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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尧企业”和纽约的“海华电子”一直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最近“海华”临时下了一张电子零件的订购单﹐而且交货期限相当短促﹐王鑫瞧在过去五年来的商业交情﹐临危受命地承接了下来﹐也因而让“森尧”陷入整整两个月的赶工期。
为了敲定最后一笔电子零件的交货日﹐纽约方面特地派遣采购部经理前来验收。
下午两点半﹐王鑫领着高阶贵宾进入十二楼的大本营﹐第一眼扫描不到白衣美女的芳踪﹐脑里的警报器马上嗡嗡震动。
“繁红呢﹖”他担心自己一转身﹐繁红又会逮到什么作乱的机运﹐还是盯紧她比较实际。
“应该在茶水间吧﹗”钱小姐不愧为普天下专业秘书之代表﹐唇角永远扬着二十度弧线的礼貌笑容。“总经理﹐梁小姐﹐需要我替您们冲杯咖啡吗﹖”
“好的﹐谢谢你。”纽约来的特派员梁依露﹐回以一式一样的专业笑容﹐削薄的短发与连身套装显露出咄咄逼人的英气。
经由旁观者密切的观察﹐她对王鑫的亲善、喜爱似乎很显而易见。
梁、王两家长辈结有拜把子的交情﹐梁依露等于是和王家两兄弟一起玩到大的﹐青梅竹马的交情延续至她十岁那年﹐全家移民美国为止。然而空间的远离并未缩简她进入王氏族谱的企图心。为了重拾接触的机会﹐大学毕业后﹐她积极争取进入家族企业谋生﹐目的无非是希望藉由公事的联络﹐把握每一次与王家帅哥相见欢的机会。而梁家大老对于这位王氏的后生小辈也是青眼有加﹐自然很乐见两位第二代的佼佼者相结合。
可是﹐短短四个月之隔﹐梁依露却临时冒出个情敌来。
“钱小姐﹐多看着繁红一些﹐别让她又溜到哪间茶叶店给我纳凉。”领着芳客踅向办公室前﹐王鑫不忘咕哝地抱怨。
公司内养着一个将组织规章视之如无物的职员﹐鲜少有哪号老板可以忍受太久的。要不是那个沉大胚威胁利诱外加吹拐哄骗﹐他怎么可能容忍萧美人在鼻端下我行我素这么久﹗
“找我吗﹖”办公室门自动敞开﹐一张大特写出现他眼前。
“喝﹗”王鑫连忙稳作脚跟。“你躲在我办公室做什么﹖”
吓死人了﹐她临时出现也不广播一下﹗
尽管不乐意﹐心海深处仍然为她的姿容喝了声采。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繁红都是清灵脱俗而出众的﹐连身的丝质白裳形成一道曼妙的保护层﹐裹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她的娇颜不带一丝粉饰﹔疏淡的眉﹐柔莹的眼﹐绝俗的风华。
只要她尽量别逼疯正常人的逻辑观﹐凭着那身玲珑仙气骗骗人、糊口饭吃﹐保证饿不死。
梁依露紧盯着神出鬼没的大美女﹐表情同样迷惘。这女人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加热水。”繁红扬了扬热气蒸腾的瓷杯。
“你进我的办公室冲热水﹖”这种说法教人怎能不茫然呢﹖他的办公室又不是茶水间。
“不﹐是替你的水壶加热水。”她啜了口红茶。
