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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床上的男人,是陌生的,又是熟悉的。
黑色长袍缀着猩红碎花,映衬着那肤色的雪白、殷红唇角,更加触目惊心。
要知道当初是兰桑亲自为于修整理遗体的,面容模糊、尸身不全,根本不能辨识人样。所以当他猛然一眼看到监控画面时,实在忍不住失声尖叫。
——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感到那阵阵妖邪之气,太过强烈!
再看姜越,已经瘫坐在地上好一会儿,一动不动的。毕竟是普通人,见了这种骇人听闻之事,三魂七魄怎么的也得吓的半天归不了位。
这种时候就需要拿出专业素养来了,兰桑定了定神,轻轻诶了一声。
姜越没动。
兰桑往前走了两步,走到姜越旁边。
“姜少爷?”兰桑喊道。
姜越震了一下,满脸震惊地指着监控:“他、他……”
他这是才回过神来。
“赶紧起来,咱们得商量一下了。”兰桑把人扶起来,走到外面的会议室来。姜越还捂着心脏,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心脏还好吗?”
“我,没事。你说。”姜越缓了口气,扶着会议室的桌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情况太突然了。我原本还以为怎么着也得十年八年才得有点儿痕迹,结果今天下午过来一看,你们家祠堂那塔上的龙都被腐蚀了快一半!”兰桑也坐下来,手都是微微颤抖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邪气,如果不好好处理,只怕会出大事儿。”
姜越约莫镇定下来,能够仔细听他讲话。
兰桑:“我之前研读过他留下的手记,他应该也提前预知到这一点,所以在天罡墓的外围加了大量镇压符阵。只是这天罡墓的邪气太重了,再让他这么睡下去,估摸着不出一年,你们家祖宗就压不住他了。”
姜越问:“压不住,会怎么样?”
兰桑抬起眼睛,满脸阴测测地:“邪神厉鬼一旦回魂,往往没有思想,只有本能。你老婆邪气这么重,到时候杀你全家怕不怕?”
姜越仿佛想反驳,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忍了半天,问:“那怎么办?”
兰桑:“只有一个办法,趁他还没完全复原,赶紧把他从天罡墓里弄出来!”
姜越瞪大了眼睛:“没完全复原?!!”
“我是说不要等他的力量完全复原,身体是完整健康的。”兰桑赶紧说道,心想这姜越反应也是实在。也是,人家废这么大劲儿受这么多惊吓,要弄出来万一到时候老婆缺胳膊少腿的那他姜越图什么啊。
“你怎么知道他身体就是完全健康了呢?”姜越果然问了。
“你刚看他那样儿他像是身体不健康?”兰桑指着隔壁监控室。
姜越摸着心口回想了一下,好像还是有点犹豫:“那万一精神有问题……还是再等等吧。”
“你不是说听到他在喊你吗?”兰桑道:“他给的资料上倒没说这方面,我估摸着既然他喊了你,许就是在提醒你:时候到了。”
姜越说:“当时风太大,也许我幻听了。”
兰桑:“那这样吧,咱们再等等。今天是七月半,正是鬼门大开,邪气最重的时候。如果过了今夜十二点没什么动静,那或许是时机还没到。”
姜越懵懵然点头。
两人重新坐到监控室里,四只眼睛盯着监控屏幕,就跟看鬼片一样,兰桑甚至脑补了待会儿于修突然睁开眼睛从屏幕里爬出来的画面。他真的很想提议姜越要不把你们家保安叫进来,但那就是一群人看鬼片。
再看姜越,他起先似乎还有点怕,但是看久了就不怕了。他一遍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是于修,是于修,不是什么邪神厉鬼。他回想起于修以往的音容笑貌,于修的手是那么温柔,于修的声音是那么动听,于修的身体是那么……
姜越捂着心脏,一点点地感受着那里有力的跳动。他的目光从最开始的游离惶恐逐渐转为镇定,到最后,已经是十分坚定。
不管怎么说,于修竟然真的要回来了。
马上就要十二点了,两人都正襟危坐,眼睛死死地盯着监控屏幕上的时间。
52,53,54,55……59,零点。
直到零点一分,两人才慢慢的找回呼吸。
监控屏幕上的画面没有任何动静,于修也没有睁开眼睛。
“你有听到他在叫你么?”兰桑突然问道。
姜越吓了一跳,“啊??”
