小的是”
就在此时,一块大石忽然从关外投射进来,撞在城墙以里,就听一声巨响,碎石便像雨点般洒了下来。
那孩子吓的抱着头缩成了一团,大呼:“救命呀!”
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不忍,却又怒他毫不争气,临阵退缩,便把手往他身前一伸,呵道:“上来!”
见他一脸惊恐茫然,就又加了一句:“这是命令!”
他才忑忑的拉住我的手,跨上了马背。
我大喝道:“让你明白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军人!”话音未落,我已催开战马,领着八百弓箭手齐集于南门下。
下令队列排开,盾牌举起,弓箭手搭弓上箭,等候号令。
待我手臂一举,大呼:“放箭!”
数百箭矢便如飞雨流星,瞬时在耳边呼啸而过,直冲关外。
第一拨弓箭手蹲下搭箭,第二拨又起,紧随其后,又是一层乱箭冲天。
骑马奔上城上,往关外观看,皓月之下只见蚁群般敌军密密麻麻蜂拥而上,云梯爬锁不时往城上而来,更有几处已出现了敌人的身影。
连从马鞍桥得胜勾上摘下自己的银枪,摧马杀向了城上的敌人。
黑风最喜争斗,不管是蹄踏脚踢,还是牙咬齿啃,竟也收拾了数十个敌军。
然而敌人层层裹上,杀之不绝,眼看就多了起来,我心中焦急,忽见城门下堆着数十个木桶,不经意间想起来了,我军的伙头军就驻扎在南门附近,那十几桶里装的全是火油。
连吩咐士兵,去把那十几个木桶扛上来。装在滚木车里,等我命令。
然后拨马下城,告诉弓箭队长,全换成火箭。
又摧马转回城上,此时木桶已被士兵准备停当,只等我的命令。
拔出腰刀,刀身映着火光滚碎了琉璃妖媚。
大喝:“放!”十几个木桶被滚木车抛射下地,直滚关外。
其中稠密的火油江河一般往敌军的阵营里滚落,转回身,换成火把,对着弓箭手下令:“放箭!”
瞬时,繁星万千,冲入九天之上,下入碧海之中,点起银河千丈。
月斗大如盘,映着万里江山一片碧透,虎骑关外火海澎湃,如长蛇吐芯,吞噬万千生命。
瞬时杀喊之声全变成了一片惨叫,大容国靠前的部队全卷入了焰火之中,就听一阵鸣金之音,数万士兵丢盔弃甲,逃落山下。
虎骑关外只一片火红。
敌军暂退。
坐在我马背后的孩子则是瞪圆了双眼,眨也忘了眨。
急忙吩咐兵卒整理城墙,察看统计损伤,并调集大量滚木雷石以做守备。
自己则是骑马赶回了将帅堂,禀告战况。
此时北门围军也已击退,关中众将军在统计伤亡。
慢慢的就到了四更天色。
忽见一个士兵慌慌张张从外赶来,在袁戎得的耳边嘀咕了一阵,袁戎得脸色大变,急忙过来,轻声对我与袁跻秉道:“元帅,不好了,南城墙那里出了个豁口。
我一听心里也是一紧,连去看袁跻秉。
袁跻秉不愧是征戎多年的老将,脸上并未多有声色,只眉头略皱,对我道:“跟我去看看。”
到了兵卒所引之地,果然,城墙上已坍塌了个七八米见方的窟窿。
我明显的听到袁跻秉倒吸了口冷气。
如此程度的缺口若是被大容国士兵发现,定会蜂拥而上。到时就会成为虎骑关致命的伤口。
现在天色未明,虽能拖一阵子,但天亮之后,又该如何?
修补定是来不及了,那又该怎么去抵挡?
在场的将领脸色黑黄,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袁跻秉正了正神色,对手下道:“此时不可张扬,以免紊乱军心,派人在此严密监视,万万小心。”
士兵领命。
我与袁跻秉又转回了帅府堂,叫来主要负责兵工辎重的官员,询问修补城墙的事情。结果非常不乐观:此等缺口,非十日的功夫绝难工成。
扑通修补难以牢固,根本无用。
实在是没了办法。
从帅府堂出来,月亮仍挂在中天,偶尔抚过一层黑云,死气沉沉。
忽感到一阵寒意,低头一看,原来自己大麾下只穿了一件单衣,先前是因为领兵抗敌,出了满身汗,现在被冷风一激,不由得就打了个哆嗦。
北方本就极冷,如今更是滴水成冰。
急赶了几步,想回自己的房内加件衣服,却偶尔听到一旁的两个士兵低头议论道:“今儿晚上可真冷。”
“嗯。”“泼盆水就能冻成个冰坨子。”
“就是。”
听着听着,脑子里似乎就有什么要涌了出来。灵光一瞬闪动,像破土而出。我也顾不得周身的寒冷,惊呼了一声就往帅府堂赶去。
三国时期不是有个冰沙筑城么,难道我就不能来个冰沙补城!
