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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那个杀千刀的,给老娘消停点!”
良久过后,衣衫不整,满面红润的妇人。
骂骂咧咧的拉开半边铁门,然后朝门外扫来一双疑惑而厌恶的眼神。
借此机会,沈千秋也正好见识到了她的仪态。
二十出头。
浓妆艳抹。
花枝招展。
自带一股浪荡放纵的气质。
不由得让人,莫名其妙生出几抹厌恶之感。
但当杜飞上前,喃喃的叫了一声这位妖娆女子老婆之后。
沈千秋一时都被惊诧住了,不是觉得杜飞配不上。
而是,两者的关系,给他一股非常古怪的感觉。
果不其然。
这位本名马荣的妇人,满脸厌恶撇了杜飞一眼后,不满地埋怨道,
“没出息的东西,不用守店吗?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随后,目光轻佻,又朝稍远处的沈千秋,投来几抹玩味的眼神。
再之后,不情不愿的拉开大门,退后几步,呵呵冷笑道,
“你这没出息的东西,不好好看店挣钱,净知道带些狐朋狗友回来,蹭吃蹭喝。”
杜飞发白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想要出声反驳,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他胡乱擦了把脸上的雨水,连忙带沈千秋进门,用热水瓶倒了杯开水后,尴尬笑道,
“哥,家里穷,你多加见谅。”
“无妨。”
沈千秋摆手,满脸笑意,真挚无比。
“嗯,那我这就去下厨,今天就留下来,一起吃顿晚饭。”
杜飞抬起手,果断系上围裙,就势便要朝着厨房走去。
看样子,今天是想要好好招待沈千秋一番。
“不是我说,杜飞,你能耐了啊你,我都还没发话,你就敢擅自张罗着,招待外人了?!”
“你一个没钱没势的上门女婿,吃的,喝的,用的,那样不是我们老马家的东西,没老娘点头,你就敢擅自做主?”
岂料。
妇人一把挡住杜飞的去路,插着腰,神色慌张的往卧室里看了两眼后,就骂骂咧咧起来,
“什么阿猫阿狗,就往家里带,还什么要张罗好酒好菜,油不要钱,菜不要钱啊?”
“要吃饭可以,先交伙食费,否则的话,要吃没有,要命有一条!”
周边邻居闻声,无不探出脑袋,长吁短叹,指指点点,幸灾乐祸。
杜飞搓搓双手,尴尬在原地,满脸通红,却又不得不向妇人低头赔笑。
脸颊上滴滴滑落的,也不知道是没擦净的雨水,还是泪水。
屋外。
大雨依旧滂沱。
站立在门口的沈千秋,双手负后,身正如枪,七载军伍岁月,金戈铁马,战场搏杀,淬炼出的这副钢筋铁骨,即使只是站在这儿,依旧给人一股气势压人的感觉。
周边邻居,因为今天下雨,本就困囿在家中,无所事事。
现在,往日里过得跟牛马一样的上门女婿杜飞,突然带了这么一位气概,样貌,仪态均与他截然不同的朋友回来,难免让人感到,困惑奇怪。
妇人气焰嚣张,闲人指指点点。
可沈千秋,依旧无动于衷。
他慢条斯理的自口袋中,掏出一块白色丝巾,正温文尔雅地擦拭着额角上的水滴。
入秋之后,天气渐寒。
先前本就觉得,有些凉气逼人。
现在淋雨之后,被风一吹,更加遍体生寒。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沈千秋这才真正意识到,秋天到了,冬天还会远吗?
每年隆冬。
拥有大片湖光山色的滨海,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纷纷扬扬的暮雪,届时会将滨海变成如同北境一般的冰雪王国,往往能让世代身处这江南水乡的本土人士,惊喜异常。
七年没回来了,也七年没和家人一同过个年了。
今年,定要好好弥补一番。
一想到这里,沈千秋便止不住笑了起来,若是有良人相伴,那就,更加幸福美满了。
可惜。
万里河山,滚滚红尘。
她,现在又身处何方?!
“喂,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
语气不善的妇人,再次整理了下尚未扣紧的衣扣,然后环抱双臂,站到沈千秋跟前,咄咄逼人道。
沈千秋收起丝巾,擦净了指尖上的雨水,动作优雅。
虽没有刻意表演的性质,但这番动作,依旧令人,赏心悦目。
哪怕是马荣,望着近在咫尺,相貌英俊的沈千秋,也不得不心生疑问。
向来形如软蛋,打不敢还手,骂不敢还口的杜飞,怎么会认识这么个年轻俊杰?
真是奇了怪了。
沈千秋有自己待人的原则,对于马荣这种女人,他向来都,懒得搭理。
“切,装什么装。”
马荣自找没趣,翻了个白眼,正想继续在杜飞面前发威。
稍内的卧室里,突然传出几声男人的咳嗽。
不多时。
阴影中,走出一道身影,瘦高,纹身,油腻分头,步履散漫,摇摇摆摆。
这是一位面色红润异常,贼眉鼠眼的社会男子。
锅盖头,紧身裤。
人字拖。
以及,腰前刚刚扎起,还没弄紧的高仿阿尼玛皮带。
尤其,周身的一股腥臭气息,让明白人都知道,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咳咳,今天蔡哥上午来家里做客,我就先和他,在里面聊了会天。”
马荣迅速用笑脸掩饰掉脸上的尴尬和窘迫,瞧见年轻男子靠近后,顿时稳住底气,然后一把搀扶住后者胳膊,温顺缠绵,毫不在意,身处一旁的杜飞。
本名蔡茂的男子,提了把裤子,一手就环住马荣不停扭动的腰肢,龇牙笑道,
“多谢小娘子的款待,哥,很舒服。”
言语轻佻。
动作亲昵。
这让静立一旁的沈千秋,心头怒火中烧,渐起杀意。
“杜飞,刚才不是嚷着去张罗好酒好菜吗,现在老娘我准了,赶紧去给蔡哥弄几个好菜。”
说话间,形如男主人的蔡茂,踢踏着脚下的拖鞋,旁若无人,大大咧咧地就坐在了客厅的正中间。
二话不说,撩起二郎腿。
拨弄遥控器,自行调台。
众目睽睽下的杜飞,眼中散发出失落,愤怒,但又畏怯的眼神。
但最后,却又不得不低下,布满沧桑面容的脑袋,抬脚便往被油烟熏得发黑的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