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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过往的日子,会化成一群闪光的蝴蝶,飞遍记忆的每一个角落”回首是一件痛苦的事,尽管往事总是多么美好。
那一夜,无由地静,静得犹如把躯壳置于真空一样。这样一个寻常的夜晚,总会有些什么事情发生吧,百无聊赖的虫子恨恨地想着。
社会染缸里泡足五年了“纯真”象英年早逝的故友不再回头,只是偶尔随梦造访。对着镜子,现在的虫子已不敢再看,因为总是看到“岁月”用幽深的眼神对着自己窃窃地笑,哪怕是如火的盛夏,也会有一股阴森森的寒气沿着那不再挺直的脊梁骨渗透全身,冷得让人嗑掉好几颗门牙。最怕就是黑夜,除却寂寞就是无边的孤独,这对孪生兄弟总在入夜的时候在身畔欢快起舞,全然不顾自己那“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凄然心境。
手机催魂般地响了起来,自从有了手机,虫子感觉生活就没有安宁过。一听那音乐铃声,就知是短信了。不会又是那些带颜色的段子吧,手机有了短信服务,虫子就常收到这些文字鸦片。
“哥”一看就知道是她,因为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个人在手机短信中这样称呼自己的。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虫子伸出头望望窗外,想看看今天刮的是什么风,竟然把她的讯息吹到这个寂静的夜里来,已经几年没有她的消息了。窗外的黑夜依然,象墨一样黑,象不再呼吸的尸体一样沉寂。
“我要结婚了”再看下去的时候,虫子的心抽了一下,虽然知道那是必然的结果,但心还是不由地痛。屋里一片漆黑,不是停电,这是虫子近年来的习惯,喜欢一个人坐着,不开灯,让黑暗弥漫着,笼罩着,让思绪自由着,飘着,也许是只有在黑夜中,虫子才能看到真正的自己。五年了,走出那个象牙塔后整整五年了,这些年头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些什么,近日止不住在想,活着为了什么?一遍又一遍地扪心自问,但始终也找不到答案,也许只有上帝知道,但上帝已经死了好几千年了。虽然不想苟活,但也免不了随波逐波,麻木呆滞。日子逐渐变得和晦涩起来,身躯象自动化的机械,每天地既定的程式中运作,思维象木偶,停滞,停滞,还是停滞这不应该是生活呀,也许只是活着,抛弃了灵魂。
心,还在刺痛,止不住地痛。虽然那一段日子已经飘远了,但毕竟刻下了痕迹,在心上。突然,虫子有一种想痛哭的冲动,但干涩的眼眶里却无法挤出一点潮湿的液体。这年头,连哭都成了一种奢侈。
“终于找到归宿,祝福了。”除了言不由衷,虫子找不着什么能表达心境的词。
“你呢,找到关心自己的人没?”
