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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回的屋詹下,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地快速走过。
“二少爷,你别胡闹了,快放开我的手,尊卑有分,请不要丢了自个儿的面子,让奴婢为难”夏牡丹一路挣扎着。“你听不听得进人话,这般的任性妄为,非要抽你几板子才肯听话是不是。”
“奴女务我头晕了,一口气喘不上来”
府里迁回的长廊,绕得那朵牡丹七荤八素,她不安的捂着心窝,有些惶然、有些惊惧,更有些说不上来的慌张,彷佛有着不确定的事正在发生。
为什么是他呢!
夏牡丹深深困惑着,在十七岁躯壳里的她有看难解的疑虑,深沉的眼眸中无法理解老天爷的用意,为何她重生后第一眼所见到的男子是和她全无关连的二少爷,而非日后将成为她丈夫的大少爷?
闻言,上官流云仰头大笑。“我有说要收你入房吗?你这点小心眼还真教人无言,少爷我见过的美人儿还能少呀!个个娇言嗽语,软玉温香的投怀送抱,这点你远远及不上。”
瞧她不情不愿地跟紧水灌小嘴,眼波似水地从垂帘般的羽睫下轻轻一瞪,倒让他心情颇佳地想逗上一逗,她真是让人特别欢喜呀!
“二少爷分明是给婢子惹麻烦,你堂而皇之将我从表小姐面前拉走,你觉得有趣,无伤大雅,可是以表小姐的为人,你以为她会放过奴女卿马?”牡丹娇俏的容颜微扬恼色,不无责怪之意。
虽然口中自称奴婢,但她眉宇间难掩咄咄逼人的张狂之气,丝毫不见卑微。
上官流云好笑地搓搓鼻梁。“不说了让你伺候我吗?日后你就跟紧点,形影不离的随侍我左右,有我护着,谁动得了你”
她不以为然地轻嗤一声“二少爷不会忘了表小姐日后是你大嫂吧!所谓长烟如母,她随便捡个理由,奴婢的日子还能不难过?”
这世上有哪个主子肯为下人出头,一家人亲得很,叔嫂和乐,可怜的只是局外人,若傻到把随口一句戏言当真,恐怕只会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场。
“你不信我?”他微眯起眼,仔细瞧着一神色莫然的小婢。
“二少爷连自己都不相信了,婢子怎敢信你,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奴婢只想安分守己,过着安稳的日子。”不快不求,当个踏实人。
深幽如潭的眸忽悠一转。“谁说本少爷不信自个儿了,你这眼拙的丫头见过的世面太少,小嘴儿净说笨话,本少爷这座山稳当得很,倒不了。”
“二少爷真要有你说的那般稳靠,干么不继续调戏表小姐,用你擅长的花言巧语逗得她心花怒放,反倒像怕被她缠上似的落茉而逃,还拖奴婢下水,替你承受表小姐的怒气。”自己成了活生生的替死鬼,他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落荒而逃”俊雅唇线微微扬起,弯成絶逸笑后。“你叫牡丹是吧。”
有意思,她令人想一探究竟。
“是的,奴婢牡丹。”她回答的不太有朝气,仅掀了掀嘴皮子,好像和他扯上关系絶非好事。
若是照她所知的发展下去,二少爷的亲娘玉绪夫人会在一年后死于马车颠覆意外,而他会自此心性大变,变本加厉的寻花问柳、醉卧美人乡,玩弄女人自我放逐,闹出不少教人头痛不已的事。
最后,他离开了上官府,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若干年后有传闻他和一名仕绅争抢歌妓横死街头,亦有传言他落魄在街上行乞,身边跟着三、五名酷似他的小乞儿,又有一说他与孀居寡妇同住,是她豢的面首之一。
众说纷纭,却无一得到证实,只知多年后的上官家再无二少爷,只有病魔缠身,空有当家头衔的上官大少。
“我中意你的敏慧和不曲意逢迎,以后你就跟着我,少爷吃肉你喝汤,我有一床被子不吝分出一角让你悟暖脚丫子。”上官流云咧开一口自牙,笑得好不轻狂。
“二少爷,奴婢命贱,承受不起你的厚爱。”若真顺着他的心意,接下来吃的苦头只会多不会少。
他佯怒地戳她眉心。“少爷的话也敢不听,其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是不听,而是奴婢想多活几年,安安稳稳地待到契满离府。”也许存点钱,开间小铺子餬口,再找个惇厚汉子嫁人,一起脐手抵足的养几个贴心的孩子。
夏牡丹的心愿很小,没有任何贪念,她在年华老去时才领悟到知足常乐,因此她不会再去强求,不再有非分之想,她知道人在平凡中才能求得安心。
因为她仍是夏姨娘时做了不少为人诟病的事,虽然不致伤天害理、泯灭天良,但是她的蛮横无礼确实伤了很多人,也把别人的善意践踏在地。
“哎呀!牡丹,听你这话倒叫少爷我汗颇了,怎么我这主子就这么不争气,连你都瞧不起,认定了我不成材。”上官流云眉开眼笑地,没有半丝遭人蔑视的沮丧,反倒寻到知音似地抚弄起她的纤柔小手。
夏牡丹脸色微僵,她忍着不朝他风流面上甩上一巴掌。“二少爷请自重。”
“二少爷不自重。”他无赖地勾着笑眸,好不快活。
“二少爷”她用力抽着手,可是笑脸迎人的二少爷始终不放手。
“人说牡丹是花中之玉,你这水灵灵的姿色还真有几分清艳,再过个几年肯定艳冠群芳、魅惑众生。”他一手抬高她雪顿,别有深意的端睨。
顾盼生姿的明眸深处似藏着一抹娇媚,似镇似瞪地多了几分教人莞尔的清冷与恼意,一名低下的婢女怎会有如此清傲眼神,彷佛在看一只不值一哂的虫子,忍耐着他的无状行径。
美人他见多了,倒没见过这般傲气的,对他的调戏不为所动,反而神情淡漠地不兴波澜,一如湖泊底下的静水,让人看不透深浅。
上官流云不否认是为了逃开表妹的痴缠,才刻意拉了貌美的小婢当档箭婢,由之前听说的事,不难看出容貌出色的牡丹的确威胁了眼高于顶的表妹,因此他才以看热闹的心态居中搅和。
但是她不雅的谈吐和举手投足间散发的高傲,让他不由自主想到一朵合琶待放的牡丹花,芳华来全绽已展现夺人光彩,让人有片刻的惊艳,难以转移目光。
这样的娇花栽在上官家实在可惜了,尤其是她的出身,恐怕枕色过艳易早折,难有一方天地。
“奴婢胸无大志,只想平淡过日,就盼二少爷高抬贵手,让奴婢默默的数着春夏秋冬,度此余生。”他的用意不外乎是想让表小姐吃味,突显他不可一世的风流倜傥。
低垂看双目的夏牡丹暗暗瞧不起以玩乐为人生目标的富家少爷,若非家底丰厚,供得起他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今日的他还有闲情逸致玩弄一个下人吗?
