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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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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惊鸿一瞥中找寻快乐的音符,从浮光掠影中谱就幸福的旋律,原来这源远流长的记忆竟可以滋润干涸的心灵,原来这厚积薄发的岁月沉淀还可以让我还拥有着富饶的心灵属地。记不清楚是一则什么样的故事,好像一个什么人成了纳粹的囚犯被关集中营吧,为了能坚持生存下来,他努力搜寻快乐的记忆,可是几十年的经历中他仅仅找到了半个故事,可就是这半个快乐的故事,让他挺过了那段最黑暗的时段,迎来了光明的解放。而我,比他幸运多了,还有这么多的快乐的珍珠等我用笔墨纸砚穿针引线成璀璨的项链戴在的珠圆玉润的颈项上辉映炫耀。

    父母年初二就去了三亚,母行千里儿担忧,本来近在咫尺并不曾特别感觉的亲情愈远愈紧的牵挂着牵扯着,好在他们不时的打回电话报告着行踪,知道他们玩得尽兴吃的开心住的舒坦,才聊以放放心了。

    没有父母陪伴的年节里,却油然的泛起和父母一起时的映像,本来想抒情而写的,可往事泉涌,先提纲挈领,可以钩沉更多活色生香的精彩。

    小时候的印象中,过年是从父亲放假回家开始的。父亲在外乡的小学做校长,那时的星期天就一天,因此不常回来,回来也是匆匆的,所以几乎没不记得父亲在家的日子,感觉父亲很像他给我讲过的冯梦龙的古今谈概里记载的那位腊尽方归、不识家乡柳色的余姚先生。父亲回家,年就开始了。

    那时,农村还是流行自家酿酒的吧,好友来了,父亲就会从一米多高的酒缸里提几两烧酒,就着炒鸡蛋或者一盘花生米下酒。我特喜欢烧酒的味道,父亲开瓮盖时就趴在瓮口贪婪的使劲的嗅着。后来村里有了酒厂,我就经常去车间玩,工人们都戴着口罩防醉,而我跑好几圈也不醉。就在这酒香里,过年的味道氤氲开来。

    父亲的毛笔字很好,村里写对联的事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就是父亲分内的事了。开始是稀稀落落的来人找父亲写对联,到了二十七八,就是不间歇的写了。而我,就守候在父亲身旁,替他翻书,看他边写边读,就这样,我记住了很多对联。有时父亲就会问我,咱为伯伯写那幅对联好啊。我就会歪头想想说出一幅,说好了,父亲就会很满意的说好好好,这幅很合适,咱就写这幅,也会得到来人夸赞声声。说的不恰当了,父亲有时会让我再想一幅,或者说看这幅好不好,他为我念一幅。墨香里,书写着对来年的寄予的期盼和厚望,来人接过写好的对联时眉开眼笑的神情,仿佛承接住了文字点石成金的金灿灿的幸福与收获。

    过年总是要充足的准备,蒸馒头是奶奶和母亲的活,一天蒸好几锅,也要蒸几天吧,要装好几缸呢。我会帮忙揉馒头,出锅时点红。也要做豆腐,可以和豆汁,可以吃滑嫩的豆腐脑,冻豆腐,盐豆腐,炸豆腐,也会做些臭豆腐。还要杀猪宰鸡,煮肉啃骨头,然后父母就可以用这些材料做出很多的菜了,馕白菜,灌肠,酥肉,喇嘛肉,狮子头,很多很多了,我们可以大快朵颐,而这些碟了碗的菜肴,把厨房里间的小屋都摆满了。

    村里有烟花爆竹厂,每逢过年,就家家户户发一箱二踢脚一箱鞭炮。喜欢放爆竹的人,还要自己买几箱呢。我喜欢点炮,喜欢听鞭炮响,喜欢看烟花四射,喜欢弥漫着火药味的空气,所以父亲每年都要再买两箱礼花弹。

    当然,打扫沐浴也是每年要做的功课。会花一天的时间来把家里犄角旮旯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归置的整整齐齐。母亲那时还是化工厂的检验员,我们都到化工厂的澡堂洗澡。我每次洗澡就把这大澡堂当作游泳池学游泳了,夏天可就以和男孩子一起到小水浩里打扑腾了。

    大年三十的事情很多,要贴对联。我和一帮小孩子就会挨家挨户的去读对联,因为背过了大部分的对联,所以只要认识几个字,就能把整幅读出来,别人还以为我真的认识这些字呢。还要包饺子,满满的一盆面,满满的一锅馅,包出丰满的饺子绕着圆圆的屉转好几圈,然后把这些屉放在架上,要摞好几层呢。

    一切准备就绪,可以丰丰裕裕的过大年了,也就到新年了。

    三十的傍晚,村里的爆竹声就渐次的响起了。吃过丰盛的晚饭后,是一阵爆竹声的高潮。然后男的们,会以家族为单位,轮流着做东来聚会喝酒,谁做东可以请不是这个家族的自己的朋友来。女的呢,如果有新娶媳妇的人家,就会在这家集会。如果没有,也有几家人聚一起的,也有自己家自己过的。而我们小孩,也会临近的聚到一家喝甜酒。散了酒席,又是一阵鞭炮的高潮。然后到了12点钟了,又是一阵高潮。我是等不到这时候的,总是父亲来守岁来放这次的鞭炮。

