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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八点被电话吵醒,是明夷法师。说某公司在做黔阳旅游规划,他陪同人做实地调查。今天的内容是岩鹰洞、花洋溪、苏宝顶。明夷知道我一直想去苏宝顶而没去成,故此相邀。我觉得一天跑这么多地方,不太可能,问,跑得完?你们今天回来?法师说,跑得完。司机华哥肯定要回的。
不久和尚在楼下叫。华哥把面包车开到了楼梯门口。车上除明夷同华哥,还有那公司请来的做旅游规划的三位专业人士,一女二男。与我在中排同坐的是位热情的四川江油胖哥阿岱。背后是一位英俊硬朗的宁夏帅哥小严,和肤白胜雪的成都美女小陈。阿岱一路被华哥给的一粒槟榔困扰,头晕,冒汗,喉紧。很紧张,老问我怎么回事。我看看他呼吸还平顺,叫他多喝水,安慰他说过会就好。但他一直没好起来,车到官溪口,小陈小严要过河去看官溪冲的竹海和造纸厂,岱还走不动,坐在渡口的竹树下出汗。明夷和华哥各怀心思坐树下偷懒。恰好有人电话找我,我接着电话,陪小陈小严上渡船去。小陈待我打完电话,问我她同事阿岱不要紧吧。我说不要紧的。到得对岸,造纸厂因下游电站蓄水淹没的缘故停产了。我们望了望头顶跨溪铁索吊桥和竹林,没下船就返回了。今天碧空如洗,云彩洁白。
上车后岱好些了。华又开始嚼槟榔,说是另一个牌子,问岱要不要来一个?我笑,岱见问直摆手。车的去向,听明夷的。明夷心情好像很轻松愉快,但一直想着什么好事,例外地话不多。车子就一路跑过洪江和沙湾寨头,拐入山中,奔深渡乡政府去。这条路我没走过,一路河谷岩石秀雅,高山青翠。当年沙湾瑶民不堪汉民欺凌,集体往雪峰山迁徙,走的好像就是这条道。深渡乡政府的简陋让我有些吃惊。政府院落躲在一条高长的台阶后面,院门口是两株苍老不堪的古柏。树下排列着一个石门限和圆形磉石当做树下纳凉人坐的凳。它们都那样古拙雄浑。提示这里从前也许有过高宅大院。明夷做正事,历来不急的,大家坐在“石凳”等而又等,也没人交给他深渡苗族乡的介绍资料。树下风很大,并不觉热。古树给我们营造的气场是平静沉缓的,大家因此都不急。岱读不准柏树的柏字。华笑他,小陈指正他,并教岱,柏是多音字,柏树的柏,是一个读法,姓氏里的柏,才是刚才岱的读音。我记起路上小陈认得志木女桢等等植物,听她此番言论,惊奇她的博学。一只瘦长的黑色甲壳虫匆忙地在粗糙皲裂的柏树皮上爬过,我内心笑它没境界,看不穿世事全不用忙,所以它只能成其为虫子。大家久等终于有了结果,明夷被告知不用等了,管档案的人不在家,无法提供所要资料。大家一齐起立,从台阶上降下来。马路边一小片魔芋长得茂盛。我忆起儿时看奶奶在编织上竹篾的烤糍粑的铁架上磨搓魔芋块茎,最终做成既清香又脆韧的魔芋豆腐。此后我吃过很多魔芋豆腐,都不可与当年奶奶自做的同日而语。现今市场所售魔芋豆腐,基本不能算魔芋制品了。类似的悲哀比比皆是。我们牟利的步伐走得太快,以至于人们原本善良美好的灵魂无法及时跟上来。于是丑恶充斥我们的社会:地沟油苏丹红三氯腈氨三氯腈氨揭示全国的整个奶业都在往食品里投毒,我们的社会居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了。
