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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连城漫无目的四处行走的织罗,在抵达另一个小镇后,于暮色降临前找了间上好的客栈,当作暂时的落脚之处。
从第一晚住在一块后,数十天下来,他们都忘了要分房而居的这件事,因为连城无论到何处,总能吸引凯觎她的男子,弄得常喝无名醋的织罗,早已睡惯了她的房门。只是,老是睡硬邦邦的石头地板,织罗觉得应该改善他睡觉的地理位置,和弄清楚每天被人追着跑的理由。
不只如此,她还有一些令他费解的奇怪举动。
脚不能沾土、不肯从他身上下来,这些他都还能接受,但每当抵达厢房后,她总是迫不及待地要求一盆清水,她不急着拿来清洗脸上的飞灰尘土,是拿来泡脚。碍于她是姑娘家,他不好意思问,可是这一点,他闷在心头已经闷很久了。
当今天连城又将双脚放进木益的冷水里浸泡时,她脸上挂着的舒畅笑容,让在一旁的织罗终于忍不住满肚的问题。“连城,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一直没问,而她也不曾提。
她脸上安适的表情立即收走,紧张不安的神态随之换上。
“为什么问我这个?”她缓缓抬头,小心地看着他严肃的脸庞。
“从我认识你之后的每一日,不管我带着你走到哪儿,都有人追着我们跑,而且每个人都想带走你,我很想知道明天又会有谁追来。”虽然她很美,但也没这么夸张吧?每天都有人想追她捉她,他老是要摆平追兵,也烦了。
她摇头“我不知道明天谁会追来。”除了王爷府和秦府外,其他想捉她的人一概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会被人追,你总晓得吧?”被人追也要有个道理。
“晓得。”她双手频绞扭着身上淡蓝色的衣裳,一会儿放开,一会儿又揪紧。
“为了什么?”他认得她的这个动作,每当她不安或烦躁时就这么做。
她紧揪着衣裳,眼瞳直视着自己浸泡在清水里的双脚。她多多少少了解这男人的性子,一旦提出问题后,他固执的个性就一定要得到答案现在,已经到了瞒不住的的时候了?
“眼泪。”一片寂静过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啊?”等她答案等很久的织罗,意外和疑惑覆满心头。
“他们要我的眼泪。”她抬头对他笑,可是那笑容却有浓浓的伤感。
“我听不懂。”他紧皱着眉,实在是无从了解。
“他们要我哭,有了我的眼泪,他们就会满足,那些要追拿我的人,只是要我哭。哪一个人不是因此为她而来?王爷府的人是,秦府的人也是.听闻过她传说的人当然也是。
只是要她哭?
“他们差不羞?四处追、到处捉,就是要把一个姑娘弄哭?”他的脾气又开始变坏,在房内重重踱步。
“难道你不像他们一样想要我的眼泪?”他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外,使她讶然不已。
“我要你的眼泪干嘛?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你哭?”他怪声怪气地问。
“你不要我哭?”她没听错?这男人不要她的眼泪?
“不要,我最怕女人哭了,你可千万别哭给我看。”他敬谢不敏地摇着手,怕死了有女人对他哭。
“织罗,你很不同。”她啼笑皆非地看着他戒慎恐惧的模样,他像把女人的泪水当成了洪水猛兽。
“我是个粗人嘛!”他没念过几年书,听不懂文人说女人梨花一枝泪带雨的样子有多美,他只知道女入一旦哭,后果就很难收拾。
但连城就欣赏他这个粗人。
“你虽粗心又鲁直,但似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王公贵人她曾见过,满腹经纶、风流倜傥的人士也知晓不少,但那些男人都不能撩起她这种感觉。
“我善良?我不只像土匪,我还杀过许多人。”活到这年纪,他做过的坏事比善事多,普天之下,可能没人会点头同意她说的这点。
“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也不知道你曾做过什么事,我只知道你对我好,自小到大,就属在你身边时,我最快乐、最安全。”待在他身边的这段日子,或许是她多年来,能在夜晚时睡得最香最甜的日子,有他在,当她睡醒睁开眼时,能够开心地迎接每一天,没有烦忧,也不会有伤害。
“除了那个老头外,还有其他人欺负过你?”他面容凝肃地走至她面前质问。
“欺负?或许可以这么形容。当我还在襁褓时,我在海边被人拾到,而后被卖去秦府收养,由小到大,秦府的人和一些与秦府有往来的富商或政客,他们”她翻出记忆,淡淡细述,但冷不防地被他一把握住手臂。
“这都是他们弄的?’他拉高她的衣袖阴骛地问她,手上那些已经是陈年旧伤永远都消不掉的伤痕。
“每个人都想从我身上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这只是手段。”她边说边拉开他的手将袖子放下,头垂得低低的,不愿他看见她的丑事。
“那东西,是指你的眼泪?”他蹲在她的面前问。
“对”
“你的眼泪有什么特别吗?”伤害她来得到她的眼泪?是她的眼泪值钱,还是她哭起来会很好看?