“那为什么你手上有一杯新冲好的红茶﹖”他若不弄清楚﹐铁定会浑身不对劲。
“顺便替自己泡了一杯。”她进一步解释。
“哦了解了。”他疑心地点了点头。真的了解了吗﹖
算了﹐管她的﹐再追究下去保证没完没了。王鑫决定坚守一项原则﹕速速隔开繁红与外人的互动关系﹐避免家丑外扬。
“梁小姐﹐里面请。”他清了清喉咙﹐重新拾回纯粹公事化的派头。
两位女xìng交错而过的瞬间﹐目光互对。
就是她﹗梁依露有所领悟。她就是危及自己地位的意外人物。
叫“繁红”是吧﹖
“很高兴认识你。”女强人的口吻格外意味深长。
繁红目送访客和大老板关进私人办公室。
“她瞪嗡巓真没礼貌。”她拧起清朗的眉心。
“人家想做的﹐不只是瞪你。”钱秘书的观察力充满多年训练得来的智能。“别理她了。替我影印一下这份卷宗﹐顺便把五楼的会议纪录拿上来。”
繁红盯着她手中的文件﹐注意力马上被转移。“这种东西叫做卷宗﹖还是档案﹖”
“卷宗。”
“卷宗和档案有什么不同﹖”
“卷宗是你现在要去影印的文件﹐档案则指待会儿我交代给你归架的纸夹。”老姜不愧为老姜﹐随时能招架她的奇问妙答。
“了解。”繁红求得欣然满意的解释﹐回头进行她获派的重责大任。
步入电梯时﹐她陷入深思中。敏锐的狐性知觉让她察查到﹐王鑫身旁的女人散发出一种强烈而无厘头的排斥感﹐教人好生不解。莫非她无意间冲撞了对方﹐或者那位小姐不喜欢她红茶的香味﹖
整桩事情太诡异了﹐值得好好研究。
最让她讶异的是﹐她自个竟然也扩射出程度相当的敌意。怎么会呢﹖她并不认识对方﹐也无缘与那位小姐交谈过﹐为何会没来由地抗拒对方的存在﹖
尹承治曾经向她提过什么“人体磁场理论”﹐当时她犹无法理解﹐现在终于稍微有点概念了。八成是她和那位西洋风味的女人磁场不合。
“嗨﹗你也来了﹖好久不见。”影印间的主机被一位眼熟的女职员捷足先登。
繁红眨巴着眼瞳﹐一时没有认出对方。
“我就是前阵子差点被你骗得跳楼的人﹐记得吗﹖”林小姐兴匆匆地提醒她。
“哦那个一了百了的小姐。”繁红恍然大悟。“你不打算再死一次了﹖”
对于不久前还想轻生的傻子而言﹐林小姐简且活泼快乐得离谱。
“没错﹗”林小姐咋了咋粉舌﹐“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想开了。女人哪﹐必须自立自强才行﹐何苦为了不值得的雄性生物而作践自己呢﹖既然他想离开﹐求也求不回来﹐就干脆大大方方地让他走吧﹗”
雄性生物﹖繁红终于了解林小姐寻短见的原因。原来她是因为狗狗走失才轻生的。
“你可以上吴兴街找找看。”
“找什么﹖”林小姐愣了一下。
“畜犬收容所。”繁红热心地提供信息。“流浪犬大都集中在收容所里﹐应该找得回来。”
“这样呀﹖”林小姐完全不懂。这算哪一国语言﹖
无所谓﹐负心薄幸的男人本当列入牲畜类﹐不算辱没了人妓巓她可以接受。
“往者已矣﹐那些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那天我上妈祖庙想求支签问明白﹐却在门口遇见一位道仙﹐他看了我的气色﹐马上断定我这阵子犯小人﹐而且身边出现妖物。”林小姐活灵活现的转述。“我就说嘛﹐一个人怎么可能连走两个月霉运﹖”
“我认识一位师公可以帮你解厄。”繁红发挥敦亲睦邻的精神﹐替风师叔招揽客户。
