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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
他先感觉到的，是热……
身体热得像是被包裹在滚烫的岩浆中,热得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身上粘着的布料像是将他包成了一个茧，汗水浸透，可惜热度却一点都没有降下来。他拼命喘息，好像一条离开水的鱼，再也没有了赖以生存的水源。
就在这热气快要将他逼疯之时——有什么东西，好像从手腕上慢慢爬了上来。带着丝丝清凉，将热气驱散。领口被打开，胸膛上贴着冰凉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舒服得他只想喘息。
他抱紧了那块冰凉的东西，任由‘它’在自己的脖子上咬来咬去，将热意驱散开。日出河上，水面如镜子一样美丽。美丽的侍女拉起了轻纱，退去得悄无声息。
东方不败受着重伤，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早已是第二天清晨了。青年躺在锦衾铺就的柔软被褥上，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就感觉到身体的不适。
疼，很疼……
身体像是被撕裂开来再勉强拼凑回去一样，从最柔软的内芯一直疼到外面。他就像是一只被强行撬开的蚌壳，疼得浑身颤抖。
青年撑着手臂，想要坐起身来。可他一抬手，宽大丝凉的袖子就滑落下来，露出原本白玉一样的手臂。手臂上密密麻麻，全是……
青年呆住了。
他颤抖着手指拉开不知什么时候换上去的、明显不是自己的衣服——胸口上青紫交错，任何人一看便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唐无乐！”东方不败怒急攻心，蓦地吐出一大口血，疼得心肺都在颤动。
“怎么了怎么了？”屋子外忽然推门进来一个小女孩，鼓着腮帮子瞪着面如死灰的青年：“一大清早的，嚷嚷什么呀！”
她不满地看着东方不败，露出一脸嘲讽的笑意：“哟？仗着自己醒了，就开始耍少奶奶脾气了？”
满脸悲愤的青年瞪大了眼睛，呆呆看着这个小得能做自己女儿的女孩子讽刺自己：“别以为你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少爷就会喜欢你！”她抬起了小下巴：“我都听姐姐们说了！你是个大坏蛋！”
若是平常有人骂东方不败是坏蛋，他不仅不会自惭形秽，还有些骄傲——至少能够让人惧怕也算是一种本事。
可从这女孩嘴巴里说出来，他却觉得自己就好像是抢走了正房太太宠爱的小妾一样，脸上烧得慌。而鉴于他意识不清时的遭遇，这种比喻说起来，也算是恰当。
他一时语塞，只能死命咬自己的嘴唇。
“小嫣儿？在做什么呢？”门外忽然传来了玩世不恭的声音，东方不败恨得捏紧了绵软无力的拳头。
“唐无乐！”青年咬牙切齿地看着一身蓝衣的风流纨绔，目光里带着想要将他挫骨扬灰的恨意。
他的傲气，他的雄心壮志，一夜之间就这么轻易地被这纨绔少爷所摧毁得一干二净，徒留满身疮痍。这叫他怎么能不恨！
“啧啧啧……”唐无乐倚着门框，看着无力伏在床上的青年，讥讽道：“别这么看少爷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昨儿没把你伺候好呢！”昨日原本他是打算将这阴险小人直接杀了，可看他的美色又有些舍不得。犹疑不定间，居然被他一把抱了上来，极尽勾引。一切脉，才知他中了那极品的药物。
唐无乐一向没节操的很，有一口就吃一口，没吃的就想办法抢了别人的来吃。面对送上门来的肥肉，不吃白不吃。
于是……青年醒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儿。
“唐无乐！你这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东方不败身体疼得厉害，也只能躺在床上耍耍嘴皮子功夫了。
“呵……”唐无乐轻蔑一笑，挑起唇角的模样依旧是那么的讨人厌，偏偏屋子里的那个小女孩还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昨儿是你自己抱上来的，吃干抹净之后就翻脸不认人，少爷我才是受害者吧？”小女孩赞同地点了点头，拽着纨绔子的衣角和他一起控诉地看着床上的青年。
霎时，东方不败脸色一白，蓦地又吐出一口血！
他记得的……
他记得自己是怎样投怀送抱，怎么舒展腰肢接受纨绔，怎样臣服于一个男人身下……他都记得。
记忆如此清晰，由不得他否认。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恨——他自己守不住本心，被别的什么东西所蛊惑，主动将自己最大的秘密送给了唐无乐！
他最恨的不是唐无乐，不是任我行，也不是上官云。而是这不争气的自己！再多的抱负，再多的野心，也无法支撑这具不争气的身体走下去。
