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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吗?”“需要吗?”“不需要吗?”
出于某种原因,他昨晚睡得不是很好,早上也是很早就醒了过来。换做旁人,也许心生懊恼,于他却不尽然。他是个好脾气的男人,按理说这应该算是个优点,可有些事情根本就讲不得道理,有时候白的会变成黑的,好的会变成坏的,单位里的同事就因为他的好脾气送给他一个绰号叫“面瓜”经常笑嘻嘻地喊“面瓜,给我拿杯水来。”“面瓜,帮我复印一下文件”他也不生气也不介意屁颠屁颠就麻利地做了,做完后还问人家“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真是个冒着傻气的男人。
因为脾气的缘故,他二十八九的岁数了还孤单一个人,曾经也交往过几个,姑娘们对他的人品,工作都挺满意的,就是受不了他这脾气,最后,都拜拜了,有好事者就问“面瓜”:“你到底做了什么呀,那些姑娘怎么就说受不了你了?”每次面瓜都一脸无辜地说:“我什么都没做啊,也就是在吃饭的时候她们问‘今晚咱们在哪吃饭啊’我说‘你作主好了’,‘那点什么菜啊’,‘你作主好了’‘那喝点儿酒好吗?’‘你作主好了’她们就说受不了我的脾气了。”
于是众皆恍然。究其根底也难怪面瓜犯迷糊,谁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姑娘们的眼中,体贴变成了没主见,迁就成了窝囊,似乎只有对她们凶一点,霸道一点才叫做有男人味。其实谁都不明白,区别仅在于明白的人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反正跟随大流总没错,于是就纷纷改弦易张风生水起了,而如“面瓜这一类人则根本就没想,按着天生的性子一如继往,于是就被姑娘们抛弃了。
这就是现实。
也不能绝对地评判哪个是对的哪个是错的,毕竟谁都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会发生点什么,说穿了,在神和未知还存在的当下,一切都只是笑话。
面瓜不会想这么多,即使昨晚一夜没睡好,他也一样保持着愉快的心情,他精心地梳洗好乌黑的头发,穿戴整齐拎上公事包,临走前又自恋的照了照镜子,出门了。
今天天气挺好的,春天嘛,树木发芽花朵开花的到处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因为还早,车流还很少,空气也挺好的。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出门了,面瓜没什么毛病,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平时就爱睡个懒觉。这当然也是小白领们的通病。所以面瓜通常都不吃早餐,常常将就吃几片饼干就对付过去了。
今天不一样,今天面瓜心情不错,能在浑浊的城市里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也难怪他的心情会这么好。顺理成章的,面瓜决定今天吃早餐。说来也巧了,就在离他十余米远的地方,有一个老大妈设着个简易的摊子,看着大妈利落地准备各种调料,面瓜就忍不住食指大动,于是他走了过去。点了一碗杭州的特色小吃“葱油拌面”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刚在围成四方格子的办公桌前坐下来,面瓜就觉得肚子不舒服,三分二十五秒后,面瓜的忍耐力被如厕的欲望轻易的突破了,你知道的,在人类最原始的欲望面前理智是苍白无力的,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的。于是,面瓜抚着翻江倒海的肚子向着厕所冲去,那种仓惶逃窜的样子,就像是在逃亡。
开门、关门、掀盖子、脱裤子、坐下,哗,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对了,就是那种感觉!
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应该记住,快乐是短暂的,而痛苦才是永恒的,在我们从不希望的地方,上帝是公平的,它会在给你一根胡萝卜的同时背地里举起一根阴暗的大棒子,面瓜在从极度欢畅中恢复神智后,他被上帝的大棒子击中了,就在后脑勺那个微微突起地方,狠狠地击中了。
“厕所里没有手纸!”
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何况,面瓜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面瓜只是一只面不拉及的瓜瓜而已;何况,现在不是缺一文钱,而是一张手纸。无论我们承认与否,一张手纸比一文钱重要多了。
面瓜只好蹲着苦候人来,但人不来。
一个世纪后,还没有人来。
这期间同事们已经到齐;领导已经找了他五次,又五次铁青着脸离开;他的桌子上,手机已经被供货商打的只剩下半格电;同事们在低声议论“从不迟到的面瓜到哪里去了?”
全世界都在找他,而他只想要一张手纸。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你不需要的时候那样东西随手一大把,你需要的时候,他就是躲着不见你。可你能怎么办,只能怪自己坐下去的时候不用眼角瞄一下身后墙上的那个小桶桶,就少瞄那一下啊!一世英名就要毁了。
毁了?一世英名?有那么严重吗?当然有那么严重了,面瓜垂头丧气地想:办公室的另外两个男性同事小张小王今天都被派去了上海出差,其余的全是女同志。当然老总是男的,可基于地球人都知道的原因,这个可能性轻易就排除了,况且他也不能大喊。你问为什么?不然你试试?面瓜不敢试。
于是只剩下一个选择:等待。
等待是漫长的,还好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无绝人之路?”反正就那个意思吧!
来了一个阿姨。
杭州这一片把请来打扫卫生的人统称为阿姨,据说是为了亲切。阿姨进门前先敲了三下门,面瓜听见了,但是不敢回答。他忍着,阿姨见没什么动静,推门进来了。面瓜竖起长长的耳朵听,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在面瓜面前停了下来。天堂和地狱之间隔了一道薄薄的木板。阿姨扶着拖把伸出手去,手指很长,非常性感“嘟嘟”两声敲门声传进饥渴的耳膜,面瓜喜极而泣,终于有人来救我了,他兴奋地喊:“快点进来快点进来,我等的都快急死了!”
话音未落,阿姨夺门而去,洗手间的门被重重地摔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办公室里的人都从四方格子后面伸出长长的脖子朝这边观望,发现没什么特别的事又倏忽缩了回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像极了训练有素的驼鸟。但有一个人没有。阿姨蔓妙婀娜的身姿引起了雪伊的注意。特别是阿姨脸上那两朵绯红色云彩,雪伊猜想那里面必定隐藏着十分沉重的故事。雪伊的眉头深深皱成了一把锁,好看的一把锁,她盯着wc那扇紧紧闭着的深棕色木门沉思,而里面的面瓜更是如坐针毡,希望的曙光刚出现就消失,没有比着更加残忍的事情了。而上帝在什么地方拯救他,只是个运气问题了。时间拖着它长长的尾巴在流逝,终于,所有的线头都在雪伊那颗秀美的头颅中串起来了,她顿时觉得浑身轻松起来,并且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还好声音不大,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一个念头在雪伊心头成形。只见她四下一张望,施施然拿了一包纸巾沿着过道走去,她慢慢地走着,青春的腰肢一扭一扭的十分好看,浑身透出的快乐气息犹如一首华美的舞曲,她慢慢地走着,走着,wc的木门近在咫尺了,一百公分,五十公分,三十公分,二十,十,雪伊秀目偷偷流转,还好,大家都伏着头,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果断地推开了那扇木门。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雪伊像抛绣球一样把纸巾抛进去,面瓜伸出干渴的手接住;他羞红着脸走出来,她在一旁笑得脸红。四道无形的电波在寂静的洗手间里激荡,擦出了只有他们俩人才看得见的火花。
那么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