我们继续沿着当年瑶民迁徙方向前行。山景渐行渐幽。与公路伴行的小溪边长出碧绿的芭蕉。有村民在路边把沤过的嫩竹打碎成纸浆。他们身后的小木屋里,晾满成叠的成品纸。他们近乎手工的造纸方法,只能造包装纸和纸钱用纸。我不知瑶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恬静满足地造着纸。但我知道他们还会继续造下去。别的地方都不造了,他们也会造。大山赋予了他们不浮不躁,不受奢欲困扰的品质。公路自此以后开始爬坡。我回望那些造纸作坊同芭蕉,觉得这溪谷是那样和美迷人。
坡路很陡,也较长。爬坡的时候,知道今天并不能登苏宝顶。苏宝顶是他们明天的计划。明夷一开始就存心骗我。我于是打电话同科室同事说,我明天休息。明夷装着看窗外,坏坏地笑。终于到了翁朗溪瑶寨。翁朗在瑶语里的意思,是天未亮。当年瑶民从沙湾向雪峰山深处迁徙,行至此,天未全亮。在此停留住居的瑶民,就称此地曰翁朗。此村是改水改厕使用沼气的先行者,加之瑶民民风纯朴,作奸犯科的人,几乎没有,因而该村被。但我们所见,并不如何整洁,路边随处可见垃圾。村路中游荡着狗。村部坐满打麻将的人。麻将桌倒极讲究,一律崭新,可自动洗牌码牌。明夷让华哥把车开到山顶。我们远眺寨子,起伏有致的山峦沿一条峡谷布列,太阳透过云朵,给翁朗瑶寨打上舞台追光一样的一束阳光,整个寨子显得极诗意宁静。从山上下来,再次走近寨子的时候,我们都无意进入它。只是静静地观望寨前夹道而布的几个大石盘。那些奇特的天然石盘,让村路和瑶寨显得奇特而神秘。明夷制定的行程计划是游翁朗溪后赴深渡乡花洋溪苗寨,到那里午餐,品尝特产香米和乌骨鸡。但华哥一看时间,已是中午一点多,提议在翁朗溪午餐,然后去岩鹰洞,最后才去花洋溪,在苗寨吃晚餐后结束今天考察任务。建议立即得到此行负责人小陈美女的同意。大家对一色素菜的午餐颇满意。明夷点的酸豆角末,厨师别出心裁地加上了山苍子油,获得众口一词的赞美。
岩鹰洞在去翁夜瑶寨的半路上。它是近几年闻名怀化全市的一条风景秀美险奇的峡谷。进入峡谷得先乘船在水库里往里行一段。没有专门的游船,不多一两条渔船,也难见踪影。朝它呼喊喝叫,漫不经心地撑过来,船主散淡而诡诈,漫天要价,不到一千米的镜平水路,会八十六十地乱叫,让人觉得他有点像梁山泊里的好汉。
水库尽头,往里行不及数百米,峡谷愈来愈幽险秀美起来。一川乱石大如牛。崖壁如削,高窄不见天日。崖壁或流泉飞瀑,或奇树怪藤。明夷一马当先,率小严望峡谷深处急进。小陈阿岱紧步后尘。华哥看到溪潭不肯走了,拉我先游泳。我说,我没进过这峡谷,也想去看看。华哥说,等下我们再去,他们是来考察,得认真些,我们两个是来玩的,先洗澡是要紧。我不陪华哥,就没人陪他了,我只好留下,拿相机对崖壁和溪潭一通乱拍,然后跟随华哥入水裸泳。溪潭峡长,水颇深,表层水温宜人,深层则颇存寒意。游至那头,回头见潭水里有什么游动,初以为大鱼,细看又似龟,想想又怕是蛇。同华哥说,华哥赤身裸体急跳上崖,爬栈道上去张看。我有些害怕,也跟着上去。却再看不到那浮游动物。华哥说,怕什么,还游水去。我们于是又入水乱游。阿岱返回来,也入潭游泳。搞户外的阿岱,却穿着长裤游。我说,你不怕把皮带泡坏?阿岱狗刨着,说,没事。我问阿岱怎么回了。他说小陈说时间紧迫,必须回了。我问小陈在哪,阿岱说就在后面一点,马上到。唬得我同华哥赶紧上岸穿衣。一会小陈果然出现在崖壁栈道上。问我们能否电话唤明夷同小严回转来。华哥手机没信号,我掏手机一看,满格信号,一打就通,我同明夷说,小陈叫大家马上返回。明夷很听话地说了声哦。
