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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沁入肺腑的甜润香气,好闻极了,不自觉又多吸了几下,才猛然清醒。睁开眼,坐起,只觉的浑身冰凉,低头一看,原来衣服早已被水浸湿了。
我点了点头,随手从头上拿下几个发钗,将及腰的长发散下,然后清理满身的狼狈。
我苦笑,跟那个人还有什么话说么?早就没有了吧。
接过先前准备好的包袱,在一块石头后面将湿透的衣服换了下来。然后用块蓝色碎白花布,包起了长发。
这是大容国普通百姓的打扮,再普通不过。
问他:“定儿呢?”
他道:“定坤城里来了几个永络的细作,我让他们把她带走了,毕竟这种情况,带着她也不方便。你也不好跟那些人一起走。”
“嗯”我点了点头,转身谢他“这次多亏你才能让我从那里出来。”他却挠着后脑勺笑:“有什么好谢的,是我师父的意思。”
“你师父?”这才想起问他:“你师父究竟是谁?还有你叫什么?”
“我师父的名字不太好被人知道,不过我的就无所谓啦,我叫廷之。”
“廷之?”意外的有些耳熟,就问:“我们见过么?”
“没有没有,我是生在木泽国的。”
“木泽?”更糊涂了,怎么会有个木泽国的人跑到大容国来救永络国的我?正要仔细去问,却听他在口里打了个呼哨,把黑风引了过来。
“这个地方不能久待,估计一会那人就要派人下来寻你,还是先离开再说吧。”
他翻上马背,动作轻盈,也就只有这样的身手才能在半空中抓住掉落悬崖的我,然后无恙的落地。
最初跟他商量这个计划时,是拼了命的。
想让那人以为我死了,就不会那般逼寻了吧。
抬头望了眼崖上,长空一隙,看不到岸,只偶尔听到有马匹徘徊的声响。最后渐渐消失在了远方。
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上马,揽缰,低呵,向南而去
一路狂奔,从未停过。
直到西方渐渐染上了几抹血红,才勒住了丝缰。
前方现出了一片密林,黑黢黢散出股寒气。
廷之坐在我身后,指着那森林道:“通过这里,就出了定坤城范围了,不过那个不双看起来不像是轻易放弃的人物,她一天看不见你的尸首,怕就要一天四处寻你本書轉載拾陸文學網。我们要不要连夜过去?”
我想想,也好。
进了那森林,枝杈错踪,密密匆匆。马不可再骑,只好下来牵着。
这时天色已渐渐的黯淡了下去,森林里更是一片黑暗无光。前面的路不知深浅,只好跌跌撞撞的走着。
倒是廷之的身手是万分灵敏的,总能在我即将跌倒时用力扶一把。
朝他道谢,他总是嘿嘿的笑。
就这样走了半个多时辰,视野忽然开阔了起来。
身前一道蜿蜒的大河,挡住了去路。
头顶的月色碎在河面上,碧波荡漾。
八月的天气,先前在森林里走了一路,汗水早已浸湿了衣襟,此时被河上的冷气一吹,散了满身躁热。
廷之四处看了看,似乎是没找到渡船,便对我道:“这河的上游有个专门渡客的船夫,都管他叫老李头,我在那吃过两次鱼,现在这么晚了,估计也就他那里有船,我们往那边走走吧。”
我道:“也好。”
就随着他往上游而去,走了片刻,他却忽然停住了,捂着肚子叫了声哎哟。
我吓了一跳,连问:“怎么了?”
他皱了皱眉,道:“不好,估计是今儿早上吃的东西不太干净,肚子撑不住了,你在这里等等,我先去方便方便。”说完就往森林深处跑了过去,还回头跟我招手道:“你别过来啊,会熏到你的。”
我看着他匆忙的背影,不觉就笑了出来。
这人,虽有一身的本领,也终究不过是个孩子。
找了块石头坐下等他,过了半盏茶,却不见他回来。
四野里只有些虫鸣鸟叫,一下子显得分为安静。
这孩子怎么了?
拖着下巴算了算时间,他去了大概有半个时辰。这么久还不回来,难不成是出了意外?
有点担心,便起身往他消失的方向去寻。
没走了两步,就听林子深处传来一声巨响“咔嚓!”一声像是树木折断倒下一般。
我隐隐觉得好像有事,急忙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心想那孩子莫不是碰上了什么?但以他的轻功手段,就算碰到了敌人,也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闪失
就这样胡思乱想,也不知跑了多久,忽然听到头顶一声:“你在跑什么?”急忙刹住步子。
抬头,看不到人,愣了一下,才被眼前忽然出现的人头给吓的往后猛退了几步。
他却一脸无辜的问道:“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我努力平和自己刚才不住猛跳的心脏,一把扯住他问:“你跑哪去了,怎么去这么久?”
