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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裴京电话打到报社喜滋滋地告诉她,他找到了工作时﹐吴紫只觉得满天都是星星在围着她转他来真的啊﹗
他是来真的。每天工作得像头牛,忙完公司里的八小时,还要忙家里的民生问题,忙得人瘦了一圈。黑了,饭量也小了,看得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自动自觉地分担家务,但也无非是将衣服送洗衣店,超市里购买生活用品,其余都是越帮越忙,到后来自觉地不再插手,以唐飞为首,天天劝裴京辞去工作,几个人甚至逼着裴京提高房租,但是一概拒绝了。
“我不缺钱用。”他总是这句话。
“不缺钱还出去工作干什么?”这个问题不知在几个人嘴里苦口婆心地翻来倒去几遍了,就是无法从他嘴里挖出真实的答案。该坚持时,他可不是普通的铁齿。几个人只好改变进攻方向,转对吴紫施行高压政策。
“他们不觉得他出去后成视卩了吗?”吴紫打了太极拳。
“最毒妇人心,木乃伊都比你多伙良心。”唐飞在旁冷哼,吴紫装作没听见。
怪她干吗?裴京的倔脾气发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一个劲地钻死胡同,她也无能为力。世人不解我苦心,唉。
“你的话他也不听了吗?”黄鹤见吴紫点头,不禁挑高了眉。
“裴大哥终于觉醒了,有种女人是没必要去爱的。”唐飞冷箭乱飞,令人防不胜防,不小心就中了一下。罢罢罢,同为雌性动物,又同一屋檐下,没必要自残同根煎。
“他真的在广告公司里工作吗?”黄鹤怀疑的眼神令所有人都有点动摇了。
只有吴紫基于内疚,努力维持着对裴京百分百的信任:“不会吧,裴京从来不撒谎的。”
“难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最近可变了不少。”诸位看,一用作者一再说明吧﹗各位自己也能知道这种语气出于什么人之口。虽刻薄,也是实话。
“广告公司露天作业吗?他黑得好象天天晒日光浴。”董浩的这句话彻底砸毁吴紫摇摆不定的信任工事,内疚的潮水铺天盖地冲了过来,没顶。
“他到底在干什么?卖苦力吗?码头上扛米袋?”夸张了点,二十一世纪年代了,谁还用那种原始的劳力方法。但是,他的工怍也得来太容易了,才找了一个小时就有了,以他的健壮大力,倒是极有可能向劳力方向发展。
光想象,就让在座几位心疼死了,眼前彷佛真出现裴京背着几百斤东西蹒跚走动的样子。
“不行,晚上他回来,用刑也要拷问出他真实的工作。”吴紫满脑子暴力计划令黄鹤不以为然。
“no,no,no,对裴大哥宜软不宜硬,你应该温柔地对他,不知不觉,口供就出来了。”
“温柔?”吴紫慌忙按下胳膊上新生的鸡皮疙瘩“怎么个温柔法?”
“就是”
黄鹤方要传授机宜,砰一声,大门猛地被人拍在了墙壁上跳贴面舞。在四人诧异的注视下,刚下课的亦然旋转着小短腿风驰电掣气急败坏地杀了进来:“你们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大街,裴大哥。广告公司,放学路上”
“亦然亦然,”黄鹤将她按在沙发里“冷静点,慢慢讲。”
亦然哇地大哭起来,七颠八倒地讲了一刻钟,四个人像玩拼图游戏般拼出一句整句:亦然在放学路上看见画街头广告。
“什么?”四个嗓门的吼声掀翻了屋顶。难怪他那么累,难怪他那么黑,难怪他
一连串难怪中,吴紫霍然起身冲了出去:“我要去踢场。”
“我也去﹗”剩下的人跟着吼,一窝蜂冲出了公寓。
开玩笑﹗他们的敬爱的善良的天使般的裴大哥怎能站在街头画广告,那种烈日当头照、废气灰尘满天飘的恶劣的工作绝对不允许,绑也要绑他回来。
结果,当五个人杀到时、却发觉无论如何也杀不到那幅巨大的广告牌前五米处,那里黑压压的,挤满了人,每个人都仰着头看。哇,买这个广告牌的人要赚死了,还没画完就吸引这么多人。
“怎么回事?”