好容易等得明夷温吞吞回来。小严面有得色。看他相机里的照片,则峡谷景色较眼前的更幽静奇绝。更兼水底石头河床呈五彩,艳丽夺目。华哥看得眼热,只嚷大家都进去看看。小陈则考虑时候不早,坚决反对再去。华哥拂意之下,说澡洗得极畅快。明夷说他在内面的一个五彩石盆里也洗了。泡在盆里,四顾奇景弥望,快活得想啸欲歌。华哥深悔,大骂明夷不来个电话叫我们进去。我说,明夷历来没人性的,对他不能抱任何奢望。明夷傻笑,说他撞散了一对树丛里正成就好事的野鸳鸯。
正说着那对野鸳鸯也返来了。欲同我们同船回公路。因船小坐不下了,他们要船老大回头来接。船老大说,要六十啊。野鸳鸯说,这么近,二十就差不多了。船老大赌咒起誓地说他不是骗他们,除了他,再不会有船进来,钱一个不能少,不坐他的,就等二十的来接你们吧。地方话二十听起来与二世同音。明夷大笑起来。一船跟着大笑。岸上的那对听着恼起来,开始在崖边山林里攀行。我问船老大哪里的口音。华哥说,邵阳的。我觉得不太像。船老大坦白是隆回的。我又问他怎么来这山里了。老大说他当年做木匠的,走州过县做木工来这山里,看中山里的一个姑娘,就不想走了。我笑,怎么不做木匠做渔夫了?老大说年纪大了,做木匠累。船老大看上去,四十来岁,实际年龄,却已五十多。我笑他船价要得也太贵,不应当让那对人真个去爬崖,万一摔伤,他有罪过的。老大说,我同他们开玩笑的。等下去接他们,船钱随他们给。把我们渡上岸,他真个摇船回去。去不久,却见那对可怜的人儿已经从绝崖上爬过来,到达公路。
我们退回深渡乡政府驻地,前往花洋溪苗寨。一路爬坡。公路穿过山脊时形成一个小巷道,也许是风口,男女老幼地夹道坐一群山民纳凉,见有车来,嘻笑着起身避让。出山口见群山围聚成一个山凹,脚下对面左面右面,全是梯田。我叫停车子,下车观看。见我们拿出相机乱拍,有几个山口纳凉聊天的山民走过来细看。我问他们,是汉族还是苗族。答曰苗族。但他们不穿苗服,讲的也是汉话。我问花洋溪还有多远,是不是在对面山上。一个壮年汉子说不是,告诉我对面山上这边叫什么寨,那边又叫什么寨。
车一路下坡,到坡底是一水库。过库堤往里行数里,达花洋溪。黄昏的寨子很安静。安静的碧绿的一片稻田。安静的一条溪流。安静的一片黑瓦黑墙的木屋。明夷吩咐华哥去找村长,然后神秘兮兮地叫我跟他过去,说上边山坳有妙景。我不理他,我踱到溪上石桥栏杆上坐。桥头木屋里一位大嫂忙不跌送来一张长板凳,说石头晒热了,坐不得。小陈阿岱小严全跟了明夷走。华哥不去找村长,也同我坐了在桥上吹风。大嫂的小外孙女好奇地望着我。我逗她,夸她漂亮,要不要照张相。小女孩就跑开了,到楼那边朝溪水里扔石头玩。她外婆说,莫扔,不听话叫你妈妈带你去洪江。小女孩扔得更起劲,说,不去。她爸爸妈妈在洪江打工。
