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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未长等得不甚耐烦,皱眉道:“沈七,你不要说话说一半留一半,那范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连毁我两名弟子,又说什么性命堪忧,李某倒想会会他的‘吸星大法’。”
沈七笑道:“李先生一路从西域追到这里,难道还等不及这一时半刻么?”转向萧铭烈问道:“萧门主,范遥送来的小姑娘乃是我的妹子,想来门主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吧?”
鸣见忍不住冷冷道:“沈兄将鱼跃宫当成什么地方了?岂容你说三道四?”
沈七嘿嘿一笑,沉声道:“萧门主,鱼跃宫是什么地方,沈七清楚得很。只是殷离是我妹子,问仙是我师兄,至于千凝么?却是和门主无关,还请门主宽容一二。”
鸣见还待要说话,萧铭烈一摆手,淡淡道:“可以,不过我要看到你的诚意。”
沈七摇头道:“屠龙刀已经落入你手,其中的秘密迟早会被你发现,到时候你可得分我一半才是。”
萧铭烈怒哼一声,双目间精光一闪,竟似动了真怒。旋即压下怒气,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慢慢走到沈七左侧三尺之处,冷眼扫了沈七一遍。
他的眼光利若鹰隼,沈七感到自己的衣服一点蔽体的作用也没有,身体内外的状况完全裸露在他的观察下。只听对方淡淡道:“沈七,当年之事乃是必然之结果,你若是继续深究,未必是你想要的答案。”
沈七微一愕然,他知道萧铭烈所说的乃是‘另一个自己’全家被灭之事,本来自己还想借此情来替‘自己’讨回一点公道,不想竟然为他所察觉。
萧铭烈缓缓踱步走回原处。
沈七不敢相信此时眼见之景象,一方面他清楚看到萧铭烈踏行的每一个动作,但他对时间的感官却更清楚地告诉他:所有这些看似缓慢的动作,都是在一眨眼间的功夫内完成,这两种彻底在时间里对立的快慢极端,竟然在萧铭烈身上出现,怎教他不大惊失色。
也许萧铭烈已经不耐烦沈七和自己的猜谜,这才显出一手,警告沈七不要得寸进尺。
李未长眼中精光一闪而没:如此人物当真不愧炼域之名,徒弟已然如此,不知道那个薛匡已经到了何等境界?
沈七虽然吃惊于对方显露出的绝世武功,却也因此知道自己已经触及到了对方的底线。装着满不在乎的从怀中取出一物,黑黝黝的在月色之下看得不甚清楚。淡然道:“一个百损道人够了么?”
他并不很清楚百损道人和炼域门的关系,但从范遥的描述以及自身的经历来看,百损道人似乎掌握着一件令炼域门十分忌惮的能耐,以致和百损道人有关系的人和物都遭到炼域门的特殊照顾。这也是他在见识了萧铭烈匪夷所思武功之后才有的感悟:以前的自己能逃过炼域门的劫杀是不是太过巧合了?又或者是因为自己身上隐藏了什么连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
直到李未长提起范遥,他想起范遥在极西之地的遭遇,也就是那个传授范遥‘东令法诀’的百损道人,这其中必然存有某种看不见的关联,只是自己一时没有想明白而已。
而最后范遥说要见一个人,还是关系到性命之事,沈七豁然清楚的把握到他要去见的是什么人——炼域门的真正门主、萧铭烈的师父薛匡!天下仅次于张三丰的一代宗师,有传说已经超过张三丰之人。如果说还有谁能救得了他,那么薛匡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是沈七不明白范遥凭什么可以肯定薛匡会救他?难道范遥发现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可以用它来一试萧铭烈反应。
果然不出沈七所料,这次轮到萧铭烈吃惊不已:饶是萧铭烈修为过人,听到沈七这几句话也自浑身一震,他盯着沈七手中之物看了一会,强压住心头情绪的波动。沉声道:“好,我答应你。不过若是被我发现你只是拖延时间的话,纵然张三丰亲至,也须付出惨重的代价。”回头向鸣见吩咐了一声,漠然看着眼中的物事。
萧铭烈或许还不够挑战张三丰的资格,但他以炼域门门主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来,沈七可就要好好考虑自己言语中的分量了。
鸣见满眼不相信的看着沈七,实不相信他会有如此能耐,却仍按照萧铭烈吩咐的去做了。
沈七淡淡一笑,胸有成竹将般的将那物收入怀中,摇头道:“一块玄铁而已,没什么好看的。好了,王爷,现在轮到咱们了。”
汝阳王正在沉吟该如何铲除明教之事,不禁愕然道:“什么?”
