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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影看着他俩,道:“槃樱陂太大,我们怕你们找不到,便来接你们了。”
镜子看到一身银甲披护的却生,忙问:“蚀芈呢?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信里只讲了两三句,我看得糊里糊涂的,好担心啊。”
“你别急,”只影手扶着镜子的肩膀,“虽然为了安全,我用了‘唤狐’送信,但还是担心‘唤狐’会落到别人手里,所以也不敢说太多。现在却生和蚀芈都在这里,你可以慢慢问他们。”
在走去樱花草屋的路上,镜子迫不及待地追问却生有关蚀芈的事。
却生道:“剿杀蚀芈,清除御雷谷余孽,这本是天帝下给剿杀使兰慕他们的暗旨。事实上,这几日兰慕等人之所以在只影这件事上少有活动,就是因为蚀芈的这个案子。”
“天帝为什么要杀蚀芈?他当初派兰慕剿杀御雷谷族人是为了拿到雷龙真灵。现在雷龙真灵已然得手,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蚀芈?”镜子的语气里,满满地都是对圣日天帝的怨念。
淮湮摇摇头,对天帝做的事也备感无奈。“天帝自知自己对御雷谷做的事太过狠辣,自然不想让这件事流传出去,以免损了他的威名。因此,对蚀芈痛下杀手,是为了灭口。”
“什么?”镜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蓦地停下脚步,两只睁得圆圆的大眼睛望着淮湮,道,“这是什么逻辑?太狠毒,我要去找天帝理论!”
往生玄帝一把抓住转身欲跑的镜子,“理论?怎么理论?你要是敢在凌霄宝殿上,当着众仙卿的面喊出这件事来,他一个眼神马上就能让你脑袋搬家!”
往生玄帝的一番话并没有吓住镜子,她瞪着往生玄帝,在他的臂弯里倔强地挣扎。
却生站在镜子旁边,悠悠地说:“兰慕他们追杀蚀芈或许是不义,然而我奉命追捕蚀芈的理由,却是因为蚀芈斩杀了一百零七个仙官及天兵。”
却生的话起了作用,镜子明显一愣,停止了挣扎,她睁着一双圆眼,摇着头,“不可能的,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我认识的蚀芈,从来都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如果是你不认识的呢?”却生却这样问道。
镜子呆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影叹了口气,“你看了就知道了。”
樱花草屋很美,花粉与草黄相间,然而镜子此时并没有心情欣赏。她被带到一间屋前,只影替她推开了门,因为站在门前,镜子的手竟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
墙角里,蚀芈缩成一团,蹲在低矮的木桌边,身上没有那件熟悉的黑色披风,他整个人显得非常单薄。听到动静,他转脸朝门的方向望过去。
那是一张苍白到晦暗的面孔,原本立体的脸颊,此时看起来瘦骨嶙峋,暗色的嘴唇,最慑人的却是那双闪着微红色光芒的眼睛。蚀芈的眸中,似乎有道殷红的流沙,诡异得闪烁,虽然只是隐隐约约,但镜子确定她没有看错。
那不是蚀芈的眼睛,甚至连眼神都不是他该有的,那是一双惊惧的眼睛,好像在害怕些什么。
却生斜靠着门,突然开口,“他的眼神,在他斩杀百仙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而是狠戾毒辣,冷酷无情,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镜子慢慢走到蚀芈身边蹲下,温柔地抱住他,轻捋他的后背安抚他。她问站在她身后的却生,“兰慕他们是怎么找到蚀芈的?”
镜子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她十分清楚,蚀芈在这段时间一直隐匿在云海,那里有云照古神的结界,别说是兰慕,就算天帝亲自出马,都不一定能找得到他,更何况是要抓他。
“听说是用了震龙鸣。”却生道。
“那是什么?”
往生玄帝回答镜子,“震龙鸣是专门对付龙族的武器。据说,震龙一鸣,目眦皲碎;震龙二鸣,头骨翕裂;震龙三鸣,心脉溢血。我想,蚀芈必是忍受不了这种痛苦,才会现身中了他们的圈套吧。”
“可恶。”镜子低声骂道。
而蚀芈在她怀里却渐渐镇定下来。
“对了,却生大哥,你怎么会把蚀芈带过来?你不是奉旨追杀他的吗?”镜子问道。
却生两指按着自己的下巴,说道:“这家伙吧,可能是第一次动手杀死那么多人。所以当他意识恢复清醒时,他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痴痴傻傻的,而且嘴里一直在重复呢喃着几个发音,我听到了一个‘云’什么的,还有一个却是你的名字。我意识到其中可能另有隐情,所以才瞒着天帝,偷偷把他带了过来。”
“谢谢你,却生大哥。”镜子看着却生的眼睛,真诚地道谢。
“嗨,这算什么。”却生被镜子弄得倒有些不好意思,“只要没弄出个大乌龙就好。”
镜子低头看着在她怀中睡得安详的蚀芈,叹了口气,“可怜的蚀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蚀芈躺在开满樱花的树床上,镜子也替他掖好了被角,守了他几个时辰,见他既不醒也不做恶梦,镜子便悄悄推门出去了。
屋外的景色不会变,天上也永远是一片金黄色的霞光,温暖而和煦地安抚着人心。
镜子的心情似乎变好了一点点。
不远处的樱花树下,淮湮和只影正在逗弄襁褓中的孩子,幸福的笑声不时传到镜子的耳朵里。
淮湮注意到了她,朝她招手,“镜子,只影准备了些坚果点心,你也过来吃点儿吧。”
镜子腼腆地笑笑,走了过去。看着只影怀里的孩子,她不敢大声说话,只是轻轻地问:“好可爱的孩子,他有名字了吗?”
只影抬头望着淮湮,整张脸都散发着幸福的光芒,“我们叫他星儿。”
“星儿……”镜子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这时,一个圆圆的小脑袋从树后冒出来,钻到镜子面前,他塞了满口的点心,嘴边都是沫子,边咀嚼着还边跟镜子吹嘘,“这名字还是我取的呢。这个小弟弟是我的师弟,我叫月儿,所以我就叫他星儿。”
“你啊,”只影掰过月儿的身子,拿出粉色手绢,替他擦干净嘴角,“边吃东西边说话,食物都吐到镜子姐姐身上去了。”
镜子倒不十分在意自己白裙上的食物残渣,她比较关心另一个问题,“是师弟吗?不应该是师兄吗?”
这呆萌的问题一出口,全场静默,尴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