“有人要买这幅广告牌,广告公司不肯。”旁观者解释原委。
不会吧,这么大幅广告买了派什么用场?摆家里?开玩笑﹗五个人将信将疑地看着那幅完成三分之一的广告牌,又不是画廊,凑什么热闹。终于,两位男士护航,吴紫打头,亦然居中,唐飞殿后,一行人艰苦地杀到人群前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一位拄着桃木龙头拐杖、一派斯文的老先生,一个满身油彩的微胖中年男人,另一个穿制服的年轻人,看来是老先生的司机之类,三个人组成了谈判阵型,止争得不可开交。
听了半分钟不到,价钱已经提到了三十分万。哗,只是一块铁皮,至于吗?微胖男人坚持公司信守原则,无论如何不肯让步。笨﹗卖就卖嘛,大不了再画一块不就结了。吴紫是墙头草,两头倒。再看肇事者,那个坐在广告牌下置身事外的人裴京,他倒悠闲,外交事务总有人帮助处理。
吴紫看老先生一副急得要脑溢血的样子,不由起怜悯心。每次她起了怜悯心,总有人会成为受害者。
“老先生,有件事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这块没用的广告牌,笨重又没处放。
“你认为没用,在我看来却是不可多得的珍品。我不会让它曝晒街头,这太对不起艺术了﹗”老先生脸上每个细胞都闪耀着北极星般耀眼的光芒。
艺术?吴紫喉咙里像塞了个大鸡蛋,吞不下吐不出。别跟她谈艺术,她是这方面的白痴。蒙娜丽莎送给她,她还会嫌太丑,赶紧廉价出售,情愿要陈逸飞的美女。
“你真的喜欢?”她小心翼翼地问。
“是的。”
“可不可以小一点,挂在墙上观赏的那种?”吴紫益发小心翼翼了,生怕将能替裴京赚进三十万的生意砸了。
“那再好不过了﹗但是目前我也只能”老先生无限神往。
“我叫吴紫。老先生贵姓?”
“免贵姓赵,名亦明,小姐”
“我可以一偿您的心愿,让你房间的墙壁上挂上一幅这种画。”广告上是个风情万种的十七世纪贵妇人,的确有几分姿色。
吴紫提高嗓门:“裴京﹗”成功地将裴京从瞌睡世界召回,焦距对上吴紫笑咪咪的脸时,慌忙一骨碌爬起身,大喜过望地在她的招手中摇着尾巴冲过来,将她抱在了怀里。
“阿紫,你来看我的?”那个灿烂的期待令吴紫不忍告之真相她是来踢场的。只能心虚地点头,道是是是。
“这位是赵先生。”
“您好。”裴京的视野里只有吴紫,没看见赵亦明悬在空中的手。
吴紫将他忙碌着整理她风中乱发的手牵到老先生的手中,方才结束了尴尬的见面礼。
“这位赵先生喜欢你的画,你回家照样为他画一幅。”
“不行耶,阿紫。”他犯愁地纠起眉“同一幅画画两次我不行。”
有这道理吗?凡事不是熟能生巧吗?艺术这东西真是麻烦,她不懂就是不懂。
“只要裴先生肯赏脸,画什么都行。”赵亦明就怕他不肯,慌忙主动妥协。
“你就给人家画一幅嘛﹗”吴紫在他怀里一噘嘴一跺脚,摘星星裴京都肯,更别说只是一幅小小的画,立马答应。见她绽开笑脸,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如果他知道吴紫这笑容的动力,不知会不会吐血?
赵亦明兴高彩烈地坐着奔驰走了,人群也散了,只留下裴京仍在她不经意的娇嗔里扑腾,不能自拔。
“回家啦﹗”她牵着他手走。
“还没下班呢。”很有责任心。
“刚才阿浩帮你辞了。”
“啊?”他立住了,受伤的表情“为什么?我可以做好的。”
“少来?给别人欺负死都不知道。这么大幅广告都你一个人在画,其它人在干吗?纳凉?”