“多谢了﹐不过那位道仙已经画了一道防身符给嗡巓嘱咐我日夜携带﹐绝对不能离身。”林小姐飞快地摸索着长裤口袋。“你看﹗”
一道尖锐的黄芒狠狠射入她的胸腔。
“啊”繁红惨呼﹐双腿突然颓软得失了力﹐再也撑持不住体重。
好痛真的好痛﹗无形的大铁锤恶狠狠地狂敲着她的体躯﹐她的心脏彷佛被人隔着肌肤剜了出来﹐揉捏成一团﹐重又塞进胸坎里。
“喂﹐你怎么了﹖是不是心脏病发作﹖还是中风﹖癞痫﹖”林小姐大惊失色﹐连忙蹲低了身子去扶她。
“啊”繁红再度痛叫。心脏绞扭的痛楚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你你别碰别靠近我”
“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我叫救护车﹖小姐你贵姓﹖”林小姐急得团团转﹐开始胡言乱语了。
繁红的整排贝齿陷入惨白的下唇﹐咬出细细的血印子。
“王王鑫”她无力地合上眼。
“唔”王鑫顿住优雅流畅的对白。
怎么回事﹖他的胸口忽然揪了一下﹐彷佛有人持着尖利的针器射中他心房。
那种强烈的疼痛一闪即逝﹐不适的感觉却留在体内激荡。
“你不舒服﹖”梁依露从档案中抬头﹐讶然地揪住他发白带青的俊脸。
“不是啊”奇怪﹐又来了。他忍不住按着心口﹐往后躺回椅背上。
这种骤猛的异样疼痛实在难以理解
莫名其妙地﹐繁红的身影突然跃进他脑海。
怪哉﹐他没事遐想繁红做什么﹖
“你吃坏肚子了﹖”梁依露连忙从手提袋里掏出两锭锡箔包装的葯品。“正好我随身携带肠胃葯。”
“不﹐不是肚子痛。”他越想越不对劲。
“我倒杯水给你。”梁依露逮着大好机会展现她的母性本能。
“谢谢。”他匆匆谢过访客的好意。“对不起﹐恕我失陪几分钟。”
无论如何﹐他必须亲眼见到她才能放心。
他来不及等门扉推开到足以看见钱秘书的脸﹐问号已经激射而出。“繁红呢﹖”
“在影印间”
就这四个字已提供他足够的讯息﹐王鑫马上直奔电梯。
电梯慢吞吞地从一楼升上来。
没时间了。
他撒腿冲下太平梯﹐也不晓得自己究竟在焦切些什么﹐只知心底深处隐隐传来急迫的催促﹐要他马上赶赴繁红身边。
她需要他﹗
果不其然﹐出了电梯﹐就见到走廊上聚集了窃窃私语的员工。会计部的林小姐忽地从人群中钻出来﹐一脸仓皇。
“赶紧叫救护车﹗”
“是繁红吗﹖”他遥遥地问喊出声﹐迅速缩短与目的地之间的距离。
“总经理来了。”无头无绪的众人明显地放下心来。
“让开﹗”王鑫不暇细想﹐粗鲁地推开挡路的旁观者。
窄小的空间内﹐羸弱不胜的雪影虚瘫在门侧墙角﹐气息短促得令人心慌。冷汗悄悄地渗出额角﹐淌下她紧紧合住的眼睫。
眼前憔悴惨白的繁红﹐根本无法和十分钟前亭亭玉立的倩姿相比。才十分钟而已﹗
“繁红﹖”他单膝蹲在她身畔﹐轻柔而小心地将她移揽到怀里﹐生怕一丁一点的震动都会害她白受无枉之苦。
她无力地眨开眼﹐又闭上﹐似乎这个单纯的动作要耗费千斤万斤的力量。
“别怕﹐我来了。”他轻轻拂开她额前汗湿的刘海“你哪里不舒服﹖”
“心口好痛”她几近无声地低语﹐睫毛在眼窝凹处晕成扇形的阴影。
很奇怪﹐每当她出了状况﹐不论是巧合也好﹐心里有预感也好﹐他总是能及时出现﹐她一睁眼﹐瞧见的首张脸孔就是他。
