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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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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什么?他干什么这样?

    这这简直

    “贵客?贵客?您在哪儿?”

    远处传来呼喊,祖言真忙从花丛中站起,结果被逮个正著。

    “啊!贵客!”老总管瞧见她,气喘吁吁地招手。“别跑,拜托您别跑,等等我啊。”一把老骨头,实在追不上。

    “你别跟著我!”好烦人!从昨晚到今天,就是没放过她。

    “贵客为什么您要一直跑呢?”呼呼呼,累死了。他停下步伐,昨天被“罚站”了一两个时辰已经很累了,现在又这样我追你逃,真是去掉他半条老命。

    主子交代要带她到处逛逛,绕了大半个府邸,也算完成任务吧?“您别走啊主子备好茶点准备款待啊”呜他真欣慰,主子居然会有新朋友来访,虽然这朋友有点怪,但他还是好感动。

    “真烦人。”听到“主子”二字,她脑子就忍不住发烧。低咒一声,她从腰边拿出长鞭,运劲甩出,卷上了棵树,借力一拉,身子便半腾空地飞越了好一段距离,教那老总管看得目瞪口呆还不忘鼓掌。“跟不上了吧。”一落地,振臂收鞭,才回过头,眼前就多了个人。

    她是没注意,所以吓了一跳,更因为突然地看到对方,让她一时间做不出反应。

    所以,邢观月趁机牵住了她的手,免得她又玩起捉迷藏。

    “你昨儿个到现在没休息过,来吃些东西。”面露微笑,态度平常。

    她简直呆住了,他的手心暖暖软软的,十分细致,犹如上好的绸缎,抚在她指间的粗茧上,好舒服好舒服。

    “你你干什么?”她满脸通红,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又不肯松。“你你放手!”其实她大可把他粗鲁地推开,可就是动不了。

    渐渐被他牵著走了。或许不只是身体。

    发现她并没有激烈挣扎,他微微一笑:

    “你躲了一整晚,现下好不容易抓到了,我怎么能放?”别要又不见人影,他可怕累坏了有些年纪的总管。

    他一直恭敬的语气变了,连用词也都简化,她听得不习惯,却又矛盾觉得这样才适合他。

    被他拉到一凉亭中坐下,桌上已备有数盘吃食。她本想这下他该把手收回去了吧,却不料他举箸夹著点心,左手还是牵得紧紧的。

    “你你这样我怎么吃?”她只得找理由化解尴尬。

    他在她碗里放了些糕点,笑道:“你不是双手都能使用么?”

    他没说错。

    她有些恼了:“原来原来你这么霸道。”怨怨地下定结论。

    “没错,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喜宝捧著一壶热茶上前,在经过她身边时,小声嘀咕。转瞬又换个笑脸,道:“主子,请喝茶。”将茶杯斟个八分满。

    邢观月甚为有礼,道:“谢谢。”

    这再平凡不过的谢语却让喜宝浑身抖了起来,背脊像爬满蚂蚁似的。

    “主子您今儿个还真真是客气。”完蛋,一定是刚刚那句话被听到了啦。

    他淡淡一笑。“你去把西厢房腾出来,让祖姑娘能够歇息。”

    “啥?”喜宝脸一垮。“这红毛祖姑娘不是要住东厢么?”总管已经安排好了啊。

    “这茶有点涩。”邢观月淡蹙眉,懒懒地放下杯子,扬起美丽的笑,道:“你去是不去?”温温软语,却暗暗藏刀。

    “去!去!我现在就去!”天哪,他不要爬天山采茶叶,上回去一趟,他差点累得命都没了!“我一定把房间打扫得乾乾净净,一定!”

