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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发热,半夜里夫妇俩便派人请了长安城里有名的老大夫来瞧。
老大夫仔细诊过脉,说大姑娘只是这些日子累着了,才染了风寒,却是无大碍的。大夫留下方子,便拿到丰厚的诊金——半夜里被叫起来的不满也让沉甸甸的银子“压”没了。
发现得早,还多亏了黛玉的大丫头紫鹃——这丫头的名字还是黛玉给起的。贾敏听说莞尔一笑:总不会是那个总想把黛玉宝玉凑作一对儿的“好丫头”了。
话说,紫鹃话少又细心,半夜起来喝水时还寻思姑娘这一夜怎么总翻身,撩开帐子就见大姑娘皱着眉头紧闭着眼。
紫鹃上手一摸,立时叫起了守夜的丫头,跑去找老爷太太报信儿,领了对牌,及时开了大门出去请大夫。
等黛玉喝了药,沉沉睡去,此时已是天色将明。
林海放下心来,便拉着贾敏回房再歇一会儿。
身边林海很快入睡,贾敏却再难合眼:跟她有较深因果的官员士绅加在一处,不过三人,妙玉她爹韩琦,英莲她爹甄士隐,以及宝钗她爹薛桓。
他们做了大善事,贾敏一家子跟着沾光;做了恶事,若不及时阻止也必会祸害到家人身上。
她心里难受:怎么没祸害到自己身上,而是黛玉无辜受过?!
贾敏翻了个身,只想着清早起来,赶紧打发人给他们三个的太太送信问问情况,另外再派些机灵人去他们所在的州府打听一番。
正好自家在江南可有不少产业田庄,命人多次往来于西北和江南,也无人起疑。
她刚刚打定主意,林海的胳膊已经伸了过来,轻轻搭在自己腰际。
贾敏心里立时暖洋洋的,若是自己力有不逮,就跟老爷和盘托出。她困于内宅,想靠自己来决定一位朝~廷~命官的前程自然不易,但老爷若是有心算计,怕是不难。
话说,贾敏上午刚安排好心腹南下,午后就见早早回府的林海……脸色明显有异。
迎着媳妇关切的目光,林海也不卖关子,抬手一抹,像是要擦去额头冷汗似的,“幸亏跑得早啊。”
贾敏会意,“江南又不安生了?”
林海一针见血,“江南什么时候安生过?这回实在是波涛将起。东宫终于坐不住了。”
税负重地同时也是必争之地。
江南官场可谓大梁最为错综复杂之地,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当今圣上又是明君,因此京城时常不如江南“热闹”。
随着孙家谢幕,与孙家关系紧密的官员几乎全都身陷囹圄,十余个肥差都值得大家争抢一二——这分好处也是带着“论功行赏”的味道在内。
原本大家都按规矩,把属于自己的好处拿了也就是了。偏偏有人见太子势弱——毕竟外公去世惹人猜测纷纷,两个舅舅,一个黯然丁忧,一个不知下落。
因为东宫始终没说话,有些人便想着……手稍微伸长一点也不碍的。
太子本来也心宽,不介意那一二官职是不是留给自己人,无奈对方蹬鼻子上脸,竟想一鼓作气再把太子在江南的门人拉几个下来,给他们腾地方。
孰可忍孰不可忍!太子暴怒,就在有人堵在他从东宫去往父皇书房的必经之路上,直接拿着条陈请他应允的时候。
当初他大舅舅口出狂言,说若是不帮他就丁忧去……太子都没这么恼火。
讲完“宫中堵太子”这一幕,林海不由感慨,“这是让大家年都过不好。”
贾敏也无奈道:“太子要是再忍得住不出手,哪里说得过去?”她又好奇道,“究竟哪位想不开,跑去堵太子的?”