“我叫连城,这名字,是特别取的。”她把双脚自水盆里抬起,出神地看着触下照亮的水益,那水映照出她自己的容颜。
“因为你的容貌倾国倾城?”跟她一起看着倒影,他的心也跟着荡漾。
“因为我价值连城,我很值钱。”她却冰冷地推翻他的话。
“你值钱?他们说的花魁是拾青楼里的花魁?”他激动地握住她的双臂,以为她被那些人当成青楼女子,用她的身体生财。
“你想错了,他们是把我当成聚宝盆。”与会楼女子比起来,她生财的方法比那些女子更快。
“你又不是!”他闷叫,她长得又不像什么聚宝盆。
“我是,因为我能为他们带来财富”她痛苦地闭上眼,又想起从前遭受到的种种对待。
“连城,你一个弱女子能力他们带来什么财富?”看不见她的眼眸,织罗心慌地抚摩着她的脸庞,碰触着她的肌肤,就像在抚摩水做的丝绸。
“这个,就是他们追拿我的原因”她睁开眼,躲藏在眼底的泪水,在一夺眶而出时,即化为珍珠落地。
“你的眼泪是珍珠?”他瞪着地上的生辉的珍珠,再看她没有泪痕的脸庞。
“你可曾听过东海鲛人的传说?”她掩着脸,努力地把想哭的感觉压下。
“鲛人?”见识过她的眼泪后,他觉得他的脑袋被抽空,不能思考也无法呼吸。
“就是半人半鱼,俗称人鱼。”说虽是这般说,但她觉得自己不是人也不是鱼,她回不了?铮参薹ㄕ玖16诼降厣希薮扇ィ薮晒椤?br>
织罗几乎窒息,无法接受眼前这事实。
“你你是鱼?”怎么会?这小小的美人,竟然是鱼?