然后他反应过来这不是一个反问句而是一个疑问,“没有。”
“那看来时机是真的还不够成熟。”兰桑皱着眉道,“或许我太着急了。”
“是啊。”姜越嘴上这样说道,心里却隐隐失落。
但是无论如何,他可以先睡个觉了。两人精神瘫痪地回到白房子,兰桑还在说要开始着手准备一些工具,因为如果到时候真要把人从天罡墓里转移出来还要废一些功夫的。
姜越老实应下,说明天就去准备。
他们回去的时候朱利安已经睡下了,兰桑睡在一楼客房,姜越上了二楼,冲了个澡,换上睡衣,栽进床铺里。经受了极度紧绷的身体和神经这一下放松下来,很快就睡着了。睡梦里姜越又一次梦见了于修,微笑的于修,温柔的于修,扒拉在机舱低端铁架子上哭泣的于修……还有最后,那最令他心碎绝望的最后一面。
面容模糊、浑身都被烧焦于修,血肉模糊里一双微弱的眼睛,仍在充满渴求的喊着他的名字。
“姜……”
“姜越……”
“姜越……”
“姜越……”
于修的声音充满了无限温柔,他一声一声的喊着,从最开始的模糊不清,到最后的清晰明了,就像贴在人的耳朵后面。
“姜越……”
“姜越……”
声音温柔的发腻,发寒。
“姜越……”
“姜越……”
“哇啊!!!!”随着一阵鬼哭狼嚎的哭叫,姜越猛然惊醒,瞬间从床上坐起来。
一瞬间,他浑身冒起了冷汗。
“哥!!!哥!!”朱利安在外面狂喊。
姜越连鞋都顾不得穿,跳下床往外跑。一打开门朱利安就一头栽进来,边哭边叫:“哥!!有人躲在我床底下、贴在我耳朵后面叫你名字啊!!好害怕!!什么鬼啊!!!”
姜越也吓懵逼了,就在这时外面也陆陆续续的响起各种尖叫声。
这一天晚上凌晨四点,整个姜氏宅邸都听到了一个阴寒温柔的声音在贴在人耳朵后面喊姜越的名字!
“回、回房间去。”姜越快速稳定心神,把拉扯抱着他的朱利安强行塞回房间,“绝对不准出来!”
然后他跑下楼梯,往外冲去。兰桑也在他后面,大喊着:“先去监控室!去监控室!”
姜越却笔直地朝着祠堂宝塔冲去。
“别去那里!别去!快拦住他!!拦住他!!”夜色中也有几个穿着睡衣的年轻人从房子里跑了出来,见姜越撒丫子往祠堂跑,又听后面有人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拦住。
等兰桑气喘吁吁地跑到,姜越已经被姜昴姜墨几个人按在地上。
姜越还在怒吼挣扎,兰桑说:“别冲动,你这样去是不行的。咱们先去监控室看看。”他朝姜昴道:“走,赶紧去监控室。”
“到底怎么回事?!”姜昴怒道,其他人也面面相觑,一脸惊魂甫定。不消说,所有人都听到那个声音了。
“赶紧先去监控室吧!”兰桑焦急地说道。
等众人赶到警卫大楼,姜越也差不多平定了,让其他人等在外面,自己和兰桑进了监控室去看。
姜越克制住哆嗦的手,调出监控系统。
画面展出来,冰床上的人仍然好好地躺在上面,可是兰桑惊叫了一声,颤声道:“看,他的头发!”
姜越也紧盯画面,然后慢慢睁大眼睛。之前看的时候那头发还只是差不多齐腰,而现在,短短几个小时,整个冰床甚至地面都铺满了黑压压的头发,甚至,那发梢还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
“不能等了,要赶紧,赶紧把人弄出来!”兰桑对姜越道:“再等下去,不知道这天罡墓会把你老婆变成什么怪物!”