    “咻”地一声奔向西厢,勤劳得不能再勤劳。

    祖言真望着那冲锋而去的背影,好半晌才调转视线看着邢观月,在心里付道:不知他平常到底是怎么欺负那八宝饭的?居然会怕成这样。

    “你不吃么?”即使被人瞪视,他依旧温文笑语。

    瞅著他,她好不服气。她一个晚上的心慌意乱,他却若无其事,如什么也没发生般,笑得这样云淡风清,相较之下,她就好像个傻瓜一样。

    垂首睇了睇自己和他交握的手,她不甘心自己的情绪遭他任意摆弄,他既然不在意,那她也要不在意。

    深深吸一口气,她拿起桌上筷子,夹了块白糖糕一口?w下。

    甜甜的味道在她嘴里散开,入口即化,清爽不油腻,她证道:

    “好吃!”整块都吞下肚,表情直率开心。她真的饿了,别说她一路上只啃馒头,就连在山寨,她也不曾品味过这样的精致美食。

    邢观月吃了一点便停下,倚著下巴,微笑地看她用一只手狼吞虎咽。

    “只有你一个人来?”他轻声问道。

    “嗯啊。”她抬起头。“我把火儿放在客栈里,得把它牵来还有”

    欲言又止的。

    “还有?”

    “能不能”她面皮发烫。“帮我写封信回寨里,告诉戚爷巴爷,说我在这里?”她微窘,再一次觉得自己这回真是太冲动了。

    他倾首,轻轻勾起唇角。“好。”

    思量了会儿,她认真地问道:

    “我可以见我阿爹么?”见他好似面带迟疑,她赶紧补充道:“我不会坏事打草惊蛇的,只是想看看阿爹而已。”不论是被关在哪里,她真的很想见他一面。

    “这个么”他顿了一顿,道:“时机还不到,现在不行,不过如果你能多待几天,是可以想些办法。”

    “真的?”她好高兴,真的好高兴!拼命地感激道:“谢谢你!”她真没想过,他能够这么帮她的忙。

    尤其是他们初识的情况是那么样地糟糕。

    “不用谢。”他薄笑。“邢某也收到你的谢礼了。”从腰间掏出一块铜钱大小的玉,他柔声道。

    她一楞,下意识地摸向自己怀里,真想不出自己是什么时候落了这东西的。

    “昨儿晚。”邢观月好心地提醒:“你昨儿晚头也不回地跑走了,掉在我房里。”他轻笑着,水漾的眼眸轻眯。

    本来还告诉自己平常心的,被他这样一说,她又忍不住忆起他吻了她的情景。

    他的唇好软。

    看他还牵著自己手,他的肤色比起她,不仅白皙许多,触感亦非常柔细,像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对她

    实在不喜欢这般模糊彷徨和胡思乱想。他是吓到她了,但她祖言真天性就不是个被动的女子。直视著他,她道:

    “我是一个粗人,不懂你在想些什么,如果你是在开玩笑的话”吸了一口气。“就赶快停止。”好端整严肃。

    邢观月瞅著她认真的模样,又露出了那种稀奇的困扰笑意。

    能把谈情说得像是谈判,真是很有趣哪。观察她的反应,猜测她的情绪,

    每一回都有新发现,该怎么说呢真可爱。

    祖言真大概一辈子没想过有人会认为她“可爱”吧。她只道:

    “你究竟在笑什么!”她是她是烦恼了一个晚上,才决定厚起脸皮问出口的。

    “不”他支著额,慢慢地才顺了气。抬起眸,他缓缓伸手,轻撩起她红色的发丝。“老实说我还真怕配不上你。”他不够真,又是个不忠不义之徒

    待她知晓所有真相之后,可别要嫌弃他才好哪

    “咦?”她怔住,瞪著他将自己乾燥的发丝掬近优美的唇边,轻轻地细吻。“你你干什么?”这又这又是干啥?调情么?她抢回自己头发,被他这样稍稍一挑弄,又立刻面红耳赤。

    真是太危险了。她开始了解,他看中的人,才会有这种令人心惊的“待遇”

    他一笑,恢复那闲雅,道:

    “得问问戚爷和巴爷,商量一下怎么救出你爹。你就先待在这儿,伺机行事。”漠视两人之前还未有结论的话题,他只道:“你寨里的信差能帮忙吧?”

    她不明白他为何要硬生生地转移话题,虽然心底似乎感觉失望,但阿爹的事比她自己的事重要多了。

    她一整思绪,道:

    “你说三水?”总觉得他的语气怪怪的。

    他缓慢地勾起唇,莫测高深。

    “正是。”

    00q

    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三水将信送达,等戚爷巴爷来到,等时机成熟。

    她想见阿爹,也得等。

    希望一切事情能尽快结束

    那么结束之后呢?