连城摊开掩脸的掌心,看见他被吓着的样子后,顿时觉得难受和自惭。
“我是人也是鱼,我的形貌虽是像人,但我像鱼一样,我的这双脚不能沾到土,是因为鱼儿不会在陆上游,所以我才一直要求你抱着我别让我下地,我只能踏水、玉、石、木这四者,我和你们不同,也永远无法相同”她抖着声把话解释完,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难怪你会有那些奇怪的规矩”他抚着胸膛强自镇定。
他的表情让她灰心,更让她伤心。
“你不了解,我身上流着人鱼的血,我有海水般的眼睛,珍珠眼泪,而我的双脚,永远也无法踏在泥土上,不能像你一样”她不能像寻常的女子般跟随在他身旁,想必是他嫌弃和不屑。
只顾着自己的织罗定下心后,才发现她的眼眶正在排一颗颗的珍珠。
“你别你别哭哇!”怎么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要命的是,这种眼泪不能擦也无法拭,他根本就不知该怎么收拾。
“为了能让我流出珍珠眼泪,他们就拿针扎我、打我或拧疼我,再不,就让我受些不会死的皮肉痛,不管我怎么求他们都没有用,十来年了,每天都要受这些罪,即使他们已经富裕无比,仍不满足,还用高价把我卖给小王爷”累积多年的寂寞和伤痛,强烈到需要被释放,纷纷化为泪水涌出她的眼眶,丰硕饱满的珍珠颗颗落地有声。
“我回头去找所有欺负过你的人,为你讨回公道,不要哭,让我们把话说完好吗?”他不知该怎么处理她的眼泪,只好伸出双手,在她面前盛接着。
“我逃婚连累了你,你还因我而杀人,对不起”她用力地闭着眼,不让眼泪流出。
“我一点也不后悔我杀了他们,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关于你的这些事?”她这样忍着眼泪,他渐渐气恼,恨不得能早点知道她所有的一切。
“我怕我会吓坏你,你已经不承认我是你的妻了,倘若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你会相信吗?你会像他人一样嫌弃我不是人。”说出来后他真的被吓着.如此一来,她更不可能当他的妻子。
而织罗脑子里正在想的和她说的恰恰相反,他拎着一张自责的脸对她想不开的脑袋大吼。“我有什么不能信?还有,请问我为什么要嫌弃你?”他见过的怪人怪事可多了,多她这一桩也不嫌多。
他不嫌弃?连城睁开眼看他那怒气冲冲的脸,不知他在气些什么。
“你如果早点告诉我,我可以更加妥善照顾你,找更好的休息之处给你,让你更舒服些!”他在气的人是他自己。
“织罗,你已经待我够好了”她恍然大悟,口不成言。
他还在吼。“不够!我常看你在皱眉头,是不是因为你不舒服?你说你是人鱼,那我早该让你住在有水的地方,而不是让你只在休息时把脚泡泡水而已!”他很气自己的粗心和笨脑袋,他第一次照顾女人就把女人照顾得这么失败,还要她说他才知道。
连城愕然地想着他会如此自责的原因,是因为他在乎她吗?
“白天你抱着我,夜里让我住有石子的地方,我这样就可以了”她试着劝慰火气正旺的他。
“对,就是石子!你刚才说水、玉、石、木,石是排在第三位,我居然让体委屈在第三位!你在我的身边,就是我该细心照顾的人,我不该让你有半点难受!”他像找到自己罪状般地板着手指头对她大叫。
被他这么一叫,连城的眼泪都被他叫出来了。
“你我不是在凶你,我是气我自己,你的眼泪等一等”他的火气马上被她熄灭,手脚慌乱地接住她的珍珠眼泪。
她因他的话感动得直掉泪,紧握着双手无声啜泣。
“老天,这些珠子怎么一直掉个不停?”完蛋,闯祸了,掉出来的珍珠越来越多,这下要怎么办?
“这是我第一次自己想哭”她哽咽地说。首次没有人逼,她自己主动掉泪,她从来不曾这么想哭过。
“你行行好,别哭了,我怕了你行不行?”织罗高举着双手赔罪,满心内疚又害怕。
“我忍不住”她落泪不止,好想借着眼泪洗掉过去的记忆,用至诚的心来感谢有这名关爱她的男子来到她的生命中。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不再问任何事也不说了,不哭哦!”他坐在她的身旁抱她入怀,不太纯熟地又摇又哄。
泪光朦胧中,她看见他脸上的焦急与慌张,急着想抚慰她,双手足无措,眉心为她紧紧地纠结着。
“你第一次哄女人?”她泪势稍收。靠在他的肩头问。
“看得出来?”织罗不自在地脸红。
“很差劲。”她吸吸鼻子,对他的哄人技巧了评语。
“要我再哄一次吗?”伤脑筋,他以前只学过功夫,又没学过该怎么哄一个女人,看样子,他好像得从她身上学点经验。
“再试试。”释展着双手拥抱她,雀跃地闭着眼感受他贴近的心跳,和他厚实包围她的温暖。
血液直直冲上他的脑门。
“连城,我非要这么抱着你才可以吗?”平时是因为要抱着走,现在抱她的目的完全不相同,她又偎得这么紧,他不知该把手摆哪儿好,而且,他的身子好像已经开始不太听话了。
“我喜欢让你抱着,而且你总要习惯。”听着他们两人交杂的心跳声,她唇角满足地微微上扬。
“习惯抱着你?你忘了我每天都有抱吗?”她那隐隐的笑意,使他喉间干燥得似火在烧,他紧盯着她的唇,身体对怀里的她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有反应,从头到脚,由里到外。
“是习惯哄我。”她轻声订正。
“你以后还要哭?”习惯?难道她还有下一次不成?
