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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克尔沉思的焦点越过身前的噶利罕,停落在远方。
令人心痒烦乱的神秘佳人夜夜造访他的营帐,已经过了十天了。每夜深宵,她踏着月色而来,在鸡鸣将起时,又踩着轻风离去。
她依然坚持不肯让他得知她的身分,也拒绝让他掌灯,好好看清她的容颜。
“你对自己的容貌没信心,当心吓跑我么?”有一夜,他如是对她玩笑着。
其实,虽然他无法眼见为凭,一双手早已熟知了她的每一处曲线轮廓,他敢以性命担保,神秘佳人非但长相不骇人,反而足以列入绝顶美人的排名。
“就算是吧!”美人儿软软地偎在他怀中,顺着他的话语下台阶。
撒克尔并不在乎的。即使神秘佳人的容貌平平无奇,他也毫不在乎。他在意的是“她”这个人。
尽管他贪恋她婉转承欢的柔媚,却更喜爱她蜷伏在他怀中,两人交换着枕边细语的亲近感觉。他从不晓得自己是个多话的男子,但在她面前,他却彷佛有数不尽的话题可以闲谈,无论是玩笑式的、正经的、埋怨的、或者有意图的。
总之,她的美,美在那份贴心的质感。
撒克尔发觉,他已经越来越不愿让她夜半离去。他希望能在晨光中与她共同起身,迎接另一天的开始,而非每天早上怀着一份遗憾的想望下床。
如果他今晚能顺利骗她留下来
唉!只怕不容易。
“老大!”噶利罕蓦然大喊,手掌使劲在他眼前挥动。“老大,你神游到哪儿去了?”
撤克尔马上回魂,瞪了毛躁的小子一眼。
“到西天向你爹爹问安,顺道转告他你又给我惹多少麻烦。怎么,不行吗?”
“老大,你干么老记着我的错嘛!”提及自己干下的糗事,噶利罕登时收敛几分,尴尬地搔弄着脑袋。
由于收放杂物的那顶牛皮帐子太老旧了,几只镇上的野狗撕开了垂幕,从破洞爬进去偷吃他们的咸货肉干。好小子噶利罕自告奋勇,自愿将帐子修补妥当。
忙了大半天,谁晓得帐子没修好,他反而粗手粗脚地将支撑柱子扯离了地坑,整座营帐全垮了下来。
幸好小鱼鉴于日后的洗沐不方便,只好在他将营帐重新撑起来之后,自愿接替他以粗麻线缝补破孔的重责大任。
也亏得那小表头手势巧,做起水磨工夫居然还有模有样,缝补下来的结果丝毫不逊于妇道人家的女红,以后他光靠这手巧艺赚钱,铁定就饿不死了。
撒克尔啜了一口茶。“早劝告过你谈话要直接切入重点的,你总是学不会。你唠唠叨叨讲了大半天,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傲利罕顿时冤枉得不得了。哪是他讲话没重点呀!罢才分明是老大分了神,没将他的要旨听进去。
“前去挖水源的弟兄们今儿一早传来飞鸽书信,说他们拓宽的工作已经顺利完成了,后天就要率着整队俘虏开拔回来。”噶利罕委屈地重复一次。“老大,他们回营之后,咱们该如何处置那一票匪徒?”
难不成当真宰了吧?
撒克尔沉吟着。
“再说吧!先探问清楚他们的表现如何,再下定论不迟。”他摆了摆手,露出遣退手下的意味。
“还有一件事,老大。”噶利罕正经起来。“听说,西侧二十里最近多出了十来名乱贼,目前虽然专挑落单的军旅下手,将来难保不会犯到青秣镇的头上来。”
又是相同的问题!撒克尔叹了口气。现今时局不定,边关的匪徒赶不胜赶、抓不胜抓。当初为了那一念之仁,他才停顿下来协助青秣镇民重振家园,谁知一耽搁就是大半年,如今又冒出新兴的强盗,他干脆老死在这儿算了,甭回部落老家了。
“明儿个你差两位弟兄掩近他们的藏身处,探采虚实,咱们再计划如何一举擒灭贼子。”
撒克尔体内奔回天空地阔的大漠的冲动越来越明显,目前吸引他继续留在青秣镇的,仅有那位神秘佳人了。
或许,他也该开始合计如何拐着她一起回到部落,那可比留宿她下来更艰困一百倍呢!