“好了﹐没事了”但是指下所碰触到的肌肤冷凉得令他心惊。“我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总经理﹐”林小姐小心翼翼地插嘴。“我想﹐应该送萧小姐到医院挂个急诊﹐比较妥当吧﹖”
“我要﹐回家”繁红费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眨开眼帘。
王鑫默默解读她眸心的恳求。
月圆那夜﹐她也曾经突发过身体不适的情况﹐主因和症状虽然与现在不同﹐情境却是相仿的。他并不晓得自己从哪里得来正确的思绪﹐直觉却知道﹐送她回吴氏公寓的助益性﹐绝对远超过带她向医生求诊。
“好﹐我们回家。”
吴氏公寓原本就人烟稀少﹐白日时分﹐房东夫妇投入各自的工作﹐风师叔也抢搭台北建醮大法会的列车﹐努力攒点生活费﹐就连曾春衫和小路母子也临时回娘家办事﹐整栋公寓仅剩除了实验、啥都不了解的科学家尹承治。
王鑫终于了解“求助无门”是何等滋味。
回到繁红的公寓﹐先安顿好她睡下﹐他示意跟在后头团团转的尹承治出来客厅﹐让他静静休眠一阵子。
两个男人隔着红木茶几﹐面对面地坐下来。
“希望不是繁红的老毛病又发作了。”承治看起来相当困扰。
“她有什么老毛病﹖”王鑫非问清楚不可。
“一种定期会发作的病。”
“这种病有什么症状﹖”
“我说过了﹐它会定期发作。”承治以打量白痴的狐疑眼光睨着他。
“废话﹗”王鑫失去耐性。“我是问你﹐她会定期发作、全身疼痛难忍的症状又叫做什么病﹖”
“叫做老毛病。”承治斜睨的眼光转为质疑他。“你耳袭了吗﹖”
“尹先生﹐”他必须用尽全身每一分自制力﹐才能说服自己咽下懊恼的狂吼。“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你不必再闪躲我的问题﹐何妨直接告诉我繁红究竟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你觉得呢﹖”承治百截了当的反问害他一时之间答不上话。
“我觉得”他谨慎地选取不至于产生负面影响的言词。“她很像某种动物。”
“当然。”承治几乎开始歧视他的智商。“你是动物﹐我是动物﹐她也是动物﹐天下本一妓巙”
讲了半天全是白搭。
再这样瞎扯下去﹐他担心沈楚天练球回家后﹐会发现楼下停着几辆警车﹐而吴氏公寓内溅满呆头科学家的血液﹐他则被管区大人以“一级谋杀”的罪名逮捕。
“算了﹐我去烧水。”他欠了欠身﹐决议冲泡一杯红茶提提押。
红茶﹖他明明属性黑咖啡生物。
这下子惨了﹐连口味都让那个仙女似的妖女给惑乱了。王鑫摇头苦笑。
水壶才摆上炉火台﹐繁红房内忽然飘出微弱的轻唤。
“繁红﹖噢﹐该死”他连忙将触着火的指尖含进嘴里。“等一下﹐我马上来﹗”
快手快脚地奔进她香闺﹐入眼的景象却让他不由得升起杀人的冲动。
承治先一步抵达目的地﹐此时已经侵占了繁红床边最佳的地理位置﹐扶着她撑坐起来﹐半倚在他胸怀中。
“没关系﹐你去忙你的﹐繁红交给我照顾就好。”承治不好意思让客人太操烦。
“是吗﹖”王鑫哼了声。
不知道是他太多心了还是怎地﹐最近繁红身旁突然冒出一大堆碍手碍脚的野男人﹐代表人物之一是高鹰人﹐第二把交椅自然非尹大科学家莫属。
或许他应该好好考虑吴语凝前阵子的提议﹐鼓吹孟家小姐尽早回国来搅局﹐别让尹承治将太多注意力放在繁红身上。
