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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回“仙那度”去。
内心渐增的紧张让她变得焦躁不安,但这是正常也是预料中的事,乔依心想。她早就由整个局势得知事情终会演变成这样。她可以应付的。她一定得应付。
她坐在租来的车子里,透过挡风玻璃镇静地凝视着前往烛湖庄的路面。这原本该是一幅像图画般的美景。路旁那些高耸并优雅弯垂的树,看似印象派画家笔下的风景。然而它们看起来却如此阴森不祥,杜绝了外界的光亮和安全。
在这一排树木之后,可以断断续续地瞥见黑暗的湖面。她想起过去那些夜晚,她曾下床站在外有铁栏杆的窗边,瞧着冷冷的湖水。有些夜晚她不禁怀疑是否有个邪魔正在湖面下对着烛湖庄施咒。有很多时候她悲惨的处境似乎毫无解决之道。而在某些夜晚,她曾假想着自己游到湖中,然后沈至湖底。那是最终的逃脱。
重要的是,今天她并不是独自返回,她心想着。艾森陪着她。除了恐惧的本身,没什么好怕的。
是喔。
自从她下定决心回去,她就尽全力想把往事封住。然而此刻她再也挡不住这道洪水。来自那些噩梦的种种影像,不断涌上心头。
那间在夜晚既是监狱又是避难所的小房间麦医生森严又阴影幢幢的办公室垂吊着水晶灯,供那些被院方以不正常的方法镇压住的病人吃着无味食物的餐厅那间笨熊在邪恶夜晚加害无辜病人的诊疗室
“你还好吗?”艾森突然问道。
他的声音使她吓了一跳,立即伸手去拿包包藉以掩饰她的惊慌。她这次带的是黄绿色的,希望强烈的色彩能给予她勇气。
“我没事。”她边打开包包摸索着面纸,手指触碰到沈重的黄铜门钮钥匙圈。摸着它,令她稍稍平静下来。她开始以教练教导的方法呼吸,找出力量的源头,专注于自己。
这回一切都会不同,她对自己保证着。她不再无助,不再是孤军奋战。
“你真的要进去?”艾森目视着弯曲的路面问道。“我可以送你回到旅馆,我自己去跟贺亚昂谈话就好。”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艾森没有接腔,只将一只手自方向盘移开,横过他们之间的小小空间轻轻盖住她的手,温柔地捏了一下。
先前威胁着要将她吞噬的那股压力减缓下来。她又作了些增强意志力的呼吸动作。
艾森把车子绕过最后一段弧形的路,烛湖庄就映入了眼帘。
这座三层楼高的大房子就像一只巨大的蟾蜍,盘踞在湖边。伪装成帅气漂亮之铸铁花园栏栅的监狱栏杆,将整个地方围圈起来。一切景象就和她的梦境一模一样。
不过还是有点不同。
她讶异地发出了轻呼声。
“怎么啦?”艾森问。
“它比我记忆中小了一些。”她轻声说着。
这是自他们于当天早上离开轻语泉以来,艾森头一次露出笑容。那并不是很灿烂的笑,只是嘴角微微一弯,但却是真实的。
“这是好现象。”他说。
他说得没错,她暗想着,或许这一切终究不会那么恐怖。
一名身着灰色制服的警卫从小小的警卫室里走了出来。他匆匆看了乔依一眼,并没认出她来。
“我是杜医生,这位是我的助理。”艾森递上一张名片。“我们来见贺亚昂医师,他正在等我们。”
“好的,先生。你可以把车子停在右边的访客区。”
警卫回到警卫室并按了下按钮,沈重的铁闸门缓缓地打了开来。
乔依很佩服。“就像你先前预估的那般容易。”
“这地方的设计是要防止人们出去,而非阻止人们进来。”
艾森把车停在访客区六个停车位的其中之一,熄了引擎。他看着乔依。
“准备好了吗?”他问。
“准备好了。”她以突如其来的决心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开始行动吧!”