好累呵!
润玉疲惫地睡捏著作疼的肩胛骨。
自从镇民的生活获得安定的保障后,青秣镇的气氛活络了不少,连带的,凡是在商贩营生、或杂粮的种植上也都获得堪称满意的收获。为了因应即将到来的中秋节,热诚的升斗小民每日里送来的应景饰品,怕不有五担之多,让润玉这没啥地位的人质兼小厮忙得日月无光。
这一日午后好不容易偷得闲了,她轻嗅着浑身微散的玉汗,多么渴望能马上钻进杂物间内洗沐。
营区中央一阵黄烟奔腾,润玉愣然停伫在厨帐前,不知道大伙儿匆匆忙忙、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要上哪儿去?她打着纳闷的手语询问厨娘。
“好象有几位弟兄被十里外的强盗杀伤了,撒克尔大爷去接他们归营。”厨妇忧心忡忡地回答。
润玉轻哦了一声。十里外又出现贼踪,青秣镇民岂不是再度陷入乌云罩顶的阴影中?
不过,放眼目前,营区内的大人全部不在家,她大可好好地洗一顿澡,干么放弃大好良机呢?
她拿起枯枝在黄沙上写着。
--张妈,趁着伤兵还没回来,我先去冲个凉儿,您若有事忙不过来,就大声唤我。
“现在洗沐做什么,一会儿还不是要忙脏了?”厨娘瞪她一眼。
润玉陪笑着,依然大步大步倒退进杂物间,然后开始张罗泡浴的需要事项。
平时她不敢在白日沐浴,是担心撒克尔或他手下的粗人会没头没脑地撞进来,现在可好,该提防的人全部走光光,而厨娘是个妇道人家,当然不敢贸然窥探“年轻男子”洗澡的场面,因此她安全得很。
褪除身上的衣物后,她舒了一口气,缓缓侵入冰凉的清水内。事出突然,来不及准备温水,但在这种极高温的环境中,冷水反而是一种享受。
沁心入脾的温度彷佛浸化了她每一寸根骨。她叹了口气。
她的要求真是越来越低了,只要求得一顿饱、一桶清水,就算心满意足,从前大家闺秀的生活,处处有人服侍,事事有人打点,如今彷佛另一个世界的人生。
她和哥哥会在青秣镇耗上多少时间呢?何时回家?爹娘应该已经知道他们并未按照原定计划进行,是否开始担心了呢?
唉!她好想念家人。却又放不下放不下那个人。
撒克尔若知晓她的女子身分,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按理说,他应该会极端愠怒的,因为像他这样的男人,最是忌讳受人欺骗。可是,对象若换成是她,他或许不至于气太久吧?
“别胡思乱想了。”润玉甩掉满头乱绪。她明明不打算让撒克尔知道自己的真实身分的,还考虑他发火与否的问题做什么?
可是,她真的好喜欢与他相处的感觉。由于身分上的隐匿,她可以畅情地沉陷在他铁箍似的拥抱中,无须担心承负上“婬荡”的骂名。
她也喜爱聆听他倾诉一些过往的经验。目前为止,她已知道撒克尔的父亲是蒙古人。母亲是花喇子模的旧裔,昔年花喇子模被蒙古铁蹄所灭,因此两人的恋情得不到亲族的赞同,只得私奔而出,如今已经殁逝了。撒克尔自小听多了父母述说两方亲族们的恶劣事迹,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产生负面的影响,因此,即使在身为长子的父亲去逝之后,他依然不肯遵允族长的召唤,回去继承撒克尔家族的正统。
匆匆在边关内外浪荡这些年,身外别无长物,倒是结交到一票打从心眼尊崇他的好兄弟。这支队伍结合成国界间强而有力的团队,无数字名酋要相曾经借重过他们的武技,也赐与过不少可观的财物,然而全给他们这些重情义而轻财宝的汉子给随手花掉了,并不拘泥于汲汲营营的庸俗生活。
这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磊落生涯正是她所向往的。
润玉轻扬起一抹笑,掬起满捧冷水,浇上圆润的肩头。顶上的破洞透进偷窥的天光,也投射入几许暖暖的边疆风味。其实她已经算是经历到自己理想的生活了。
除了洁身沐浴不方便之外,身处在边疆上倒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唉!润玉,怎么你一副很乐不思蜀的样子?”她赏自己一记爆栗。
不去想了。不去想中原,不去想过去,不去想未来,她必须专注于现在。
尤其是现在的这桶凉水!