姜越还没动,这时候,那个声音又响起了!
姜越……姜越……姜越……
姜越转过身就往外跑,兰桑赶紧一把拉住他:“现在我们马上回去准备东西,你听我的,等天亮,天亮就开墓。”
姜越混乱地点着头,“开墓,开墓。”
此时外面一群愣头小子个个都一脸卧槽好恐怖那是啥啊,到处一片惊慌失措的尖叫,场面十分混乱。这种时候就需要兰桑拿出他那几百年没派上过用场的专业神棍素质,一边拽着姜越防止他乱跑一边跟姜昴几个交代要用的东西。
“找两条狗来,要特别生猛的那种。还有,马上熬制大分量的糯米水,越多越好!快去!还有,桃木剑、罗盘你们家有吗?”
姜昴愣了半天:“这种东西表叔公他们都有吧!”
“好好好,都去取来取来!”
突然空气中一阵猛烈的风刮来,带着浓烈的阴寒之气,又是一片惊叫四起。老宅子里的老年人们纷纷垂死梦中惊坐起,穿衣束发拄着拐棍一个个走出来。
这天晚上的姜家大宅被浓烈的邪煞之气笼罩,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小腿阴风测测,时不时地耳朵后面还会冒出一两句温柔的喃喃,顿时吓得尖叫四起。小孩嗷嗷大哭,女人们围在一起尖叫,青年们则个个往老宅子里跑。
“什么东西!”
“好害怕!”
“闹鬼啦!!”
“爷爷!!!救命啊!!”
“七月半不是过了吗怎么还闹鬼啊!!!”
“表叔公快点来驱鬼啊!!”
而此时此刻,姜越已经回到房间换了一套黑色的防弹衣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姜墨他们杀了两条恶狗,按照兰桑的指示,从头到脚给姜越泼了个通透。还有两个年轻人蹲在地上,一个个的往自己额头和脸上抹狗血。
“生人入墓,极为危险。若是生气太重,容易招致邪灵苏醒,瞬间都会被当做养料吸成干尸。所以你最好少带点人。”兰桑在一旁说道。
“我一个人进去。”姜越把桌上的那些桃木剑和桃木梳子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物件全部绑到自己身上。
“哥!”姜昴一脸狗血的冲进来,而且已经还上了防弹服。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姜越一个人进去。“我陪你进去,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糯米水呢?”兰桑问道。
“在祠堂一楼大厅架了三口大锅,正在熬。”
“好,待会儿从风口倒进去!”
姜越已经准备就绪,兰桑还在给他讲各种注意事项。
“……一会儿我会守在监控器前面,你戴上无线电,我会全程提醒你该怎么做。记住,不要动不该动的地方,时间不能超过半个钟头。千万,千万不能让他在天罡墓里醒过来。如果有必要……你可以拿你们家的祖师神剑刺他的天灵盖……你别这么看着我。如果你不想他杀了你之后杀光你全家,最好老实听我的话。”
姜越全程处于懵然状态,仿佛还没完全面对现实,跟他说话他也一愣一愣的。朱利安抱着摄像机全程跟拍这群神经病,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莫名觉得好变态好兴奋,“啊,哥!看镜头!”
姜越下意识地看过去,竖起两根手指头摆了个耶的手势。
“哥你怎么跟个傻狍子一样啊哈哈哈哈哈哈!”朱利安无情嘲笑道。
姜越稍微笑了一下,这才有了点生气。兰桑拿着风水盘从外面走进来,“太乙方煞气冲天,必须快点动作了!”