“还是一个人,在路上,荡着”
“你也该找一个同行的人了”
“其实一个人挺好。”其实还有半截话虫子没有发出去:除了不好的以外。
“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你”
“说吧,我在听着”
“你爱过我吗?”虫子一楞,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在虫子的眼中,她一直是一个很传统古典的女孩。什么是爱?怎样才算是爱过?五年了,一直抹不去的影子是不是爱呢?虫子有点不知所措。虫子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对身边的人,不想说的他总是保持缄默,但说出来的都是真实的,因为他希望自己可以活得真实,可以活得真诚的。但在现实中,真实面对的却是虚假,真诚回应的却是虚伪,于是虫子常选择了沉默。虫子无从界定这是否“爱”因为爱在虫子的思维里一直是完美,容不得半点杂质。
“你是第一个走进我的心里而又刻下痕迹的女孩。”虫子还是不习惯撤谎,哪怕是遥遥相隔,对自己关爱的人说不确定的话,他总会局促不安。虫子避开了话的锋芒,但却也说出了最真实的感受。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原来今夜她想证实那一份也许是至今仍无法释怀的情。
人都是脆弱的,尤其是在感情上,所以会有很多人为了不受伤而躲在自己垒起的围城中拒绝爱。也许这也是一种活法。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虫子其实也是一样。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不求回报的付出。但情感应该双向流动的,付出虽不求回报,但总是希望能得到认同,没有了认同就没有了付出的动力。爱一个人,总渴望自己占据着她(他)的整个心灵,在爱面前,就算大肚弥佛也容不得半粒沙子,如果勒弥佛也谈恋爱的话。在情感的路上,虫子却宁愿受伤,也不会放弃追寻,哪怕只是一个梦。虫子已习惯于面对,哪怕是血淋淋的痛苦,他觉得伤痛就象是一条盘在心头的毒蛇,逃避并不是明智之举,不彻底地揭开并抛开那份痛,那条“毒蛇”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在心上咬上一口,令人痛入骨髓。没有人会喜欢苦痛,但因为苦痛而放弃追寻是愚蠢的。虫子常以狼自喻,他喜欢狼,是觉得自己其实就象荒漠中奔命的狼,从不合群,总是逆道而行,孤独地奔跑,受伤的时候,就独自在黑夜中找一个黑暗的洞穴舔着血淋淋的伤口,天亮后又独自上路。
五年了,感觉就如回头的瞬间。往昔总是在回忆中就得短暂,不管是痛苦的还是快乐的,也许这就是常说的:“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五年前的一天,也许是已经入冬了,但华南的天气却感觉不到一点冬的气息,这是虫子是最喜欢的时节,如北方的秋天,太阳一改往日爆躁的脾性,变得温和起来,象一个详和的长者。记得那天是起风了,傍晚时候虫子在走向图书馆的路上,风还无故地翻着虫子那一本全新的教科书。走进图书馆的大门,竟是黑压压的一片,几乎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图书馆里很静,这正是虫子喜欢来这里的原因。四年了,虫子每个学期的功课总是将所有的赌注压在期末考试前的一个两个星期里,这一次也不例外。
在她抬头一刻,虫子看清了她的脸庞,清秀,纯然,象清风,如山泉。是她!虫子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也许应该说见过更贴切,因为大家都从来没打过招呼。但虫子相信,她也一定认识自己,就象自己认识她一样。在目光对视的一刻,不禁一笑,好象都在说:“原来是你?!”
相识缘是那么简单,只在一刻相视的微笑中。
