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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楼回到童欢公司，她们都忙着节前结算，没时间搭理我，我正好不想把自己的蠢事再讲一遍，就像小花猫似的，坐在一个空电脑前上网。</p>
两点半左右时，童欢问李老大：“账户里我们的资金都出了吗？”</p>
李老大说：“都完事了，就差梁先生的了。”</p>
童欢问：“梁先生不是现在我们最大的户吗，怎么还不出来？”</p>
李老大说：“他这个现在正在涨啊！刚才跟他打过三个电话了，他不同意出，他说坚持到剩10分钟，我们可以强行平仓，到时把他的自有资金也平出来。”</p>
童欢锁紧眉头说：“那还来的及吗？他账户里好几百万呢，一下平不出来怎么办！”</p>
李老大说：“不能，来得及！他经常都是剩5分钟停盘才出金，挺快的！而且他是我们老客户，一直合作的不错，比较能信的过，一会儿剩10分钟，他自己不出，我再强行出。”</p>
“行，那你看着点。客户自己控制力都差，所以才需要我们把控。”</p>
黄莺莺这时候做一周的结算，小得意的跟童欢汇报：“老板，这周结算出来了，我们的佣金比上周又增加了！”</p>
童欢美滋滋的说：“这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好好干吧！年底给你们发奖金。”</p>
眼看到2点50的时候，李老大说：“老板，对方还没有出呢，我强行平不？”</p>
童欢说：“再给他打电话告知一声，然后就平。”</p>
李老大转动着椅子，伸手去够桌子上的电话，转椅子的时候，她腿一踢，一下子踢到了主机的开关，电脑显示关机。</p>
李老大“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完了完了！老板，我不小心关机了！”</p>
童欢一听电脑意外关掉，立刻站了起来。</p>
李老大慌乱之中往回拉椅子，想站起来，一下子绊倒了电源线上，键盘鼠标，也被扯了下来。现场一片混乱，我和黄莺莺都赶紧跑过去帮忙。</p>
黄莺莺还算镇定的对李老大说：“别慌别慌，我来按线，你坐好！”</p>
李老大坐回电脑前慌慌张张的一个劲儿的问：“咋办啊，咋办啊？我得从新登陆，别不赶趟啊！”</p>
童欢很冷静的说：“都别慌，别慌，赶快开机从新登陆，我给梁先生打电话，让他自己平。”</p>
童欢拿起手机拨电话，就看她拿着电话来回踱步，对方始终没接。</p>
童欢凑到老大电脑前问：“怎么样？能登上吗？不行我给雷鸣打电话。”</p>
李老大说：“我自己来吧，我熟悉账户信息，让雷总登，还得现给他发账号。”</p>
李老大深呼吸几下，已经进入冷静状态，迅速登到梁先生账户上，童欢还在不停的打电话，对方始终没有接。</p>
我看着电脑上的时间已经是2点58分，我屏气凝神看着，李老大紧锁着眉头说：“完了剩最后几分钟开始跌了，卖不出去啊！又跌了，卖不出去啊！完了完了完了……跌的太快了……呀，大盘怎么停了！”</p>
我看着墙上挂钟的时间，僵硬的说了一句：“3点了！”</p>
童欢脸色刷白的坐回椅子上。</p>
李老大眼睛都直了。</p>
童欢问李老大：“梁先生账户里一共多少钱没拿出来？”</p>
“他自己的一百二十万，我们的五百万！”</p>
童欢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拨通了雷鸣的电话。</p>
“雷鸣，我们这边出了点状况，停盘之前有一个单子没有出，李老大已经把账户信息发给你了，你看看现在怎么办？”</p>
雷鸣一边登录梁先生的账户一边说：“我看了，这个单子下面的2个品在下午两点半还在涨，2点50的时候突然大量出金，这分明是有大资金在外流，这种情况节后一开盘，跌的可能性很大。”</p>
童欢说：“那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弥补吗？”</p>
雷鸣说：“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什么都做不了！现在能确定的损失是，我们配的这部分资金出不来损失9天的利息，除此之外，就是看开盘后我们以最快速度出金能损失多少，如果是优质客户，自有资金部分的损失他有可能自己承担，但是我们配资部分的损失肯定是我们自己承担了。”</p>
童欢一脸严肃的问：“那能损失多少？”</p>
“这个不好说，少则几万多则几百万都有可能，要看市场的走向了。”</p>
