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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今儿个在我这儿住下,我这儿客房多得可以装下上百人没问题,你们尽管待下,我作东。”
船在泾县的船口靠岸,收取货物的郎景良忙差人将船上一干人带进府里。
“夭色都晚了,我也不想再待在船上过夜,就不跟你客气了。”龙颛予微勾唇笑道。
“可不是?窝在船上窝到晕头转向怎么成?”
用过晚膳之后,龙颛予和凤舞阳由着邬景良带进大厅,和他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然而龙颛予从头到尾都没有瞧凤舞阳一眼。
“这是怎么着?凤姑娘怎么静得连吭都不吭一声?”身为主人的邬景良自然也聪明地感觉到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古怪情系,嘻皮笑脸地追问凤舞阳:“是不是颛予兄欺负你?”
他刻意挪近她一些,见龙颛子压根儿不以为意,甚至连瞧都没瞧一眼,不禁微挑起眉。
“没的事,邬公子别瞎猜。”凤舞阳得体地回着,然而心情却是显得沉重。
要她如何不觉得沉重?他不睬她,根本当她不存在似的,彻底地漠视她。
是她的行为差池教他厌恶了吗?
她不过是一时气不过,又希冀他能够被她引诱,才会大胆求爱!,现下回想起来,连她自个儿都为当时的行径感到不齿。
唉!别说他不想瞧她,她都自觉无脸见他了。
“倘若没事,为何我老觉得气氛不对?”邬景良凑近她!低声问着。
凤舞阳轻瞟他一眼-黑曜石般的眸子一转,瞥见坐对面的龙颛子忙着和元禄说些细节,压根儿不在意她,她不禁在心底又轻叹了一声。
“没事,我和他一向如此。”她答得极轻。
其实,她可以要他负责,毕竟他坏了她的清白;就算他打死不承认,在甲板上头的船工和伙计们可都瞧见了他以嘴轻触她的量他想赖也赖不掉!
但是她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痛快。
她希冀他可以和她一般,是因为心动而想要共结连理,而不是她愿、他不愿,仿若她强欺他来着。
“我不信,初次见着你,你可不是这般病恹恹的模样,肯定是有事发生了,你说嘛!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不准我可以帮你。”邬景良又凑近一点,两个人几乎要并列而坐了。
“你能帮我什么?”她勾笑反问。
靶情这玩意儿,是旁人帮得来的吗?
倘若只是要强取豪夺,她的诡计肯定不少于邬景良,但倘若是用这种法子争得两人一世共处,而他一见她却像现下这般不理不睬,对她视若无睹、置若罔闻,岂不是要把她给气死了?
与其如此,她倒宁可和他磨下去。
横竖她签下了一年的卖身契,算算时候,不过才过了个把月,她多的是时间和他耗,非耗到他日久生情不可。
“你得要先同我说到底是怎么着,我才帮得上你啊,是不?”邬景良一双桃花眼笑得贼贼的,压根儿没发觉龙颛予暗地里偷觑了他几眼。
她轻笑着。
“你们聊吧,里头闷,我先到外头去。”龙颛予突地站起身,匆匆轻瞥两人一眼,随即往外头走。
他走得有点狼狈,仿若正逃避着什么,却又仿若失落了什么。
“少爷,怎么着?”元禄跟随在一旁。
龙颛子不语,只是迳自走向后院庭园一隅,嗅闻满园清香,稍缓不知打哪儿而生的火气。
是因为她吗?
倘若不是因为她,他又怎会见景良凑近她一点,便觉得烦躁?
多么下流的女人,先是赤裸身躯大胆示爱,如今竟然又放任着景良凑得如此接近而不在意方才那一幕,凑巧将她的示爱化为笑话。
是笑话,但是他却在意极了。
“少爷,你变了。”元禄轻声道,恪守规矩立于他的身后。
龙颛予回身,眯起黑眸。“你说什么?”他哪里变了?他自个儿都没发觉,元禄又是怎么知晓的?
“少爷,你以往不是这样的。”元禄轻叹一声,苦笑道:“少爷向来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在咱们县里是极受好评的爷儿,更是许多姑娘暗许芳心的对象,但是少爷近日来”
“如何?”
“面目可增。”做属下的总是得提醒他一声,是不?