“想喝茶”繁红的气色依然偏向苍白虚弱。
“嘿﹐你﹗”王鑫朝房门口偏了偏头。“厨房在那个方向﹐需要我带路吗﹖”
“不用。”承治愣愣地站起来。
“慢慢来﹐不用急﹐免得烫伤了手。”
“好﹐多谢关心。”承治一时不察就被他给骗了出去。
王鑫当着碍眼人物的鼻梁﹐将房门掩上。
总算赶走了他﹗
“繁红﹐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怨气从王鑫紧拧的眉透出端倪。他依着一式一样的姿势将她移回自己怀中。“规矩的淑女绝对不会随便让陌生人亲亲搂搂﹐你应该学会适时的抵抗﹗”
“承治又还没亲。”她很委屈﹐急病中依然不忘反驳。
“等他亲了、你才反抗﹐那还得了﹖”他横眉竖眼的。“陌生人很危险﹗”
“你比较陌生。”繁红提醒他。
对喔﹗承治似乎比他更早结识繁红。
王鑫不禁老羞成怒。“那又如何﹖我已经亲过你了﹐他还没有﹐你说说看是谁比较陌生﹖”
“嗯他。”繁红思虑过后的回答令人非常满意。
“这不就对了。”他大剌剌地声张主权。“记得﹐以后一定要反抗﹐知道吗﹖”
其实﹐跟逻辑观与众不同的人交谈也有几分好处﹐起码旁人一听就抓中语病的论调﹐拿出来唬唬她却不成问题。
商贾之人嘛﹗阴险一点也无妨。王鑫马上恢复心安理得。
“胸口很难受好象有东西烙上去”繁红抚按着胸口﹐颦眉的病容别有一番勾引人的风情。
“烙印﹖”难怪﹐他总觉得那股揪心的痛楚如同被灼烧的铁具用刑。“让我看看。”
他放平了繁红﹐轻手轻脚地撩开白衫的前襟。不一会儿﹐遮阻的衣料完全敞开﹐粉雕玉琢般的雪肤尽数暴露在他谨慎的眼前。
关怀的情绪暂时高涨于窥香的目的。他的手徒然一震﹐被烙在她酥胸的褐印骇了好大一跳。
一道符印显眼地浮现于她左侧的酥胸﹐面积约莫五公分见方﹐有若道士直接拿朱砂笔画写上去的。符印的上截已经消失了一大片﹐下半部的笔痕却依然清楚而深刻。
“这是什么﹖”他细细抚过新生的印子。
“啊﹗”她的伤处仍然敏感脆弱﹐禁不起碰触。
“这些怪痕是怎么印上去的﹖”上班时间﹐谁敢在公司内剥掉她的衣棠﹐轻薄至几近不堪的地步﹖
“不晓得。”繁红虚颓得合上眼。
无论他有多么渴盼挖掘出事实﹐此时此刻绝非上佳的时机﹐她的体力恐怕负荷不了多久。
“你多睡一会儿﹐养好精神要紧。”王鑫先撇开满腔的疑惑。
说来好笑﹐他心里声声句句提醒自己﹐“繁红很危险”、“不可以太过接近她”﹐结果呢﹖眼巴巴地就和她夹缠不清了。
下个星期他必须和梁依露跑一趟纽约﹐或许﹐时与地的相隔﹐有助于他贯彻拉远距离的决心吧﹗
“又是你﹗”砰﹗房门被人一家伙撞开来。语凝活似一只触了电的母老虎﹐眉毛、寒毛、头发全竖直成盾牌。“你真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每次我一进门就会发现你偷吃繁红豆腐﹗”
王鑫瞥向墙头的挂钟。六点整﹐房东大人下班回家的时间还真该死的神准。
“唷﹐少年耶﹐你的手脚挺快的嘛﹐和当年的沈楚天有得比哦﹗”风师叔施施然地跟着晃进来。
王鑫赶紧拉拢病美人的衣襟﹐免得曝光过度﹐身价贬值。
“繁红生病了。”他为名誉清白提出无辜的声明。
“就是趁人之危才可耻﹗”语凝无视于矮人家一颗半脑袋的高度﹐居然揪住他的衣领﹐一副随时准备将他过肩摔的勇猛悍样。“我问你﹐你对我们繁红做了什么好事﹖”