她满足地经吐一口气,合上眼,品味着空气间的马味、烟尘,脑中徜佯在想象中的阔大草原,让心思渐渐平静下来,终至迷离
“张嫂!”就在杂物间的帐外,撒克尔标悍的闷吼忽地响起。
“大爷,您这么快就回来了?”厨娘快手快脚地奔出来应声。
“嗯,受伤的朋友就在镇外不远。”他简短而匆促地解释道。“小鱼呢?我需要他跑个腿。”
“到杂物帐洗澡去了。”厨娘纳罕地瞄向右侧的小营帐。“他也不晓得是怎么洗的,已经泡在里头将近半个时辰了。”
撒克尔一听,眼睛鼻子嘴巴几乎全挤成一块。
他的兄弟正在水深火热之中,小鱼倒好,懂得偷懒享福。
“知道了,我去揪他出来。”撒克尔恼火地大跨步趋往破旧的牛皮帐子。
薄薄的帐幕帘子原本就没有多少遮蔽性,更甭提锁挡的功能。反正天下本家,尤其一个区区小毛头洗澡又不是啥惊天动地的大事,撒克尔理直气壮地直捣黄龙。
第一眼,帐外的极度明亮与帐内的微暗形成经微的视差,他静静等候一瞬,直到眼睛习惯眼前的暗影。
第二眼,大水桶与桶内打盹的身形跃入他眼帘。他深吸一口气作为大喝的预备动作。
第三眼,桶内光裸而圆润的女体侵入他脑海,成功地截断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嚷喊。
这这是
撒克尔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人?小鱼?她?
“你--你--”他震惊不已。
润玉在睡梦中,蓦然听见他熟悉的火爆嗓门,脑里依然一片混沌。半晌,她才稍稍反应过来。
撒克尔回来了。
她不暇细想,瞇着困蒙蒙的眼皮跳起来。一时之间手忙脚乱,仍然分辨不清今夕是何夕。
她的衣服呢?刚刚放到哪儿去了?衣服
衣服!
震骇的念头如雷鸣一般劈进她的五脏六腑。
她,正在洗浴!她,没穿衣服!而,撒克尔瞧见了她的身子;属于女人的胴体
润玉几乎完全不敢正视他呆愕的表情。慌乱无措地离开了水桶,她赶紧捞起散落的衣服,忙不迭套上身子。
会不会,有一丝丝的可能性,他尚未瞧见她的身子?
她缩躲在帐子的内角,终于鼓起勇气,怯怯地瞄向他。
撒克尔膛大的眼睑足以媲美浑圆的铜钱。难道,鱼儿就是“她?”
“你是谁?”他的音量比预计中更具威胁性。
润玉畏缩了一下,悄悄低下头,两朵红晕在她的面颊扩散。
这款娇怯怯的神情已经证实了他大半部分的猜测。
撒克尔只觉得极度的震讶。他日日夜夜搜寻的美人,居然就在咫尺之遥。
“真的是你吗?”他放柔了狠霸的嗓门,试探性地问。
润玉马上明了他的言下之意,脸儿更艳,干脆背转过身去。
“你你走开。让我更衣”她细细央求。
这是撒克尔第一遭听“小鱼”说话,却熟悉进骨子里。过去近一个月,他几乎夜夜聆听相同的清幽女音,柔柔地在耳际低回。
“真的是你”他产生短暂的惑乱。而后。脑中的灰雾渐渐清明。太多太多的问题也跟着浮现。
“你,你不要过来--”润玉发现他急遽接近的大块头,又惊又急。婉转的推拒最终化为一阵支吾,吞没在撒克尔宽广的胸怀,以及迅速下压的热唇。
起初,他的吻属于试探性的,似乎在测试怀中的人儿与他记忆中的,是否为同一个人。终于,他得到了证实,她的吻、她的人在在与暗夜中的一模一样,轻浅的吻瞬间渴切地加深。
“不不要”她心慌意乱,只能拚命挣扎。
撒克尔的偷香受到打搅,不得不停下手。
“你和那帮中原蛮子,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不是蛮子。”她嗫嚅地开口。“哥哥们只是普通商队,没想到在关外被你们所俘虏哥哥担心我暴露了女儿妆,会招来强盗的凌辱,所以才--才吩咐我要装成小哑巴。”
显然她哥哥的顾虑并不管用,她终究给他“凌辱”了。
“是吗?”撒克尔怔了怔,莫非他真的错怪他们了?