故事由此开始。
之后的几天,虫子都坐在图书馆角落的同一个位置上,当然,她每天也不约而至地坐在初次对视的那张凳子上。并没有说着什么话,在这个安静的环境下,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见,交流好象是用心的。在犯困的时候,一抬头总能见到彼此的笑意。那一种感觉很妙,睡意也刹那间消逝。那时看书的效率特高,几乎是超常的,心情好的时候做什么事都觉得是一种乐趣,哪怕是以前看来象弹棉花一样无趣的教科书。
图书馆的安宁几天后就因一对“药膏”的入侵而一去不复返。
必须另谋出路了,不然这个学期,几课都得亮红灯,搞不好就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忽然想起一位学长毕业的时候,曾提起在教学楼有一间小房子空置着。以前他经常到那地方看书,临走时还交给虫子一把钥匙。虫子一直没有去过。在校的时候,能有一间独自的房子,就意味着拥有自己的一片天,那可是一件很奢侈的事。那位学长当年是学生群中的风云人物,但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教学楼的小梯间从管理员那里骗得。据学长说那里是爱情的摇篮和温床。他和女朋友最醉人的时光都是在那里度过,还叮嘱说革命传统要代代相传。当接过钥匙的时候,孤独的虫子感到心里惶惶然的,生怕这优良的革命传统断送在自己的手里。虫子拿到钥匙却从来没有去过。
虫子在预感一门门学科都预闪红灯时候,不由想起了那一方小屋。
决定前往的时候,虫子瞅了一下对面,又见那一汪清水。她似乎也有点烦,在这不断恶化的自习教室里。
虫子不遐思索,从草稿本上撕下一张纸“唰唰唰”写下:想不想换个地方?食指压着纸条顺着桌面向她推过去。
她脸上略过一丝惊诧,略犹豫了一下接过纸条。又是那柔柔的笑意,使劲地点了点头。
这回轮到虫子感到诧异了,连日以来,虽然是面对面坐着,但彼此还没有说上一句话,递纸条也是一时冲动的结果,刚出手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但递出去的话就象是泼出去的水,要收已经来不及了。缘来的时候,需要一点冲动,不然,我们就与份失之交臂了,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有缘无份。其实有时应该冲动,没有激情,生命如死水。
702,有着优良革命传统的那一间小屋的门牌号码。其实只是一个斗室,不到十平米,唯让虫子觉得有用的是那一张长条的四方书桌和两张四脚方凳。虽然简陋,却也不失是一个苦读的圣地。
她的名字叫静儿,人如其名,静如止水。相处的感觉,她有着林黛玉般的气质,只是没有林妹妹的脆弱。
那时的虫子与静儿,都是单纯得如清水。端坐在一张方桌前,没有多少的话语,埋头如两块坚定的石块,只是在偶尔抬头时相视一笑。虫子总认为那对视的一刻,心是相通的。心有灵犀是什么样的感觉,那就是你能与另一个人用眼睛示情,用心灵对话。调节学习情绪之余,虫子与静儿戏称是两台静静的复印机,皆因有一天两人都如机器般在复印着别人的课堂笔记,那时起,复印机也就在两人的天地里沿袭了长长的岁月。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哪年哪月哪日已经不记得了,但有一幕虫子依然清晰地印在记忆里。清早 ,还是端坐在那个斗室,头胀着,伴随着脉博,痛疼一下一下在抽动着,都是昨夜头发未干而沉睡惹的祸。静儿瞪大眼睛看了一下虫子,然后就一声不吭地跑出屋子。虫子还在纳闷之际,静儿进来了,手里紧紧地拽着一瓶驱风油,递到面前的时候,一种久久未曾有过的感动从心里涌起。世事让人感动的往往并不惊天动地,而总是一些令人意外的琐碎小事,也许正是因为小事容易被人忽略,也许是小事常常让对方感沉到一份沉甸的关切。被人关爱是一件快乐的事,尤其是被喜欢的人,这与孤独无关,那一种感觉也许就是心有灵犀,其实未点亦通。生活中很多惊天动地的事虫子都不记得了,但这一次细小的事一直在记忆里占据着一角,擦之不去。真正的感动常缘于没有动机的关爱。
