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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半路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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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答应你,你可以出去了,一会子林先生还要过来教曲子。”李双双把弄着手里的琵琶说道。

    花妈妈没料到她答应得那么快,一时间还愣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在这烟花之地她什么人没见过,但像李双双这样的倒也让她开了眼界,李双双甚至连对方是谁也不曾过问就一口允诺,好似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命运。

    花妈妈一把握住李双双的手说道:“你可千万别反悔,到时候我让人好好张罗,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梵天罡正从屋外走进来心里一疼问道:“你要嫁人?”

    “是啊是啊,林先生,我正想找你呢,双双马上就要出香阁了嫁到越王府去了,这吹弹跳奏是用不上了。你现在还是把精力放到虞美人身上,她这舞艺自然没得说,但这唱功着实还要练习练习……”花妈妈笑盈盈地说道。

    “越王?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杨素,花妈妈,双双怎么能嫁给他呢!”梵天罡激动道。

    花妈妈嗤笑道:“杨素怎么说也是一个王爷,不嫁给他难道嫁给你这个穷光蛋吗?林先生,我看你有些才华一直对你礼遇有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双双的那点心思,我劝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如今这隋朝声色犬马,像双双这倾国倾城之貌他日被宣入宫中伺候皇帝也不可知,你还是识相些做好你的正经事,别再多管闲事了!”

    李双双冷笑道:“花妈妈真是老了,耳朵可不怎么灵光,我方才请你出去就是想让林先生安心教我弹琵琶来着。你在这絮絮叨叨说得人家心烦,我心情要是不好记性也会比较差,保不齐就记不得答应过你什么。”

    花妈妈克制住怒火尴尬地笑道:“是是是,这么快就摆上王妃的架子来了,是花妈妈我不识抬举了,惹不起你这姑奶奶我躲还不行吗。”

    看着花妈妈出了门,李双双对怅惘若失的梵天罡说道:“你也听到了,我的时间不多了,这三日内先生一定要教会我《阳春白雪》,要不然我就学不成了。”

    梵天罡回道:“是不是花妈妈逼你下嫁,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带你走!”

    “我说了,我的时间不多了,先生不要浪费时间了……”李双双看着梵天罡重复道。

    梵天罡无奈之下苦笑着拿起琵琶,好端端地一曲《阳春白雪》却让他弹出了《梁祝》的味道。

    李双双不懂声色,只是用心地学习着。

    在李双双出嫁的前一夜,她的房间里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喜袍和喜帕子就摆在她跟前的桌面上。

    这一切李双双都视若无睹,直到她能够完整地弹奏出《阳春白雪》这才渐渐露出了微笑,这时李双双和梵天罡的眼眶里都充满了血丝。

    花妈妈再一次进来劝道:“双双啊,你都连续熬了三天了,这曲子我看也差不多了,还是抓紧补个眠,好歹是要嫁人明早要是黑圆圈还这么重怎么也说不过去。”

    李双双笑道:“知道了,这三天真是辛苦林先生了,花妈妈你可要好好犒劳人家林先生。”

    梵天罡苦笑道:“真有心谢我,能否将你头上那把凤钗送我,除此外别无所求。”

    “当真只要这只钗子就能打发你?”花妈妈看到梵天罡点头示意后二话不说从李双双头上摘了下来说道,“这事我替你做主了,你拿去吧。这簪子我一共订做了六把,几个当红的姑娘人手一把,既然先生如此垂青于此,尽管拿去。双双,你也不必委屈,明日妈妈送你一个更好的,保准你能艳压群芳。你这丫头千万要有点良心,这发达后可别忘了妈妈的好。”

    李双双满不在乎道:“不过是一把普通的簪子竟让人吹上天了,我本来就不在意,林先生想要拿去便是,怎么倒成了花妈妈的人情。”

    花妈妈干笑两声说道:“双双真是伶牙俐齿,妈妈我真是有口难辩,好了,林先生就随我出去,你即刻躺下休息!”

    梵天罡叹了口气走到门口,突然听见李双双说道:“明天你会送我吧?”

    梵天罡没有转身,只艰难地点了点头就迈出门去。

    翌日,李双双盛装打扮上了花轿,只是她坚持要带上琵琶,花妈妈也无可奈何只能由着她。

    梵天罡手捧唢呐站在送亲队伍中,看着八抬大轿开始启程。

    走到半路,花轿中突然传来琵琶声,弹得正是《阳春白雪》,众人都知道今日这新娘是从乐坊出来的头牌,对这样的举动虽有些诧异却也不以为意。

    只有梵天罡心里不是滋味,越往前走心下越是沉重,难道他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嫁入龙潭虎穴!