回到帅府堂,袁跻秉还没回去,案前灯火摇曳,照得他苍老的面容恍恍忽忽。
我气息略喘,几步冲到案前,也来不及行礼,径直道:“我有办法了!”
砂石,麻袋,就地取材,来得分外轻易。
袁跻秉向外发出军令,大军立即于关内各处井内挑担井水,送到南门豁口之处。
动静一响,关内百姓也开始帮忙。一时间只见南城往里一条挑水长龙,蜿蜒不见终结。
只不到半个时辰,缺口便已堵好,天气严寒,冰砂相容,意外的牢固结实。
再看,外面依旧还有数千桶水桶未用,我心中一动,干脆吩咐道:“挑水上城,我要冰冻虎骑关!”
7
天破晓,东方一片红云火烧。
虎骑关城墙内外冰封三尺,阳光一照,碧透晶亮,水晶般耀眼夺目。
放眼望去,关内白雪晶莹,城墙华光迤逦,壮观有如神话。
惊叹,难以言喻。全关将领百姓,一时间竟是为此半晌哑然无声
辰时造饭,众将稍做休息,却听探马来报,关外大容国兵又来进犯。
急忙布置防备。
亲自到城门领军观战。
而此时自是不比昨晚。
冰墙厚重光滑,云梯勾锁难以施用,又成胄甲,攻城无策。
我军准备充分,大容国只攻了一个时辰,便败退了。
袁跻秉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
拍着我的肩膀,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形容他的心情。
只道了三个好。
但这三个好,却让三军四十万人,欢呼雷动。
我又被记上了一件大功。
军功赫赫。
傍晚,与袁跻秉商量。
他道:“冰城虽然是奇策,却难长久,如今我军后路被断,昌舟城内只留了三万军马,实难接应,若是天气转暖,冰雪一化,又该如何?”
我尚未想出办法,只研究了一番,就各自退下了。
正要回到自己的屋子,却在拐角看到了希琰。
他面色依旧不好,身边有个士兵搀着,在院子里慢慢的走。
见到我,先是一愣,尔后脸上就显出了几分不自然。
那士兵朝我行礼,他才不得不对我微微倾身,不说话。
一时竟是有几分尴尬。
我咬了咬下唇,问他:“身子可好些了。”
他点头。
又是无话。
鼻脸间全是冰雪的气息。
不知该如何是好。
也只好对他说:“要好好将养,不打扰你休息了。”
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却听他忽然道:“今天”
我停住步子,回头看他。
他轻轻笑着,那笑容竟是像极了子煌。
“今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一直都很勇敢”
勇敢?我愣住,转而苦笑。
若是我一直勇敢,就不会到此,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感情了。
伤人,又伤己。
这是我前世今生都没法挽回的失败。
回到自己的住处,定儿几是从屋里跳了出来,拉住我的手道:“主子,您太厉害了,那些大容国兵还不及您一人的智慧。”
我笑她:“你呀,自从来了军营,就一点模样都没有了。”
她不以为然,一边往屋里拉我,一边道:“您不是一直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么?我呀,只要伺候好您就行了。”
我也只好笑着摇了摇头。
到了屋里,早已燃好了火盆,分外暖和,我搓着手烤了半晌,有个士兵过来禀报:“元帅,压粮官商容求见。”
商容?我略微一愣,他怎么会过来?自从我领兵以来,除了收陆青时就没见过他,一是军务繁忙,二是军中琐事都是史魏书向我报告,对他,就疏忽了。
立即吩咐那士兵,传见,又告诉定儿速去倒茶。
茶还没端上来,商容已经进来了。
多日不见他,清瘦了些,一身淡紫色的官服穿在身上,倒显出了几分俊秀。
招呼他坐下,问:“怎么今天有空过来了。”
他淡淡笑着,抿了口茶,却是反问我:“素闻元帅自幼饱读兵书,商容倒是有一事,想请教元帅。”
“哦?”我眉毛一挑:“是何事?”
他轻声一笑:“是用兵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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