艾森由驾驶座后下车,把钥匙塞进口袋里。
在并肩往大门口走去时,她匆匆地瞄了他一眼。今早当他为了和贺亚昂见面而特意打扮时,他呈现的是全新的一面──一个曾经经营一盘成功大事业的人。这有点像是一种新的发现。
这套订做的铁灰色西装和长裤使他看起来光鲜而吓人。深灰色的衬衫和银搭黑的领带,倍增他毫不掩饰的权威感。艾森并不需要这些额外的装饰来突显那份权威感,她想着。那是他与生俱来的气质,即便是穿着牛仔裤时也毫不缺乏。不过,今天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在权势走廊来去自如的人。
难怪刚才的警卫也没敢多加盘问那张假名片。
他们走上石阶,经过厚厚的玻璃门。一来到内部大厅,她伪装出来的自信就变得脆弱了,只觉一颗心疯狂地跳着。
那位男接待员很客气地招呼他们。乔依仍然记得他,但他并未认出她来。她心想,或许是因为她没有穿着医院那件直筒式的病袍。这足以说明服装有多么重要了。
艾森故技重施地递出名片,但这个接待员可不像大门口警卫那么好打发。
“我去通报贺医师你们到了,先生。”接待员说着伸手去拿电话。
“不用了,”艾森说道。“我们知道路。”
“往左边走。”乔依说。
她立刻往主管办公室所在的方向而去,就像她和艾森先前所计划好的,这是她的地盘而此刻就看她的了。肾上腺素突然地高涨,让她充满了精力和自信。她可以办到的。
“走吧!”艾森催促着。他紧跟在她身后。
“请稍等,杜医师。”接待员警戒地匆促起身。“你需要人带路。”
乔依和艾森这时已经转过角落。
“狡猾鬼。”乔依说道。
“没错,冒牌医生在这种时候最好用了。他们在召唤大队人马前总会迟疑个几分钟。”
“你需要的也不过这几分钟。”
“通常是如此。”他四下张望着。“表面上看起来,这里还挺气派的。”
“表面常会骗人。一楼全是做门面好看的,病房在二、三楼。说句公道话,我想烛湖庄也曾经是一所名声很好的机构。”
“那一定是多年前贺亚昂接手之前的事喽。”
“没错。”她在院长办公室的镶板门前停下,深深地吸一口气。“就是这里了。”
“我们必须赶快。”艾森开门催她进去。“那个接待员一定正忙着通知贺亚昂,我们来了。”
“没错。”她领着他进入外间的办公室。
黎费娜正坐在椅子上讲电话,那张太过完美的脸上满是不悦和警戒。
“贺医师今天并没有和任何人有约。”费娜在见到乔依和艾森已经来到她的头上,声音立刻静下来。她很快地打量过乔依,一副毫无兴趣的样子。但是当她的眼光来到艾森的身上时,她立刻警觉地起来。“打电话给安全室的理查,告诉他──”
“别麻烦了,”艾森说道。他已推开内间办公室的门。“贺医师不希望被人打扰。”
“你不能进去。”费娜站了起来。她很清楚无法凭力气去阻止艾森,就转向在他身后的乔依。迟来的醒悟让她睁大了双眼。“是你。”
“嗨,费娜,好久不见。还在跟会计部那个男的鬼混啊?”
