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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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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峰呻吟着眯开一只限瞄了一下时钟,然后不情不愿地把话筒拿起来。

    “老兄,不管你是谁,最好不要告诉我你打错电话了!”

    “你在睡觉?”

    入耳那熟悉的声音,雷峰不觉呻吟得更大声了。“老大啊!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你告诉我。”

    “三点啊!老大,半夜三点啊!”“是吗?我这边才刚七点,晚上七点,我正要吃晚餐。”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那边是英国耶!又不是我家隔壁的停车场。”雷峰恼火地叫道。“好吧!老大,你那边搞得如何了?”

    “很顺利,所有遗产都在我名下了,现在正忙着点交。你那边呢?”

    “不顺利!”雷峰很干脆地说。“请问你,老大,你在新加坡有什么好朋友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那笔款子是从新加坡汇过来的。”

    对方静默片刻。“没有,我没有朋友,新加坡更没有,说正确一点的话,我在新加坡根本不认识半个人。”

    雷峰叹了口气。“好吧!那香港呢?”

    “香港?你又为什么问到香港去了?”

    “因为那笔款子是从香港汇到新加坡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比你更想知道。”

    这回对方沉默得更久。

    “继续查下去,雷峰,无论如何一定要查到最后!”

    “那还用你说,我敢说我现在比你更好奇了。”

    “好,那就这样了,我一个星期后会回去。”

    “请慢慢来,老大,”雷峰阖上眼,准备把周公再找回来。“搞不好你回来时,我都还没查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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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楼作梦也没有想到,她才离开京都短短三个多月而已,居然已是人事全非。

    “樱屋”顶让给一个三十多岁的退休艺妓,因为原来的老板娘嫁到横滨去了;而千子因此干脆跑到她长久向往的东京去,瞧瞧日本最时髦的城市到底是圆的还是扁的;至于在她离开日本之前就已出现危机的可爱亲戚们,现在更是狼狈万分,天天都有人上门去讨债。

    她实在难以理解,当初他们每个人分到的钱都不在少数,还听他们各个大言不惭地放话说他们可以利用那些钱赚上多少多少倍的钱,然后连本带利的还给她。可为什么八年过去,他们不但没有赚上更多钱,反而亏了更多钱呢?

    包悲惨的是,她身上只剩下最后一个月的薪水,原打算先到千子家借住的,现在只好到姨妈家暂住,每天听她们唠唠叨叨的诉说她们有多凄惨。

    天哪!她一定要尽快找到工作搬出去!

    这一天,晚餐时间过后,冉樱疲惫万分地回到姨妈家,发现大姨妈和二姨妈都在,而且她们一见到她,就把她叫过去了。

    “我说樱子啊!你还在找工作吗?”

    哦!拜托,别又来了,这简直是精神虐待嘛!

    “是啊!我已经尽快在找了,如果找不到会社的翻译工作的话,我想,我会再去居酒屋工作吧!”冉樱有气无力地说·

    大姨妈和二姨妈眼神诡异地互幌一眼。

    “可是樱子啊!现在工作不好找,我看你这是干脆嫁人吧!”

    果然又来了!

    冉樱偷偷翻个白眼。“大姨妈,二表姊也没有工作啊!你为什么不叫她先嫁?”

    大姨妈窒了窒。“她找不到适合的对象呀!”

    这种说词未免太牵强了吧?

    冉樱无辜地眨着两眼。“大姨妈,三个月前你们帮我找的那个对象,你们不是说有多好多好,简直就是可以上金氏纪录的天下第一等好丈夫吗?为什么不先叫表姊去嫁给那么好的对象,之后再来为我担心?”

    大姨妈顿时哑口无言,二姨妈忙帮着说话。

    “他们年纪差太多了。”

    这个理由更荒唐了!

    “爱说笑,二姨妈,我和那个人年纪不是差得更多吗?”

    “但但是你二表姊的脾气不好”何止不好,简直就是母老虎!

    “二姨妈,我记得你那时候也说过,那个人脾气好得可以成仙了,不但可以容忍我的幼稚,也可以容忍我的任性,那他当然也可以容忍二表姊的坏脾气啰!”

    “一可是可是你二表姊说她还不想结婚嘛!”

    这种借口根本没道理!

    “我也不想啊!二姨妈,为什么你们不去逼她,却一定要来逼我?”

    二姨妈也无话可反驳了。

    “我们我们对你有责任嘛!”大姨妈勉强再挤出个理由来。

    她们什么时候真的对她负起过责任了?