在重生之前,她落水后的没多久,便遇上在圈子里赏花的大少爷,当时他瞧她瞧得目不转睛,一副深受她美色所惑的样子,她便顺水推舟的佯装扭到脚而倒向他怀中。
这是她和他缘分的初起,见他多有留恋地舍不得放开她,她便晓得那个男人沉沦了,情不自禁的因她的娇艳而动心。
这也是日后云想容为何痛恨她的主因,因为上官仲雨未娶妻前便先纳妾,她比高高在上的表小姐先进门,并早一步怀上孩子,当云想容的花轿刚抬到大门口,她刚好阵痛中,本该迎娶新嫁娘的新郎官却在她房门外候着,焦急万分,让错过良辰吉时拜堂的新娘虚度花月良宵。
但是,这一次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居然是先让她遇着了上官家浪荡成性的二少爷,而且莫名地有了不该有的交集。
若是依她以前的人生来走,二少爷是三个月后才会回府,那时她已被大少爷收入房,尚未有姨娘名分却是名副其实的小妾,是他大哥的侍寝。
见她始终不愿松口应允,他啧啧轻笑,恶意说道:“可是你若不跟在我身边,我那肚量狭小的表妹会轻易饶过你吗?想想她对你的怀恨在心呀!少爷我不禁为你忧虑再三。”
“这”她迟疑了,面露不甘。
上官流云没错过她脸上的表情,即使是眉眼合噎的薄怒神色依然美得让人心动,但此时最吸引他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眼中灵动的神采,他因她不经意展现的风情心中一动。
上官流云突然有些迷惑了,这个小丫头面对他时一向神态自若,尽管有些小小出格却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在审时度势时仍不忘维持自己的骄傲与坚持,如果说一开始他欣赏的是她艳丽无双的美貌,后来吸引他的就是她的聪颖与敏鋭,他发现自己开始对这朵小牡丹感到好奇,希望能看见更多不同面貌的她,这渴望让他忍不住想逗弄她,想把她放在自己身边,好能时时见到她。
“即便你有心避开又能避到几时呢?人家就要是你的主子、上官府的大少奶奶了,她要整死你的机会多得是,少了我这座大靠山替你撑腰,你能顶得住多久?”
他笑着以扇骨轻碰白里透红的梨颊,似爱似怜地来回蹭抚。
“你”还不是他惹来的桃花债,凭什么要她概括承受。
看她杏目圆睁,腮帮子一鼓地欲数落他的不是,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朝她唇上一点。“别急着怨态,好好想想我的话,以你的容貌,真能令人不生妒的平安度日吗?”
“”水灌清眸蓦地闪过一丝讶然,那话到嘴边多了几分评量。“二少爷这是打算为自己造的孽收尾?”
“造孽?”上官流云先是挑眉,忽地俯下身贴近她唇畔。“牡丹,你让少爷我有如获至宝的感觉,要是哪一天我真看上你”还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指出他人格上的缺陷,她的大胆和不驯让人心痒难耐,浑身血脉债张,忍不住想将她收为己用。
闻言,她冷不防地朝他手背上一咬,奋力挣开。“二少爷的宝贝多不胜数,奴婢自知卑贱,无法高攀光风霖月的美玉。”
“你咬我?”他盯着她朱红小口,而非微泌出血的牙印子。
“奴奴婢是担心二少爷被自己的一时兴起困住了,既然二少爷无意自找麻烦,又何须在意要在口头上给奴婢交代?!”以他平日的行事作风,
只怕对自己是过眼即忘,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难上心。
不论是良家妇女或是青楼名妓,他一张能言善道的嘴像是抹了蜜一般,只要遇到稍有姿色的女子便是舌絮莲花,蜜语甜言地娇宠怜惜一番。
可是一转身,却无人留得住他的真心,他看似对每个人都留有情分,但殊不知最是无情多情人,他不为任何人停留的心仍在漂泊,让一个又一个爱上他的女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