费娜的双眼愤怒地燃烧起来。“你好大的胆子。”
“这又不是秘密,”乔依对她保证道。“我住在这里的时候,所有的病人都知道你们会到船屋去做那件事。”
“你这个蠢贱人,”费娜吸了口气。“你麻烦大了。”
“我愿意碰碰运气。”
她本想留下来继续这场舌战,但是她的手被艾森抓住,一把将她拉到门口。
“专心办正事,亲爱的。”他悄声说道。
他反手用力关上门,并在快速将门锁上后,转身面对贺亚昂。
后者正起身怒斥着艾森。“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可警告你,警卫随时就会赶到。”
“他们赶到后你就叫他们走开,”艾森很轻松地说。他把乔依按坐在一张椅子上,自己则坐进另一张椅子里。“三个字,贺医师,葛雷恩。”
“你到底是谁?”贺亚昂却看着显然正在发抖的乔依。“你是柯莎拉。”
“现在是杜乔依了。”她交叠双腿对他笑着说道。“请你尽量记住。”
“我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你需要医疗的协助。”贺亚昂对她说。
“不需要。”
“我们来谈葛雷恩吧!”艾森说。
贺亚昂的下巴抽搐着。“葛雷恩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警方告诉我,他几天前在亚利桑那州被一个毒贩杀害了。”
“我们知道,”艾森说道。“尸体是我们发现的。”
贺亚昂很明显被这话吓了一跳。“原来如此。”
“警方认为是毒贩临时起意下的毒手,但是乔依和我却可证明案情并非如此。”
这话让贺亚昂警惕起来。“你在胡说什么?我可以向你保证──”
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打断他的话,他对门外的人吼着些什么。
艾森举起一只手。“我们有足够的证据可让警方相信,你才是杀害葛雷恩的真正嫌犯。”
敲门声持续着。
“贺医师,你在里面没事吧?”
“用内线告诉外面那个漂亮小姐,你不需要警卫协助。”艾森的口气容不得对方说不。“现在就打,否则我们会把证据交给警方。”
贺亚昂坐下来,按着内线。
“告诉警卫我不需要任何协助,”他照着说道。“至少现在不需要。叫他们在走廊待命。”
“您确定吗,贺医师?”费娜问道,一副当他是白痴的口气。
“确定。”贺亚昂按掉了内线。
“聪明。”艾森说。
“说我是杀死葛雷恩的嫌犯,这是怎么一回事?”贺亚昂以沙哑的声音问。“那是不可能的。”
“有人用你的名字和烛湖庄的公司卡,雇用了一家保全公司寻找葛雷恩。保全公司把葛雷恩的行踪通知雇主不久后,他就被杀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桩意外。你说呢,贺医师?”
“我没有杀葛雷恩。”
“他生前是否曾勒索你?”艾森问。“威胁要揭发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以及在烛湖庄进行的所谓医疗行为?”
“没有。”
“你有没有雇用轻语泉的雷氏保全公司找他?”
“我没有雇用任何人找他。葛雷恩当时到外地出差去了,我以为他是到洛杉矶。他应该向我通报他找到──”他的话停在半空中,双眼看着乔依。
“他是去找我的,对不对?”她问。“他确实找到了我,只不过我不在洛杉矶。他骗了你,对不对?因为他另有打算,他想勒索我,想要我付他一大笔钱来保住我的秘密。”
“这我并不知道,”贺亚昂打岔道。“我只知道我的行政助理对葛雷恩的行为起了疑心,她经由公司卡的刷卡地点,找出他在轻语泉。后来她又查出一封他和一个叫‘高飞男孩’的骇客往来的电子邮件。葛雷恩已经删除了那封邮件,但他不是电脑高手,删除不干净。”
“然而黎费娜是电脑高手,”乔依说。“她在葛雷恩的电脑档案里找到我的姓名和地址,对不对?”
“对,”贺亚昂疲倦地说。“‘高飞男孩’早就把资料给了葛雷恩。”
“而你则派那两只笨熊去抓我。”乔依谴责道。
“笨熊?”贺亚昂蹙着眉。“你在说什么?”
“朗文和阿尼。你派他们去抓我,对不对?”
贺亚昂本想否认,但他挺起身来。“没错,我们派了两名受过训的医疗人员到轻语泉去,不过后来你打电话告诉我,你结婚了。我随后打电话到朗文和阿尼住的旅馆,并留言要他们不要再找你,并且立刻返回。他们在那之后所做的事,我一概不负责。”
“朗文和阿尼企图绑架我。”乔依愤怒地说道。
“那与我无关,”贺亚昂反驳着。“我已经取消任务,叫他们回来。”他迅速转向艾森。“或许是他们杀了葛雷恩。”
“我不认为如此。”艾森说。
“葛雷恩被杀那晚,你有很好的不在场证明吗?”乔依问。
贺亚昂明显地惊慌失措起来,眼光朝日历射去。要他把这一切拼凑起来,似乎很是困难。但他终于深吸一口气,脸上泛出难看的红色。
“葛雷恩就是在你从拉斯维加斯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你结婚了的那天晚上被杀的。”
“我有打电话给你吗?”她一脸无辜地问着。“我不记得了。”
贺亚昂的脸转成紫色。“有,你很高兴地向我炫耀。”
“我有吗?”她弹动舌头发出啧啧之声。“我住在这里时你给我吃的那些药,使我原本就不大好的记忆力变得更差了。”
“当时我已经在床上了,就在镇上的家里。”贺亚昂大声说道。“你跟我一样地清楚。”
“你确定?”