“魏先生不舒服”他永远都把别人当他一般高尚纯洁。
“我不要你干这工作。”她叉起了腰摆出剽悍样,谁知居然失灵了。
“我要这个工作。”他居然放了她的手要回去,看掉了三个看免费戏的房客的眼珠。天方夜谭耶﹗阿紫居然罩不住裴京了。
“裴京,你敢,我一辈子不理你。”她追在后面喊。
他回头了,有点忧郁的郑重:“阿紫,我要把这个工作做好,我不要你一辈子看不起我,认为我是个没用的男人。”他不是笨,不是看不清吴紫对他的看法,只是从来没说罢了“我情愿你不理我,也不要你看不起我。”而他哀伤的眼神里的抉择分明在说,任何一个可能都会令他受不了。
“阿紫,回去吧﹗”黄鹤拍拍她的肩,她看起来沮丧极了。
“我不知道,对于他的转变,我是喜欢还是害怕。”她叹息着,摇摇头,在心底,她以为,应该是害怕的成分居多。就像一只丑小鸭正在褪去稚丑的羽毛,一点点地变成逃陟,再也不是她一人的,而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他是为你改变的。”
“而我却害怕他的变化,真是嘲讽。”
“胆小表﹗”黄鹤两手插在裤袋里,头朝天脸迎着晚霞“你退好了,退到后来,让他找不到你,只好去找别人。”说完,加快脚步赶上董浩他们,甩下吴紫独自一人。
董浩拿眼角余光瞄了后眼一眼:“你和她说了什么?让她看起来那么沮丧。”
“没什么,加点刺激品调味罢了。”黄鹤一派悠闲,忽而变出一张酸溜溜的脸“阿浩,你老关心别人就不会,我会吃醋耶﹗”
董浩马上一脚踹开他,撒腿就跑,黄鹤大乐,伸着两只只色爪追了上去。这对兄弟一个田径队一个篮球队,半斤八两。
“““
阿紫有心事,一碗饭扒了半小时还是一碗饭。裴京一眼接一眼地看,每看一眼心就疼一分。她吃那么少,都是他害的。他不听阿紫的话,惹得她心里不舒服,都是他的错。
“唐飞,”亦然悄悄地咬耳朵“裴大哥眼眶红红的。”
“恋爱里的人都这样,鸡毛蒜皮的事都会剜心痛。”唐飞夹了一大块鸡塞在亦然嘴里“专心吃,别管他们了。”
“真不管了?”
“黄鹤都不管了,我们瞎起什么劲?”
可不,黄鹤兄正对董浩大献殷勤,鸡山鱼山堆了董浩一碗,好体贴哟,连骨头鱼刺都剔了,可能的话,他还巴不能吃骨头鱼刺,以强烈的反差激起董浩有限的同情心。董浩懒得理他,鸡来吃鸡,鱼来吃鱼,肉来吃肉,鸡屁股来吃
夹着一块鸡屁股,寒冰眼慢慢转向正嘿嘿笑得好无辜的黄小鸟,然后,慢慢地将鸡屁股放到黄鹤碗里,顿时,黄小鸟笑不出来了,成了苦菜鸟:“阿浩”
“吃掉吧,营养很好。”董浩的声音柔和得极为可怕。
唐飞与亦然对视一眼,同时耸肩:关我们的事吗?不。吃饭﹗
裴京夹了块鱼,在空中来回收缩了好几次,终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吴紫的碗里。她瞪着那块鱼,彷佛那是天外来物,看得裴京小小的心吊到嗓子口。她夹起来放到嘴里。通,心脏掉回原位,他眉开眼笑起来,大大地扒了口饭。
吴紫放下碗,瞅了他一眼:“不吃三碗不许离桌。”
她施施然走了,他一口饭含在嘴里,呆呆的。那样子要多糗有多糗。
“不要看,”唐飞小声对亦然说“会影响消化。”
“““
裴京正睁着眼瞪天花板数山羊时﹐从眼角瞄到那个令他失眠的根源推开门幽灵般地滑进来,倚着门背瞅着他,不禁重重地揉眼皮,怀疑自己在做梦。
“阿紫?”不确定地唤道,他下床走向她,触摸她的脸,真的是她。仁慈的上帝,在你的子民痛苦时,你送来幸福的使者。
“阿紫,你来和我睡吗?”这种话不宜给外人听见,会误解的。毕竟,像他这种单细胞生物已经不多见了。现代人对于“睡”这个字的敏感度不亚于含羞草对触动的感应。
“陪我看星星好吗?我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天气太热了。”这个木头人,八棍子打不出个浪漫细胞。吴紫全身乏力地拖着脚朝凉台而去,沮丧地怀疑今晚来此是否明智。她与他,根本缺乏沟通所需的共同语言。
“那是牛郎织女星。”
“我一直以为是北斗星。”他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白痴,有两颗星子的北斗星吗?