    “总之啊,主子那个人怪异至极,你都不知道我让他虐待得有多惨,成天被吆喝来吆喝去的,除了要跟在他旁边受气,兼顾打扫,他要整人的时候,还让人下厨,不合他胃口,他就会想另外的花招,我上回就为了采茶叶,差点啊”叽哩呱啦。

    祖言真忍不住闭了闭眼。她从窗外移回视线,盯著那趴在地上碎念的小个子。

    “你都不会累么?”讲了好些个时辰了,内容不外乎是,他主子虐待人、他主子爱整人、他主子欺负人、他主子戏弄人,还有,他主子压根儿是个表里不一的大坏蛋。

    来来去去,反反覆覆,还不是在讲同一件事?

    喜宝苦命地擦著地。呜西厢的地板怎么也擦不亮。

    “我我是在警告你,可别被他骗了都不知道。”他抹去鼻头上的灰,索性不忙了,神气万分地坐在地上。

    她瞅著他一会儿。“是这府里没人听你讲这些吧?”

    “咦咦?”喜宝跳了起来。“你当我喜宝什么人,要落魄到找你聊天?”她以为她是谁,他稀罕和她熟么?哼哼。

    他是看她救了他,所以好心提点,免得啊睇著她摆在桌上的斗笠,他盘腿一屁股坐下。

    总算肯安静了?祖言真挑眉,不知道邢观月是怎么忍受得了的。

    不料他却突道:“喂,红毛怪,我知道主子为什么对你有意思。”

    祖言真眼一眯,两指折断桌上红烛,朝他弹射而去。

    “哇!”正中他额心,像被打了个爆栗,劲道不小,疼得他往后翻倒。“你你——你干什么!”凶婆娘!

    “你要不是邢观月身边的人,我就抽你一鞭!”她冷道。

    “啊啊?”要打是么?喜宝翻身坐起,用力地揉著额头。“你这么凶做什么?我又没说错!”

    本来就红毛啊!

    见她一手探腰,他见风转舵,连忙道:“好嘛好嘛,你是黑毛,是黑毛!跟咱们一样是黑毛!”行了吧?

    她轻哼一声,搁臂上桌。其实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我刚说到哪儿?啊,对了,我知道主子为什么对你有意思。”他放下手,额头上一个红印看来十分滑稽。“以前有公主郡主啊喜欢主子,不过却从来没让他动心过,主子说什么人家只是喜欢他的外在,这种喜欢不算真正的喜欢,而且他不要那种只会娇羞绣花的女子我知道嘛,就像胖子会向往瘦子的身材;而瘦子会希望变胖一样!主子老是扯谎,所以就喜欢人家诚实;他自己心机重,就爱那种直肠子的人”

    他愈讲愈起劲,愈讲愈像大师,指著祖言真,一口断定道:

    “还有还有啊,他长得像个女人貌美,所以就选了个容貌不怎么样的男人婆。”哈哈哈!很有道理吧?

    她不生气,真的不生气。只是不想理他了。

    当作没听见,任他口沫横飞地胡说八道著,几刻钟过去了,却没有停止的迹象,她抚著眉间,不禁开始觉得,这个八宝饭的年纪明明跟意真差不多,怎么能多话到这种程度?

    “你跟主子在一起,会不会感觉很自卑啊?”他很好奇这一点,而且这也有可能影响到他的未来。

    “自卑?”祖言真总算有了反应。蹙著眉,仿佛完全没思考过这两个字。

    “不是都这样子的么?因为怎么看都觉得你跟主子不配。”岂止,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一块儿的人种。

    他喜宝若娶到个贤慧又美丽的妻子,可能会抬不起头好一阵子。

    祖言真瞅著他,看不出在想什么,不过却带点薄愠道:

    “如果他选择了我,就是要我,我干啥要多余的自卑?”不然他可以选别人,像刚才提到的,什么公主郡主,别来招惹她不就好了。

    她很直接,因为不提还好,一提她就气。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让他乱了心神,这样才算扯平。

    啊?她这么有信心?羞不羞啊?喜宝哑口,主子的眼光果然与众很不同。

    不过她说的听来也没什么错。

    眼睛转了圈,他又开口:

    “你喜欢京城么?”好关心。

    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答道:

    “不喜欢。”虽然繁华,却不适合她。

    “果然跟主子一样。”他一点也不意外。

    “什么?”