“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贺亚昂乱了阵脚。“不过你如果告诉警方,我和葛雷恩的死有关,那你就得对他们说实话。你一定要告诉他们,那天晚上你打了电话给我,而我人就在这儿,不是在轻语泉。”
“我为什么要对他们说实话?”乔依轻声问着。“在你对所有人说了与我有关的那么多假话之后,我又何必要为你说实话?”
“这就是你的报复方式,对不对?”贺亚昂激动了起来。“我那么努力地想要帮助你,而这就是你回报我的方式。你真的有病,而且病况还不轻。”
“太多人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了。”
贺亚昂转向艾森,一脸的绝望。“那晚我也和你讲过话。”
“有吗?”艾森换个坐姿。“我这方面的记性也不好。”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无辜的。”
“这个嘛,”艾森说。“我们当然想揪出真正的凶手。但若找不出来,我们会把你的名字报给警方。接下来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我没有杀葛雷恩,我可以证明那天晚上我在这里。”
“是啊!”艾森说道。“你最后大概可以洗脱嫌疑,但是却会有许多不好的事见报,而那种新闻会让你的客户大为紧张。他们付出大笔金钱就是要购买隐私的,不是吗?”
“没错,”乔依插嘴说道。“对你的客户来说,隐私是最重要的,不是吗,贺医师?他们没有一个人喜欢上报,而一桩曲折又广为人知的谋杀案,绝对会引来许多注意。如果你因为跟属下的谋杀案有所关联而被警方审问,后果将不堪设想。”
贺亚昂很努力地想保持镇静,他瞪了艾森一眼。“我们别绕圈子了。你想从这件事得到什么?”
艾森的指尖点了两下。“我想得到一些答案。”
“鬼话。你是想要钱,所以你才跟莎拉结婚。这是整团混乱中唯一有道理的事。”
“我叫乔依,”乔依轻声说道。“杜乔依。”
贺亚昂没理她,仍把注意力放在艾森身上。乔依看得出贺医师很为自己把事实拼凑了起来而得意。
“你是想藉由她来分到柯氏实业公司的一部分,对不对?”他对艾森说道。“那很好,我也祝你好运,但为什么跑来找我?这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不,贺亚昂,还有很大的关系。”艾森站起来,弯下身去扶起乔依的手臂。“只要我打电话给轻语泉的警方,你将会成为葛雷恩谋杀案的嫌犯。”
“你很清楚我并没有杀他。”
艾森耸了耸肩。“你雇人去杀葛雷恩,以确保他不会揭发你的勾当。也许是朗文或阿尼下的手。”
“不是。”
“不论如何,我相信警方都会有兴趣的。”他们已走到门口,艾森在开门前停下。“我们住在烛湖旅馆。你若想到任何可能把杀死葛雷恩的罪名栽到你身上的人,就打电话给我们。”
他把门打开,乔依先走出去。她狠狠地耍弄了贺亚昂,以她自己的方法威胁他,就和当初他威胁她一样──这让她觉得很有成就感。
外间办公室挤了一小群人。黎费娜、两名医务士,以及两名身着灰色制服正在不安地踱步的警卫。他们瞧着艾森和乔依从贺亚昂的巢穴里出来。
“虚惊一场,各位,”艾森轻松地说道。“贺医师弄错了,忘了我们要来。大概是早上忘了吃药吧!不过我们已经把事情说清楚,大家可以各自回返工作岗位了。”
他一手抓着乔依的手臂,轻快、稳定地走向另一扇门。他们经过那一小群人,没人试图拦阻他们。接着他们来到走廊并往大厅走去。就剩几步路了,乔依心里想着,再过几分钟他们就会离开“仙那度”
他们走到转角,差一点撞上麦凡芮医师。
“莎拉,”麦医师停下脚步,讶异地瞪视着。“你回来了。”
“才怪!”乔依反驳道。“我现在的名字是乔依,杜乔依。艾森,这位就是麦凡芮医师,又名烛湖庄的邪恶巫婆。”
“我不懂,”麦医师瞧着艾森。“你是谁?”