相聚702的那段时光是泛着光亮与色彩,虽然很平淡,虽然没有多少的话,但相对无言却也是一种妙不可传的境界。人的交流的最高境界应该是精神的相互愉悦,无论什么样形式的接触最终还是要回归到精神领域上来
时间在泪与笑中是以不同的脚步行走的,在笑声中如奔走,而在泪光里却是原地踏步。当毕业的钟声敲响,时光仿佛在一场子夜梦般悄然溜走。没有泪涟不已的相送,临别前的一天,静儿递给虫子克莱德曼的三盒钢琴曲——命运、星空、水边的阿狄丽娜:“走遍广州的大街小巷,终未能找到同一系列的专辑,只好送你一份大杂烩了,这是我的音乐最爱。”那一刻,虫子感到手中沉甸甸的,那一年,1995。
毕业后,虫子背着行襄来到了深圳的一个偏辟的小镇,从此结束了象牙塔的时光。
小镇的生活很单调,三点一线,办公室、食堂和和那个只有一张铁架床的窝。在那段清苦的日子,看静儿的来信是虫子最快乐的事,信中静儿总说起象牙塔的事,一些虫子曾经熟悉的未知的校园生活,静儿还说起学生会的那个办公室,那个虫子曾经呆过三年的地方,在那里,曾经有过与静儿一起共事的岁月留痕。静儿说,一次跑到办公室,竟茫然大呼虫子的名字,大问旁人虫子在不在,读到此处,虫子的心里泛着洋洋的暖意,不由地感动着。
那是1996年的夏天,静儿说要到深圳,去虫子工作的地方看看。那时虫子正好毕业一年了。静儿来深圳的时候,虫子不想让静儿从特区赶往几十公里之外的小镇,那天虫子大清早就直奔深圳接静儿。还记得走在晶都酒店侧面的那一条小街的时候,虫子远远就认出迎面而来的静儿。雪白的衬衣和黑白格子相间的连衣裙,纯然的她带着浅浅的笑,清秀而无邪,那一刻,虫子觉得路旁的树木也生色不少。世窗之窗,对于虫子而言,是一个熟悉得几乎厌倦的名字,因为虫子已经去三番五次地去过,但和静儿一起在世界之窗漫步还是第一次,这一定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虫子是这么想的。其实游玩的快乐很多时候不在于山水,而在于同行的伴。那一天,虫子是由衷地快乐着,静儿的脸上挂着的笑容也始终没有消失过。并肩走在世界之窗的小径上,径边四处是如茵的绿草,路的前方不断有世界的奇景展现。尽情地说着,笑着,仿佛要将一年来信笺无法承载的话都说个够,不再有隔阂,心与心相碰着。累了,就坐在绿草地里的古凳上,相视而笔,用眼睛对话,用心交流。忘不了,在那已经不记得名字的瀑布下,一位好心的台湾老人为虫子与静儿拍了张照片。之后虫子收到了寄自台湾的照片,好心的老人还附上了美好的祝愿。不知那位老人现在还好?自此,虫子对台湾同胞一直怀着敬意,只为那位老人的善良与热心肠。
回到小镇,虫子接到静儿的电话,银铃的笑声在那方飘来,静儿是快乐的,在相聚的时日,虫子也一样。静儿说要到小镇来,看看这里的山水,和在这片山水中的虫子,虫子不答应,说这穷山恶水没有什么看头,还是不要来的好。确实,那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镇,没有丰厚的文化底蕴,没有历史沉淀,没有都市流光的霓虹,没有明亮宽阔的街道,更没有秀丽怡人的风景。山不高,也不长树,水不深,亦不产鱼,有的只是狭窄的小巷,飘着泥尘的土路,还有蹲在路边那座不高的房子,长年累月守在那一条坑坑洼洼的伸向外面世界的路。而虫子就在那座矮矮的旧房子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相同的机械式的生活。电话里的静儿很固执,说只要虫子在她就一定要过去,其他的她不管。第二天,静儿打电话告诉虫子,她在小镇的车站里。
虫子开着摩托车直奔车站,那时有一种感觉在心头荡漾,一种相互关爱而又梦萦魂牵的感觉。人常问什么是幸福,这应该就是幸福吧。远远地,虫子就看到了在公话亭翘首张望的静儿,看到虫子时静儿抿着小嘴,一脸的笑意,小手轻轻地挥着。那一刻,没喝酒的虫子竟然也醉了。
