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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从山河图后姗姗走出,笑意盈盈。
苏景年大笑,说:“里家,果真是没有让我失望啊。”
如若说苏景年心中丝毫不惊讶于里家的真实身份,那绝对是假。她曾做过各种各样的猜测与推断,试图推演出里家家主的身份。
可因着里家是南国三大势力中最为神秘的一支,实力莫测,行事乖张。里家家主的身份更是扑所迷离,神龙见首不见尾,无人可知。
所以苏景年的推演进行到某个节点后,就一直卡在原地打转,不得前进。
永宁也曾苏景年怀疑的目标之一。
只是一个丧夫公主,无依无靠,无兵无权。如若想要达到里家家主的权力高度,其中难度可想而知之,怕是可比登天。
因此苏景年早早将便她从嫌疑人名单中剔除了。
今日一见,美人笑容妩媚依旧,只是神情举止更添些了自信与霸道。
一别几日,刮目相看。
苏景年不得不重新审视起面前的这个女人。
永宁公主、里家家主、苏贞一,这个迷样的女子必定有着常人难以匹敌的坚强意志以及伟略雄才。
心中不免自嘲,自己确实是见识短浅了。低估了那个在迎宾宴上,当着众多王族面前做戏的奥斯卡影后了。
“坐。”永宁请到,笑意不减。
“好。”
二人分别坐于山河图前矮榻两侧。
矮榻中间案上,白玉酒壶白玉杯,杯中酒水清澈透亮,酒香扑面。
苏景年挑眉,提起一只白玉杯,拿到鼻子前。轻吸气,浓郁香醇,沁人心脾。
“呵呵,”苏景年放下手中白玉杯,看向永宁笑道:“看来里家确是喜欢这金灯无义呢。”
永宁笑意更深,回道:“王爷是在嘲弄本宫么?”
“未曾。”苏景年笑回道。
“那便叫永宁吧。”永宁垂眸,提起自己面前那杯酒,毫不犹豫的啄了一小口。
苏景年眯眯狐狸眼,歪笑道:“公主只要说明身怀金灯无义的解药便可,何必以身试毒。”
永宁闻言,提起广绣。掩嘴轻笑,凤目精光闪烁。
笑回道:“与聪明人相处,倒是愉快。不知王爷是否也是这样觉得?是否也愿意与聪明之人相处?”
苏景年打量起身侧的九州山河图。
反问道:“为了引景年入局,耗费了公主诸多心机算计,景年何德何能?”
棋行于此,愿不愿意,皆已不再重要。
永宁回说:“北域位于咽喉之地,为九州枢纽中心。对外抗击蛮夷,于内掣肘西疆。可谓是承上启下,内外兼顾。北方人民身材高大,战力极强。黑甲铁骑更是让诸国闻风丧胆,‘黑甲碎雪,弓刀如啸’的美名,天下间无人不知啊。”就此打住,不再接着往下说。
永宁所答与苏景年所问,毫无关系。
苏景年冷笑,说:“依公主言下之意,倒是景年小家子气了。这北域王是谁,于公主眼中皆不重要。公主看中的是北域重要的地理位置,以及北域人民的战力。无论这北域王是苏景年也好,王景年也罢,只要是能为公主所用,公主是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将其引之入局中了?”
永宁闻言,笑得花枝乱颤。说:“这世间自古就有句话,叫做身在福中不知福呢。王爷自打降生便是北域之君王,大齐之福星。身处皇权顶端,要风得风,要雨便有雨。怎么反而说的,好像对这个北域王的身份全然不在乎一般。”
“福???”苏景年也跟着笑了起来,回道:“公主称为福气,景年不敢苟同。此等‘福气’,景年真的是不愿享受。什么身世,什么北域王,什么大齐,什么九州,与我何干。”
永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又迅速平复。
“那真是可惜了,”惋惜说:“王爷的福气还远远未及到顶端呢。”
苏景年摇头,回道:“我的福气,断然不在这里。”
起身来到九州山河图前,抬手指向一处。
“她在这里,福气便在这里。”
永宁皱眉,也跟着起身。
山河图前,苏景年的食指点在了北域与大金的交界处。
“锦州???”永宁不解。
苏景年收回手,笑回道:“许是锦州,许也不是。吾妻在哪里,福气便在哪里。”
“。。。”永宁心绪浮动。
说:“王爷何不先听听永宁口中的福气,到底是为何物?”