    “我已经成年了,大姨妈,你们不需要再对我负责任了。”冉樱毅然道。

    “樱子”

    “大姨妈,”冉樱实在又累又烦得不想再听下去了。“我真的很累,想去睡觉了。我保证这个星期一定可以找到工作,然后搬出去,这样可以了吧?”语毕,不待姨妈反对,她便迳自起身离去了。

    “她要搬出去了,”大姨妈又气又急地望着冉樱的背影。“怎么办?”

    二姨妈咬着下唇思索了好一会儿。

    “那就只好按照一夫弟弟教我们的办法去做了。”

    “是她!”

    雷峰头一次见到不动如山的邹文乔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很可笑。

    “对,我也很意外,难怪那时候她会那么关心这件事,又卯起来追问我关于差额的数目,之后就突然辞职了,我一直在奇怪呢!”

    好一会儿后,邹文乔才收起错愕的表情,趸眉沉思半晌后,他才又间:“她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是她父亲生前为她设立的信托基金,”雷峰施施然地在办公桌前坐下。“可是她必须满二十岁之后才能动用。”

    邹文乔沉默片刻。

    “她全汇给我了?”

    “是,全部,一块也没留。”雷峰斩钉截铁地说。“老实说,她委托的那位律师实在有够精明,不但转了十几个户头,而且在亚洲各国之间飞来飞去,我们的人差点就找不到究竟是谁把款子汇过来的,真是好辛苦地辗转查了好久,最后才查到来源是她的信托基金。”

    “那她现在呢?”

    “现在啊?要结婚了,听说她原本坚拒她姨妈为她找的对象,于是,她姨妈就偷偷收了人家的聘金,之后就不晓得躲到哪个狗洞里去啃骨头了。因此,人家就找上她,威胁她说如果还不出来聘金来,她又不肯和对方结婚的话,人家就要告她诈欺骗婚,所以,她只好答应和对方结婚啰!”停了一下,雷峰悄悄地从睫毛下觑着他。

    “我说老大啊!那个小女孩跟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她是真的很爱你,而且完全不求回报的哟!老实说,以前我只认为她很傻,而且傻得很可笑,但现在我觉得她不只傻,简直就是天底下最笨的女人了,看她为了帮你,反而救不了她自己。但是”雷峰叹了口气。“她笨得真可爱,不是吗?”

    “天底下最笨的女人吗?”邹文乔呢喃。

    “没错,所以我就在想了”雷蜂眼底倏闪过一丝狡猾之色。“你从日本回来之后,不是又发展出另一项新的兴趣了吗?就是那些很恶心的恐怖面具,你喜欢收藏它们,对吧?呃!说到这里,我能不能请问一下,你收藏那种东西究竟想干嘛?”

    邹文乔耸耸肩。“我想要布置出一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乐园。”

    恐怖乐园?这两种词有相关吗?

    雷峰呆了片刻,而后摇摇头。

    算了,这个人原本就很诡异了,想法不正常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总之,既然你喜欢收藏那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包括那条大懒蛇在内,你不觉得天底下最笨的女人或许也值得你把她收藏起来仔细研究一下吗?看看她究竟为什么会那么笨,还有她能笨到什么地步,这样不是很有趣吗?”

    “收藏?”邹文乔两道眉毛可笑地打了一个大结。“那个笨女人?”

    “是啊!”雷峰的眼神更贼了。“譬如说,把她收藏起来做老婆,反正你本来就不打算娶老婆生儿子,所以和她结婚也没差,你也不会损失什么,可是这一来,她才会真正的成为你的私人收藏品,还是有执照的喔!而且,法律也赋予你权利可以正大光明的把她拿来从头至尾,自里到外彻彻底底的研究一下,绝对不会有人敢说半句闲话,你说我说的对吧?”