载着静儿,虫子悠悠地开着车,小镇的一切在变得美丽起来,就连那平时总是板着脸的守门老头也忽然变得慈祥起来。
不幸总是无法预知的,在那快乐的时刻,谁也不会想到有灾难会降临,但它真的来了。车子驶过一块正在进行建设的空地,顾着说话的虫子未发现路边停着一部载满钢筋的东风货车,车厢里一根长长的细钢条横在马路上,车子快速驶过的时候,虫子本能地闪过了,刹那虫子想到了背后的静儿,思绪未停,虫子就听背后传来一声惊呼:“哥,我的眼睛。”虫子的心顿时一沉,仿佛有一根针疾插入心头,眼前几乎一黑。待得虫子停下车回头时,静儿已是血淌满脸,眼镜被打飞了,左眼血肉模糊,殷红的鲜红如泉般涌出,顺着脸淌下来。
回头的那一刻,虫子几乎在刹那间凝固了。缓了缓神,虫子对静儿说:“静儿,忍一忍,一定忍住”空白的脑袋只闪着一个念头:奔医院!几乎同时,虫子掉转车头,直奔小镇的医院。
当值医生是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头,看上去还是挺慈祥的,但医术真的是马马虎虎,虫子回答着他那不冷不热的问题,看着他漫不经心缝合着眼睑时,才真正见识现时医院的靡烂。只见那老头拿着鱼钩似的针,穿着如麻绳般的线,草草的在伤口缝了稀疏的三针。天哪,那裂了近一厘米的伤口就仅缝了三针,虫子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仿佛那根针是扎在自己心上一样。
血止了,麻醉药性失效后接踵而来的是入骨的疼痛。从静儿紧咬着的发青的嘴唇,虫子可要想象这种痛苦是多么折磨人。静儿是倔强的,竟然哼都不曾哼一声。医生说,由于伤口较大,流血过多,暂时不知是否伤及眼球,无法判定是否损坏视力。那时,虫子的心就象挂着一块铅,沉甸甸的。
就在这个时候,虫子手机响了起来,家里人来电告知父亲因胃病住院了,似乎是应了“祸不单行”的俗语,为什么偏偏又是在这个时候!要是平时,虫子应该在奔往车站的路上了。但这一次虫子却拿着手机楞在医院的围墙外,好一会才嘱咐电话那头的大哥要好好照顾父亲。
静儿的伤势暂时稳定之后,就叫虫子打电话给特区内的姨父。虫子自出事那一刻起,就被深重的愧意包围着,虽然面对静儿的亲人将是一件很难为的事情,但虫子深谙必须对自己的过失负责,这是为人最起码的原则。电话那头传来惊讶的声音,虫子简要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并急切地征询转医院作更好的治疗。没有过多的责备,这从天而降的横祸毕竟谁也不愿意遭遇,但降临了也就只好冷静地面对。最后商讨决定立刻转市留医部,以接受好的治疗。
静儿由于流血过多,脸几乎没有血色,白得泛青,人显得异常虚弱,本来就是瘦小的她更显得弱不禁风。但善良的她竟一个劲地安慰虫子,似乎出事的不是她而是虫子。在小镇医院的那段时间里,虫子心里就象被掏空了一样,静儿的伤势十分严重,若伤及眼球,意味着那一只眼睛将从此告别光明,未来的日子等待静儿的将是什么?有一个念头在虫子的心头萌生,若果那不幸的事情真的发生,他一定会照顾静儿一辈子,一定!
静儿已经近一天没吃东西了,在等车的间隙里,虫子给静儿端来一碗白粥。虽然她觉得咽不下东西,但还是顺从地在虫子一汤匙一汤匙的劝喂下,很费力地咽下了半碗白粥。经历痛苦的时候,时间仿佛凝固了,时间总是随感觉和境遇而以不同的速度流逝着。
车终于如期而来,此时静儿感觉有点好转。身子虚弱的静儿本来就晕车,加之一天的折腾,流血过多,今天晕得更厉害。车子启动不久,她就开始吐,虽然她想强忍着,但还是吐得一塌糊涂,直感觉天旋地转的。虫子坐在静儿身旁,毫不犹豫地搂着静儿,不让车的颠簸再给静儿增添痛苦。那时的静儿已经连说话摆头的力气几乎都没有了,频频的呕吐喷得虫子一身,虫子却全然不顾,只是执着的抱紧静儿,只盼着车子能更快一些到达市留医部。
经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子终于在留医部的急诊室停下来。静儿的亲人早早就在门口翘首望着。