    初一的凌晨三四点钟吧,鞭炮声又响起。好像有讲究,谁家放的早好像是有什么吉利事的。我总是睡梦中被父亲点燃的鞭炮声唤醒,然后利索的换上早就放在枕畔的新衣服新鞋袜,来不及梳洗就跑到院子里点炮。放尽兴了,才回屋洗脸,母亲为我梳小辫,别上新发卡,戴上鲜艳的辫花。然后吃刚出锅的热腾腾的饺子。

    吃饱饭了,天还没有亮,父母就出去拜年了。而我,则在家里陪奶奶,有人来拜年了,我就喊奶奶一声,然后跑出屋子,同这些人寒暄,叔叔伯伯新年好,祝您新年大吉万事如意,你们家谁谁谁好吧,到屋里暖和会吧,什么什么的。小时候的我,很乖巧很讨人喜欢的,不像现在孤标傲世的样子,不等奶奶出来就会打发的来人喜笑颜开的,亲近些的就会把准备好的压岁钱递给我了。天亮了,我就不守株待兔了,自己跑到街上,从过江之鲫般的人流中找到目标,甜甜的喊着称谓,说着祝福的话,这么亲近的大庭广众之下说话,人都是爱面子的,这一群人也都差不多的远近吧,一般的都会把压岁钱当众拿出来了,我就高高兴兴的忙不迭的接钱了,有时都看不清都是谁给的。就这样,到中午父母回来了,我把钱交给母亲清点时,就很可观了,父母很惊讶我的收获,而我却又报不全,父母就严肃的警告我不要乱接别人的钱。我阳奉阴违的点头,吃午饭,就又开始盘算着去谁家要压岁钱了,然后就去这家串门,基本不会放空的。

    初二要跟母亲回姥姥家,姥姥家的亲戚很多,去了不用我说话都是理所应当给压岁钱的,我只要亲临下就可以了。最喜欢的是和小舅舅家的大表哥玩,所有的亲戚中我觉得大表哥对我最好了,和他玩最有乐趣,如果不是禁止近亲结婚,我一准是要嫁给他的,到现在了和他也是无间的近亲,现在的他,和吴奇隆很像很像,气质都像,动感帅气儒雅冷峻,又幽默风趣善解人意。他小学时就在习武,会给我表演,也会教我练武,也会骑自行车带我到田野里抓兔子,放风筝;有很多的好吃的给我留着,更有很多小人书随意我喜欢哪本就给我哪本。

    初三了,大伯一家会从省城回来,带来很多的城里的点心,也会带给父亲瓶装的酒,那些艺术品似的酒瓶比花瓶还好看,母亲就用空酒瓶插花了;也会给我新衣服,也有堂姐穿小了的旧衣服,虽然是旧的,在农村里依然是很洋气的;大娘给的压岁钱也比村里人给的多几倍,不过,堂姐堂哥是龙凤胎,他家两个孩子,父母照礼还回去是要吃亏的,但大伯大娘是坚决不要父母给他两个的,只接了奶奶给的,而背地里,大伯大娘每次回来都会给奶奶很多钱的。我会做小地主带堂哥堂姐在村里到处玩。大伯一家一般都是只住一两天的,临回城,有时会把我带去。在城里大伯会带我们去动物园逛公园逛商场,逛完了这些,我觉得没有意思了,就嚷着回来,大伯又把我送回来。

    是真的,那时,农村农闲的人们把节日搞的非常热闹,比城里好玩多了,那样的场面才叫过年呢。村里的戏院里,白天黑夜的唱大戏;礼堂里,连续的放电影,一张票可以连续看一天呢;校园里,二鬼摔跤,踩高跷,扭秧歌,划旱船,等等;广场上,舞龙舞狮的;大街上敲战鼓的,有时候几个鼓对鼓就更有意思了;而这些地方,卖小吃的,卖气球的,卖糖葫芦,吹糖人的,等等,生意都很兴盛的。小孩子们,可以做观众,也可以做游戏,更添了热闹。村里的照相馆也排满了人,商场里也多了攒动的人群,书店里也挤满了爱书的人。书店外面,也有很多大点的小孩子把自己的小人书摆出来,一分钱一本的借阅,我大点了也摆过这样的小地摊呢。到了晚上了更热闹,花灯队伍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这些舞龙舞狮的,敲锣打鼓的,踩高跷的,扭秧歌的,划旱船的,二鬼摔跤的,沿着大街游行。而且到了正月十五更热闹了,几个临近的村子的互相展示比拼,大家表现的更卖力了。

    正月初五是恨穷,刚过十二点就有人开始放炮竹了,谁家放的越早就越早脱穷,越早发财,发财越旺。正月初十是棉花生日,这天要煮挂面打荷包鸡蛋给棉花过生日。

    正月十六晚上,要烤柏灵火,正规的说法是送百病吧。火大光景大,所以,家家户户把火堆堆得高高的,玉米秸棉花桔柏树枝,架起的有半房子多高,堆得像小山似的,吃过晚饭就点着了,然后从火堆里点燃佛香,拿着香走越远越好,把百病送出去。就开始不许说话不许回头了,从点燃开始到返回为止,是不许说话不许回头的。村里到处处火光冲天,大街上川流不息的送香的人群,却是极其安静和匆匆的。我们小孩子调皮,就故意喊人的名字,故意扮鬼脸逗人,嘎点的就骂人或者偷偷的从路两边拉个绳绊人,可就是没有人找我们事,连停下来就没有,大家笃信着这个讲究呢。

    过了十六,父亲就又要去外乡了,这对于我们家就意味着过完年了。而其他的村里人,要到了二月二龙抬头后,才开始劳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