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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园杂记之三梦境中的相思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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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轻扬喜欢,我愿意一直做不识人间事务只懂风花雪月的小女人,在轻扬的梦境里,化成一棵相思树,陪伴他直到终老。

    --青若

    在我心里面,人生有四大乐事,廊前听雨,月下品茗,挑灯看剑,踏雪寻梅。有心爱的人在身边陪伴,择一处悠闲宁静的地方安家,一对儿女,一片麦田,一所小院,此生足矣。

    曾经把这个梦想讲给轻扬听。轻扬笑道:“你想做世外高人吗?很清苦的。起码你不能上网了,不觉得遗憾吗?”遗憾倒是挺遗憾,但是和轻扬一起隐居,却是我一直以来向往的事。明知道不可能,却忍不住时时畅想,然后讲给轻扬听,惹得他笑个不停。

    轻扬极爱诗,上大学的时候在学校里小有诗名。那时的他,像极了一个诗人。工作以后,他不再写任何东西。我常常责怪他忘记了最初对文字的痴情,变得世故、圆滑。但是,扪心自问,我们轻松、安逸的生活也正得益于他卓越的适应现实的能力。

    我有时候很奇怪,为什么轻扬能那么快转变角色,似乎一分钟前,还是个多愁善感的诗人,一分钟后,就变成了一个在复杂的社会关系中游刃有余的江湖豪杰。我们离开校园已经四年了,四年来,轻扬的事业蒸蒸日上,成绩有目共睹。而我,在工作上几乎一事无成,每天躲在轻扬为我营造的舒适、宽松的环境中,吟诗作赋、长吁短叹,做些风花雪月的粗浅文章,打发我们的花样年华。

    轻扬对任何事情都有极好的悟性。爱好文字的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些共同的毛病,例如愤世嫉俗、逃避现实、喜怒无常等等,轻扬没有。一方面,他固守着内心对文字的热爱和赤诚,另一方面,他又能调动自己所有的才华和能力在现实社会中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轻扬很善于结交,单位里的同事,上至最高领导,下到电工、门卫,都很熟悉他。在这一点上,我望尘莫及。工作三年了,单位的职工我认识的不到一半,仅仅局限于平时工作中常常接触的人,电工、花房的工人等离我的工作十万八千里,我觉得自己根本没机会结识他们。我有一次很奇怪地问他,你是怎么会认识那么多人?轻扬说,你不爱说话,见到他们连招呼都不打,当然不会认识了。

    轻扬性格开朗,为人随和,跟人聊天总有很多话题,再加上工作积极努力,有才气,没架子,因此人缘极好。在他面前,我只有自愧弗如。轻扬消息比我灵通得多,单位里的事我从来都是迟钝的,只知道把手里的工作做好就万事大吉。有好多事,都是轻扬回家之后告诉我我才知道。感慨之余,也觉得自己很没用。轻扬总会安慰我说,你只要把工作做好就行了,其他的事我帮你搞定。

    单位里人事错综复杂,人与人之间的纠葛层出不穷,况且都是高智商的人,玩心眼、耍手腕是经常的事。我身处其中,时常觉得自身力量的弱小。经历过一些事之后,我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明哲保身,上班来下班走,不多说一句话,不多走一步路。有时候遇到棘手的问题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彷徨无计的时候,轻扬是我惟一的依靠。打个电话给他,他总会给我指条路,事该怎么做,话该怎么说,很明晰。无论遇到什么事,轻扬总会有主意的。我常常觉得,天底下似乎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有他在身边,我觉得很安全,很欣慰。

    细细想起来,我对轻扬的依赖从跟他恋爱的时候就开始了。毕业前夕找工作的时候,轻扬是系里优秀的毕业生,好几家挺不错的单位愿意接纳他,可是,他执意要带着我,无论到哪家单位,条件是必须接受我们两个人,使得他与几次绝好的机会失之交臂。我为此感到十分愧疚,对轻扬说,我们在一座城市工作不就行了,干吗非要做同事?轻扬只说了一句话:我要你每天都在我的视线之内。我于是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他去哪儿,我跟着走就是了。

    轻扬有着极好的心理素质,乐观进取。我们在开封白手起家,经历过最艰难的日子。即使处于最低谷,轻扬也从不放弃。而我是个悲观的人,遭遇一点点磨难就怨天尤人,是轻扬拉着我的手,把我从黑暗的隧道带到阳光下的原野。

    跟轻扬在一起的这几年,我习惯了让轻扬来安排我们的生活,安排我们的未来。轻扬做事目的性强,很有计划,有条不紊。刚毕业的时候,他就跟我讲过我们的五年计划是什么,十年计划是什么,想的很长远。凡事问问轻扬的意见,由轻扬来作决定,已经成为我的习惯。

    轻扬常说,咱们家是那种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的模式。外面的事我来处理,你只需要把家料理好就行了。起初,我并不乐意这样的安排,对轻扬不做家务很有意见,后来慢慢释然了,跟轻扬在一起久了,我变得越来越疏懒。把自己局限在一个小圈子里,每天上上班,做做家务,写写文章,两耳不闻窗外事,这样的生活状态很适合我,也是轻扬的理想。

    轻扬是个浪漫的人,一直都是。我想,也许我的存在正是他梦境的一部分--有一个女人,每天在家里等着他,事事听从于他。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无怨无悔地跟随他,就像他身上的一根肋骨。我们都是文字的崇拜者,在他离文字越来越远的时候,有我坚守着最初的梦,这使他安心、满足。我想,只要轻扬喜欢,我愿意一直做不识人间事务只懂风花雪月的小女人,在轻扬的梦境里,化成一棵相思树,陪伴他直到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