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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日一走,心辰立刻顺着墙滑了下去,跌坐在地上。
高烧这几日,着实耗尽了她的体力,她实在支撑不住了。
若在以往,她肯定借此时机向大师兄撒娇,可现在……
心辰颤抖着盘起双膝,端坐静心,只能自己运功治病了。
足足运行了四个周天,心辰才将病气全部驱除,让虚弱的筋脉里才重新注满了灵气,退下了高烧,止住了那烦人的咳嗽。
抬头看了看窗外,正好看到了满天彩霞。
不会吧,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竟然让乌眚前辈从中午等到了傍晚,真是太不应该了。
心辰赶紧从地板上站起来,去了海边。
海中的巨物,已经不见了,大海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海滩上,有两个身影,正面潮大海,并肩而立。
听到她的脚步声,两人齐齐转过身来。
白衣的,丰神俊朗,湛然若仙。
灰袍的,相貌奇特,衣着古朴。
心辰将目光在那道白色身影上停留了一下,随即迅速移开了目光,看向了乌眚。
“乌眚前辈,你竟然恢复人形了?”
依她的估算,乌眚应该保持原形睡一个月左右才会醒来,这才几天哪,他不仅醒来了,竟然还能化成人形,这太神奇了吧?
乌眚却是哈哈一笑,向心辰一揖,朗声说道:“多谢北辰道友的救命之恩。若没北辰道友在此,老朽此番定然是要交待了。”
这,心辰可不敢居功,赶紧跳到一旁,躲开了乌眚前辈的行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前辈,这可使不得,您行这么大礼,可不是折我的福嘛。再说了,若不是我们带骨灵真人上岛,前辈也受不到伤害,算起来,应该是我们向前辈赔罪才是。”
心辰北辰的,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和他说了,他叫北辰,她就应好了。
这几日之事,究其原因,其实还是北辰和东日责任多点。
他们擅闯小岛在先,又受了乌眚前辈的礼遇,现在又因为他们让乌眚前辈受了伤,心辰觉得,乌眚前辈一醒过来,肯定会生气的赶他们离岛呢,还真没想到,他竟然率先向她道谢了。
乌眚却浑然没在意心辰的说法,只是感慨的说道:“这是老朽命中该有此劫,怪不得两位道友。倒是北辰道友,让老朽刮目相看了。虽修为不深,却所知甚多,对魂魄的了解,依老朽所见,无人能出其右呀,真是让老朽佩服。”
他这么一夸,心辰反倒是不好意思了,脸都羞红了。
为了转移掉自己的窘意,心辰赶紧率先问道:“乌眚前辈,据我估计,您怎么也应该一个月左右才醒来,您怎么提前醒了呢?”
乌眚的笑意,收敛了一些,他颇有些遗憾的对心辰说道:“北辰道友,请入我紫府一观。”
莫不是,乌眚前辈的元婴,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心辰顿时紧张了起来。
“前辈得罪了,还请前辈放开紫府。”走上前去,心辰伸出手指,触到了乌眚的额间,一缕灵气透过印堂,直奔紫府而去。
乌眚开放紫符,心辰的灵气很顺利的到达了紫府。
当她看到那只元婴小海龟时,心辰的心往下一沉。
那只元婴小海龟的头部,竟然仍存在着几块黑斑,却是当日由于元婴小海龟的提前苏醒,洗魂水的破碎洒落,导致余毒未清。
从乌眚前辈的紫府中退了出来,心辰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乌眚前辈,真是对不起,我没把那毒清除干净。”
乌眚却是哈哈笑道:“北辰小友,你为这点余毒难过,老朽却为体内只留了这点余毒而庆幸。”
心辰不解的看了过去,乌眚对她一笑,继续夸奖她道:“一般情况下,若是被毒成这样,十有□□是要被抹掉记忆做对方的傀儡了。北辰小友竟然能把老朽救回来,可见医术之高超,当真了得。虽然老朽失却了部分记忆,但能保住命,北辰小友已是居功甚伟了!”
心辰一听,没有自满高兴,反倒是着急问道:“前辈,你真的失掉了一部分记忆吗?你可知道是哪部分?我听你说话,可一点也看不出失忆的样子啊!”