    邹文乔又习惯性地不说话了,但是,颇为了解邹文乔习性的雷蜂已经开始在脑海里筹备老大的婚礼了,因为他知道邹文乔的确是在考虑了。

    嘿嘿嘿!考虑收藏一个天底下最笨的女人,就好像他收藏那条天底下最懒的大蟒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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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冉樱搬出姨妈家的前两天,大姨妈又哄又骗的把她拉去相了第n次亲,凭良心说,这次的对象还真不错。

    不到四十岁的年纪,长相挺斯文,个性温和安静,家境富裕,唯一的问题是他有一个比较适于担任古代征讨大将军这种角色的寡母,嗓门超大,善于发号施令,个性又霸道,行事更野蛮,这就是管原先生一直娶不到老婆的原因。

    但即使他的母亲是世上最和薯慈祥的婆婆,她也不会答应这件婚事,或许她一辈子都不会结婚了也说不定,当她离开台湾的时候,就曾经这么想过了。

    所以,她当场就很婉转的拒绝了。

    没想到,她搬出姨妈家才三天,管原老夫人就派人找上门来了。

    “老夫人要我来通知小姐,下个星期日举行婚礼。”

    “耶?”冉樱忙挖挖耳朵再问:“你讲啥米?”

    “下个星期日在日航京都大饭店举行神前式(古式婚礼),请小姐决定什么时候要去试穿白无垢(日本古式新娘服)。”来人很耐心地再重复了一次,还加详细注解。

    冉樱瘦小的脸顿时拉扁了“什么?”她惊叫。“我为什么要试穿白无垢?我不是拒绝了吗?”

    “可是令姨妈已经收下聘礼了,”来人面无表情地说。“如果小姐不打算举行婚礼,至少要把聘金还我们。”

    “好,我马上去找我姨妈!”话落,冉樱急急忙忙套上鞋子冲出门。

    “令姨妈已经不在京都了,”

    往前冲的身躯马上僵在半路上,好一会儿后,冉樱才慢慢回过身来,脸色非常难看,她谨慎地问:“请问你为什么知道我姨妈不在京都了?”

    “因为刚刚我先去找过令姨妈,但她不在,邻居说,她们一家大小已经在昨天出远门旅行了,据说至少要一个月后才会回来,所以,我就去请示老夫人,老夫人才叫我直接来找你。”

    倒抽了口气,冉樱的脸色瞬间变白了。“她们跑了,她们居然收了聘金就落跑了!”

    来人居然还很正经地点头附和她。“没错,她们的确是落跑了。”

    冉樱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那就请你们等一个月后再”

    “不能等,”来人马上拒绝了。“老夫人说,相亲时就说好了,如果没问题的话,一个星期后订婚,再过十天就举行婚礼。现在你们聘礼已经收下了,十天后当然就要举行婚礼了。”

    “可是我当场就拒绝了呀!”冉樱反驳。

    “没错,但是令姨妈隔天就来说没问题了。”

    天哪!真不敢相信,姨妈居然做这种事!

    冉樱不知所措地猛抓头发“可是可是我并没有答应啊!那那我已经成年了,姨妈不能帮我作决定,所以所以”

    “很抱歉,小姐,”来人面色不改。“相亲的时候你有出席参加,事后令姨妈又收了聘金,老夫人说,如果小姐坚持不肯举行婚礼,又不能把聘金还给我们的话,我们只好在法庭上争个是非对错了。”

    “法庭?”冉樱惊叫“为什么要上法庭?”

    “老夫人说要告你和令姨妈诈欺骗婚,而且,我们有把握一定能胜诉,”

    啥米,诈欺骗婚!

    冤枉啊,大人!“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冉樱的面色更惨了,她慌乱地挥着手。“你你你你应该去找我姨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你参加相亲了,小姐。”

    “对,可是”

    “不举行婚礼就把聘金还给我们!”来人强硬地坚持。

    “我还”冉樱张了张嘴又闭上,然后咽了口唾沫。“多多少?”

    “一千万。”

    哇靠!死定了!

    “一千万?我哪生啊我?”冉樱无助地喃喃道。“我死给你看好了!”

    “小姐,我们少爷人真的很好喔!”来人忽地软下声音来。“只要不违抗老夫人的命令,跟我们少爷结婚真的很不错哟!”

    吧嘛,推销滞销货啊?

    “你又没和他结过婚,你怎么知道好不好?”冉樱没好气地咕哝。

    来人装作没听到。“而且不瞒你说,少爷相亲这么多次以来,这可是头一回他自己也看上眼了呢!”

    “咦?为什么?”她有哪里值得人家看上眼的?

