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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谁都没有动,长风带起高扎的马尾,逆风飘荡,遮人眼帘,慕采栀连忙侧身让过。
她在翻飞的发丝空隙间,看到了那抹蓝色的身影,疾驰而来,果然是他啊,这近乎于小人一般的行径,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苟览刃在墨色长丝,翻飞飘舞之际,朦胧间,好似又看见了昨夜的那汪泉眼般的眼眸,天真面容,无邪笑意,哪一样不与自己背道而驰?
这一切,在他看来,仿佛是在嘲讽他一般,苟览刃急急出手,他不要否定,他要将之全都毁去,戳破。
一道道劲风宛若刀刮子,扇拍向众人,一时间惊叫哭喊四起,姚、洛、阮、尹四位家主连忙拍座而起,四散而开,一人负责一角,各自施法再造结界。
剩余的几位家主也没闲着,都准备好一个不备就上去接应,虽说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是两人的修为还是让几位家主唏嘘,年轻人不容小觑啊。
苟家主则在几位家主的怒瞪之下,心虚的调转了方向,嗯?他没设结界吗?怎么好像记得,他设了的,况且,这种事,又没人告诉自己,他也是第一次做判官的好吗?
话说,方才的两场比试,也没人设置结界,也安然无恙啊,怎么现在就出事了?
他心中不免升腾起了,一切都皆有可能的阴谋论。
慕采栀分心之际,躲闪不及,被一掌拍倒,“呸”一口,她吐掉口中的血沫,艰难起身,黑色劲装也不再是滑亮干净,而是尘灰四起,侵染了大片玄黑,混成了灰扑扑的晦暗之色。
耳边的话语,再次重复在心间,慕采栀刚才一直在照姚童方说的去做,带他绕了两圈擂台,场下遭殃的众人被伤及,自己难免脱不了干系,慕采栀不免心存愧疚。
苟览刃好似也发现了自己,一直在被慕采栀牵着鼻子走,这让苟览刃彻底怒了,他铆足了劲儿,像疯了一般阵法、武器、借引天雷之法,种种轮番而上。
慕采栀同样借位、腾挪、躲避,见招拆招,就是不正面刚,苟览刃彻底怒了,他起落转折,招式大开大合,劲风拂面鼓荡。
一道劲风迎面呼啸,慕采栀闭目垂听,脚下足尖一点,顷刻直上万里,不见踪影,苟览刃再抬头时,四目相对,手掌已换指尖,突然便直指天灵,焕新的指甲,莹润饱满,其指尖轻轻一点,他便四肢麻木,倒地不起,神情诡异,不可之言。
上一秒他还沉浸在,风寰雾鬓、眼波如水之中,难以分舍,下一秒,他就突觉痛感来袭,霎时四肢僵硬,再不听使唤。
苟览刃忽觉一身轻松,这种轻松叫他感到愉悦,而这种情绪,在他被赶出家门之后,百余年已过,除了那段暗无天日的窥视之下,就只有现在,是叫他所承认的。
原来,那种情愫,名为爱。
只是他的爱,不被世人所理解与接纳,亦不被他所接受。
百余年过得鸡零狗碎的日子,再加上童年的阴影,他的内心早已被扭曲得不能成型。
也是突然,他在任务中,得以邂逅美好得如同花一般,美丽又善良的慕采栀,内心强烈的占有欲,与师父的不断施压下,他终于崩溃,将她囚禁在漆黑之地,只余一只烛光相伴,他也便透过这抹光亮,陪她日夜长随。
现在,他将一切,甘之如饴奉还,想来,她是带着恨意来的吧。
“对......一切......对不起。”
苟览刃昏了过去,有准备好的医圣命人抬藤椅上来,将他搬离去救治。
慕采栀听见了他的歉意,只不过,她不准备原谅,那些害怕又孤寂的日夜,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消抵的。
让她惊讶的是,没想到,她不过一招,便轻易的将他放倒,这实在是匪夷所思,是自己修为提升的缘故,还是......他故意为之?
场下一片欢呼之声,沸腾开来,苟家主的脸色,彻底黑沉如锅底,差以豪厘,谬以千里,如果他没自大等上那半刻钟,那现在,是不是一切都如他所愿?
苟家主失落得如同丧家之犬,被长老团搀扶着,一路跌跌撞撞,往苟府而去。
“采栀,恭喜啊。我就知道,知道你定会如愿的。”姚童方激动的摇着她肩膀,慕采栀被他晃的回过神来,索性不去想那些不可能之事。
慕采栀不好意思笑道:“谢谢你,姚少主,如若不是你的提点,现在被抬走的,就是我了。”
被她利刃所划破之处,肌理分明,肤色介于白皙与小麦之间,不过脖子以上是真的白皙透亮,与他待在一块,她感觉自己都要稍逊上两分,不得不感叹,人家是真的会长。
悄悄地,她的耳根被晚霞所穿透,她也便如晚霞一般,朱霞烂漫,璀璨光华。
不知何时,慕管家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少主,你真的把苟家那孙子打趴下了?就你一个人?”
姚童方莞尔,替慕采栀说道:“是是是,你家少主仅凭她一人之力,力战群雄,成为了葵莘的新一代城主。”
“哦,那可太好了。”慕连刚刚喜上眉梢的脸色,却在说完这一句后,俨乎其然,“少主,还是先随我回慕家看看吧。”
***
晚霞落尽,余晖已散,那抹淡色青烟,眼看便要散尽,苏若终于在散尽前夕,寻到了那户人家。
这户人家,以竹为墙,以草叶为顶,空旷清净,意境幽深,只不过这只是其中一貌,其二貌便是满院的枯叶,无人清理,笤帚簸箕杂乱放置,凌乱不堪。
不过,竹子编制的篱笆与院门,却有新翻整的痕迹。院门上竹子的清香与湿意,明显就是今日新做的。
方才,她还看见了烟火袅袅,这还没入夜,就大门紧闭,种种迹象,都有问题。
苏若轻轻推了院门,推不开,里面有反扣,苏若高声道:“有人吗?”
没人,没动静。
“请问有人吗?我与家人走散,迷路了,不知可否在此,借住一晚?”
半晌,院里传来了一道很轻的开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