“好的，我知道了！”童欢挂了电话，坐到椅子上，我和李老大、黄莺莺都惶恐的看着她，她有些戏谑的笑了下，跟我们一摊手说：“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等！”</p>
李老大撅着嘴说：“我错了，都赖我！”</p>
童欢没有责怪，还是淡然的笑笑说：“说那些都没有用，现在就放平心态，祈祷开盘时候不要跌的太惨！几十万以内我还赔得起！”</p>
我试探着说：“如果说最坏的结果呢？要是赔几百万怎么办？我们也赔不起啊？”</p>
童欢说：“那就要头一颗，要命一条！”</p>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又拉回了话题：“童总福大命大，洪福齐天，寿与天齐！不会出现太坏结果的！哈哈。”</p>
“好了！都完事了，收拾收拾放假吧！老大，放假你不是要玩去吗？好好玩，什么都不用想！放假回来在等待审判。”</p>
李老大叹了口气，脸上挂满了愁云。</p>
李老大和黄莺莺走后，我对童欢说：“恐怕李老大心理上要受些影响了！”</p>
童欢说：“我又不会怪她，这都是公司运营中必然要遇到的风险，我是老板，当然责任还是我担。”</p>
我说：“正因为你是老板，她才会有负担。总之，像雷鸣说的，就听天有命吧！”</p>
童欢手机噔噔响了两声，她看了一眼对我说：“雷鸣发来信息说十一来省城探班，估计他是怕我们负担太重，来安抚一下。”</p>
雷鸣3号凌晨到的省城，我和童欢去机场接他，在大厅等候的时候我对童欢说：“雷鸣怎么那么喜欢坐红眼儿机，感觉每次接他不是大早晨就是大晚上，上海来省城飞机一天十几班，他偏选最早或者最晚的。”</p>
童欢白了我一眼说：“便宜啊！这大哥这么低碳，不得选最低折扣的机票啊！这大十一的他都能买到200多的机票！你服不服？”</p>
我不禁感慨道：“服啊！真服！”</p>
随着一波人推着箱子，背着行李从到达口鱼贯而出，我看见雷鸣一身随意的装束，一个帆布包轻盈的跟着人群走出，赶脚他不像是来省城玩的，而是来省城菜市场买菜的。</p>
我热情的给了雷鸣一个大大的拥抱，说：“雷大师，欢迎再次莅临，每次省城有重大事故你都会亲临视察，您辛苦了！”</p>
雷鸣憨笑着，童欢拍了下雷鸣说：“行李呢？你不说要来省城登山吗？怎么什么也没带？”</p>
雷鸣看了自己一眼说：“不需要啊！身外之物越少越好！”</p>
我们仨嬉笑着往机场门外走，童欢问雷鸣：“你之前说要爬山为什么来省城？这边没有太出名的景啊！”</p>
雷鸣说：“确切的说是去求仙问道，听说省城这边有个青岩山，很灵验。我们去拜一拜，保佑这一单不要有太大损失。”</p>
童欢有点震惊的说：“是挺有名的，省城很多高官达贵都去那拜，据说很灵。但是你居然信这个，我很诧异！”</p>
我们坐上了童欢的车，往雷鸣住的宾馆驶去。</p>
我坐在副驾驶，回头看着雷鸣说：“雷大师，你这典型的理工科高材生，科技类人才，居然会信奉神仙？“</p>
雷鸣顿挫的说了一句话：“古代不是有句名言吗，叫子-不-语-论-鬼-神。”</p>
我听着别扭，更正道：“你说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p>
“对，就是这句！”雷鸣说，“孔子都不轻易谈论鬼神之事，因为是在他认知之外，他说不清，所以不说。但他说，如果信，就应该虔诚的相信，不应该既信，又疑惑。所以我们上山去求，相信菩萨能够保佑我们这次能够化险为夷，不赔的太惨，这是一种心灵寄托，有了寄托就有了希望，有希望就能让我们安心。而安心就是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p>
我大概明白了雷鸣的用意，点头道：“就像中医也讲精、气、神，精、气都源于内在，通过调神可以促进精和气的健康运转，所以人们常说，心情好，不生病！就是这个道理。”</p>
雷鸣推了下他的黑框眼镜，满意的频频点头。</p>
童欢说：“哎！你真是用心良苦啊！以后谁找到你，可真是幸福，处处细心。”</p>
雷鸣还有些不好意思说：“我这人对朋友很细心，对自己的家庭反倒很粗心，我姐常说我这辈子注定单身。”</p>
我说：“不能不能，主要是你思想境界太高，我身边真的没有合适你的，不过别着急，你这回顺便求求姻缘，说不定有缘人就出现了。”</p>
我们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开车前往距离省城200多公里外的青岩山。</p>