我近前的那片稻田,即是有名的花洋溪香米出产田地。据说香米即是此田野生稻,不知有几百年了。此香米微糯,极香,一锅普通米饭,放入小把同煮,即香气诱人。此稻移往他处栽种,虽同样生长结谷,却失香味,加之此稻产量不高,故无人推广。物以稀为贵,花洋溪香米近些年成为城里人送礼佳品。
明夷上那山岔口,一是看景,一是找村支书。等到快天黑,他们也等不到支书,于是一行灰不溜秋地回来。华哥打电话给乡政府领导,要乡领导叫村长来一下,村长也没来。小陈一行,东张西望地,看上去兴味不减。我同小陈说,明夷说过,村里有位百岁老人,你去看看不。小陈立即带她的两位随员悄无声息地进了苗寨。
那位百岁老阿婆据说是小脚。娘家吉首。父母之命把她夫家定在了花洋溪。无奈时逢战乱,婚期已到,夫家却毫无音信。她便只身凭一双小脚,从吉首走来花洋溪。人们无从知道她这一走花了多少时日,途中又遭遇多少困苦。所幸断了音讯的花洋溪夫家,并未因战乱破败,因了战乱和路途遥远对吉首那桩婚约已然绝望的丈夫也一切安好。她顺利地用一双小脚走过千山万水,走进婚姻和幸福。阿婆一生都是满足的,有一双了不起的小脚的她,从进入花洋溪以后,再没走出苗寨一步。一会小陈一行从寨中走出。小陈很兴奋,反复说阿婆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同她说好多话,问她从哪里来,是不是“街上”来的。我插嘴说,街上,指洪江城,阿婆把你当洪江城里的了。小严也直夸百岁阿婆精神好,耳聪目明。
天慢慢黑了。村长从山坡上下来。华哥向他索要了关于香米和花洋溪苗寨的文字资料,交给小陈。小陈说可以回了。阿岱望着满天星斗,很有感慨。他也许一直生活在城里,没有认真看过如此神秘繁复的星空。
华哥车技不错,黑夜走弯道极多的山路也飞快,有猫在路中被吓得不知所措。
抵达苏宝顶山脚,已是夜间十点多。车在明夷指导下寻找清风楼客栈时,我莫辨西东。我不知曾经到过的那条宁静的老街在哪里,不知街后那条小溪有没有在古皂荚树下琮琮低语。把行李放进客栈,华哥又把车开出来,在黑暗里左奔右突。华哥让人不解地多次要求晚餐吃方便面。车开进罗翁老街,一家饭馆门前坐着几个人在聊天纳凉。华哥停了车,朝驾驶室外喝斥似地问,有饭吃没有?无人理他。华哥说,没饭吃了,吃泡面吧。依旧没人附和,小陈率先下车,大家陆续下来。店老板说早打烊了,但可以为我们重新生火做饭。我同在店里闲聊的人了解华哥的面包车能开到的地方,离苏宝顶山顶有多远。答曰三十多华里。我问从下车的地方到山顶,步行要多久时间。华哥一旁说,那个路,我的车去不了。明天上山不能开我的车。我向在包间里摆弄电视的小陈报告。小陈开始重视这一情况。店老板建议租八面山农场的越野车。华哥反对,说,那得司机和车一起雇,要我开他的车,是不可能的,到时出问题了,哪个赔他的车呀。店老板说,那就没办法,人家司机肯定不肯去,他在家玩是拿工资,送你们上山也只是拿工资,他肯定不肯。最后店老板建议乘摩托上去。我于是知道此行我上不了苏宝顶了。不再打听什么,一个人进包间看电视。一会饭菜做好了,虽然很寻常的菜,但老板厨艺不错,鸡蛋被他弄成香香的蛋饼,炒鱼干放上了苏叶,很香很可口。小陈央店老板代为叫几辆摩托车,并问车价大约几何。