他不好意思的笑:“这林子太大了,我不小本書轉載拾陸文學網心迷了路。不过还好你过来找我。我们要快点赶路了,天要亮了。”
说完他便拉了我往河边走去。
他的手潮腻汗湿,像是刚出了一场汗。
我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何会满身是汗?还有刚才那巨大的声响又是什么?
感到了一丝不对,但他又走的及快,也不好去问,只好想等找到了渡船之后再说。
就着样被他拉着走了许久,终是在前面隐隐看到了一个茅庐般的轮廓。
他说到了,然后就过去敲打木门。
过了好久,里面传来了一阵咳嗽,然后有个沙哑的声音问:“谁啊!”廷之道:“是我,廷之。”
过了不一刻,里面燃起了一丝昏黄的灯火,然后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有点驼背,一双三角眼,眼皮耷拉着,他举着灯对着我们打量了番,才道:“进来吧。”
那声音像是嗓子被沙砾磨过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廷之对他笑道:“我们就不进去了,想直接过河,您现在方便么?”
老人没说话,只随手拿了件衣服,就往外走去了。
我们急忙跟着,在河岸的一个木头搭的简易码头上上了船。
那船并不大,前后两舱。
廷之让我先在前舱坐下,把黑风牵到后舱,然后就跑到后面跟那个老人低声说了些什么。
老人看了我一眼,长艄点岸,唰的一下就行出了老远。
借着将隐没的月色,隐约能看到对岸黝黑的森林。
我靠在船舱上,微微舒了口气。
这时廷之走了进来,他脸上仍是一副轻松的笑容,捧了碗水给我道:“你累不累?要不要先喝点水?”
我接过,喝了一口,问他:“大概多久才上岸?”
他道:“我让老李头多送我们一程,毕竟水路要比陆上安全,等天亮了我们就上岸,这会你要是累就先睡会好了。”
我点头,看他出去,倒还真的有些累了。
先前的紧张现在放下,疲惫感便来的汹涌,不一刻眼皮就灌铅一般,勉强的挣扎了两下,就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待醒来时,只一片强光刺眼。
耳边传来的是吱呀的声响,一束阳光从个缺口投射进来,直直的落在了我的脸上。
还在船上么?怎么感觉身子还在摇晃?
坐起身,头昏沉沉的,用力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才仔细将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番。
并不是我先前所坐上的那条小船。
而是一个巨大的船舱。
那吱呀的声音是船体与水摩擦时所发出的声响。
从床上站起,走到那窗口上往外去望,竟是一片水波茫茫,望不到边。
立时怔住了,揉了揉眼睛又去看,碧绿的水,卷起了白沫般的浪花,不住的击打着船身。
这是怎么回事?
正愣着,头上的甲板响了,廷之端了个托盘从楼梯上下来,见到我先是“哟!”了一声。
我急忙问他:“我们什么时候换的船?这船要往哪里去?”
他挠着头,依旧嘿嘿的笑:“在天亮的时候,我们就换了船了,这船要往木泽去。”
“木泽!”我叫了出来“怎么会往木泽去?”
他将托盘放下,笑着问我:“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什么?”
我哪里有心情吃东西。
急走了两步想上前去问他,却不想腿上一软扑通就跪在了木板上。
他过来将我扶住,责备道:“你怎么这么急躁呢?现在你身上钉着几根针,若是乱动的话,可是要残废的。”
我皱紧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他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条布带子,开心的展示给我看:“就是这些,忘了告诉你了,其实我的医术也不错。”
我看着他一带银亮有如发丝般纤细的针,心里立时凉了一半,用力抓住他的手腕,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笑容依旧灿烂的没有半分邪气,对我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叫廷之,是个马倌。”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你不是来救我的么?”
“我是要救你啊,这不已经把你从大容国里给带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下针?”
“是担心你趁我不注意离开,我师父告诉我,一定要把你带到他那里去,我怕你半路不肯答应,就只好封住你几个穴位了。”
“你师父究竟是谁!”问了他这么久,依旧迷茫一片,看来这些必须从他口中的师父上问起了。
可他却没答我,转回身看着那托盘,兀自念叨:“嗯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每样都做了点,现在看起来你的身子很虚,还是把这些都吃了吧。”
他端着托盘,朝我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我一时间觉得所有事情都很乱,乱的难以理清。
又仔细的看了眼廷之,自那日他出现在我身前起,我就一直觉得他十分亲切,而他的身上也清澈的透亮,就算到了现在,也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邪气。
但是否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还有他的师父,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带到木泽去?
问题像水泡一般,一个一个从我脑海里冒出来,挤的我几要窒息。
而就在这时,甲板上忽然传来了先前那个老艄公嘶哑的声音:“廷之,上来帮忙,船要靠岸了!”
廷之哦了一声,把托盘放到小桌子上,过来推我:“你不是想见我师父么?等下到了山庄,马上就能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