来到青岩山烧香拜佛的人很多，山门一开大家都一涌而进，山很高，因为人多，香火旺，当地主管部门已经把山路修成了步行楼梯，每隔几十级台阶就有一个寺庙，全程有16个寺庙，全部拜下来要5、6个小时，我和童欢、雷鸣都是运动残弱人士，每人抱一瓶矿物质加盐饮品，凭借着虔诚的信念，用了3个小时登上了山顶。我们求大和尚帮我们写裱祈福，并不算命，只是祈福。三炷香过后，我觉得神清气爽，我们下山只用了一个小时。程序已经履行完毕，正如雷鸣所说，当心里有了寄托，也就有了希望，我和童欢都宽心了不少。十一期间也并没有发生什么政策风波，这也增加了一颗安心丸。</p>
十一假期结束，我回归我自己的轨迹，准时到政务中心上班，早晨九点半，我提着一颗紧张的心给童欢打电话：“怎么样？”</p>
“哎，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跌幅非常小，几乎和节前持平，损失只有节前下跌时的几万块和少许利率，而且客户非常优质，他说他自己没有及时出金也有责任，他可以负担一半损失。”童欢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放松。</p>
我放心了，提议晚上童欢公司楼下小聚，庆祝我们大难不死，童欢欣然接受。</p>
晚上，我和童欢、李老大、瑶三姐还有李老大的男朋友宗实在童欢公司楼下的火锅店吃老北京铜火锅，寓意以后的生意都红红火火。</p>
我给瑶三姐讲述当时的惊心动魄，瑶三姐紧张的直握拳头，又给李老大讲述我们跟着雷大师一起上山拜佛的过程。</p>
李老大欣慰的说：“早知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了，这些天我心里就没放下，时时想起来都紧张。”看得出来李老大还是没有释然。</p>
宗实悄悄的告诉我，李老大一直在自责，哭了好几次。</p>
童欢安慰李老大说：“老大，你福大命大，你在这我就不会出什么事！你看这么大的风险都化解了，你还有啥担心的。”</p>
“这次事故就是我个人造成的，什么福大命大，我怕我和你是不和财。”李老大说到。</p>
“你别想多了，这就是个意外，按你那么说那天我还在呢！我可能还克童欢了呢！”我说到。</p>
童欢接着说：“对啊，那就是个意外事故，不是你个人能力问题，这种经营风险每个公司都有，很正常。雷鸣上个月还被一个客户诈骗了30多万呢，纯属技术诈骗，雷鸣那么聪明都没反应过来，而且报警都追不回来，金融类犯罪，证据最难收集，而且警察都不明白这些新兴产业的犯罪模式，根本无从下手。”</p>
李老大沉默片刻说：“我决定离职了，我觉得不适合干这行。”</p>
我们集体沉默了一分钟。</p>
又过了一会儿，童欢问李老大：“你有新的工作目标了吗？”</p>
老大说：“没有，再找吧！”</p>
童欢说：“那这样，你先干着，要是有更好的地方你想走我也不拦着，要是没有你就干着，你也不能说把我扔下就扔下啊！我也得再物色人选不是！”</p>
李老大眼睛里含着一点泪光说：“我知道，我没想把你扔下！我也是想让你再物色个更合适的！”</p>
我拍拍李老大说：“哪有人比你更合适啊！只有你才能真正为童欢着想！你还是先好好干着啊！”</p>
李老大点头，宗实很会圆场，拿起酒杯说：“我们干一杯吧！五花糕这样的感情就算再大的事都能一起扛过去！我真是羡慕。来，我敬你们！祝我们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风险都能化险为夷！”</p>
这个风波就算是过去了，但是李老大始终对她的失误耿耿于怀，有一天晚上我陪童欢吃完客饭，她开车送我回家的路上我对童欢说：“老大情绪一直不对，她太要强了，从小考试就是第一，都没考过第二，她接受不了自己失误给你造成损失的事儿。”</p>
童欢说：“我知道啊！没多大事儿她就是放不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p>
我说：“你做好心里准备吧，老大不太能一直和你干下去了，她现在是怕扔下你折手，一旦你稳定后她估计还得走。”</p>
童欢说：“我这小公司，老大在这也确实委屈了，如果有机会去大公司我也不会拦着她，毕竟朋友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p>
我慨叹道：“对我来说，我希望你和李老大都能混的更好！其实希望李老大留下了帮你俨然是偏袒你了！”</p>
童欢拍了一下我的头说：“放心吧！我不会亏待老大的，我能做的就是年底给她多发点红包吧！”</p>
“土财主！”我嗤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