林海道:“新任左都御史。”
贾敏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前任左都御史李大人正是林海的座师,李大人和这位新任御史头子曾有半师之谊。
林海的两位座师李大人和周阁老又是同乡且~同~党,而周阁老这些年又和首辅隐隐联了手。次辅与排行第三的阁老亦结了盟,第四第五二位老大人则是各成一系,经常看热闹。
太子必是觉得单单的左都御史没这个胆子当面为难他……
当然,太子除了暗恨周阁老和李大人,只怕还会怀疑他的父皇。一般来说,御史头子向来为圣上看重,大多数时候左都御史干脆就是圣上的“自己人”。
太子这些日子毫无作为,圣上失望之下,有意敲打敲打这个儿子,也不是说不通。
贾敏想了半天才道:“无妄之灾!”这事儿偏偏又解释不清。
林海叹道:“韩兄转任苏州知府。”
韩琦终于不再做附郭的杭州知府,真不是坏事。一大堆祖宗在脑袋顶上盯着,也不好办事儿。
贾敏直点头,“就算要杀鸡儆猴,韩大人的品级也不够看。咱们该担心的是……周世兄。”难怪老爷会有感而发,说是幸亏逃得早。
若是当初贪图江南富庶,政~绩~来得容易些而留任,现在纵然不至于完全无法应付,也会头疼不已。
“周兄做官至今,怕是头回遭遇如此多的诘难以及弹劾。先说周兄的左右手收受贿赂,在院试时不能公允评定,又说周兄纵容手下贪污修缮贡院的银两,还有说官商勾结,大儒前来讲学,坐席都拿出来卖的……简直丢人……”
贾敏叹道:“能搬出来说,怕也是有似是而非的证据吧。”
听听这几样过错,每样都不容易辩解清楚……不至于立即丢官,却十分影响声誉。
而周励乃是学政,比其他官职更看重名誉。
林海又道:“甄兄也写信来说,江浙人心浮动。薛桓也来信,他‘借’了万两白银给浙江布政使……他倒是不瞒着我。”
贾敏闻言便眯了眼:她终于知道黛玉缘何病倒了。
话说浙江布政使这肥缺,经过一番运作,最后落到了排名第三的那位阁老手中。出任此官的正是这位阁老的爱徒。
薛桓孝敬一下上司无可厚非,但一次出手万两……里面必然有猫腻。至于这位布政使在水镜里可是不惜杀人夺钱夺两当做军饷的……猛人,而且他每次屠刀挥出,定会砍人全家——纯粹的一点不给活路。
不过现在太子和容家还没反,他也没机会如此丧心病狂。不过薛桓孝敬一下,黛玉就直接发了烧,足见这位布政使已然做过不少恶行。
贾敏难免寻思:银子给了出去,有如覆水难收。万一早早让这位布政使罪行败露,认罪伏法,自家会不会还能得点好处?
须知此人在水镜里可是早早响应容家的那批人之一……只是不知这会儿他们搭上没有?
为着这件事,贾敏难免烦恼:该怎么妥当的透露给老爷知道?说此人已经投靠容家,必然要牵连出容家的野心,以及容家背后正琢磨着要孤注一掷的太子。
告发太子,纵然成了,也未必还能留得命在。退一步说,老爷相信了她的话,又怎么让老爷的座师们同样认可?
因此没等到确实的证据,她绝不会乱说,真到了握有确凿证据的那一天,也该是由别人揭出来……
嗯,几位皇子都是不错的选择。
想了个明白,贾敏才问,“老爷怎么说?张口就要两万,别是落下什么把柄了吧……听着可不大对。”
夫妻俩可不想到一起去了?林海道:“他若是不说实话,韩兄的信过几天也该到了。”
官员信函走驿站,书信总是比自家留在江南的人手来得更快。
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薛家,薛姨妈正抹着泪,薛蟠则趴在床上直哼哼。
薛蟠在父亲的死盯之下,已经收敛许多。读书依然不指望,好歹能静下心听听掌柜们报账。
同时,随着妹妹宝钗嫁入王府,他的行情也比以前稍好了一点:最起码不是一心攀附,贪图薛家万贯家财的势力人家有心结亲。
他老子刚刚欣慰没几天,趁着农闲时下乡看着农户们修补城墙水渠之际,薛蟠难得出门逛逛,就又给他爹惹了祸。
薛蟠喝了酒,本就不大清醒的脑袋更糊涂了几分,在一群狐朋狗友的撺掇之下,当街又抢了个标致的小娘子——跟当年从冯渊那里抢得英莲如出一辙……
薛蝌死活拉不住,只得跑回来报信儿,薛姨妈听说还不以为然:英莲还是举人家的女儿呢,不也不了了之了?