毫无天赋，再努力也不过是空谈。
青年一时间万念俱灰，居然有了轻生的想法。
他闭了眼，仍由口中涌出鲜血，半个指节厚的褥子都被他口中流出的血液浸透了。
“呦？不过睡了一觉，这就打算寻死觅活了？”无乐少爷冷笑一声，飞身过去并指点在了青年胸口的穴道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东方……”唐无乐摸着东方不败的脸，轻轻地道，声音缠绵悱恻：“昨儿少爷才收你入房，你可不能恃宠而骄哦！”满满都是戏谑，完全没有一丝同情的意味……
东方不败听了这得寸进尺的话心头火气，忽然睁开眼，伸手并掌想要拍向唐无乐。
唐无乐也不躲，笑盈盈地看着东方不败的手掌绵软地贴在了自己胸口，一点力道都没有：“哦？怎么了？”
“是少爷我没一直陪在你身边，委屈了？”纨绔子一只手就将青年揽进怀里：“现下还学会撒娇了？”
东方不败心下惊异，忽然有些急躁道：“我的武功！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他的经脉里空荡荡地，完全感受不到一丝内力波动，他的武功到哪里去了？！
他还有那么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怎么可以没有武功？！
唐无乐抱着浑身无力，只能瘫软在自己怀里的青年，将他脖子上的几个印痕咬得更深了。口中含糊不清道：“你自个儿走火入魔了，关我什么事儿？”没了武功才好，没了武功，他不就能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干多久干多久了？
练过武的腰肢异常柔软，能承受一般人承受不起的冲击。唐无乐也算是风流不羁的欢场老手了，可不管是侠女闺秀还是名妓花魁……都没有怀中的青年给他带来的欢愉来得强烈。
其实，他丝毫不觉得杀掉曾经有过肌肤之亲的人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若非东方不败的滋味实在美好，唐三少爷才不至于留他活到现在。
东方不败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只能抬起眼皮狠狠瞪着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的纨绔少爷。
“你放心好了。”唐无乐揉着劲韧的腰肢，毫无心理压力地在青年想要杀人的目光下吃着豆腐：“若你将少爷伺候得开心了，说不得哪日，少爷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治好了呢？”
“想、想得美！”东方不败还没说话，一边看着两人亲密样子的小姑娘却开腔了。她愤愤道：“这狐媚子长得漂亮，却总是害人！”
“要是让他恢复了武功那还得了？”
东方不败被他们两个一唱一和，气得心肝都在隐隐作痛。
“呵！”无乐少爷的手不规矩地从青年的衣摆里滑了进去，他连看都没看女孩一眼，只淡淡道：“出去。”
那小女孩的嘴角一下就撇下来了。她有些言又欲止地看了看东方不败，又看了看唐无乐。可是最终，还是乖乖离开了房间，还很贴心地帮他们把门关上了……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了东方不败和唐无乐两个人，彼此近得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东方不败看了看眼前能数清眼睫毛的纨绔子，闭了闭眼，忽然道：“之前我忘恩负义，想要杀你，是我的不是。”他居然一句话就将之前的深仇大恨轻轻带过了：“如今我也算是报应不爽。”
“唐无乐，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好了。”不求君临天下，只求能干干净净地死去。尘世无情，生生将他毁成如今这个样子。唐无乐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只怕在心里不知道有多鄙夷。
还真是难为他，污了身子也只为了羞辱自己。
紧闭的眼角，落下一颗泪珠儿来。划过晶莹剔透的脸颊，一直到嘴角，然后……被温软的舌尖舐去……
纨绔少爷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你是认真的吗？还是只是为了搏得少爷我的同情？”
“我认识的东方不败，可是差点就将少爷我杀了的人才。不过被睡了一晚，就活不下去了？”唐无乐轻描淡写地道。
这些话里看似讽刺，其实，倒是安慰比较多的。
青年听了身子一震，将嘴唇咬得更紧了。
衣服下面的手还在乱摸，一点儿也看不出这纨绔子弟居然还会安慰别人……这么想着，他忽然就又不想死了。
这些羞辱了他的，嘲讽了他的，害得他人不人，鬼不鬼的……
总有一天，他要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