    “没有啦对了对了,你们山寨好不好玩啊?是不是有很多人?”然后都跟她一样野蛮?他在心里补充一句。

    居然连山寨的事情也问了。那不协调感让她顿了下,转头睇住他久久,而后似有似无地点著头。

    喜宝见她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心里一跳,赶紧假装低头收拾著水盆。

    “八宝饭,你为什么主动在我面前讲一堆话?”好像想跟她打好关系似的。

    “咦?”喜宝惊出一身汗,但还是力持镇定道:“你你你少往脸上贴金了!我只是无聊,所以想说说话而已我平常也会对柱子说话的!”跟之前的言论完全矛盾。为了增添真实,他摸著离自己最近的一根梁柱,对著它道:“阿柱啊阿柱,我没抛弃你喔!”呜,好呆喔。

    她撇过脸,头好痛。

    “我以为只有你主子异于别人,没想到住这府里的没个正常。”

    喜宝的脸胀红,瞪著旁边的墙壁,终于再也撑不下去,把地上的抹布木盆全捡了起来,抱著就往外跑。还边叫道:

    “算了算了,我管以后会怎样,反正我跟凶婆娘红毛怪合不来啦!”根本没办法好好相处!

    还有啊!到现在还把他的名字叫成八宝饭!可恶可恶!

    祖言真一头雾水,却也庆幸耳根子总算可以清静了些。他离去的嚷嚷还余音绕梁,她困惑地自语:

    “做啥那么激动?”以后会怎样还能怎样?

    难不成八宝饭会喊她主子?

    她可不要。

    0q0

    瘦矮男子搓著手,战战兢兢地被带到大厅,候了许久,才见严嵩出来。

    “大人。”立刻一个恭敬的鞠躬。

    严嵩入座,在位上垂眼看着男子。

    “有什么新消息?”摸著指间的玉戒,他问道。

    那矮瘦男子,也就是三水,道:

    “祖言真到了京城,来找姓邢的家伙。还有还有”从怀中掏出一纸信“姓邢的家伙叫了寨子的弟兄,说是要接少主回去。”这信可是邢观月亲自派人转给他的,不会假。邀功似的想将信呈上,却被一旁护卫挡住,只得两手高举转交。

    严嵩从护卫手中取来信件,那绢丽文雅的字迹,的确是出自邢观月之手。

    “你们寨主至今还是下落不明?”他可不要有程咬金出来坏事。

    “是啊,大概是死了吧。”三水不痛不痒地答道。至少目前是都没有声息的,至于是谁跟户部尚书买通绑走了寨主,他这个同样身为内奸的人则没有兴趣。

    反正,人为财死。

    他贪婪地笑道:

    “大人是不是可以”黄金五十两!就算他一辈子做山贼也不可能如此富裕!就算现在被人发现是内奸也不要紧,只要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远走高飞,再也不必回去了!

    严嵩睇著他,而后才道:

    “当然。咱们谈好的,五十两黄金。”

    做了个手势,一旁护卫马上理解,摸著佩刀,将三水带下。三水脸上有著得意的笑容,完全无察身后残忍的眼色。

    待他们走出厅后,严嵩才冷嗤道:

    “哼,黄金五十两。下地府去拿吧!”可别怪他心狠手辣啊。

    再把信拿起一阅,他森然冷笑。

    他要邢观月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要逼得他穷途末路,将他赶尽杀绝!

    0qq

    马车在石路上行驶著,祖言真掀开车帘,外头景致已远离大街。

    “还有多远?”怎么大牢是在荒山野岭的么?