“你知道牛郎织女的故事吗?”
“知道啊﹗就是牛郎像牛一样工作好,让织女过着仙女般的生活。”
吴紫怜悯地瞪着他:“谁告诉你的?”
“姊姊。”可怜的男人,从小接受的便是这种错误的思想教育,难怪能够二十几年如一载地服侍四位姊姊,任劳任怨。
于是,吴紫本着教书育人的良善宗旨,开始为裴京讲述牛郎织女的真实版故事。
话说小偷外加色情狂的牛郎,在偷窥了七仙女入浴后,无耻地偷取了织女的衣裳,逼得织女有家无法归,只能含泪下嫁,在人世间吃苦受累。爱女心切的王母娘娘得知后,掐着玉皇老兄的脖子外加拔了他的一撮胡须迫使老头子派遣天兵天将救回织女。牛郎死皮赖脸携子带女直追九天,唆使一帮乌鸦充喜鹊架起天穚直闹织女香闰,扬言织女若不年年支付赡养费就将真相公布于众。织女为息事宁人,只能年年在鸦穚上含泪用一年辛苦所得去填补那无耻之徒的无底洞。
“好可怜哦﹗”裴京听得双目噙泪,想到从小辛辛苦苦努力向着看齐的人竟是这等无耻之徒,不禁汗颜。
“你为什么每次都相信?难道从没想过我会骗你吗?”大骗子骗了人反而虎着脸不高兴,什么世道啊?
“呃?”受骗者还没反应过来,傻傻地问“阿紫,你骗我了吗?什么时候?”
“多着呢﹗”她冒火地吼到他的脸上去,却在触及他脸上的笑容时化作了嘟嘟嚷嚷“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的声音与双眸一般深情温柔“你别在意,我不会因为你骗我而生气的。”
“傻瓜﹗”
“你不会害我的,我相信你。”他含笑将脸埋入她的颈窝,像只多情柔顺的公猫般令的心痒痒地騒动起来。
他好可爱哦﹗吴紫忍不住哀摸那头柔软得如猫绒般的黑发,心头的暴戾之气随着入手的触觉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这个男人吶﹗受之有愧啊,她吴紫何德何能竟能让他如此相信她、待她?感情这东西也讲究礼尚往来的,而她做得有够卑鄙,只来不往,将一个大好纯洁青年硬往丑恶的铜臭社会里推。千古罪人呢﹗
“裴京,我有话对你说。”
“不要谈工作的事好吗?”敏感带动丰富迅捷的想象力,他一子就意识到她想说的内容,不禁离她散发着芳香沐浴露的颈窝,坐到边上去,沮丧得像只夹着尾巴的大狗。
“你真的喜欢那个工作?”喜欢吹风淋雨吃灰尘,被人骂来被人欺?显然,吴紫忘了自己的工怍性质与之相去不远,甚至外加没有固定时间。
“那是我惟一会做的。”他用很低的声音小小声地说着,怕被她嘲笑。在他心目中,阿紫是无敌铁金刚,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哪像他像只乡下老鼠,什么都不会。
“谁说的?你的高超厨技呢?”