“你让我很感动。”她睁开眼,朝他微笑。
他很不安地婉拒。“不要感动了好吗?我很怕。”
在又奔波了一天后,连城要求沐浴,织罗派人抬来一个大木桶,仔细嘱咐要注满了水,而复退至室外在门口守着,想让她洗个舒服安全的澡。
她褪尽了衣裳将身子浸在温热的水里,舒适地闭上眼,缓缓感觉水分由脚尖浸透漫至她的全身,一点一滴滋润着她干渴的身体,她低首双手掬起水,在手掌里看着自己脸庞的倒影,忍不住微笑。
那个软心肠对她好的男人,他说他不介意呢,他不介意她是半人半鱼的女人。
昨日向晚告诉他所有关于她的事后,她的心情一直处在满溢的幸福中,或许这对他来说没什么特别意义,但对她而言,却像是得到了一份求了一生的大礼般感动。
她仰着头,含笑地欣赏烛火投射在水中后,灿亮了整个室内,那温柔的光芒像织罗,那个点燃她情意的男人,那个生平第一个对她爱怜的男人,她的良人
她恍格地在脑?锟袒潘牧撑樱运眯宰拥哪q?br>
此时,房门却被人一掌拍开,一股凉风灌进,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
“连城!”她才想着的那个人织罗,像火烧屁股般地冲进门对她大喊。
身无寸缕的连城被他突如其来的行动吓了一跳,连忙自浴桶中站起身错愕在当场,忘了遮掩一身的青光。
织罗瞪大了眼愣愣地站在她面前,在她如凝脂的身躯映入他的眼瞳后,神智一瞬间被抽空,胸腔倏然填满了错杂的感觉、焦虑、震撼、甜美、惊艳和强烈的渴望,他看见了一朵出水的芙蓉。
“你你怎么可以进来?”连城在他呆滞的目光下恢复了心智,迅速坐回桶内,把侥红了脸的脸蛋半理在水里。
仍在震惊中的织罗还没清醒,就这样一迳地看她。
“转转过去把脸转过去”她臊红着脸,口气羞赧地对那个已看出了神的织罗出声。
“对对不起,那个追兵又来了。”心跳和呼吸急速加快的织罗,尴尬地转过身背对她,止不住一身的燥热和心头阵阵着火般的悸动。
“追兵?”她在心慌之际勉强地把他的话听过耳朵,火红的俏脸有了淡淡的惨白。
“我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一路的人,但楼下刚进来了一批,指名要找你。”他按着快要跳出胸膛的心,兀自喘息,奋力地用平稳的声音陈述他唐突入室的理由。
“我们现在要走吗?”被人追了一天,他们才刚在这间客栈落脚,又要避走他处了?
“不走我就得在这里开打了。”平常在外头解决是无所谓,但在这里,他怕他会波及无辜百姓。
“我的衣裳”她急着想找衣服穿上,但他站在这里,她无法起身去拿放在她身后桌上的衣服。
“我帮你拿。”他想帮忙,转身想替她拿衣裳,可是很不凑巧,连城也刚好要起身要拿。
“你你又看!”再一次被他看遍了全身,她尖叫连连地又躲进桶里。
“我”他进退不得地站在原地,不晓得要往哪里看才好。
“你这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她躲在水里,声音好不委屈。
“做人?先别管做人这件事好吗?你再不走,可能会连人也没法做。”他才没想那么多,他们再不快点离开,等会儿又有一大票男人像他这样跑进来。
她闷闷地抬起头,怒视着这个笨男人。
“织罗,我在说我的名声。”她在说她的清白,而他不但没考虑到她,还在想外头的那些人?