“撒大爷,”她怯怯地请命。“我们--我们真的不是坏人,你你放大哥回来好不好?我爹和我娘这么些时候不见我们的消息,一定很心慌。”
既然抓错了人,随之而来,自然是放人了。而放他们走,即意味着让她离开。
他骇人的浓眉马上蹙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润玉。”
润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她确实很有几分温柔圆润的神髓。
“走!”撒克尔忽然拦腰抱起她,大踏步走出布帐。
“等--等一下--”润玉手忙脚乱地拢住自己的娇躯,以免曝光。“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的营帐。”他平稳的脚步须臾不曾稍缓。“以后你便住在里头,不准再窝到杂物间。”
“可是--”润玉惊得呆了。
莫非,他不肯放他们走?
“这这是怎么回事?”
爆泓一行人完成了囚徒的劳役,风尘仆仆地被押回青秣镇,迎接他们的却是眼前这副光景。
远远的,撒克尔高出常人一截的身影背着夕阳,形成具威胁性的剪影。他身畔斜倚着一个矮一大截的倩影,罗装随着徐风飘扬。
“那是小玉!”钟雄陡然叫出来。
可不是吗?那抹倩影,像极了他们日日夜夜挂心的小妹。
她的身分暴露了!
“该死!”宫泓一行人顾不得押解的蛮子,发了狠拚命冲向万恶的采花头子。
“哥哥!”润玉隔着遥距大喊,欢欣的语声一路迎上来。
撒克尔搭在她肩上的力道扣重,不让她奔上前投入哥哥的怀抱。
她已经是他的人,除了他之外,旁杂男子绝不能轻易碰触她,即使亲如哥哥也一样。
“小玉儿,你还好吧?”宫泓冲近到五步之外,又惊又怒地瞪向蛮子头头。
“嗯。”她再也憋忍不住,跨步投进哥哥怀中,红红的嫣霞染满大半张娇颜。
“昨夜撒克尔--发现我的女儿身了。”
“他有没有对你怎样?”一干兄长全部围上来,东一句西一问。
“我我”她紧紧埋入大哥胸怀。
这个举动已经诉说了千言万语。人老实就是这样,说个谎也不会。
“你--你--”宫测的额上青筋暴露。“你竟敢玷辱小玉!我和你拚了!”
“大家上!”囚犯们发了一声喊,徒手徒脚地就想扑上去。
“哥哥!”
“你们找死!”
“别伤了他们!”
镑种千奇百怪的呼嚷从四处呼啸起来。
撒克尔不及细想,一个箭步迎冲向俘虏。他倒不准备与他们干一场架,而是担心润玉夹在人群中,一不小心给挤坏了。她这般细皮嫩肉的姑娘家,怎禁得住!
蛮子那方终究人手众多,又附有利器。三两下便平涎变,撒克尔轻轻松松混入暴徒中,又轻轻松松夹抱她来到平安地域,如入无人之境。
“放她下来。”宫泓一见妹妹被男人搂抱轻薄,眼睛都撑红了。
“她已经是我的人。”撒克尔傲然回答。
“住口!”润玉羞赧得几乎找块黄土遁下去。他非得大声公告他们俩的私事不可吗?