    “这”来人迟疑片刻,终于决定说老实话。“因为少爷是老夫人一手带大的,所以,他实在不好违抗老夫人,但是在相亲当天,当小姐当场拒绝老夫人的时候,少爷就看出来小姐有足够的胆量和勇气去对抗老夫人了。”

    冉樱嘲讽地哈了一声。“原来是要利用我啊!”“也不能完全说是利用,”来人忙道。“我想,小姐应该看得出来,我们少爷是个好好先生,他会好好对待小姐的。”

    冉樱不禁苦笑了,事到如今,她也没有退路了,纵使对方愿意等上一个月,可是她敢打包票,姨妈回来时,身上肯定没有半毛钱了,不是花光了,就是存在隐密的地方,换言之,她既然收去了,就打死也不会再拿出来了。

    算了,结婚就结婚吧!至少那个男人看起来真的很不错,除了年纪大了一点以外。

    这样总比因诈欺罪被关起来好吧?

    “你们决定吧!”冉樱无精打采地说。“统统由你们决定就好了。”

    日本的传统婚体依古礼从头办到尾大约须花上三百万日币左右,所以,很多人都宁愿选择简单的西式婚礼。然而,仍然有些人偏爱传统婚礼,譬如像管原家这种思想古板又有钱的名门世家,管原老夫人就坚持非得要依古礼行事不可,否则就显现不出管原家的名门风范。

    时序已进入十二月枯淡寂清的冬季,寺院里白茫茫、河道上雾渺渺,褪色的祇园风采仿彿消失在浓浓的白雾中,千岁的气质眷恋着旧日的回忆,唯有北野蜡梅是冬季里仅有的一抹酡红。

    婚礼当天一大早,冉樱就抖簌着被送到饭店去上妆戴假发,再穿上纯白的白无垢,虽然非常雅致纯洁,发套的重量却差点压断她的颈子了。

    正当她咕哝着婚礼怎么还不赶紧开始、赶紧结束,媒人却告诉她吉时尚未到,甚至连祭司都还没来,所以要再等上半个钟头左右。

    是喔!恐怕到时候管原先生就得和一位断颈新娘结婚啰!

    没一会儿,她就发现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叹着气伸直腰,她正打算起来走走,却发现眼角一闪、人影一晃,好像有人偷溜进来了,忙转眼定睛一看,继而惊呼一声,两人不约而同地指着对方诧异地惊叫。

    “特助,你怎么在这里?”

    “哇塞,你要在脸上煎葱油饼吗?涂那么多面粉干嘛?”

    两人同时停住了,然后冉樱又问了一次。

    “特助,你怎么在这里?”

    雷峰却开始在她周围打转。“原来日本新娘是这种打扮喔!满漂亮的嘛!”

    两眼一翻“特助!”冉樱不耐烦地大叫。

    “干嘛?”

    “你怎么会在这里啦?”

    “陪咱们老大来的呀!”

    “啊!他来办公事?”

    “不,来找你。”

    雷峰继续在她身边转来转去,还试图掀开她的白色头巾,看看里头又是什模样,冉樱一掌拍开他的手。

    “来找我干嘛?”

    雷峰忽地站定了,一双炯炯目光同时盯住了她,唇上有一抹揶揄的笑容。

    “少来,冉大小姐,你应该知道我们来找你干嘛的吧?”

    看他神情、听他语气,诡谲得令人起鸡皮疙瘩,冉樱有点不安地移开目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你们来找我干嘛?”

    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后,雷峰突然笑得更夸张了。

    “好吧!那我直接告诉你好了,我们老大要和你结婚。”

    冉樱想了一下才听懂他在说什么,然后“欸!”就像投下一颗超核能炸弹似的,冉樱蓦然被炸弹轰得跳起来惊叫。“为什么?难道就为了那笔”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厚”雷峰顽皮地指住她。“露出马脚了吧!”

    “我我”冉樱又猛然放下手。“好,那你们把钱还给我,这样可以了吧?”反正邹文乔应该已经继承到遗产,不再缺她这笔钱了吧!

    谁知道雷峰竟然摇头。“不。”

    “不?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老大要和你结婚,不管有没有还你钱都一样。”

    “才不要!”冉樱气急败坏地拒绝了。“我才不要他因为”

    “冉樱,你听我说,”雷峰脸上的玩笑之色消失了。“没有错,老大原来并没有想到要和你结婚,是我劝他和你结婚的。”

    “为什么?”冉樱谴责地怒视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怜我吗?”

    “不,应该说是钦佩你吧!”雷峰坦诚道。“我钦佩你这种几近于愚蠢的奉献精神,所以,我想要帮你制造一个机会。”

    钦佩她的愚蠢?

