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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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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的诞生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汉中一天从宿舍到教室两次,从教室到宿舍两次。每一次他都看到一只猫蹲在台阶的最高处,缩着身体,象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天四次,他看到它雕像般蹲在那里,而它从来不看他们一眼,与人间冷暖无关。

    但是它好象汉中的一块心病,它让汉中时刻想着它,其实它没有这么做,它只是卧在那里,旁若无人。但是汉中阻挡不住对它的想念,这种想念不是甜蜜的忧愁,它是汉中的病,一个带着病的病人,不可能不想自己的病,就象想着自己的女朋友,就是不想女朋友的时候,也在想着病。

    他似曾见过它。所有的猫都是一样的,他见过很多猫,惟有这一只,让他魂牵梦绕朝思暮想,他想它,然而见到它,仍然陌生人一样地走过,它也不会抬头看他一眼,他知道它的眼睛是蓝色的,所有的猫眼睛都是蓝色的。

    他很平凡,平凡得在一群猫里找不到它。黄色带黑的毛,卧在台阶上,象是堆在地上的一堆毛,他没有见过它走路的样子,他想它应该不是个跛子,跛子怎么能爬那么高的台阶。然而它也很不平凡,它是唯一一只蹲在这里的猫。它也许会叫春,他没有见过它张嘴。他见到的他的永恒的样子就是一队屎一样卧在那里的无家可归的猫,夜里总会有几声婴儿一样的哭声,撕心裂肺,令人胆战心惊,这里没有婴儿。

    夜里,大约三点的时候,外面下着很着很大的雨,外面一直在下雨,从黄昏的时候就开始了,雨落在阳台上,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他忽然醒了,毫无来由地醒了,坐起来,他听到雨声之外的声音:一只猫在走廊上的脚步声。灯光下,它悠闲地走着,雨落在它的周围,隔着门几道光线从门缝漏进来,忽明忽暗,他感到好象有个物体在舞蹈,披衣下床开门,一只猫正蹲在门口,他的眼睛与猫的眼睛连成两条线,两条平行的线,他楞住了,是怕,是惊,是慌,他不知道了,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雨纷纷扬扬的落着,和猫的眼对着,他看到猫的眼睛里幽蓝的光,亮如珍珠。他还是那样地站着,因为他还没有想到要做能做的事,猫终于走了,它眨了四下眼睛,喵呜地叫了四声,扬长而去。

    他不知道那是梦还是事。因为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床上的,因为他听到很多人在说关于的一个猫的梦,梦里有一只猫,站在他的门口,幽灵一样地望着他,雨如雪一样飞着落着,猫眨了四下眼睛,喵呜地叫了四声,神秘消失了。一样。

    那只猫仍然在那里,很多人都看见了,它还是那个样子,一堆垃圾一样地卧在那里,然而它的面前多了更多的食物,人的眼里也有太多的暴露的畏惧,如同看到的是一具尸体。

    一些天以后,那条路开始长草,一片一片地很茂盛的样子,还有一些花开的很漂亮,只是再也没有人看了,猫卧在那里,如一尊神。

    汉中和他的同学一样走在另一条更远的路上,他走在那条路时,就想起那只猫,它还再那里吗?它还是那个样子吗?它还活着吗?

    他终于走回那条路,路边的花在没有人看时,依然神采奕奕地开着,仿佛只是为了给自己看,风吹一下,他们就摇一下身体好象在向谁招手,他感觉自己就变成了一面旗帜,在风中比波涛还汹涌地飘荡,那只猫还在那里,还是卧着,黄色带黑的毛贴在身上,它瘦得可怕,更可怕的是身边围了很多的苍蝇,盘旋地飞着落着,如一锅沸腾的水,地上更有一群忙碌的蚂蚁,进进出出,辛勤如同民工。

    这个他眼中的视像,在刹那间凝固——猫死了!

    以后的岁月里,走在那里的人又多起来,一个,两个,三个

    在以后的更悠远的岁月里,这个故事就被人渐渐地忘却,一年一年,一些学生走了,又来了一些学生,那个故事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汉中毕业后留校,唯一记得这个故事的人,为了一个想念,留下了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