“不行的。你不知道厨艺的秘诀吗?”他很认真的表情令吴紫摸着鼻子嘿嘿地尴尬直笑她对厨艺一窍不通。
“是感情。如果不是为我喜欢的人烧菜,我就不行了。”有这道理吗?也许吧﹗但是为什么她这么爱自己,煮出来的菜还是连狗都不理?因人而异,因人而异。
“你做那工作,到什么时候才够格娶我?”她故意侮辱他,同时担心他是听得懂。果然,有听没懂。
“他们说,做得努力,做出成绩就可以升级,一直升到总经理。”他努力地做梦,换来吴紫朝天猛翻白眼。升迁?那么容易吗?他以为是在乘电梯“叮”一下就到了。
“他们有没对你说,什么时候才能升到那个总经理?”她很费力地把“总经理”前面的定语咽回去,怕距离过近,把他吓得跌下凉台去。
“没有。”果然,不是吗?外头找工作,哪个不是那么说的?更何况他这种一幅画可以卖三十万的超级人才?那个xxx的考官瞎了狗眼,竟让这种天才画家去站街头﹗不行,必须拯救他于被毁灭之前。
“没有就是不可能,明白了吗?”端出老江湖的架子把他压得头频频点,直点到胸口去。又被骗了。
“你难道要做这种一辈子没前途的工作吗?”头点得很勉强,有点动摇。
“再说一遍?”她凶巴巴的,像高飞家族里皮特的老婆。
这次,他马上摇头,像只拨浪鼓,满脸愧色。
“想不想辞掉呢?”这次换上温柔得滴出水来的语调。吴紫深谙软硬兼施的道理。
“可是,如果这样,我就没有工作了。”他努力挽救男人形象,好不容易有个可以证明他是“有用的男人”的机会,却
吴紫叹气,叹得很大声,让他可以清楚听见其中的含义:你好笨哦﹗“赵亦明老先生出多少价钱让你画一幅画?”
“三十万。”
“你画一个月街头广告薪水多少?”
“一千。”
“哪个多?”
锲而不舍的继续诱导终于结出了丰收的果实“我是不是应该留在家里画画?”还用问吗?
“可是,”他咬住下唇,很清纯的苦恼模样“这样,我不是又变成了没有工作的男人吗?”他还是耿耿于怀她早先所说的话,吴紫差点抓狂。
“不一样,这次你是在家里工作,懂了吗?”
他想了片刻,想通了:“对耶,我怎么没想到?”
真是急死人,这种该秀逗时不秀逗,不该秀逗时拚命秀逗的脑袋,吴紫在想,是否应该动个手术帮他更新一下。
他想通了,一想到在家里也能证明自己是个“有用的男人”他就眉开眼笑起来,又蜷到了她的身边,把头挤在她的怀里做懒猫状。
“你会嫁给我吗?”裴京独一无二的定律:有工作等于可以结婚。于是,他很开心地、未经三思地,便开始求婚。
吴紫也是未经思索,便赏给他一个锅贴。人在忽然受惊时,总是会做出不受大脑控制的举动。
裴京摀着脸,无辜外加不解的表情:为什么又打我?
“这个、这个,”吴紫也纳闷自己的手为什么总是擅自行动,难题她是个冲动压过理智的人吗?不会吧?山羊座是十二星宿中最理智的一个“这、这只是个示范。”打了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天下首推吴紫“你知不知道,刚才那句话是不可以随便说出口的?如果你在街上随便对个女人说那句话,她也会像我这样打你。”废话。
“阿紫不是街上随便哪个女人。”
招架不住。她又开始“这个”“那个”起来,最后很诈地猛然抽身,伸着懒腰打着假哈欠:“好困好困,我要去睡了。”
可惜没得逞,被他充分发挥一米九四的身高优势将她从走廊抱回凉台上,这次两个人角肥倒置,他当坐垫,换她坐他怀里。干什么啦,大热天的,凉台上三四只椅,偏要两人挤一张。
“你不想结婚吗,阿紫?”
“以后再说。”他放烟雾弹,企图模糊他炯炯的眼神。
“现在就说,否则不让你走。”
“那我睡你身上,热死你。”她闭上眼,耍赖。从来只有她审人,哪有被人的理儿?虽说人在屋檐下,也不可低下头。不说就是不说。
裴京趁她闭目不备,占据樱桃美唇,吴紫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满天白旗飘飘投降了。唔,讨厌,热死了,澡算白洗了。书上说,女人的汗是香的,男人则是臭臭的,裴京不算男人么?他的汗水里只有清爽的香皂味,迷得她头昏昏的。这就是居家男人的味道吗?干干净净,不像和她搭档的大李,又是烟臭又是汗臭,幸好没有狐臭,否则就算他的摄影技术再高超,她也会立马把他蹬了。想到哪儿去了?她正在和裴京热吻呢﹗集中精神点嘛﹗咦?她怎么、怎么、怎么伏在他的胸口,而且、而且她似乎正陶醉于他的干净气息而做出了不雅的举动整个脸都埋在他的睡衣里了。哗﹗赶紧撒退,湮灭罪证。刚才我什么都没干哦﹗俩人相对傻笑。
“你不想结婚吗?”又来了﹗有时他锲而不舍得叫人牙痒痒。翻了个大白眼,再这样下去就怕只剩眼白没眼黑了。
吴紫没好声气地嘟嚷:“想啦,你烦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想嫁给我?”
