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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带伞的习惯。如果下大雨,我宁愿无所事事的呆在屋檐下,也不撑着雨伞在雨中穿行。雨伞于我,是一种累赘,甚至束缚。
也不知道这种习惯是从何时形成在记忆里,在我能够独立行走的时候,我就扔掉了雨伞,有时甚至不惜淋得浑身湿透,有时还为此误了好多东西,依然不知悔改。
像往常一样,我披着蒙蒙的秋雨走向图书馆,小径清雅空气中漂浮着一种被雨水洗过的树林的气息,淡淡的,湿湿的,有些暧昧。莫名其妙的想起韩寒说的一句话:两个人走十分温馨,一个人走万分凄凉。不由得晒然一笑。
然后,我感觉到身后有人仅仅是感觉,因为空气中的气息忽然变的微妙。于是猛的一回头,看见一个撑着淡紫色小伞的紫衣女孩正在我身后七八米远的地方郁郁独行。
郁郁独行。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大概是低着头心事重重的独自行走。我大多数时候都是郁郁独行,但并没有想什么事情。在我回头的刹那,她也抬起了头,但并没有四目相对,因为我迅速的回转了头。
即使如此,我的心也不再平静。虽然没有言情小说中的如同撞鹿或者砰然心动,但也在我十八年的历程中从未有过。
那种不平静,一直持续到我们一前一后的走到图书馆走向不同的书架。
她站在排放着外国名著的书架前,而我面对着最新的一些网络小说。
很鲜明的对比,事实是否如此我并不知道。对于外国小说,我只看过几本,都看不下去,也许因为文化背景不同。不过,其中的步入永恒和麦田守望者,却是中国任何同类小说所不能比的。甚至我现在所热衷的网络小说。
我看见她在那架外国名著中找来找去,似乎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书。然后,我听见她问图书管理人员,有没有英文版的麦田守望者。我闻言一怔,虽然麦写得很优秀,但里面脏话很多,像极了中国的痞子小说,很少有女孩看,况且,她要的还是英文版。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麦是一本叛逆小说,看麦的人也都是些叛逆的人。但是他们都忘了想一想,这些人为什么叛逆呢?!
图书管理员的回答让她很失望,于是只好走到了我这边的网络小说。这是我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她走过来的时候,我盯着书没有看她,但我知道她也在看我。
当她走到我身旁也拿起一本书翻看的时候,我转过头问:
“刚才在借麦田守望者啊?”
很突然,但她并不吃惊,转过脸点了点头。
“看过中文版的吗?”
“看过。”她说“但我习惯了看原文。”
“看来你英语很好啊。”
“我在加拿大住过一年。”
“那里怎样?”
“没有美国的喧嚣,也没有中国的世俗,很闲适。”
“以后还去吗?”
“去,但还会不断回来。”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算是吧。”
不知不觉,我们已从一个书架转到了另一个书架,最后转到她最初看的那个外国名著的书架。
我问:“看过步入永恒吗?”
“没有。”
“应该看看,它是‘诗一样的散文,散文一样的小说’。”
她找到那本书,翻也没翻,便借了。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天依然下着濛濛细雨。我照例想也没想就走入了雨中。她拿出伞,看我没有打伞,又把伞放了回去,然后一起默默行走。
雨丝很缠绵,仿佛在织着一个梦。想起韩寒的“两个人走十分温馨”想起戴望舒的雨巷,想起席慕蓉的“假如我来世一遭,只为与你相聚一次”想起很多很多可以和此时此刻联系在一起的暧昧东西。我知道她也和我一样在想,尽管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然后,她家到了——铁栅栏围着的一幢小楼,在这濛濛的雨中,很娴静。
没有挥手,没有道别,只是彼此对望一眼,然后各自默默走看,没有依依不舍,没有回头。
再一次见到她,同样是在那条通往图书馆的路上,也同样下着濛濛细雨,不过,并非第一次那样邂逅,为了这次重逢,我在那条路上已经徘徊了很长时间。
在那段时间里,我想了无数个见到她时的话题,诸如问她那本步入永恒怎样,诸如向她介绍下一本好书,诸如怎样增进彼此的了解。
然后,她终于来了。
我转过身,看她盈盈的向我走来,依然撑着那把淡紫色的小伞。朦胧的细雨中,有一种梦幻般的美,超出尘世之外。我微微张开嘴唇想和她打招呼,她却先微微一笑,喊出一个名字。
我愕然回头,正见一个系着领带的家伙向她招手,另一只手撑着一只大伞。
我只是目送着她满怀喜悦的走向那把大伞,然后收起自己淡紫色的小伞,被那只手牵着,在他的伞下,渐行渐远。
当她从我面前走过的时候,她望了我一眼,然而是视而不见,形同陌路。
濛濛细雨依然随意飘洒着,朦胧迷离,恍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