“公主请讲。”
注视苏景年,永宁认真回道:“九州一统,江山二圣。”
苏景年口中泛起血腥。将双手背在身后,左手死捏住震颤不停的右手。玄服下虚汗直冒。
手指微移,来到右手腕寸口处。
心底暗沉。
脉象浮动杂乱,毫无章续。自己已是中了未知奇毒。
极力平整气息后,回道:“公主所讲,与景年所求风马不及。皇位权术确不是吾所愿,景年只欲寻妻。至于公主所求,只要放景年回北域,景年自然会全力支持公主。”
将口中翻涌的鲜血强咽了下去,继续道:“公主已经向景年证明过了,表分二家皆在公主掌控之中。恐怕是连圣上的意图,都会因公主的介入而转移。放我出走于公主而言,断不是什么难事。”
“确实不是难事。”永宁微笑附和。
凤目微斜,看向案上的白玉酒具。
苏景年不做二话,躬身提起案上的酒杯。一口饮尽,将空杯转向永宁。
强做精神,问道:“公主可还满意?”
永宁笑得狡黠,回道:“看来王爷不单单是聪明之人,更是豪爽之人。”
放下酒杯,“那景年便等着归乡的圣旨了。”
苏景年躬身抱拳,一副顺从乖巧模样。
“好,请王爷静候佳音。”永宁笑得嫣然。
所布之局,已经初成,永宁心中激动万分。多年的筹谋与隐忍,终是到了最最关键的时刻。北域入局,大事可成。
转身,作势就要送客。
“公主。”苏景年唤道。
“?”永宁转身,“王爷还有何吩咐?”
苏景年一脸坏笑,问道:“公主可还曾记得,景年让未央姑娘捎来的第一句话。”
“细作在我手中。”
苏景年托未央捎来的话,响于脑海。
冷眉横对,永宁沉声道:“王爷既然已知当前局势,岂还要做那扑火的飞蛾?”
“哈哈哈哈,”苏景年大笑,问道:“飞蛾扑火,有何不可?”
“???”永宁困惑,等待着苏景年的后话。
苏景年收起笑容,撤下遮掩的白布。
异色眸闪耀,定定的看着永宁。
说道:“人心难测,海水难量。公主手中握有景年的把柄,景年自是也要手握公主之命门,这才是公平合作。否则唇红齿白,公主如若反悔,景年岂非是哑巴吃黄连?”
永宁笑回道:“王爷竟以一个失去了利用价值的细作来要挟于本宫,真可谓是别出心裁。如此大的把柄落于王爷之手,真是让本宫始料未及啊。”
言语之中的嘲弄,显而易见。
苏景年面色不改,说道:“杀忠耀的,可是羽林郎张无忌。”
顿了顿哼笑道:“我倒是忘了介绍,忠耀便是公主安插在我北域的暗钉。想必公主暗钉定是颇多,怕是根本不会记得他的名字了吧。”
“。。。”永宁不再言语。
苏景年走近,抓住永宁的手臂,将她拉到身前。
永宁一个趔趄,扑向苏景年,差点跌到她怀里。
“伏虎山山火设伏,郊外竹林分家暗杀,想必也都是公主的杰作。即让景年了然当前的局势与公主之实力,又让表分二家在老皇帝面前折损威信。如此的妙计,真可谓是一石二鸟。可若是让老皇帝知道了个中的奥妙,公主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苏景年手劲不做收敛,握得永宁的小臂泛起红印。
永宁何曾受过此等威胁与委屈。心下不悦万分,怒瞪苏景年。
呵斥道:“王爷这是要做甚?!!!”
极力挣扎,试图挣脱苏景年的手。
苏景年的手微丝不动,死死将她抓住。
永宁愈是挣扎,苏景年就握得愈是用力。
永宁吃痛,抬起另外一只手,往苏景年脸色抽去。
被苏景年拦了下来,也紧紧抓住。
“你!!!”永宁被彻底激怒,满面通红。
“不要以为。”苏景年打断几欲发飙的永宁,直视她的双眸。
冷声道:“不要以为,我怕过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不是受制于你口中的‘福气’,不是顾虑于北域千千万万无辜的百姓。杀你们???易如反掌!夺天下???又有何难?”
杀机骤起,杀意尽露。
苏景年双眸似要喷出火来,眼神凌厉霸蛮,仿佛地狱恶鬼一般。
永宁撇开眼,不去看苏景年。
后颈生发出一层细细的冷汗。
苏景年冷哼,甩开永宁。后者惊呼,扑向矮榻桌案。
酒壶被推倒,碎了一地。
苏景年往门口走去,狠绝道:“我陪你玩这游戏,便不会再顾虑些什么。百姓也罢,天下也好。吾妻若是无法觅见,我便要你们都死!!!要这九州不得安宁!!!”
永宁摔得不轻,将将起身。
立于门口,苏景年继续道:“我只给你七日,七日如若仍是不放。黑甲铁骑,踏破天京!!!”
言罢,摔门而去。
永宁微楞,进而怒极。甩手将案上的酒杯扫到地上。又是一片破碎。
愤恨念道:“苏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