龙颛予重拧起眉。“我向来不都是如此?哪来的面目可憎?”他回过身,假意注视着吐露芬芳的牡丹。
看来自己的失态已经明显得连元禄都看出来了。
“该说从龙舟大赛那日救起凤姑娘至今。”元禄倒也不讳言地道。
“元禄,你到底想说什么?”龙颛予微恼地回过身瞪着他。
一块儿长大的元禄自然是了解他较多,然而这件事,他不打算让任何知晓,元禄为何偏挑在这当头谈起?
“倘若少爷真是想报复凤姑娘当初的频频叫阵,甚至耍诡计对付龙腾洋行,那就不该心软;倘若你早知自个儿有一天会心软,又何必硬是将她带回府里?”主子的事他自然不该多问,但主子已出现异态,他总不能不管。
“谁说我心软了?”龙颛予欲盖弥彰地笑道“是你没看透罢了。”
说不准连他自个儿都没看透!
“倘若少爷没心软,何必救她?”
“我总不能要我见死不救吧!”龙颛予咬牙微恼地道。
“是她自个儿要跳入江水的,于情于理,少爷在端阳那日便已为了救她而输了比赛,压根儿不须再救她第二回,甚至不用传唤咱们备上热水,更不需要让出o口个儿的舱房。”
“人就在我的眼前跳进江里,我没道理不救,备上热水,是不希冀她因而染上风寒,至于我让出舱房,只不过是因为我瞧中了其它舱房。”龙颛予愈说愈是心虚,说出来的借口连说服自个儿都难。
船上舱房不少,他不一定非要那一间不可,然而他真正不想再踏进那间舱房的主因,则是因为舱房里头皆是她的香气该死的香气今他烦躁!
“少爷,恕我失礼。”元禄苦笑道“你是在强词夺理了。”
“你!”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然而自己又是为了什么硬是将她带回龙府,逼她签下一年的卖身契?
“凭我知晓你饱读圣贤书,凭我知晓你向来善待姑娘家,再撒泼、再刁蛮,你亦是一笑置之,从未有任何姑娘家可以惹得你大动肝火,如今你却为了凤姑娘做出此等决定,实是”
“那是因为她当初对付龙腾洋行的行径令我不齿,我才会出此下策!”这事情元禄也知晓的!不是吗?
他龙颛于是何许人,岂会跟女子一般见识?
是她逼急了他,惹得向来不为情事所动的他也动了心念
“倘若少爷真是如此不齿,为何却又处处为她着想?”元禄决意一针见血的点破主子“倘若真要报复,绝对不是强押着她为奴尢婢,方法多的是,不一定得要下流,但却有许多法子可以今她生不如死又不失龙府颜面,然而少爷确实是留情了。”
“我?”龙颛予一愣。
可不是?元禄不说,他倒真是忘了。
“少爷?”
远处传来凤舞阳的轻唤声,他立即回神朝声音来源探去。“你来这儿做什么?你不是该待在大厅吗?”
凤舞阳往左侧探去,小跑步跑到他跟前。“我说我倦了,要休息了,邬公子便差下人要带我到客房,遂我便来找少爷,一道上客房。”
龙颛予娣着她浅笑的粉脸,再看她一身单薄似翼的衣衫,不禁嫌恶地别开眼。
“我知晓了。”他累了,肯定是累了,才会愈来愈难以压抑自已,脾性更是随着她而反复无常
坐在客房床榻上,龙颛予了无睡意,脑子里没来由地总会浮现她的身影,她的娇、她的媚、她的放肆和桀傲不驯。
怎会有她这般古怪的女子?
天底下怕是再也找不到像她这般教他又恼、又气、又没辙的女子了,如此不受礼教拘束的女子,他怎么可能会在意她?
他要的女子必须得要温顺达礼、贤良淑德,可以帮他持家,又孝顺公婆:.啐!他在想什么?虽说现下已是由他经手洋行里的大小事物,然而终究是是尚未正式继承,所以他从未想过要娶妻,如今怎会兴起了这念头?
娶妻当娶贤、当娶德、当娶才,而她
“少爷?”
龙颛予蓦然抬起头,危险地眯起眼盯着映像在纸窗上的人影,是凤舞阳。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倦了。”
都什么时辰了,她现下要进他的房,意图不会太过明显吗?