    他是在嘲笑她吗?“但是”

    “冉樱,你也知道的不是吗?老大他原来是打定主意一辈子不结婚的,所以,你和他结婚对他而言并不会有什么损失,你却可以得到一个机会,一个融化他这块冰砖的机会。如果你能够成功的话,不只是你,他也同样能得到幸福,不是吗?”雷峰婉言低劝。

    “但相对的,如果失败的话,你也一定会受到伤害,这是无庸置疑的,但他却依然是原来的他,没有什么差别。所以,愿不愿意冒受伤害的危险来把握这个机会,或者有没有结果,这都要看你自己了,我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所以,也许你需要谨慎考虑一下,但请不要想都不想就放弃了,这样对你自己而言是不公平的。”

    拜托,这还用得着考虑吗?一直认为只有梦中才能实现的梦想,这会儿居然可以在现实中实现了,狂喜都来不及了,她怎么可能会在意冒不冒险这种小事,只要他能让她爱他,她才不在乎他是不是爱她。问题是

    “可是”冉樱犹豫不决地咬着下唇。“他是真的原本打算一辈子都不结婚的吗?”

    雷峰马上举手作发誓状。“我发誓,我若是骗你的话,出门就被车撞死!”

    好吧!就算他没有骗她好了,但还有一个问题

    冉樱又迟疑了一下“我我能不能先跟他谈一下再作决定?”

    “没问题。”雷峰马上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冉樱始终念念不忘的人出现在新娘室门口了,他一进来,雷峰马上为他们关上门。

    黑色毛衣长裤,米色大衣,邹文乔挺拔如昔,俊雅不变。他缓缓走向她,好奇的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来回打量,害她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别扭地拉了拉白无垢之后,她才勉强抬眼注视他,注视着那张夜夜在她梦里出现的脸孔,心跳就像缝纫机一样跳得又快又重又吵,她几乎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邹邹先生。”

    “嗯?”邹文乔手一抬,便掀开了白头巾,又开始打量她的头套“很重吗?”

    “有点儿呃,我不是要说这个,我是说你你真的是原本就不打算结婚的吗?”

    “没错。”他拿手指头戳戳她的发套。“我对结婚这种事没兴趣。”

    没兴趣?

    如果对象是他那条懒虫大蟒蛇的话,也许他就有兴趣了吧?

    “那你现在也是真的愿意和我结婚?”

    “也没错。”

    “为什么?”雷峰究竟是如何说服他的?

    他拿下她的头饰反覆翻看,并漫不经心地说:“雷蜂说你是独一无二的稀有动物,值得把你收藏起来好好研究一下。”

    哇咧!稀有动物?收藏?研究?

    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暴龙,还是翼手龙?他打算把她关在铁笼里吗?还是养在某座小岛上?或者是要解剖?解剖完了再制成标本?

    冉樱啼笑皆非地不晓得该针对他那种评语做什么反应才好,只好当作没听到跳过去。“你你是真的真的愿意吗?我是说,你不必勉强和我结婚,真的,如果你那么在意那笔钱的话,你可以把钱还给我,最多再给我一点利息,这样就可以了吧?”

    邹文乔斜眼睨过来。“你认为我是那种会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的人吗?”

    冉樱微微一愣。“呃不是。”的确,像他这么任性的人,怎么可能勉强自己做任何事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不管是基于什么理由,的确是他自己本身想和她结婚的,既然如此,有什么理由她不能接受这个机会?

    “可是,之前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讨厌缠着我的女人。”扔下发饰,修长的手指抹过她的脸,邹文乔皱眉看着自己的手指头。“这是石灰吗?”

    她又不是墙壁!

    “不是呃,但是你”她蓦然住嘴,目瞪口呆地低头看着邹文乔把手指头沾到的白粉擦在她的白无垢上,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做这种事,拾眼想嗔怪他一下,却刚好对上一双若有所思的目光。

    “你是笨女人吗?”

    天哪!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深邃迷人。

    冉樱赶紧闭上眼睛逃离他的迷魂大法,没想到刚一阖眼,便听见他那种侮辱人的问题--虽然声音很慵懒性感,她马上怒睁双目愤慨地否认。

    “当然不是!”邹文乔注视她片刻,而后耸耸肩。“笨蛋通常下会承认自己是笨蛋。”

    “你才是白痴!”冉樱忿忿地咕哝,同时眼看他又晃到新娘室那一头端详那件红色打挂和服。“我刚刚要说的是”

    “我讨厌红色。”

    好,以后她打死也不穿红色衣服了!