姜越一秒沉脸,站起身来:“走吧。”
其他人也准备好了,姜墨几个一人从表叔公那里搞了一把木剑背在身上,神情也是莫名兴奋。天灰蒙蒙亮的时候,一群年轻人抹着鸡血背着各种驱邪之物,兴匆匆地朝姜氏祠堂大塔跑去。
而这一方,兰桑和朱利安已经进入警卫大楼的监控室,无线电通讯良好,各方就位。
“现在是凌晨四点三十分,尚属于寅时,老虎在此时最猛。而姜越你的阳气也是在此时最盛,这半个小时是你最佳的状态。记住我的话,抓紧时间,千万,不能让他在墓里醒过来。”兰桑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来,伴着呼啸的风声在耳边。
姜越深吸了一口气,“我一个人进去,你们都在外面。”
姜昴脱口而出:“不行——”
姜越转过头,虎目暗沉,神情模糊。姜昴一骇,不再坚持。
“糯米水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兰桑提醒道。
“我这就进去了。”
姜越转过身进入塔中,封门一重重的打开,每打开一扇门,姜越的心就往下沉淀一分。
直到他来到塔的最后一层,最后一扇门的边缘已经溢出了粘稠的水质,空气中到处充斥着糯米的酸味。
把面罩拉下来隐住呼吸,姜越沉了沉眸,按下了最后一扇防护门的开关。
他手上拿着一个风水盘,当门缓缓打开,风水盘的指南针陡然快速旋转。在急速旋转了大概五秒之后——戛然而止。
“风水盘坏了。”姜越闷闷地声音从无线电里传来。
“邪气太重。”兰桑道:“你直接进去吧,我来帮你看方位。”
墓穴里此刻已经有了半米高的糯米水海,姜越一走进去,膝盖以下小腿都漫在里面。整个水面都浮着漆黑浓密的头发,像海藻一般,那画面看着着实骇人。
姜越不得不稍微弯下身抚开那些头发,以免被纠缠到摔倒。墙壁上一圈圈的七星莲花灯隔着壁橱散发着微弱的黄光,那些灯都是三年前点的,没想到现在居然都还亮着。兰桑说这些灯都是靠墓穴里的邪气供养,邪气越重,灯火越是持久。
水的阻力稍微阻挡了姜越的速度,他沉着气,慢慢朝墓穴中央的冰床走去。
越靠近,他越觉得呼吸紧致,氧气似乎要不管用了。
冰床上的男人十分安静的躺着,那疯狂的头发浸在糯米水里稍稍减缓了疯长的速度。但依然在生长着。
姜越慢慢走到床边,他站稳了,透过面罩厚厚的玻璃,定定地望着那个沉睡的人。
模糊的视线中,于修的睡容十分平和,仿佛他只是在家里的沙发上小憩,知道有人回来了,下一刻就会睁开眼睛。
姜越伸手,戴着厚厚皮套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于修的面颊。
“不要乱摸!”
无线电里响起兰桑的声音,“抓紧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你刚进去就花了十分钟!快点!”
姜越收回手,开始捋那些疯狂的头发。从包里拿出一个大铁罐,打开一看,那里面黏糊糊滑腻腻的物质,有点像护发素。姜越把那些尚未浸泡在糯米水里的头发抹上特质护发素,然后拿出一把剪刀。
那剪刀是桃木做的,很不好用。他动作又有些笨手笨脚的,好几次拽的于修的头都剧烈晃动了一下,吓得兰桑一直在那边喊:“轻点轻点!你把他扯醒了就完蛋了!”
剪头发是个体力活,姜越心里想着,心脏咚咚地乱跳。听从兰桑的指示,他快速地把那些浸泡在糯米水里的头发全部剪断。他站起身来望着那浮满头发的半米高的水,一抬手将面罩取了下来。
“你做什么!!!”兰桑阻止道。
“太闷了,出不来气。”姜越干脆地说道,扔开面罩。他的大脑已经极度缺氧,再不摘掉他估计要闷死。
他的氧气已经耗尽,他的体力面临虚弱,他的情绪也快要濒临奔溃。
“那你快点吧,没时间了。”兰桑只能这样说道。强大的邪气不是普通人类能承受得了的,姜越的各方面已经到了极限,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再理智的接受建议和控制。生理和心理,都在因为强大的压迫而逼向原始的本能。
而姜越还在努力的保持清醒,这个男人,正在承受着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压迫,企图将他沉睡三年、死而复生的爱人带出坟墓。
这已经够感人了。
姜越捧起一捧糯米水洗了一把脸,他俯下身子,一手绕到于修的肩膀下,一手伸到于修的膝盖下面想把人抱起来。
“姜越,沉住气。”兰桑低声提醒道,“动作不要太大,不要把他惊醒了……”
眼看着姜越一点点把人抱了起来,离了冰床大概有十公分的距离,这时姜越突然失力,连着自己也重重栽到冰床上。
“!!”兰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全世界几乎是极度静默了五秒钟,然后姜越慢慢直起身来。
于修依然闭着眼睛,身体柔软的瘫在姜越怀里。
兰桑松了一口气,“慢慢来,你先把他扶起来,不要急,尽量轻一点。”
而此时此刻,身处天罡墓里的姜越早已承受不住那极度浓烈的邪寒之气,整个人大脑混沌,视线模糊。只有耳边兰桑的声音还在提醒他,催促他。
赶快站起来,恢复力气,快点出去……
姜越的眼泪飙出来,他坐在冰床上,深吸一口气。
“于修,我们出去吧。”他这样说道,一边将于修再次扶起来,靠在他怀里。他用力地蹭了蹭于修的额头,“我们出去,回家,我们回家……好吗?”