爆泓竭力命令自己按捺下心火。冷静!润玉被辱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实,做哥哥的必须另外想法子保护她。
“小玉儿,你已经向他们解释过我们的身分和目的了吗?”
“说过了。”她垂下眼。
“那么,撒克尔,你应该已经明白,敝队商旅和受你们保护的青秣镇民一般,同属于无辜百姓。”宫泓铁青着脸皮。“现在你打算如何?”
撒克尔的面色同样阴沉。“不如何。”
“什么叫不如何?”钟雄插嘴怒叫。“既然知道了我们是平民百姓,就应该放我们上路才是。”
“我们已经替你做了这许多日子的苦工,你也该满意了吧!”
“对对对,把小玉儿还给我们。”其它人一齐鼓噪。
撒克尔莫测高深的眼一一瞥视过每张憎恨的脸孔,末了,又移回她浅白的娇容上。
润玉不敢迎视他。一方是哥哥亲族,一方是她的所作所为非但踰越了礼法,更便哥哥受累。她无力表达什么意见。
“你想和他们走?”撒克尔压下头,在她耳畔低问。
“我我”她扭绞着手指,视线落在他胸前的襟扣上。“你别伤了我哥哥。”
回答得与间题完全不搭轧。
起码润玉没有一口咬定:“想!”虽然他并不满意这种回答,也算是可以接受了。
“西边二十里最近多了一队抢贼,危害大宋边关的百姓,过几天你们和我的兄弟武装妥当,一起去歼灭匪徒吧!”他淡淡地开口。
“什么意思?”钟雄和朋友面面相觑。
“匪贼危害的人可是你们同血同脉的百姓,我的人手不足,差遣你们一起跑跑腿,想必不为过。”撒克尔勾起冷冷的笑。
“谁和你谈什么抢贼不抢贼的!”宫泓被惹毛了。“咱们先把事情弄清楚,你究竟放不放人?”
“你要送哥哥去剿贼窝?会不会很危险?”润玉连忙插口。“哥哥是区区的平民百姓,不会打仗的。”
“放心吧!”对她说话,撒克尔自然比较温柔。“我的人自然会保他们平安无事。”
“你的人既然样样管用,还遣我们跑腿做什么?”宫泓怒问。
“对呀!你别妄想拖延时间。”众囚犯又开始嚷嚷起来。
“噶利罕,送这几位兄弟去沐浴身子,换件衣服,别怠慢了他们。”撒克尔随口吩咐完,不理会宫泓一行人惊怒的叫喊,一径抱着润玉回到营中心的幕帐。
“慢着,撒克尔,你先把话说清楚再走!”
说清楚?要是说得清楚,他也不必施展这招拖延战术了。
无论如何,他不能放润玉走,而瞧她忠心耿耿的模样,又不像会舍下中原的亲人们随他浪迹关外。横摆在眼前的是一道无解的难题,连他自己也尚未想清楚应该如何厘清,又怎么太过草率的允诺宫家一行人?
“你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润玉怯怯地抬头打量他。
撒克尔挥开皮帐,让牛皮顶帐将两人稳稳地包裹在私人天地里。
“你说呢?”他忽然反问。
“我不晓得。”她赶紧偏开眼睛。
“不准!”蛮横的手蓦然稳住她的螓首,不让她转移。“四下无人,你不妨亲口告诉我。你想留,还是想走?”
水灵灵的波光对住暗黝黝的深潭。他眼中严厉到几近残酷的视线,险险灼断她的呼吸。
她想走吗?离开这片苍莽却奔放的黄土地,回到狭隘的世界?
当然不。
可是,父亲呢?娘呢?哥哥呢?她对撒克尔的认识,仅止于两人在夜半无人时的私语。她从未接触过他的生活方式、他的亲族、他的朋友,又怎么能大胆决定随着他走?如果她过不惯异族生活,适应不了关外的生活,又该如何?像这样莽悍的男子,是不可能定居在温乡水暖的中原的,即使他愿意委屈自己,显眼的异族人士长相只怕也难以见容于大宋。
她该如何抉择?
润玉一贯的垂下眼,低声回复
“我,和哥哥一起。”
他低吼一声,粗猛地猛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