    不对,现在不是这个问题,现在的问题是

    “我刚刚说”

    邹文乔蓦然回过身来。“如果我不和你结婚,也不还你钱,甚至还要你再借一笔钱来给我,你会如何?”

    冉樱呆了呆。“咦?你还缺钱吗?”难道他还没有继承到遗产?

    “如果我说是呢?”

    “没问题,”冉樱毫不犹豫地承担下来了,甚至没考虑一下他的话合不合理“告诉我多少,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调到钱的!”只要她乖乖的嫁给管原先生,之后再向他开口,他一定会借给她的,当然,将来她也必定会设法还给他,譬如婚后她还是可以出去工作,对吧?

    两眉倏扬“你真的愿意去借钱给我?”邹文乔不相信地再问一次。“你没听清楚我刚刚说的话吗?我不会和你结婚,也不会把钱还给你,这样你还愿意帮我调资金?你不怕我狮子大开口?”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必和我结婚,也毋需还钱,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勉强你。”冉樱有点不耐烦地挥挥手。“至于狮子大开口也没问题,无论多少,我都会想办法的。来,告诉我,你需要多少?”

    邹文乔双眼微睁,脸上的神情说是意外,倒不如说是无法理解。半晌后,他才慢吞吞地间:“为什么?”

    冉樱愣了一下。“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愿意这么做?”

    “嗄?啊”冉樱突然别过脸去,默然地拒绝回答他的问题,但是,任何人都可以从她红透的耳根窥见她的心意。

    遥遥的,邹文乔从房间那头凝视她好半天后,忽地嗤笑一声“果然是天底下最笨的女人!”他低喃,跟着大步走向她。“好了,快把衣服换掉,我们要到英国去结婚。”

    “欸?”冉樱猛然回过头来,满面错愕之色·“可是你不是需要钱,而且不和我结婚的吗?”

    “谁说我需要钱、我不和你结婚了?”

    一听,冉樱顿时傻眼。“但是刚刚你明明”

    “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是假设,不是事实。”

    “嗄?”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不用嗄了,快换!”邹文乔催促道,同时扯扯她的白无垢。“还是要我帮你换?”

    “咦?”大吃一惊,冉樱马上拍掉他的手。“不用,我自己来!可是可是我希望你能先答应我一件事。”

    邹文乔双臂环胸,以睥睨之姿俯视至少矮了他三十公分的冉樱·“什么事?”

    两眼往上瞄了一下,旋即垂下眸去盯住他胸前的毛衣图案,冉樱勇敢地大声说:“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讨厌和我在一起了,或者你喜欢上别的女人了,你一定要老实告诉我,我会马上和你离婚,绝不会让你为难的。”

    听罢,邹文乔右眉微挑,深深地凝视她片刻。

    “好,我答应你。”

    “哦!那那就这样吧啊!可是管原老夫人那边”

    “那是小事,雷峰会负责。”他的语气仿彿终止一场婚礼就像打死一只蚊子那么简单似的,事情临头却差点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当冉樱忙着换回她原来的衣服时,邹文乔就倚在窗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彷彿在检视眼前的物品是否真有收藏的价值,害她差点把围巾裹在脚底,把裤子穿到头上。而后当她卸好妆正要穿上大衣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扰声,等她穿好大衣,喧扰声已经变成吵架声了。

    “你以为把聘金还给我们就没事了吗?你知道我们为了这场婚礼花了多少钱吗?还有,婚礼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中断了,管原家的面子又要往哪儿摆?这种事可不是金钱可以解决的!”

    薄薄的一片门板根本挡不住避原老夫人魔音似的大嗓门,其他人的声音跟她比起来就好像刚出生的猫咪叫一样。冉樱对自己装了一个鬼脸,然后用力吸了一口气吐出,随即把手放在门把上,打算出去面对所有人的责难。

    然而,门把才刚扭开,邹文乔便已先她一步拉开门出去了,刹那间,所有的嘈杂声在两秒钟之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才刚赶到他身边的冉樱正待出声说话,他又抢先一步开口了。

    “雷峰。”

    “老大?”

    “你给他们多少?”

    “三千万,老大。”

    “给他们两亿。”

    话落,邹文乔便拉着瞠目结舌的冉樱旁若无人地从惊诧的人群中离去。当然,有两亿日币,没有什么问题是摆不平的,要压下一场惊涛骇浪更是轻而易举,不到五分钟,雷峰也追着邹文乔后面去了。

    原来管原家的面子还是有标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