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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上海,是烈日炎炎的八月。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在强烈的阳光中,被反射得越加灼目。似乎连逊色于太阳,它都不愿意。
仿佛是在眨眼之间,从一个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穿梭自如的小城,到了这么一个梦幻般的城市,惊艳得不敢相信自己已置身于此。
接我们的导游,是个上海女孩。白白的皮肤。过耳的中长发,夹成小小的波浪。简约的服饰,斜挎着个包。轻便而随意。不知怎的,陡生亲切感。也许是因为她的年纪和我相去不远。
在此之前,我的梦是香港。而旧梦未圆,便先结了个情结。
在车里看上海。一切都是一瞥而过。满目繁华,应接不暇。
这是我所喜欢的城市。华丽,繁忙,物欲横流。钻石打造的精致之城。人来人往,密集地穿梭。
走在人群中,陡然觉得自己是在潜泳。时而畅快,又时而快要窒息。
导游流利地解说。我一直在感受着上海的辉煌。从古,到今。
终于是看到上海的魅力了。终于是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这个城市。
活在梦里,谁不喜欢。
我是想留在这个城市的。如果可能的话。
那亲切的上海导游声音很好听。很细,很甜美。在那样热的八月里,像是一阵透心凉的冷气。
感觉到她的亲切,我常忍不住看着她。然后我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就会微笑起来。
忘了是在第二天还是第三天,同行的女孩们都已经和她挺熟的了。她比我大4岁。不算太大的差距。
旅途中,她没在解说时,我们就聊天。断断续续地聊。一路上,时而沉默,时而欢笑。
她说,上海女孩都很怕皮肤黑。上海的男人对女朋友都很好,很听话。我男朋友就是把他每个月的工资都交给我保管。说的时候,她的脸像迎着太阳尽情开放的向日葵。
她还聊起她读书时候的事。包括一些感情。
她还说她的家庭。看得出,她在家应该是个被宠的孩子,但骨子里却独立。她的父亲不希望她这么辛苦地东跑西跑,被太阳晒得满身黑,而她却更喜欢这样的独立生活。她说,以前在上海外国语大学认识很多外国人,外国人都是很独立的,也许是被他们感染了吧。
她是个豪气的女孩。自由活动时,有时候七八个人会跟着她走。逛城隍庙时,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她突然不见了。过了一会儿,捧了一大堆可乐回来,一人一罐。要和她算钱,她却拒绝。也许她做导游,只为快乐,不为钱。
这样的女孩,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是阳光下健康成长的植物。不带阴晦的。
八月的艳阳高照着,但走在她身边,却总觉得一阵透心凉。也许因为她的性格,也许因为她的声音。
突然觉得,以前所听说的,上海女孩很斤斤计较很泼辣的话,根本是谣言。不接触,怎能了解。
白日的上海,壮观而骄傲。夜晚的上海,却又柔情似水。站在东方明珠上俯瞰夜上海。无数的灯,缭乱地明亮着。钻石之城像是在黑幕中绽开成无数个碎钻。又像是谁,滚落一地晶莹的泪。直到现在,我仍不能相信,那不是梦。
大概是在第四天的晚上吧,我们一起去购物。我和她先从某大厦出来,等几个同行的人。
剩下我和她单独聊天。从兴趣到平常的消遣,从生活到感情,从家人到朋友,从喜欢的音乐到所抽的烟的牌子。越聊越发现彼此有许多相似之处。
有时候,友情的碰撞和爱情一样,只需要短短几分钟,甚至只是几秒。
旅途的第五天晚上,也就是我要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她说好要睡在同一间房,要多聊聊天。可临时出了点问题。她为了我们整个旅游团,和我们所驻的酒店有了点摩擦。我看到了她不开心的一面。
我听见她打电话给她男朋友,用柔软的沪腔语速飞快地倾诉。我忍不住微笑。看来,我不仅喜欢上了这个城市,这个城市的人,还喜欢上了这个城市的语言。
想到第二天的离开,我的心中不免惆怅。相见恨晚。为上海,更为她。
那晚,我们躺在酒店的单人床上。一人一张床,隔着床头柜。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记得。是纯净而甜美的。像她的声音。
无边无际地聊天。她淡淡地向我说起她少女时代经历过的一段暗恋。
她说,每次在我决定放弃的时候,他突然又骑着单车帅气地在我眼前一晃而过。
夜色朦胧,睡意朦胧。记不清那是怎样的一段故事了。只记得,那一年,他高三,而她好像是六年级还是初一年。只记得,她为他改变,为他守侯。只记得,那故事干净纯真,甜美动人。一如她的人。
说完她的故事,她说,我唱歌给你听。
好啊,每天晚上我都要听着歌才能入睡。
真巧,每天晚上我都要唱着歌才能入睡。
笑。
她唱了很多。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像王菲。很纯,像没有杂质的纯净水,再次给我透心凉的感觉。
她唱陈慧琳的歌,唱王菲的歌。我忘了都是哪几首了。但,却忘不了她最后唱的那首宇多田光的first love。
也许她无法胜过明星,但那夜,也许是那样的宁静,也许是那样的分手在即,我真的觉得她的声音有如天籁。
耳边伤感的歌声像夜晚的潮水,柔柔地漫着,拍打着。朦胧中,我的脑海依稀出现这样一副画面——暴雨滂沱的夜,一个高高的少年,穿着蓝色的衬衣,站在雨中的电话亭里那是她的高三男孩。
心中充溢着怎样的感动,让我深深地记住了那首歌,记住了那样的画面。然后,我睡着了。冰凉的水珠从太阳穴滑过
然而,无论多不舍,该到来的还是要到来,该分开的还是要分开。
机场,我们拥抱。我们都笑。约定还要再见面。或者她到我的城市,或者我再到上海。而终于,我竟还是忍不住在她面前笑着流泪了。抖落一地泪水。
飞机起飞。泪水再次在空中洒落。我是容易有情结的人,又常常放不开。能让我牵肠挂肚的人不多,却会深深惦念。
八月,上海,仅此一次,却已在我心里化成永恒。为我所观,所闻,所听,所想。所挥别的泪
痴狂罂粟完稿于2002年6月27日星期四23:23
[审稿编辑:嫣然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