沈七一指苏千凝,道:“苏姑娘的父亲可是正在王爷府上做客?人家想见父亲一面,王爷不会阻拦吧?”刚才见到楚问仙的时候,楚问仙已经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了他,既然事关苏千凝,可不能不管。
汝阳王哈哈一笑,显示出过人的风范,道:“不错,苏姑娘的父亲正在我府上做客,沈小友若是无事的话,倒也可以去坐坐,反正都是熟地熟人。”见到沈七竟然有能耐让萧铭烈吃瘪,汝阳王心中顿时飞速的盘算其沈七到底掌握了什么?若是能将沈七拉到自己这一边自然是最理想不过的。
楚问仙见沈七三言两语之间解决了两件大事,既为沈七高兴又自担心。
苏千凝则是一双妙目在停顿在沈七身上,心中充满了淡淡的欢喜。
李未长像是从来没有见过沈七般的打量着对方,忽然呵呵笑道:“沈兄如此雄才,可叹武当竟然将沈兄开革出派,当真是自断一臂。”他对沈七的称谓,由‘沈七’转做‘沈兄’,显示出他对沈七的看重。
楚问仙面色一变,待要替沈七说话之时,却被沈七轻轻拉住长袖,低声道:“不必理他。”转向李未长呵呵笑道:“李先生,你叔侄二人追了我足足有几千里,不过是为了一个范遥。也罢,我便告诉你也无妨,只是此事还要先问过萧门主才是,毕竟人家乃是东道主。”
萧铭烈哼了一声,道:“沈七,此事和我炼域门又有什么关系?”
沈七笑道:“关系大了去了,范遥身上‘丹鼎’将熟,你说他要去找谁?”
萧铭烈面色数变,终于忍不住沉声问道:“此事当真?”
沈七叹息道:“难道还有人比我更熟悉这其中的滋味么?”
萧铭烈默然不语,旋即淡淡道:“是他做的么?”那个他自然指的便是百损道人了。
沈七点头道:“不错。”
萧铭烈眉头紧锁,几乎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李未长却不明白他二人所指何人,哼了一声,让大家重新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这才缓缓说道:“既然范遥藏身萧兄府内,烦请萧兄方便一二,也好让未长替两个不肖的弟子讨回一点公道。”
萧铭烈闻言眉毛一挑,哼道:“公道?这天下何来公道可言?江湖之上本就是朝不保夕的日子,可叹李长老竟然还是江湖中人,难道连这须末也不明白么?”
李未长心中泛起淡淡的怒意:范遥本身绝不会让萧铭烈如此在意,但眼前看来竟似关联到了炼域门一件极大的秘密,所以萧铭烈才会如此不给自己颜面。他也是修为过人之人,哈哈一笑,道:“萧门主说的是,倒是未长糊涂了。”跟着缓缓转过身子,看着沈七,道:“那么沈七和我正一教之间的恩怨,想必萧门主不会插手了吧?”他既知道沈七对萧铭烈有着特别的意义,又点出正一教来,就是要告诉萧铭烈:我李未长虽然身在鱼跃宫,但正一教未必就输了炼域门。
正一教实力或许不如炼域门,但在民间的势力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两家若是擦枪走火的话,整个江湖都必将为之动摇。
远方一阵闪电,闷雷暗响,生似感应到眼前将至的暴风骤雨,先前仍皎洁的月色也自消失不见。
汝阳王深深吸了口气,情知今晚自己没有白来:仅仅因为一个沈七,江湖要重新洗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