当静儿躺在担架车上的时候,眉头紧锁着,整个人几乎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在医院眼科病房安顿下来的时候,已是夜幕重重了。听静儿的姨妈说,静儿的母亲听到消息后几乎昏了头,马上就从遥远的老家赶火车奔深圳而来,估计几个小时就可以到。虫子得知后更是愧疚难当,痛恨自己的过失给静儿和她的亲人带来了不可弥补的伤害。
医生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感觉很面善,后来听说是一个眼科博士。大医院毕竟还是不一样,经过初步的视察,医生说必须趁未过二十四小时对伤口重新缝合,不然将会留下明显的疤痕,并称眼球是否受损须等处理完外伤之后再进一步观察。、
手术很快就开始了,虫子坐在手术床边问静儿:“静儿,怕吗?”静儿悠悠地说:“有哥在,我怎么会怕呢?”虫子无言。只是紧紧地抓住静儿的手。伤口的重新缝合是一个复杂的过程,而伤及的眼睑,缝线必须特别小心。为了伤口能更好地愈合,医生采用了里外双重缝合的方式,,手术的历时特别长。到了最后,麻药几乎都失去了作用,疼痛使静儿的手不断地加劲,虫子能从手里真切地感觉到来自静儿的痛。看着静儿几乎发青的脸,虫子恨不得自己化作静儿去承受那一份入心的痛楚。那时虫子感觉心好象被扯碎了,眼眶就象是一眼涌动的山泉,但虫子还是没有让泪水淌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坚强。
手术终于在一个小时后完成,也许是麻木了,疲备的静儿竟然也忘记痛苦沉沉的睡着了,睡着的时候,静儿还紧紧抓着虫子的手。虫子守在病床前,一夜未曾合眼,静静地守护着静儿。
伤口开始愈合的时候,医生给静儿的眼球作了详细的检查,最后结果表明眼球并未受损,伤势并不影响视力。听到这个消息后,虫子募然感觉整个人好象虚脱了一样,压在心头的巨石突然土崩瓦解,虫子静静地跑到无人角落,将积蓄了一个多星期的眼泪狠狠地挥洒了一把。
伤口拆线愈合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每天都要往眼睛里涂好几次眼膏,那种感觉比彻头彻尾的痛更难受。虫子一直守在静儿身边照顾她。也许是静儿感觉到虫子的发自心内的疚意,一天,静儿特意给虫子唱了一首歌,并告诉虫子这也正是她想对虫子说的。虫子至今还记得台湾歌手孟庭苇的那首手语:
我能听见你的忧郁 却难告诉你
当我开口声音就会消失空气里
而 心慢慢 心慢慢 冰在彼此沉默里
你的眼眶红透了委屈
他们要我用手说出所有的情绪
我的双手举在空中却不能言语
而 窗外是 窗外是 淡淡三月的天气
你的悲伤却留在冬季
你还活在去年那场意外的回忆
至今依旧无法接受我无声叹息
要如何告诉你 早已原谅你
只是不能亲口说出我依然爱你
你不要哭泣好吗 不要再哭泣
我用双手紧紧拥抱你
歌声刚落,静儿问虫子能不能听懂,虫子无言,只是紧紧的握住静儿的手。
那段日子对虫子是彷徨的,但却也充满了快乐,因为那时两个人的心贴得很近。静儿的伤终于完全痊愈了,也许是上帝保佑诚心的人,静儿的伤口几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虽然这一场事故并没有带来不可挽救的灾难,但虫子的愧意却始终无法释怀。
有情人并不一定终成眷属,两情相悦未必都会走到一起,也许这是恒古的道理。年轻的时候,我们不知道怎样去把握厚重的感情,当一份真挚的感情飘来的时候,我们总是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失去的时候就会明白,该抓住的时候就不要放手,其实情感容不下犹豫,爱情经不起等待,失去了就不会再来。
夜还是那么静,虫子的心却在翻腾着,往事可堪回首?翻阅着手机里的一条条信息,就象在翻阅几年的往事,心,隐隐地痛了。
夜,真黑,望着窗外,虫子默默用心祝福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