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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是一个清矍干瘦的老头,年轻的时候是生产对的小队长,由于长期体力透支,今年六十六岁,看上去却有七十多,跟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使劲挺起背,心理放松的时候,就微微驮着。
父亲很有意思,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总是会听不清,你专心讲,他也会竖着耳朵,认真听,可等你讲完了以后,他总是会来一句“昂?啥?”害得你不得不再跟他重复一遍。知道他耳朵不好使,有时候跟妹妹在店里窃窃私语也不避讳,他却会忽然搭腔,接茬的话题就是我们在聊的内容,妹妹会捂着嘴巴轻轻对我说“这不是一点不聋吗”这个时候我就会跟妹妹相视着哈哈大笑,把他笑的一头雾水,满脸的无辜,然后他也会随着我们呵呵傻笑着,却不知所以然。
我称呼父母亲做“爹”“娘”小时候,一直不喜欢这个称呼,觉得伙伴们娇滴滴的成呼父母“爸爸”“妈妈”真是洋气,觉得叫“爹”又古老又土气,认为叫“爹”的孩子都是不招人疼的。可是没办法,哥哥就是这么叫的,我只能随着哥哥去称呼。曾经试着想改口叫“爸爸”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觉得从自己嘴里喊出“爸爸”这两个字即矫情又做作。父亲要是听我喊他“爸爸”肯定会觉得我脑子进水了,不可理解。
记忆中,父亲从没有打过我一巴掌,当我做错事的时候他也不说话,只是狠狠地瞪着我,我便吓的乖乖的很久不敢吱声,在心里想我怎么会有这么凶的爹呢,真是悲哀。那时觉得父亲过于威严,不苟言笑,便与父亲有一种自然的生疏,感情的抵触,也人为是“爹”这个称呼让我无法做父亲的娇娇女。
随着年龄的增长,胆子也越来越大,慢慢发现父亲生气瞪了眼睛,随便数落几句之后便没有了下文,心中窃喜,父亲也不过一纸老虎而已。
因为怕父亲,便会在他那种无声的威严里自我管束着尽量不犯错误,以至于到现在做事情依然延续着自我审视的好习惯,小心,谨慎,周到,也准确,总担心做了错事会召来旁人的不满与数落。
年龄大了社会阅历渐渐增多,父亲也在慢慢变老,我早就不再怕他瞪眼睛,相反父亲会很听我的话,对我言听计从,我的任何想法与计划他都是绝对的服从,在父亲眼里我的话就是真理,我是他的骄傲。
人生起落无常,一步一步经历着属于自己的坎坷与无奈,痛苦的抉择,毅然转身,一些残酷的事实之后我变得更加坚强睿智。父亲默默的看着我身边发生的一切,疼爱的眼神在我身上无声的游移,我什么都不说,父亲也知趣的什么都不问,只是在那段时间频繁的来我工作的地方看我。
父亲的爱是寡言的,却深沉浑厚,宁静致远,我懂父亲,懂他的沉默,懂他欲言又止的后面延伸的内容,懂他那一声沉长的叹息,触摸着父亲的眼神里那抹焦虑与忧愁,我用行动传递给他一种幸福与自信,给他一个轻松坚定的笑容,很灿烂,很无邪:“放心,老爹,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