    正当梵天罡内心煎熬不已的时候,越王府门前的鞭炮声响彻云霄,琵琶声戛然而止。

    喜婆笑嘻嘻地要来扶新娘子下轿,却发现花轿内空空如也,只剩下一把琵琶躺在那,哪还有新娘的影子。

    “新娘子不见啦!”随着喜婆这一声大喊,接亲的迎亲的都乱作一团,众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地围到轿子边观望,这一路都有琵琶声作伴,这新娘子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梵天罡确认李双双确实不在这里,即刻折回去寻找,他的心里既有些担忧却忍不住生出些庆幸来。

    他疾步匆匆地走到半路,突然被一个带着斗篷的年轻男子拖住,他刚想甩开却发现这人分明就是李双双伪装的。

    李双双兴冲冲地把他拉到暗巷说道:“你不是说要带我走吗,大隋现在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梵天罡十分吃惊,看着李双双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当下也不敢多想,带她回了鹤山。

    梵天罡回来后,梵含丹时常挤兑梵逸飞说道:“你看看你叔公多有本事,带回这么漂亮的一美人儿,你这闷不吭声的葫芦娃,什么时候也能给我讨个媳妇回来!”

    梵天罡时常不安,虽然李双双名义上是跟她私奔回来的,但事实上两个人始终没有亲近,等到他看到梵逸飞眼中的异样时,他心里更是苦不堪言。

    梵天罡觉得李双双和从前判若两人,以前的她像朵雨作的云,飘忽不定阴郁暗沉,而现在的她却像是光芒万丈的阳光,到哪都能听到她的欢歌笑语。

    梵天罡对这样的开朗并不反感,只是她这个太阳很难被人独享,既照亮了他,也照亮了别人。

    嫦娥好舞,她邀请梵天罡到月宫切磋,梵天罡心中愁苦,想起诗句“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江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突发灵感即兴编了《嫦娥奔月》。

    嫦娥看罢泪流满面,至此把梵天罡视为知己,想要以礼回赠他。

    梵天罡看上她头上的北斗簪,嫦娥也不吝啬,伸手就拔下簪子给他。

    梵天罡拿着这簪子送到李双双面前,李双双爱不释手地举起北斗簪细细看了许久后,又不舍地放回去说道:“我很喜欢,可是我知道这簪子不属于我,你还是把它送给你真正喜欢的人吧。她很快就会来到你的身边……”

    这样的拒绝让梵天罡始料不及,他像只逃亡的小鹿飞奔离开,将簪子弃于案上后再也不敢正眼去瞧,那簪子亮闪闪的全是嘲讽,刺痛了他红肿的双眼。

    李双双和梵逸飞在花园里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时候,梵天罡在远处的窗前叹息,也许一直以来真的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那样美的笑容她始终不曾给他过。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拦住她说道:“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我知道啊,傻瓜都看得出来!”李双双低着头回道。

    “那你呢?你的心究竟放在哪里?”梵天罡问道。

    “我……我也喜欢你啊,可是你是姐姐先看上的,我不能……”李双双皱紧眉头回道。

    “虞美人什么时候成了你姐姐?我跟她并没有儿女私情,那逸飞呢,你是不是也喜欢他?”梵天罡望着李双双闪烁的双目逼问道。

    “我到底该怎么跟你解释呢?”李双双着急道,“对了,小飞不是说你们的三色堇不是最灵的吗,你就算不信我,三色堇总能说明一切吧?”

    梵天罡翻开左手边的袖子,露出三色堇手绳来,粉色的幽光在初夏十分应景,却凝固了两人尴尬的笑容。

    “怎么会这样?”李双双低声细语道。

    梵天罡握紧拳头收下袖子说道:“你说得对,三色堇的确能说明一切,是我强人所难了。”

    自此后,梵天罡竭尽所能避开李双双,却再几日后听到梵含丹替梵逸飞向李双双求亲的事情。

    梵天罡从人们口中听到梵逸飞的三色堇橙光大显,皆说李双双是他的真爱无疑,也不避讳梵天罡,直说两人郎有情妾有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梵含丹遇见梵天罡时招呼道:“天罡,逸飞和双双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虽然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但双双毕竟是你带回来的,反倒让逸飞捷足先登结了姻缘,我想你应该不会反对这门亲事吧?”

    梵天罡若无其事道:“我怎么会介意呢,逸飞找到心仪之人是我族幸事,至于双双,只要她有个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