“可我有事想同你说明白。”她的话仿若含在嘴里,说得有些含糊。
“有事明天再说。”他决意不睬她,然而没一会儿便听见她细碎的哭声,方躺下,他便狐疑地再坐起身。
龙颛予满脸不悦地开了门,见她站在门前,一张粉脸憔悴得人7他不解。
“少爷,你不要不理我”她泪涟涟的扑上他,窝在他胸膛上的脸显得憔悴,却暗地里贼贼地窃笑着。
龙颛予一怔,想要推开她,却发觉她贴得极紧,太使劲推她怕她会跌伤,不使劲却又怕有人路过瞧见会坏她清白,只好一把将她拉进房内,赶紧带上门,俊尔的脸上满是不悦。“你到底有什么事非得要现下跟我说?”
人都已经在房内了,她还不放手?
“少爷!娶我好吗?”她含糊不清地道。
唉!要她亲口说这句话,可真是羞哪!不过不打紧,横竖她的脸窝在他的胸膛上头,他没瞧见。
龙颛予瞪大眼。“你在胡说什么?你知不知羞啊?一个姑娘家居然主动跟男子求婚?”她大胆得令他难以置信!
“我当然知羞,要不我怎会靠在你的胸膛上头,硬是不敢抬眼?”她反问。
倘若不是因为他的漠视,她又何须出此下策?对她凶一点倒还无妨,就怕他淡漠得什么都不说,整个人冷冷地没有半点温情。
“我要睡了,你出去。”他按住她的肩,慢慢将她推开。
懊死的女人,她根本是特地来引诱他的惑魂的香气在他的鼻间流窜着,温软的身躯正肆无忌惮地窝在他的怀里,情欲自心底不断地流渗至周身-激撞着他残存的理智。
“不要!”凤舞阳执拗道。
她可是来献身、来诱惑他的,未达目的,她怎能走?
“你可知道你若是不走,会付出什么代价?”他低嘎地说着,感觉情欲几乎扎痛了他的胸口。
“知道”她羞涩地任由他原本要拉开的手,转而紧紧地拥着她。﹁我等着你来证实我的清占口呢,我知道我”话未完,她的唇已让他封住。
“少爷”她又怕又羞地低吟着。
原来男女情爱便是这么着
“别说话!”他粗哽地道,瞬即将她抱起,让她坐在床榻上头,大手拉扯着她繁复的绳结。“该死的衣裳”
他不该碰她的,毕竟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他知道,他心里有数,然而有些时候、有些事不是自个儿拿得准的;她温顺地任由他予取于求,而迷人心魂的清香更是搅得他心头发痛。
“少爷,这个是”她用战栗不已的手自己解着衣衫。“是这么解的”
龙颛予粗喘着气,饱含情欲的里。眸直瞅着她的羞赧,胸口的欲念仿若蚁噬般地要他如何做到美人在抱而自持不动?要他如何接受自个儿在这一瞬间明白根本没厌恶过她?
倘若真是厌恶她曾对龙腾洋行的所作所为,他又岂会将她带回府中为奴,却只是编派给她一些可有可无的差使?与其要说是厌恶,倒不如说他是惊诧身为女子的她竟有如此了得的聪明才智可在商场上纵横;换句话说,他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一丁点的欣赏她,是不?
真是如此?唉!连他自个儿都搞不清了,脑袋里一片杂乱,眼里只瞧得见她妖娆惑魂的美态,只感觉得到烧灼得难受的欲念
“颛予兄!”
门外传来邬景良的叫唤声,他倏地惊醒!
“何事?”龙颛予粗哂邙痛苦地吼着。
“凤姑娘不见了。”
“她不见了与你何干?”他火大地吼着“你又怎会知道她不见了?”
都什么时辰了,他为何会知道她不在房里?难不成他是去寻她了?三更半夜他找她是要做什么?
“呃那个,我只是路过,瞧见她不在房里当然,她不在是不关我的事,但我有事要跟你谈,你能先出来吗?”邬景良声量放小,说得极为可怜,又好象有点委屈。“还是我进去同你谈?”
“不准进来!”龙颛予恨恨地吼着,紧咬住牙盯着身下人儿含醉的水眸,迅速将她的衣衫拉好,转头离开。
他觉得松了一口气,但却又觉得莫名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