姜越望着怀中人的脸,未曾分辨出那眉眼越发邪肆妖冶,只是觉得于修的唇红红的软软的,还带着笑意,十分迷人好看。
他低下头,凑上去在那唇上用力的亲了一口。
“卧槽!!!”兰桑简直要疯了,“姜越你色胆包天谁让你亲他的!!!出来亲不行啊!!没时间啦!!!”
耳边始终有烦人的声音在聒噪吵闹,姜越不耐烦地一把扯掉无线电,甩手丢在一边的水池子里。
然后他觉得,于修更好看了。
漆黑的眉,雪白的脸,红艳的唇。
这样的于修,真好看。
“我老婆真是个美人儿。”姜越笑着说道,又凑过去亲了两口,然后抚着于修的后脑勺,将两人的额头轻轻相抵着。
“跟我回家,我带你回家。”姜越说道,将于修抱在怀里,憋足一口气,终于站起身来。
“厉鬼也好,邪神也罢,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姜越男子汉大丈夫,接老婆回家也要光明正大……”他一步步趟着水流往门口走去,腿部虽有颤抖,却也走的沉稳有力。
许是姜越把全副力气都放在坚持上,忘记了墓穴的出口处有一段台阶。
他栽了下去。
然后,兰桑那头的监控设备陡然失灵,画面一片雪花白。
“糟了!”兰桑大骇,赶紧通知姜昴他们。然而很快他发现,所有的通讯设备也失灵了。
“怎么回事?!!”朱利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拍着他突然黑掉的摄像机。
兰桑已经吓的软坐在位置上,“完了,要出大事儿了。”
而此时守在塔楼外面的姜昴姜墨他们,就在刚才一瞬间,整座塔楼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这怎么回事?停电了??”
“赶紧去看一下配电室,越哥还在里面呢。”
“可是这门现在打不开啊!”
“什么??门怎么会打不开??”
“就是打不开啊!!没反应啊!!”
这新修的祠堂都是采用现代最高科技的技术,那门都是精密仪器,电子开关,拿炮都轰不开的。这可急坏了众人,关键是通讯系统惯坏了,电话都打不出去。整个姜氏宅邸,一座大山,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阴森无比。
也就是在此时,每个人的耳边,再次想起了一个声音。
那是一道,温柔的叹息。
全世界仿佛都陷入了地狱。
尖叫四起。
外面一片凄厉惨叫,而天罡墓里,却是一片与世隔绝的宁静。
姜越慢慢抬起头来,说来也奇怪,就在他刚刚栽倒下去之后,他的身体和大脑都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舒畅。仿佛力气也回来了,头脑也清朗了许多。
这天罡墓里的邪气,似乎对他的影响减小了。
姜越心里这样想着,从水里爬起身来,去摸漂浮在眼前的于修的身体。
浓密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视线,他正挥开,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摸上他的脑袋。
姜越浑身一震,僵硬了没敢动弹:糟了,兰桑说过,千万千万,不能让于修在天罡墓里醒过来的。他刚刚大脑缺氧,所以到底是做了什么啊!!!为什么要色胆包天去亲于修啊!!!
