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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这个城市百分之九十的人
在里氏5。7级地震发生后
留下强烈震感记忆的同时还心有余悸
暖暖的冬日阳光下，微湿的空气中夹杂的严寒
并不影响我们劫后余生珍惜生命的热情
见面的首先是问候，然后谈论或是打听
这只地老虎在这个地方叫了一声走了多远
它是不是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前天早晨，明亮的太阳突然收敛起笑容
地震来了，它来得那样突然而又干脆
把我丢在柔软的沙发床上晃悠
如果不是我十岁的女儿，尖叫着地震
我的梦也许还会辽远，神秘而精彩
女儿惊吓的眼神，像一道黑色电流抽搐着我
心没有流血，眼睛的河流决口
惟一的惟一，地震，你不要把我的女儿带走！
这一刻让人想起世界的末日
这一刻让人想起生命的脆弱
我的正在外面买早餐的女人
她发疯地按着门铃
她已经语无伦次，我只听到了她一遍又一遍哆嗦的
“地震”这个词
我把女儿搂在怀里，心里不停地祈求神灵
在房屋剧烈的摇晃中，我只想到身边的女儿和
乡村的母亲
我只想她们安康和幸福
我愿意为了她们接受一切赎替！
终于停止了，洗衣机的脱水声
地老虎长啸着一声去了
也许它不忍看到遍野哀鸿
也许它不忍把这座美丽的城池丢进海洋
苍天有眼，人性有灵，大地有情
我的眼前开满一片紫色的祥云
我的心里流过一汪幸福的甘泉
长长的气息里，湿透的呼吸大把大把地吞吐
哦，我幸福的女儿
哦，我幸福的母亲
哦，我的爱人，我的朋友
女儿像猫一样地出了门
我的眼睛跟着她一起下楼
坐在沙发上我点燃香烟并开始欢笑，我是多么幸福的人！
我唱起了歌，歌声向四方美丽地传播
满地的玻璃碎片，一片片晶莹的泪花
摔在地板的挂钟，开花的脸，脚步还是那样均匀
它让我记住了这个特定的历史空间
公元2005年11月26日上午八点五十分
给母亲打了电话，我只要听到她的声音。
然后是穿衣，洗嗽，打领带，收拾文稿，系鞋带
喝牛奶，一身轻松地下楼。
楼下草坪上，早已是一片沸腾，开锅的水，颤抖的空气
我看到几个光着膀子的人，搂着树，吸取树干的温暖
像玩具一样的手机，像甲虫一样的车辆
眼睛对着眼睛，身体向着身体，平安叫着平安
现在是一个家庭，不用吝啬，更不用排挤
让我们把老人，把孩子，把妇女送到广场
让我们把欢乐，把喜庆，把胜利带给世界
至于后来
震后余波依次把我们围绕
比如说余震
比如说电视报道
比如说地震的当天晚上全城市民在公园，在湖边
在广场席地过夜
比如说各地亲朋好友的来电问候
比如说我最想写一篇关于这次地震的日记
比如说和我的小朋友相会在茶楼真切惜福
今天早晨，我送女儿上学路过三中门口
高臂的掘土机还在威武取土，开沟凿河
钢筋城市一次次遭受着美丽的打击
地球母亲坚实的身体里，发出了某种呻吟
女儿问，爸爸
地震是不是人用铁锤敲打出来的？！
我真的无言以对
只想望人如果可以长成金属的身体？
木然于2005年11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