只是这回“苦主”不是白身百姓,当晚小娘子的家人就找上门来:原来这小娘子是布政使夫人的远亲。小娘子上街逛一逛,怎能料到“祸从天降”?!
薛姨妈当时就傻眼了,只差苦主说什么她便应什么……薛蝌疯了一样地使眼色,薛姨妈心乱如麻,真是什么都瞧不见。
稀里糊涂被骂了半晌,好在就在对方狮子大开口的时候,薛姨妈终于回神,低声道,“得等我们老爷回来再说。”
当晚,薛桓就回来了。
薛蟠挨了亲爹一顿狠揍,已然爬不起身。
薛桓看着双目含泪的媳妇,简直恨铁不成钢,“他是让人算计了!布政使家的亲戚那是你能在街上拿得住的?”
薛桓不过一个县令,在头上还有知府,薛蟠也做不成衙内。听完整个始末的薛桓越想越恼火,盯着薛蟠问,“都是哪来的朋友亲戚?”
薛蟠当即不敢再哼唧,而是迅速报出几个名字,“其余的,儿子记不清了。”
听见内侄的名字,薛桓眼睛一眯:他其实不怎么意外。
如今他也明白了,林海和王子腾完全是两路人。王子腾讨要银钱时,他没给,还不许他媳妇给,自然明里暗里地得罪了这位大舅子。
王子腾投了太子,林海则有阁老撑腰……薛桓不是看不出来,不管是首辅还是周阁老都跟二皇子更亲近一点……
想到这里,薛桓不由自嘲:他一个七品县令,何须揣摩廷议上诸位阁老和圣上的心思。
甭管谁胜谁负,谁最后坐上那个位子,大约都没兴致为难他这么一个小人物。选错了不过前程有限,只是他一个捐官,本就前程注定……除非他有本事救驾,或是女儿生出“真龙”。
薛姨妈听见儿子说出的名字,更是大惊失色,良久后才嗫嚅道,“不会的,不会的。”又赶紧抱住老爷的胳膊,“开罪了布政使大人,老爷赶紧打发人告诉宝钗,请她去央求王爷说和,”
再如何疼爱女儿,在薛姨妈心里终究比不得儿子。
薛桓终于忍不住制止她,“胡闹!”旋即压低声音,“些许小事何须告诉宝钗,烦劳王爷?!”咱们家有什么值得布政使算计的,不就是银子吗?银子我有的是!
平心而论,薛家也就薛桓一人拎得清,他也是真疼宝钗。至少不想混账儿子拖累了他的明珠。
薛桓琢磨了一整个晚上,还是意难平,第二天又揍了儿子一回……反正没有伤筋动骨,但半个月内薛蟠是别想起来了。
他还特地把侄儿薛蝌叫来,当众夸奖了一番,又给侄儿好几个长随:将来薛蟠在外再胡闹,尽可“先斩后奏”。
比起让侄儿分得些家产,总比让混账儿子一个人全都败光了强。另外薛桓银子多,雇佣的幕僚水平都不错,甚至有给道台做了多年师爷的人物。
薛桓有心提携侄儿,干脆让这位老先生教导薛蝌。
却说连着看了自家老爷铁青的脸色整整三天,薛姨妈也不得不“硬气”起来:直接把来看望儿子的那些亲戚朋友全都挡了。
跟娘家刚恢复经常往来,经过此事又懒得说话了。
第三天,布政使休沐,薛桓亲自上布政使府上“请罪”:布政使就是图财,那位“远房亲戚”姑娘其实也不那么经得起推敲。
破财免灾,花了两万,薛桓了却一桩心事的同时也知道跟布政使大人多方往来——其实就是两次三番上门讨价还价,总得跟林海解释一二。
他终究还是觉得丢脸,简简单单写了封信就送到西北。过了两天,他那股子屈辱之意散得差不多,又想起来林大人在江南故交遍地,自家这档子烦心事儿怎么瞒得过人?!
