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蹒跚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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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的时候我把姥姥的相片摆在面前,那是我家的全家福。上面有姥姥、父亲、母亲和我。  

    那是2002年照的相片,我从北京某训练大队归队时伺机跑回了家照的唯一一张全家福。每当我对着这张照片的时候都难免含泪,尽管我曾经是部队锤炼过的男儿。  

    小的时候,父母忙于工作无暇顾及我,都是姥姥在细心照料我,不仅仅是姥爷临终前的一句嘱托。我就这样看着那个曾经黑头发的女人,逐渐的头发花白,直至头发苍白。 

    当她那双灵巧的手不能在缝纫机前缝制衣服;当她那矫健的身影不再出现在厨房;当她那灵活的步伐已然蹒跚;我就不自觉的站在她的身后,看看这个曾经熟悉现在又如此陌生的背影。心酸,您知道是什么感觉吗?那个时候就是心酸。  

    我做人的道理都是这个做了一辈子农民的妇女教的,而她做人的道理却是那么的朴实善良。她一辈子最爱跟我讲的一句话就是,男儿志在四方,她最爱叮嘱我的一句话就是,与人为善。  

    后来我走了,去了山东服役,一走就是两年,当我回来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跪在姥姥的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心高气傲的我在退伍后终于忍受不了期待分配的漫长岁月,我要考学。就这样,姥姥就又像我小的时候一样忙前忙后的给我做最爱吃的番茄炒鸡蛋,忙着起早给我买早点,还是我最爱吃的油条豆浆。  

    知道吗?我长这么大最想做的一件平常事,那就是和这位老人到市场去买菜。此时的我已经高出了姥姥一大截儿,我不敢和她并行而立,与老人并肩行走是不礼貌的,而且我习惯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的步伐蹒跚了,背影佝偻了,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去抓住她,生怕她去了。  

    再后来我考上了大学要走,她哭了,因为我服役两年,所以想念我的她人瘦了也黑了。而那天我又要离开,她抱着我不想让我走,她第一次不再说,男儿志在四方。  

    终于,由于要在当地居委会办理党员转正,我学习的中途回了老家,只在家里匆匆忙碌了两天,她不吱声,等我再走的时候,她就坐在楼下的香椿树下翟韭菜,也不抬头,我忍耐不住了,跑到她面前,蹲下,轻轻的捧着她那衰老的,爬满皱纹的脸说:“姥姥,我过年就回家了。”我忍耐着硬是不让眼泪掉下来,她也很坚强,眼泪就是生生在眼圈儿里打转。  

    可是我过年却在外打工没有回家,谁知道这竟是见她的最后一面  

    夏天,我突然很想家,暑假归乡的火车上,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两天一夜都在想,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陪姥姥去市场买菜,看看她那蹒跚的背影。可是到家接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姥姥去世了,我把父母赶出了房间,独自一个人捧着她的遗像,不停的说对不起,那时候我明白了什么叫想念,什么叫哭也无声。  

    抱歉,写不下去了,对于我来讲,我所看到的这个老人的一生都是细节,没有一件是让我遗忘的。  

    有人说血浓于水,谁的亲人去世都会如此伤悲,可是谁又知道这个抚养了母亲和我两代人的老妇,竟然是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呢?  

    我对这位老人的怀念已经超脱了亲人、恩人的概念。因为她是我生活的导师,是我的知己。她懂我,知我,疼我,爱我。  

    那所有超脱的情感已经让我浅薄的字迹显得微不足道,但是我还是要写写这个老人,一个我想到看到就会流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