乌眚也不隐瞒,而是径直相告:“老朽失掉的记忆不多,大概是失掉了两万年前大战的一部分记忆,还有一些去南疆寻找解药的记忆。也不是说完全不记得了,只是太模糊,记不太清楚了。”
心辰听罢,心中暗道侥幸。
幸好幸好,幸好乌眚前辈没有失掉关于她和大师兄的记忆,要不然,乌眚前辈一旦误以为他们是敌人,那他俩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岛都难说了。
至于余毒,心辰琢磨了一下,倒不放在心上了。
“乌眚前辈,那余毒已经不足为虑了,等我炼上几炉解□□就是了。”
乌眚笑而未答,还是旁边的东日说道:“辰儿,你细看乌眚前辈的眼睛。”
他的称呼……
看来,大师兄的心思应该和心辰是一样的。
这种事情,他们私下知道就行了,还是不要摆到明面上来说,弄得世人皆知了。
心辰走近一些,仔细去看乌眚前辈的眼睛,然后大吃了一惊。
以前他只是右眼上隐隐罩着一层黑膜,若不仔细看不会发现,可现在,他的两只眼睛上,竟然全都有了那层薄薄的黑膜,虽未覆盖完整个眼球,但两个眼球间,不过是剩了一点点地方没占满罢了。
“这瘴毒?”心辰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次中蚀魂散,前辈失掉了压制瘴毒的力量,这瘴毒立刻复发了。”
乌眚前辈点了点:“小友聪慧。”
至此,心辰是彻底明白为什么乌眚前辈为提前醒来了。
蚀魂散的毒,再加上瘴毒,这下可麻烦了,绝对不是区区解□□所以解决的。
该怎么办,这可得好好想一想。
乌眚倒是浑不在意,反倒是劝慰两人道:“两位小友不要过于忧虑,老朽已活了两万多年了,世间各种风景都已看遍了,已无留恋之处。生与死,于老朽而言,并无太大区别。”
话虽如此,可好死不如赖活着,心辰还是要替他想想办法的。
交谈完毕,心辰和东日回了茅屋,乌眚则化成原型,又浮在海中睡觉去了。
心辰一路上都低着头,没有和东日说一句话,默默的想着心事。
她不说话,东日似乎也无话可说,两人一路无言,就这样并肩回了茅屋。
屋内桌椅全无,地上只有三个蒲团。
若在以前,在屋内没人的情况下,心辰肯定是要扑进东日怀中,坐到他膝上的。
可现在……
心辰看了看东日站的位置,拿了一个蒲团,默默的坐到离他最远的角落里去了。
东日站在原地,看着她疏远的动作,良久未语,最终还是坐到了离她最远的那个蒲团上。
心辰一直在留意着大师兄的动静,见他真的坐到离她最远的地方后,酸楚瞬间直到心底。
他……
曾经她以为,他们能天长地久,他们能白头到老。
当他说他若度过天劫后,他们回去就成亲的话时,她心里是真的欢喜到了极点。
她爱他。
甚逾生命。
她可以陪他同生,也可以为他赴死。
她以为他的怀抱,是她这一生最长最远最永久的归宿。
可惜,这一切……已是镜中花水中月了。
白天快要过去了,夕阳将最后一缕阳光投到了他们窗子里,照在了屋内的地板上。
那是屋内,仅有的一道光明。
他坐在左边的阴影中,她隐在右边的黑暗里,而他们之间,横亘着那道金色的光。
心辰呆呆的看着那道光,光里面,有细小的微尘在闪闪飞舞。
这其实不是光,是一道银河吧?
就这样清晰又真实的,隔开了她和大师兄。
其实在她和大师兄之间,何尝没有一道真的银河呢?
一个青梅竹马的师妹,一段二百年的爱恋。
这就是他的银河。
隔开她的银河。
区区一年,在二百年前面前,那就是一个笑话。
区区一个后来新魂,又怎么比得上自小一起长大的心上人?
望着那道越来越偏,越来越淡薄的阳光,心辰心里,一片悲凉。
当最后的光线消失在屋子里之后,天色终于暗了下来,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作,小小的茅草屋内,一片寂静。
心辰呆坐良久,没换来对面那人半句询问,最后只是挤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然后无情无绪的开始练功。
对于修炼,心辰不是很喜欢,从她本心来讲,她似乎更喜欢研究魂魄炼制丹药,哪怕将她扔进故纸堆中看那些无聊的书,也比让她修炼来得快乐。
所以,在堪堪运行了两个周天后,她自发的收功了。
抬头向对面望去,只看到一个黑黢黢的影子静静地坐在地上,看来大师兄也是在修炼。
心辰无事可作,又不想打扰他,索性坐在原地,琢磨乌眚前辈中毒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