    “别急。”邢观月替她翻好帘子,徐缓道:“就快到了。”

    她能不急么?总算能见到阿爹,她多想亲眼瞧瞧他人是否安好。

    “你前一个时辰也是这样说的。”有些耐不住性子,她一把抓住前面倒楣的马夫:“喂!你快点,别拖拖拉拉的。”

    “嗄?”马车夫好无辜,这山路难走,他也不是故意要慢的。

    邢观月见状,轻笑两声。举臂压下她的手,将和车夫之间的帘门也一并拉下。

    “你吓到人家了。”轻柔地握了握她的手心才放开。

    他这略带亲昵的动作却引起她的不满。

    “干什么?”又来了,这人。“你别老是对我动手动脚的。”这样很奇怪。

    他微笑不语。突然间一个颠簸,他身子不稳,便倾向她。

    祖言真反应极快,下意识地揽住他。有温热的呼吸喷息在她颈间,蜜色的肌肤起了一片酥痒,她心头猛跳,用力推住他肩膀,隔开距离。

    “你你小心点。”

    “抱歉。”他扶柱欲坐回原来位子,却又忽地震了下。

    一阵手忙脚乱,祖言真只想着别让他撞到,就抱住了他的腰。一时间,狭窄空间加上暧昧的姿势,让两人都停了住。

    前头的马车夫听闻声响,忙探头进来。

    “对不住,刚好有块石啊?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赶紧将脸给转回去。天哪,最近的男女真是大胆!

    “什么啊?”祖言真回过神,尴尬地放手,立刻迁怒。“你乱嚷什么!教你快点了!”可恶,他身上乾净的味道真好闻,身子也好柔软。

    邢观月腰上的玉佩掉在车板上,他拾起,抬眸正好对上她的眼。

    “别为难人家。”他笑着,将玉系回去。

    “我——”正要说些什么,她看见他拿著那玉,那般小心翼翼。低声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不对?”小摊子上买的玩意儿,亏得他这样重视。

    邢观月侧著首,抚摸著系绳上的流苏。

    “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他轻轻地露出温吞的笑。

    她先是愣住,面上跟著发热。低声啐道:

    “你真厚脸皮。”能把羞人的话说得这么自然,她又没没说过喜欢他。

    咿!这么恶心的话,她一辈子都不会说的。

    嫌弃地别过头,她顺著车窗外的清风拢了拢一头红发,吹去颊边的热烫。

    就快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见到阿爹了,以后他和她会怎样她不愿去想,只要现下把困难解决了,总是有办法的。烦恼就要慢慢散去,她难得地有著笑意。

    他凝视著她愉悦的神色,良久,才朝她伸手道:

    “你把随身的鞭子给我吧。等会儿要是给人搜到了,就难解释了。”

    “快到了么?”她完全没有怀疑,十分信任地将鞭子取下递给他。在交给他时,还诚恳地道:“我真谢谢你,真的。”

    邢观月瞅著她,眸色转深。

    把那黑鞭搁下,他缓慢地抬手,将她微乱的发丝勾进耳后。轻声道:

    “慢点谢吧,不然可收不回去了。”

    “咦?”她没有再斥责他亲密的举措,只怔怔然地望进他藏有深意的眼底,不明白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一笑,黑眸转为真实,道:

    “如果如果我惹你生气,你会驾著马来找我报仇么?”

    “啥?”她听不懂,他究竟在讲些什么?

    外头有些嘈杂,马车停了下来。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门帘给人粗鲁地扯了开。

    数十名官兵排开在面前,绵密的阵仗,将他们的马车包得滴水不漏。

    其中一名带头的男子上前,嘿嘿笑道:

    “多谢了,邢大人。这次能抓到山贼,多亏了您的鼎力帮助。”

    祖言真闻言,用力地瞪著那男子,仿佛他是什么妖魔鬼怪。

    没有多余犹豫,那男子喝道:

    “还不拿下!”

    “是!”身后的手下即刻行动。

    她想回击,手探往腰处,却是空空如也。

    汗水滑落她的面容。

    好似所有的动作都变慢了,她望向邢观月,看见他什么表情也没有,就跟她的

    脑子一样空白。

    他不言语、不反驳,也不试图阻止。

    她没有反抗力地被带出,门帘放下,阻断了她的视线,他的沉默,还有两人才靠近的距离。

    “喀嚓”清脆的声响打碎脆弱的心跳,她被铐上囚犯的手链,长长的链子垂著地上拖行,自始至终,她都如木偶般失神。

    是骗人?

    是骗人?

    一定是骗人的。

    “走!”

    一声令下,她被带往远离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