可是醒都醒了,怎么办?姜越想到背上的祖师神剑,他的神经高度警惕起来,肩部紧绷着,肩部蓄满力量,随时准备着拔剑反击。
那只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两下,然后轻轻拂去了他脸上的头发,冰凉的掌心温柔的触碰在姜越的面颊上。
姜越呼吸一颤,转移视线,看过去。
于修正凝望着他,眼角噙着泪,眉梢蕴着情,唇角含着笑。
“……于修?”姜越轻声喊道,他不确定于修是否保持清醒,是否还记得他。
于修笑了一下。
于修的眉心绽放着一朵妖红色的莲花,他这启唇一笑,简直艳绝天下,惊煞世人。既美且骇,让人呼吸禁止,心跳骤停。
姜越失力地跪在水中,整个人已经懵了。
于修的头发铺天盖地地展开来将姜越包裹住,一点点地拉进,收拢,像是蜘蛛吸收网中的猎物。
姜越感觉到有千万根细丝扎进他肌肤中,血液正在疯狂的流失。
“于修,你要吃了我吗?”姜越挣扎着问道,企图唤回于修的神智。
于修笑容静美,眉眼的尾巴斜飞入鬓,似魔似妖,不似人类。
姜越却不想这样死去,他愿意死在于修手里,却不甘心是这样的死法。
他忽然挣扎着,用尽所有的力气把于修扑在台阶上。
“反正怎么都是吸,你换一种吸法吧!”姜越抱住于修的脑袋,狠戾吻上去。
于修似乎是惊了一下,他稍有迟缓,姜越就趁此机会挣脱开来,拔出背上的祖师神剑,唰唰两下将缠在身上的头发全部斩断,最后将剑猛地插在于修的头顶上天灵盖的位置——紧贴着头皮的地面上。
“不准动!!”姜越威胁道。
而这整个过程中,姜越的另一只手都是紧紧地扼住于修的咽喉。
于修似乎也被他震住了,脸上的甜美的笑容消失,只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有几分惊慌的示弱感。
然而姜越知道,这只是于修在演戏。
即使是没有意识的厉鬼,于修的骨子里也是这般奸诈狡猾。
但看这个样子,那于修应该是真的没有多大的力量。否则他应该不至于这样演,他应该是想趁姜越不备,好反击。
姜越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怎么才能唤醒于修的意识!
“我是谁?你说!”姜越掐着于修的脖子,祖师神剑贴着于修的头皮紧了几分:“不然我就把这个插-进去!”
于修只是惊慌地瞄着头顶的剑,身体也开始挣扎着,他像是听不懂姜越的话。
姜越想到方才他亲上去时于修好像顿了一下,于是他死马当活马医,再次低头亲上去。
他一亲上去于修就愣住了,居然就忘了挣扎,乖乖给他亲。
姜越心中一喜,心道这招果然奏效,便更加投入地去亲吻于修。亲了一会儿,他松开掐着于修脖子的那只手,于修早被他亲的稀里糊涂,也没有反抗。
姜越离开于修的嘴唇,低下头去亲吻那方才被用力掐住的脖子。
于修的喉间发出一声嘤咛。
姜越简直要乐开了花。于修身上仍旧穿着繁重的仪服,宽大的黑色长袍下面领口处露出月白色的中衣和底衬,层层叠叠,十分繁琐,脱起来肯定是很麻烦的。
而眼下的情况肯定不能这样慢慢来。姜越伸手往下去掀开于修的袍子和中衣,直接去扒于修裤子。
于修这下是真的慌了,身体剧烈反抗起来。
姜越哪里会停手,他也不管于修的手给他脑袋上脖子上乱抓的血呼啦查,手脚并用、用尽毕生所学的技巧,趁于修两腿乱蹬的时候把自己给挤了进去。然后动作麻溜地把于修的两条腿压分开,祖师神剑也不拿了,伸手掏出自己的家伙事儿,管他浪漫不浪漫高雅不高雅,狂暴狠戾一起上——直接捅进去。
即使是个厉鬼,于修也已经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