“我是杜艾森。”艾森停顿一下。“乔依的丈夫。”
麦医师摇着头。“这是怎么回事,莎拉?如果你不是回来烛湖庄再做治疗,那么你来做什么?”
“调查葛雷恩的死因,”乔依对她解说。“你可知道任何线索?”
“当然不知道。你为何要关心葛雷恩的死?贺医师说他在亚利桑那被毒犯所杀。我并不感到意外,我一直怀疑他偷病人的药在外面赚取外快。几个月前我曾经向贺医师报告,但是他拒绝采取行动。”
“是啊!结果就有人对葛雷恩采取了严重的行动。”艾森略带好奇地打量着麦凡芮。“如果你对这件事有任何想法,我们很乐意听到。”
“我才告诉你,我对葛雷恩的死因一无所知。”麦凡芮转过头去,毫不隐瞒她对葛雷恩一点兴趣也没有。她的热心完全集中在乔依身上。“我一直好担心你,莎拉。”
“是乔依。”
“乔依,”麦医师很有耐心地跟着你。“经历过这阵子所承受的压力,此刻的你应该是非常脆弱的。”
“好消息告诉你,我现在正日渐坚强。”乔依向她保证。“对不起,我们要赶回──”感觉到艾森轻捏着她的手臂,她突然噤声。她知道这是艾森示意她不要把麦凡芮轰走。“我们要回烛湖旅馆去。一如艾森所说,你若想起任何线索,请打电话跟我们联络。”
“我已经说过,葛雷恩的事我帮不上忙。”麦医师看了看乔依身后的走道,压低声音。“但是有很重要的事,我们一定要谈一谈。”
她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和麦医师再次地独处在一个房间里,乔依想着。但是艾森仍在捏着她。
“我会在旅馆里。”她生硬地说道。
“我今晚过去可以吗?”麦医师急切地问着。“我真的必须和你谈一谈。”
“晚饭之后过来好吗?”艾森冷静地建议道。“九点钟?”
乔依对这奇怪的时段虽感意外,但没有说话。
“好像有点太晚。”麦凡芮略显迟疑。
“我们必须安静地吃晚餐,”艾森说。“乔依忙了一整天,她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放松下来。”
“那是当然,”麦凡芮赞同地点着头。“我可以理解。我会在九点左右过来,到时我们再好好地聊。”
“我的天,”乔依低声说道。“我会期盼你的光临。”
艾森紧紧握着她的手臂绕过麦医师,走完走廊、经过大厅,走出了医院。
“刚才是怎么回事?”几分钟后,当艾森驾车回到两边都是树的道路时,她问着。“你为什么想要麦凡芮今晚到旅馆来?”
“你缠住她的同时,我才能到她的住处去探个究竟啊!”她猛然坐直。“你要去搜她的家?你想找什么?”
“不知道。就像我们来此之前我对你说的,干侦探这一行的,没有点子的时候就到处扰乱,看看有什么东西浮上来。”
“侦探这行业跟我这一行还挺类似的嘛。”
“是吗?怎么说?”
“做室内设计的时候,如果我发现我弄不清楚一个房间的能量,我就把家具四处搬动直到感觉对了为止。”
“把家具四处搬动,”他想了想。“没错,这就是我现在的作法。”他很快地看了她一眼。“今晚你可以单独和麦医师在一起吗?”
“我可以应付她的。”
他满意地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不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