于是他又写了一封信,从头到尾全是实话,没给自己留一点面子,写完便再次打发人送往西北。林海对他有提携之恩,他必得给这位大人有个交代。
说来也巧,半个月后,他的信与韩琦的信正好同时抵达林海的案头。
韩琦忙着跟继任杭州知府的同僚交接,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还是尽职尽责地写信报信儿:他对薛桓的处置还算满意,最起码薛桓认头出钱,没有一点动用林海这层关系的意思。
林海看到薛桓的第二封信,也乐了,回头就跟他媳妇嘀咕,“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是早就让人盯上了。”
贾敏眉头一皱,“老爷,若真是手头不宽裕,想捞一笔,都做到了布政使,何不找商户们开口?孙家走了,空出的商路如今可还没填补满呢。”
林海盯着媳妇良久方道,“你不说我还真就放过去了……”
下级是会对上司有所孝敬,但此番薛桓遭遇的可说是“讹诈”了,同朝为官这么不要脸这么不讲究,总有特殊的理由。
贾敏提醒的也正是这一点。
她派到西南的心腹也一一发回消息,薛蟠这次吃亏背后又有他好舅家的影子。要是说王子腾有心算计这个傻外甥,也是冤枉王大人……王大人正谋求甘肃巡抚,哪里把傻外甥乃至薛家放在心上。
谋求升职的时候谁会再忙着树敌?按贾敏想来,不过是王子胜狐假虎威而已。当然,王子胜背后也的确有人眼热薛家的家产。
林海此时又道:“既然在江南为官不易,就换个调任吧。”
他已经意识到,有周兄和韩兄留在江南已然足够,正值风口上的这两位也没空照顾薛桓:薛桓虽然称不上落单,但也因为家底厚这就让人盯上了。
林海琢磨了一下,觉得西南总有薛大人的用武之地。
铁矿走私往后追查,终于线索断在了五皇子的门人身上。林海得知此事,也就不好再过问,只是往西南安排个县令,跟许谦贾琏二人文武呼应,有个风吹草动,应付起来也便宜些。
想到这里,他提笔便给自己的老师写了封引荐信。把信装好,转头他便跟正看信的媳妇的感慨,“风雨欲来啊。”
贾敏抖抖手里的信,“心有戚戚呢。”
林海好奇道:“你那些姐妹也瞧出不对了?”
贾敏调侃了一句,“莫说我们见识短,”她忽然拉住林海的手,附耳道,“三十多年的太子……但凡识字翻翻史书,哪里琢磨不出一点滋味。”
圣上对太子再好,太子手里也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文武能人。
可他的兄弟们,二皇子颇受士林推崇,六皇子军功卓著,现在也已经掌握着精锐大军,至于五皇子在不声不响之际也深受勋贵推崇……
太子可不是能忍气吞声之人。他若是不反抗,将来纵然坐上那个位子,也是个傀儡。
贾敏倒是觉得,太子会反,几乎是种必然。
林海道:“容大人是陕甘总督不假,但六皇子驾临都了快一个月了……”
贾敏知道丈夫这是在安抚她,“老爷放心,只要咱们看好孩子便是。”不行就把儿女一起先送回京城。
话说黛玉只烧了小半天,即便如此贾敏也按住女儿在家歇了足足五天,结果黛玉好得很,不出门反而更丰润了一点。
贾敏也稍微安了心,觉得黛玉这一烧这大约是种提醒。不过为了安心,还是跑去长安城外的寺庙中上了炷香:向父亲祈愿一家平安。
闲在家里的黛玉帮着母亲处置庶务不提,还主动照看起了三个弟弟。
珝哥儿也是跟着表哥和姐姐一起到田间地头见识到百姓的面貌,以及年久失修十分残破的水渠和桥梁……期间表哥和姐姐教了她不少,他对着能跑能说话的弟弟,也当仁不让地教导了起来。
大的教小的,小的教更小的,他们几个特别亲厚,林海与贾敏十分欣慰。