谁知道?结婚这件事事关一辈子,必须谨慎再谨慎,虽说她很喜欢他,但不知这喜欢是否达到了爱的水平,一旦离了他就会痛不欲生,再说,即使算是爱他,能不能嫁给他还是个问题,没人规定相爱就必须结婚嘛﹗爱得要死要活的人,也未必最终都会踏入教堂。
这种逻辑太复杂了,所以吴紫决定挑个简单的来回复他。
“我现在还不想结婚,等我当上总编辑了再说吧﹗”
“升到总编要多久?”傻人的最可贵之处就在于锲而不舍,打破沙锅问到底。
“少则三五年,多则几十年。”这种答案太伤人了,他闻这耷拉下了脑袋,很沮丧。
“当总编有什么好处?”他讨厌上那个总编的位置了。
“可以骂人啊﹗高兴砍谁的稿就砍谁的稿﹗”
“还不如当我的妻子好玩。”他小声嘀咕“你高兴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我可以做牛郎,你做织女。”哗,好深情的告白:我可以一辈子牛一样地工作,让你过得像仙女一样。就不知吴某人的感受如何了。(作者好感动哦﹗喏,来卷纸巾。)
“你想偷我的衣服?然后每年向我勒索赡养费?”这个女人,无藥可救,别理她了。
裴京涨红了脸,然后红潮扩散到眼眶里,兔宝宝眼重现江湖。
“喂喂喂,我开玩笑的。”吴紫总算良心发现,去捧他的脸,却被他赌气转脸去,不理她“你生气啦?大男人,气量别那么小嘛﹗”把他的肩当面团揉,伸着脖子像乌龟似的看他的脸,他却闭上眼,不看她。真的生气了“我道歉嘛,开玩笑的,别当真嘛。”吴紫发觉自己竟然怕他不理她,和他开玩笑惯了,没想他也会生气。
“你﹗”他开始指控,不幸泪水却不够坚强地滑下来。
吴紫慌忙讨好地帮他擦去:“说吧,继续说,我洗耳恭听。”
“不说了。”他把她抱下膝,起身便进屋去了。
“喂,喂,我要听呢﹗有话不说完就像大便拉到了一半堵住一样难受你知不知道﹗”
“我不想说了,反正说了你也只会嘲笑嗡巙”一米九四的个子轰立在屋子中央,肩垮得令人心疼。“冤枉吶﹗我嘲笑过你什么了?”谅他也记不得,除非他是计算机,因为那种事多得像天上星星一样呢?
“我说正经的你也总是嘲笑我。”他说不过她,孩子气毕露无遗,跑到床上拿被单蒙住了头哭。可怜哦,大热天呢﹗不过人到伤心处,什么感觉都麻木了。
床上悄悄挤进一个人,隔着被单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了他的背上。
“我不是有意的。”吴紫大约一辈子就这么正经一次了“其实我很害怕,不这样做,我会更害怕。给我点时间好吗?”
他把被子掀开来,转身面对她:“要多久?”
她嫣然一笑,美得像个坏心眼的仙女。伸臂揽住了他脖颈,将脸埋入其间,吹气吹得他汗毛根根倒竖。
“起码,”她用柔得不能再柔的声音低语着“这我们先陷入热恋中吧﹗我觉得气的建议不错。”
“呃?”
“我接受你做的男朋友,不做房东。”
他喜得目瞪口呆,根本无法看见她柔美笑容中的邪恶。她轻启樱唇,张开贝齿,他的肩上烙下了两排紫红齿痕。
“呜”好痛,阿紫是吸血鬼吗?
“别怪我没警告你哦。你的痛苦才刚刚开始,裴京。”笑里藏刀的鼻祖面对她也只能自叹弗如。谁能够在笑得如天使般的同时讲那么恶毒的话、干那么血腥的事?
可是
裴京居然笑得像捡了宝:“只要是阿紫,怎么都行。”似乎可以推论:人在狂喜时,什么感觉也都麻木了。
她开始骂他傻瓜笨蛋之类的污言秽语,他来者不拒,全当耳边风,乐得一晚睡不着。
可怜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