“保命重要,名声以后再说。”他挥挥手,不认为那有什么重要。
“以后再说?”她张大了小嘴,忽然好想为自己哭。
“快,你衣服穿好了没?”织罗边听门外的动静边问。
她躲在浴桶里,无声地为自己遇上这种鲁男子而掉泪。
“连城?”多了她半天也没听见水声或其他动静,他悄悄撇向她那边,接着拉高了嗓门哇哇大叫。“哇!你怎么又哭了?”
“你欺负我”如同她的心,一颗颗珍珠眼泪从她眼眶中脱出掉入水中。
“我哪里欺负你了?”不过是看了她的身子而已,他什么都还没做呀!他甚至也还没开始欺负
“都这样了你非得承认我不可。”之前他揭头巾那件事就算了,可是这回连身子也被看去了,他一定要负责。
“你要我承认什么?”外头有追兵想捉她,她还在跟他说些什么承认不承认的?
“你看了我”她泪光迷离地看向他。
“又是看了你的脸?连城,外面还有一大票更想看你的人,把眼泪收一收,先跟我走好吗?”面对这个老问题,他暂且先把它摆一边,因为他还有另一堆问题要解决。
“你自己走。”又是这样,又不承认自己做了什么事,她赌气地坐在里头掉泪。
“你不走?”他两眉蹩得老高地问。
“你可以看我,为什么他们不能看?”不走了,反正他也不在乎她的名声,那她就也给别人看。
“他们当然不行!”他的震天怒吼马上发出。
“如果我就这样把衣裳脱了,坐在这里等他们来看呢?”她气得口不择言,就坐在里头不动,也不管他从哪儿来的怒气。
“不准!”他像喝饱了醋的男人,强烈的占有欲使他直觉的又是一阵大吼。她早听习惯了他特有的吼声,不以为然地撇头不理会他。
“别在这时候闹性子,他们快来了,你快穿好衣裳,不然我自个来帮你打包后再带你走。”他急躁地把衣裳拿至她的面前,铁青着一张脸命令兼警告,然后转过身子让她穿衣。
“土匪”她像小媳妇般地接下衣裳,恨恨地瞪着他。
“我已经当你的土匪当很久了!”他本来就是土匪,而且是因为她才会沦落成这类人的!
面对他理直气壮的吼声,她气极地走出浴桶穿衣。
“我好不容易今天没有杀人,我们得快走,不然那些人一到,我又要动手动脚,万一不小心,我又会把人给冰了。”他背着身不耐地催促她动作快一点。
“客倌请你开门一下。”此时,门外的掌柜怯怯地敲着他们的房门,声音显得很恐惧。
“你看,来不及了,等一下我动起手来会毁了这房间。”他气急败坏地瞪门外数十来个手拿兵刃的人影。
“他们想看的是我,你又不会少块肉,你气什么?”她半披着衣裳,幸灾乐祸地等着看他又要劳其筋骨。
“除了我之外,谁都不准看!”他霸道又专制的吼声,把门窗都吼得震动。
“他们要进来了,你去阻止他们啊!”门外的人已经开始撞门了,她衣衫不整地半坐在浴桶边,等想看她的人光临。
“你穿好衣裳了没?”他一直没敢再回头看她,情绪烦地问她到底把自己包好了没有。
“还没,我也不打算穿。”她刻意露出一半香肩和两条玉腿,让转过身来看她的织罗看得血脉偾张。她打算这样半光着身子给别的男人看?青楼里的女人穿得也比她还多!
