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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儿挂来了电话,她的声音一如往日的明媚,娇柔。其实她是一个性格偏冷的人,何以电话里的声音会给人一种错觉,以为她是娇养着的大小姐或是闺中不知愁的少妇。她来电话往往是让我看现在播放的什么电视节目,这次是看中央电视台王志的面对面节目,主角是“长衫先生李里”李里一袭长衫,一领围巾,腋下夹着书穿过熙攘的街市,街上的人显然已对他视若无睹,他步履从容,穿街过市回到自己的有着篱笆围墙的小院,有人来找他看病了,是村中的一个少妇,他在案上为她把脉,然后用毛笔在纸上开着药方,千万不要以为他是个游方郎中,他目前的身份是四川师范大学的一名国学教师,镜头拉到了他上课的情景,仍是那一袭长衫,一领围巾,上台先深鞠一躬,继而侃侃而谈,旁的系的学生慕名而来,座位不够时许多学生站着听这位“长衫先生”讲课,如果只是长衫吸引人,恐怕只落得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结果,显然不是,长衫下的人满腹经纶,蕴藏着深厚的国学底蕴才使这袭长衫不会哗众取宠,标新立异。
记得好像梁实秋说过,长衫像个“变形虫”谁都可以穿着,可以泯灭阶层,大可以说长衫之下人人平等。近日购得林语堂先生的小说集,扉页的林先生照片已是暮年白发,仍是一袭长衫,儒雅二字呼之欲出。林先生后来一直生活在异国他乡,对长衫的热爱可见一斑。出于对张爱玲的痴迷,曾买过胡兰成的一本书,扉页里也有照片,暮年的胡兰成亦是一袭灰色长衫,对他向来不喜,不过还是承认他的长衫照也够上像。
现代人还这么喜欢长衫并勇于上身的恐怕就是这位李里先生了,他并非出生在穿长衫的时代,也没有对于穿长衫的记忆和留恋。因此他的穿长衫也显得特立独行。他说的随意,只是自己喜欢。喜欢就好,喜欢就穿。是啊,我喜欢,用得着别人说三道四吗?如今的李里行走在街市,已经遇不到任何讶异的目光,大家习惯了他的出入,他的长衫也和别人的西装、休闲装、夹克一样,只是服装而已。李里的愿望是身为中国人要重视国学,让更多的人加入学习国学的队伍中,长衫是他所钟爱的国学的一种外在形式,形式决定内容。内容就是他从初中辍学在家即开始攻读的国学。
我从没穿过名牌,没必要——我自己就是名牌。偶尔看到这句话,一笑,虽然不是李里的初衷,可无论如何,长衫已成了他的标签,长衫先生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