孩子们无碍,贾珠歇了几天,气色红润之余,便找黛玉一起写下了这些日子修水渠打井改良灌溉的一系列经验,整理成册,兄妹俩郑重交给了林海。
林海拿了册子,便召集自己的一众幕僚商议。
容家在西北经营多年,必在军中安置不少亲信,太子若真是振臂一挥……容敬响应起兵不是难事,幸好容敬这个陕甘总督驻在兰州,而不在长安。
基本上想抵御容家,就得靠正闷头练兵的六皇子了。
那么这两三年里,林海最最要紧的任务便是屯好田多收粮。西北诸省,陕西产粮最多。
他到任后便发现每年~朝~廷下发过来,用于修整水渠的银两都被人大肆贪污,到了这个时候也由不得林海不管了。
到时战事一起,陕西有粮有兵还有坐镇的六皇子,自能拒敌于关外。就看六皇子到来便闷头练兵,就知道他是个值得托付之人。
林海自然也果断出手,依照贾珠和黛玉编写的经验手册,尤其是最后的预算与花费,强令下属带人重修水渠。
话说屯田分民屯与军屯两类,林海强行命人“大兴土木”,相关官员胥吏少了笔进项再如何抱怨,终究自知理亏,若要问罪也使得,于是他们不敢拿布政使林海如何;但军屯那边的几位管事向来独断,自然不肯咽下这口“恶气”。
顺带一提,大梁的军屯可不是由战兵来种田,负责种植土地的多为辅兵之中的老弱病残——但再老弱病残也是受过~操~练~的武人,桀骜之下还打定主意要给林海个“教训”。
于是林海在年关时四处巡查水渠修建情况,这帮人还大大咧咧地把布政使带到了依旧破破烂烂的沟渠前,同时还大言不惭,“今年上面拨下来的银子全都用在这儿了尚且不够,”此人还勉强拱了手,“林大人明察。”
话音刚落,数十身带彪悍之气的男子就把林海以及他的长随全都团团围住。
此时负责引路介绍的那位下属还往外走了几步,看着林海一脸的歉意。
林海怒极反笑,“我若是定要查账呢?”
话说前任布政使也是靠着这群人的恐吓,而双方多年“相安无事”,这时不过故技重施。
打头的汉子自有把握:文官不经吓,更大喇喇道,“林大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账本您年后再查也来得及,若是真要为难兄弟……”
得了他的眼色,那些凶悍男子更往前逼了几步,那意思就是林大人跳沟自能脱身,你还犹豫什么呢?
林海把这几人挨个儿打量了一遍,居然叹息一声,“诸位这是何苦?”
此言一出那领头的男子才忽然想起:眼前这群人太镇定了!林海倒也罢了,好歹也是二品布政使。他身后的家丁怎么还各个面色沉静。
他忽然觉得这回怕是撞到了硬茬子,耳边传来自己亲信的哀嚎,“老爷,不好了!北静王,王,王爷到了。”
那亲信喘息着喊完,便一头栽倒在地——当然是又惊又累,撑不住扑了。
林海也微微惊讶:真没想到来的是北静王。要来巡视,他自然要提前给六皇子打声招呼。
只是他本以为出来化解“危局”的怎么也得是六皇子的副将。不说他自己二品,边军之中负责军屯的官员至少也跟贾琏他舅舅一个品级……不然哪里就有底气跟自己这个布政使叫板?
这回圣上居然把北静王也派了来——须知在~太~祖开国之前,西北就是北静王家的地盘。之所以他媳妇的娘家跟北静王府交情不浅,也是因为他岳父贾代善在西北驻守的时候北静王府提携颇多。
等数年后北静王府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贾代善正担任枢密使,威风无两,而贾代善也的确回报了当年北静王府的恩情。
只是这回北静王都亲临西北,圣上究竟听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