他啼笑皆非。抓贼的反而被抓了﹗
“她的心口突然浮出诡异的符咒印子﹐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什么符咒﹖让我看看﹗”风师叔排挤到大前线﹐撩高袖子就准备上场掀繁红衣服。
“喂﹗喂﹗喂﹗”王鑫沉下脸﹐差点抡拳头揍人。“你想干什么﹖”
“查查她着了谁的道呀﹗”风师叔一脸莫名其妙。
“男女授受不亲。”他要求清场。“去去去﹐你们全到外头排队﹐我把那道符印依样画下来﹐送给你们研究。”
“先生﹐现场的唯一女性好象是区区不才在下嗡巙”语凝恶狠狠地狞笑。
“这个嘛”他为之语塞。“好吧﹐人就交给你﹐不过你可别趁我不在场﹐侵犯我员工的权益。”
“废话﹗”一干男人全被赶到客厅。
五分钟后﹐语凝拎着一张纸交给风师叔。
“风师叔﹐这是什么奇怪文字﹖”无论是何方高人出手﹐她保证与对方没完没了。
“哎呀﹗”风师叔突然跳起半天高。
“怎么样﹖”一伙人齐齐惊问。
“没事﹐我不小心咬到舌头。”风师叔不好意思地搔搔脑袋。
“风师叔﹗”抗议声充斥着各个角落。
“抱歉抱歉﹐大家多多包涵。”老师公有模有样地端详着房东手绘的符纸﹐头至歪的。“哎呀﹗”
“这回又咬到什么了﹖”王鑫在旁边放冷枪。
“这、这、这﹐这可奇了﹗天师制狐咒﹗”这回风师叔来真的﹐经验和道行遭受前所末有的冲击。“天师制狐咒明明已失传上百年﹐居然还有人通晓法术的施咒术。”
王鑫觉得他的科学观正面临严重考验。二十世纪的现代人应不应该采信符咒术的异端邪说﹖
而撬巓吴氏公寓的成员好象没有如上的困扰﹐就连正牌科学家尹承治也聆听得相当入神﹐难道没人愿意站出来主张“废除迷信”﹖
话说回来﹐对于一栋怪人收容所﹐他应该期待什么﹖
“重点是﹐中了天师制狐咒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他决定入境随俗﹐同流合污。
“嘿嘿﹐这个问题你就问对人了。”风师叔钦赐他孺子可教也的关爱眼神。
“如何﹖”大伙屏气等候他公布答案。
“不晓得。”风师叔回复得干净俐落﹐甚至没有一丝丝惭愧的意思。
王鑫翻个白眼﹐跌坐进沙发内。现在不得不从现实观点考量﹐把繁红交托给他们照料﹐不晓得安全性有多高﹖为了她的小命着想﹐或许他应该将她随身携带到纽约去。
“什么叫不晓得﹖”承治有种上当的感觉。
“不晓得就是不晓得。”老道士坦率地嚷嚷。“我已经说过了﹐这道符咒早已失传﹐我怎么知道它会发挥什么作用﹖”
“可是繁红已经中了符﹐你有什么具建设性的解决方案﹖”在场中人﹐王总经理是唯一保有理智思考者。
“我先烧七七四十九道护身符给她喝喝看﹗”
王鑫听得心惊肉跳。她喝完之后焉有命在﹗
“如果没效呢﹖”语凝也抱持怀疑的态度。
“那只好等到繁红发作﹐再对症下葯喽﹗”风师叔摊了摊手。
直到这一刻﹐王鑫终于确定﹐繁红留在他们手中铁定凶事多、吉事少。即使不为其它﹐光是考虑到员工福利这点﹐他便不能坐视。
“大家介不介意我们用比较科学的方法来解决﹖”他一一扫视过每双眼瞳。
“解剖她﹖”承治表达最专业严肃的意见。
“您老人家手稀。鳎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