“我来帮你穿,”他气得什么礼教也不管了,一把捉来她本穿上的衣裳,动作粗鲁地替她穿上,从头到脚把她包得紧密。
“我现在穿好了。”被又厚又多的衣服束缚得喘不过气,她气呼呼地忽视这个不但看她身体,还亲自碰她帮她穿衣服的男人。
“在我赶走那些男人前,你听话坐在这边不要动。”他健臂一搂,将她抱到远处窗边的小花椅上,低头对她那张怒意纵横的小脸细说。
脆弱的木门破裂声此时轰地一声,在他们背后响起,十来个男人迅即跃入室内。
“把那个女人交给我。”领头的男人,手上拿把大刀,把刀架在掌柜的脖子上,边看连城边向织罗威胁。
“客倌”很无辜地被卷入这场纷争的掌柜,两眼含着泪水苦苦地望向织罗。
他两手叉着腰,对那个猛对连城流口水的男人很感冒。
“把掌柜的放开,这不关他的事,想得到她,尽管冲着我来。”他扭扭僵硬的颈子,朝掌柜勾着手指。带头闯进来的男人,看织罗只有一个人,似乎没有抵挡他们抢人的作用,于是合作地放开掌柜,一把将掌柜推向织罗。
“站在她旁边,有刀子的话替她挡。”织罗拎着差点撞上他的掌柜,把他推向连城那边。
“替她挡刀子?”他才刚从刀口下进出来,现在变成了替人挡刀子的挡箭牌
“还是你要回去那边被割掉脑袋?”织罗很和蔼地对他笑着,拎回他的须于作势要把他推回去。
“我挡就是了”站在两边都是虎口的地方,掌柜只好选择较有活命机会的那一方,苦情地点头答应他。
“地上有珍珠,是这个女人错不了。”带头的男人见着地上几颗连城刚落下的珍珠,挥着手命令手下将织罗围起来。
“连城,这水你还要不要?”织罗低头看着连城刚沐浴饼的温水,回头问她。
“不要。”她耸着肩,爱理不理的。
“姑娘,他要做什么?”站在她身边的掌柜,对织罗手无兵器,只打那桶水主意的举动大惑不解。
“可能是想做冰雕。”她记得他打发人的方法都是同一种,会打水的主意,大概跟做冰雕脱离不了干系。
“冰雕?大热天的,做冰雕?
“我也没看过他的作法,我们一起睁大眼瞧着,算是开开眼界。”她一手接着下巴,等着看他都是怎么把人给冰起来。
织罗一手放进温水里,用掌力让温水变成冰水,拿起杓子,不客气地将冰水泼向那群贪看连城的男人们,给他们降降过度的热情。
“哇”猛地被冰水一泼,集体想靠上去的男人就被水给冷得直起鸡皮疙瘩。
织罗将手中的杓子往上一扔,在杓子未落地前,将男人们摔出门边的窗子,有的扔上天花板,有的被他一脚踹得撞碎了桌椅。
“姑姑娘?”观战的掌柜,面对被织罗破坏得满目疮痍的室内,抖着手指看表情淡然的连城。
“砸坏的东西,我赔给你。”她摊开掌心,拿给他五、六颗珍珠算是赔偿费用。
织罗对那些倒地后又爬起来的男人,没耐心也没风度了,脚下的步子一转,像阵风似上去给他们一人一掌,让刚站起来的人冻成冰棍再也不能动。
“姑娘人呢?那要怎么赔?”掌柜彼此景吓掉下巴,因为他可不知道人命要用什么来赔。
“找他。”她指着织罗。她不愿负责这些人为的意外。
“掌柜的,我来把这些冰块弄出去,另外给我们一间厢房。”又控制不了情绪冰了人的织罗,脸色不善地走向他们。
“是”深怕自己也会被这个凶手给冰了,掌柜一听完他的话赶紧脚底抹油地出去门外。
“你看,都是你不赶紧穿好衣服跟我走,才害我今天又冰人了。”他吐出一肚子的闷气,对这个祸水投胎的女人大皱其眉。
听了他这番话的连城,整颗心都被他冰凉了,脸色就像刚被灌了一桶又一桶的冰水。
“织罗,不只冰死他们,你还额外冰死了一个女人。”他只在意他又对人动手,却把他看过她身子这回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他转身搔着头问。
“谁?”他又没对女人动手,怎么会有?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