店老板答应了,说,起码要百把块。一会几个摩托车主被叫来,开价二百五十元一人。小陈欲还价,车主们说,莫还价了,肯送你们上去,就算不错了。望阿岱说,胖一点的,我们还不敢送。小陈为难了,问,有几个人想上山。我知道此行费用是小陈他们包干的,而且乘摩托上山,望一眼就下来,不是我想去苏宝顶的方式,我一直以为华哥的面包车可开至山顶,我说我不去了。明夷一直认为去看苏宝顶,没文化层面的意义,他从来就不想登苏宝顶,也说不去。阿岱见没司机敢载他,也说不去。华哥此刻心境大好,领导做总结报告一样,说,完成考察任务的同时,要节省开支,小陈小严去可以了。小陈知道我是冲苏宝顶而来,同我客气,说,你还是去一下吧。我说,太晒了,以后吧。
饭后去清风楼。大家好像都不洗澡就睡。我到楼下洗了个澡,小心翼翼地从主人养的一条黄狗身边走过,回楼上房间睡觉。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惊喜地发现院边是一口引有流水的池塘。水面上的南瓜架,结有好几个好看的绿南瓜。塘堤竹篱外是绿油油的稻田,同黄黄的阳光。稻田四周是高山。我独自跑院中看池塘里成群结队的游鱼。一会大家都起床。店主人请我们吃她家自种的香瓜同桃子。
大家都洗漱好后,华哥又开车到罗翁街上,让大家在一家小粉馆吃面条粉条。我让准备上山的小陈小严先吃。我站店外,看街上不多的几个行人。店外是一个空着的肉案。大约不是集日此处是不会卖猪肉的。几个男人立肉案边对一条洋狗品头论足。才知道此狗是猎狗,帮主人猎获野猪数口。我问此种狗哪里买来,花多少钱。答曰河南,八千块。我问,买来就大狗了?答,大狗了。我问,那还养得熟?答,养得熟。华哥说,打猎要是有条藏獒就好了。人说,藏獒在山林里可不行,体型太大,进不了密林。
小陈小严吃毕,我的面条也好了。准备上山的摩托车主精神抖擞,早候在店外跃跃欲试。我同小陈告辞,说我不陪他们走下一站的洒溪了。小陈说好。不料明夷见我走,坚持要跟我一起回黔城。他说,你们今天上苏宝顶,明早我再来安江,陪你们去洒溪。小陈似乎担心明夷一走,就鱼游大海,怕明天就找寻不到他。央求明夷别走。明夷说,我在这等一天,多浪费时间。小陈说,那我们就不去苏宝顶了,今天去哪里,由你定。明夷有些不晓事,真个说,苏宝顶根本不值一去,他可以找人弄到山顶的照片。提议即刻去鼓楼坪。小陈说好。我知道小陈很想去苏宝顶。我说,我不走了,小陈去苏宝顶吧。华哥也骂明夷,然后同小陈说,你去吧,我不会让他走的。一会我们同阿岱去盘龙瀑布呢。小陈信了,转身再次央求明夷别走。明夷不出声。我说,放心吧,我不走,他也不会走的。小陈就喜笑颜开地同小严走了。
我知华哥不会真去盘龙的。他的包车方式是论天的。他巴不得今夜仍住罗翁村。我同阿岱告辞的时候,明夷再次要跟我走,我严词批评他,华哥哄着把他拉上车,说也开车上八面山看看,能走多远走多远。明夷没精打采地跟华哥走了。
我从罗翁乘车去安江,再坐安江经洪江的快巴,回黔城。虽说是快巴,一路上客,在洪江还等了近一小时的客,到家已是下午。到家后,小陈和小严还没有从苏宝顶上下来。明夷躺清风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