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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渐渐泛白了,在茫茫的晨曦中,在列车有节奏的行进中,从车窗外闪过的白墙黑瓦和晶亮亮的水塘,感觉到近了,近了,长江、龟蛇、黄鹤楼
心情渐渐激动起来,思绪便也激扬了起来,仿佛自己端着汉阳造,以百万雄师的气势跨过长江,一口气冲进九省通衢,在千载白云中,搜寻那悠然飞翔的仙鹤,感觉那乘风归去、飘然欲仙的意境。
走出站台,摆脱有中国特色的兜售发票、旅馆拉客的“热情”的人群的围堵,在一片嘈杂和喧嚣中,从公交站牌、广告牌、旅行社的海报等一切可以出现的有关文字、图片中,寻找那鹤的蛛丝鸟迹。可又一次失望了,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在往来穿梭的车流中,在尘土飞扬的气流中,那鹤隐了踪迹。
买来一张武汉市交通旅游图,在一条条红黄蓝绿线的指引下,在连自己都汗颜的夹生普通话中,终于接近了那梦想。下了公交车,一块“黄鹤楼南行500米”的指示牌让我的心怦然了,在历代文人墨客的诗赋里,在影像书本的描绘里,那鹤就要从祥云中翩然而出,声唳彻天了
匆匆购票,急切切的踏入,心底大喊一声:
“黄鹤楼,我来了!”
拾级而入,迎面是一鹅池,右手鹅亭中有一斗大的“鹅”字,池里几只黑天鹅在悠闲戏水,池边是一群摩肩擦背,带着欣喜和好奇的各方游人。一面面各色旅游团的彩旗,一声声经扩音设备放大了的导游小姐甜美的嗓音:“x旅的客人请跟我来!”偶而扩音器里溜出一段“世上只有妈妈好”
我随人流涌动着,不小心踩着了崔浩的脚印,或与李白擦肩而过,或与毛主席迎面而至,在时光的隧道里,我们嫣然点头一笑,打个招呼,匆匆的脚步都是为了追寻那鹤
曾看过一篇这样的文章:“当你在‘黄金周’置身某个旅游胜地时,你会更深切的认识到中国人口众多——拥挤的人们坐着旅游巴士而来,在攒动的人头中迅速的留影,再匆匆地赶往下一个景点。
带着相同的照片和相同的回忆——与旅行团的成员在相同的商店购物,在相同的饭店吃饭,听相同的导游解说这就是中国式旅游,目的不在于探索某个地方,而是告诉人们你去过哪些地方,在长城上照相留念远比爬长城本身重要“
也许我也逃不脱这中国式的旅游,可古代的文人骚客就逃的脱吗?没有现代高科技的相机、dv留影,只好找块象样的石头或找截木棍,激情澎湃,大笔一挥,流芳千古,远比带几张破片子回去气派得多了。他们的墨宝与世俗的“xx到此一游”的区别,仅仅在于对文字的书写根底与码砌的工整罢了,且为了超越他人,留得更久远,越写越高,修楼建塔,凌驾于龟背蛇颈之上,嘈嘈杂杂,闹闹哄哄,羞的仙鹤一去不返了
登上“遍施彩绘,典雅富丽,金碧辉煌”的黄鹤楼,轻吐郁闷,极目楚天,以观古韵遗风和一桥飞架南北的气势。天不作美,白雾茫茫,只见雾霭中雄伟的桥头堡影影绰绰,如一只巨大的龙头,吞吐着各色车流。惟有江中的船笛,透过空灵,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吼声
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得来,我轻轻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因为那云已空余了千载,有太多的记忆和沉思,那鹤正是不为所累,而一翅飞走了
2005-7-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