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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檀若再三衡量,还是缓缓推到了堂柱后的阴影之中,等到年铁儒也跟过来,门口那对男女相视一笑,也退不见人。
“怎么办?当真在这里等到二更么?”年铁儒握紧双拳,沉声道“还是再想想办法?”宁檀若沉吟道:“这阵仗说大极大,说小极小,要么百人灰飞烟灭,要么不伤一人性命。我觉得,那位裘老爷子韬光养晦多年,一朝现身布局至此,不该会真的甘心陪葬才对。”
“那你是说”宁檀若咬牙道:“裘贯不曾露面,说不定,早已遁逃,在外观望。精锐将领的部下可以视死如归,他闯荡江湖多年,可未必会跟那班年轻人一样不惜命。”
年铁儒浓眉紧锁,道:“你的意思是上去看看?”宁檀若微微颔首,道:“这客栈有足足七个出口,算上一楼窗户更是数不胜数,既然上下有所呼应,那必定在下面会有不少看守的人,兴许就混在宾客之中。”
她在腹侧暗暗指了指上面,低声道:“既然人手分了两拨,上面又都是些兵勇戍卒,咱们一间间摸进去,动作快些,未必不能成事。”年铁儒面色铁青,道:“可万一惊扰了哪间屋里的,这一整座客栈的男女老幼,都要完蛋。”
宁檀若冷哼一声,道:“你真信他们留这些人看到二更,便能相安无事的说法?”“难不成他们事成,还要杀人?”宁檀若愤愤道:“你仔细想想,二更宴席散去之后,按寻常规矩,里面这些有头有脸的必定先走,之后才是打赏。
所有等在那里拿一两银子和小小礼物的,便都是多少知情的人。按他们所说,此时多半不到二更就能解决,他们只要隐而不报,应将咱们留在此处,到最后楼上设下机关,等无关人等尽数离去,随意找个糊里糊涂的替死鬼带着银两礼物发放一阵,岂不是顺顺当当全部炸上了天?”
宁檀若深深吸了口气“他先礼后兵,八成不过是为了让对手麻痹大意,等到遂了他们的心意,却仍不见这里的人离开,说不定还要有人冒险进来探查,到时候”
她顿了一顿,咬牙一字字道“轰隆一声,伤敌一千,毫发无损。”年铁儒沉声道:“按你所说,的确裘贯不在这一切也能如常实施。但反过来想,裘贯在的话也没什么风险不是?”
宁檀若道:“万一有不长眼的二愣子非要闯出去呢?那些兵爷脑子直楞,可不管那么多,到时候火一点,一起完蛋。我看裘贯就算在,多半也是隐藏在一楼暗处,等着制住强行闯出的人。”
年铁儒面色凝重,缓缓道:“裘贯传闻中并没有多少特别厉害之处,即便韬光养晦,总不能从二流好手一飞冲天。如今湖林城中高手如云,光是如意楼那帮人,他就未必应付得来。我担心”
他停住话头,看着妻子平静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道“也罢,如此穷凶极恶之徒,的确不能逍遥法外。”
他心知裘贯这次若是得手,证据证人都被炸的粉碎,官府再难对其下手,说不定,都回当作无头公案没了下文。而这,恰恰是宁檀若最不能忍受的。
“你脱了官服,”知道夫君已经了解,宁檀若淡淡说道“等我一下。”说罢,她走到靠近通往后院的廊前柱后,慢慢挪到墙边靠定,摆出一副安心看热闹的模样,不再作声。
知道妻子必定有所打算,年铁儒也靠在柱上,做出悠闲观望的架势。不多时,一个歌妓摇摇袅袅起身离开陪客,那客人低声问了一句,歌妓满面羞红在客人肩上轻轻搡了一下,娇嗔盈眸,也不回答,只将双手一垂,在小腹上作势摩挲两下。
宁檀若双眼一亮,也不作声,看那歌妓由丫鬟扶着往廊后过去,寻了个无人在意的当口,侧身一闪跟了进去。
约莫一炷香功夫,那丫鬟扶着歌妓走了回来,却让歌妓靠在墙上,任她用帕子半遮面颊,自己匆匆到客人那边低头交代几句,一阵躬身陪笑,又叫了旁边一个歌妓转坐到相邻两客中间,这才汗涔涔扭身回去将人扶好,急匆匆往楼梯那边过去。
年铁儒看那歌妓一手抚胸一手遮面额鬓嫣红,似乎是不胜酒力,正要转回视线,那歌妓却突然目光如电在他脸上一扫,跟着哎哟一声娇呼,软软靠在年铁儒身边,低声道:“和这丫鬟一起扶我上去。”
年铁儒忙顺势将她掺住,唯恐太过亲密惹来嫌疑,还特地向后让了让身子,只用手掌抓住宁檀若双肩。
“这位大人奴家头好晕,劳驾扶我上去歇歇好么?”宁檀若捏着嗓子娇滴滴说罢,一手挽住那丫鬟,一手搭着年铁儒,一步三摇的往楼梯过去。才上了三个台阶,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便扶着栏杆突然出现在拐角,冷冷道:“不在下面陪客,上来做什么?”
那丫鬟颇为伶俐道:“我家小姐身体抱恙,只求找个没人占着的屋子躺下歇歇。”“这位官爷呢?”
那汉子盯着年铁儒道。年铁儒立刻撒手道:“这姑娘方才倒在我身上,我好心扶她一程,兄弟要是能搭把手,我就去听人唱曲儿了。”那汉子眼睛在宁檀若身上一扫,双眼登时冒出一股精光,微微一笑,道:“好,你送上来,我帮你扶过去。”
年铁儒呵呵一笑,上去将宁檀若交给那人。那人倒也不客气,上来便将宁檀若腰肢一拦,大掌一张,小指便有起码半根竖在宁檀若单薄却极为紧凑的臀峰。
常练歌舞的女子也会有这种结实股肉,到不致穿帮露馅。只是年铁儒看到妻子并未躲避,反而嘤咛一声扭了扭柔韧腰肢,颇有几分勾引之意,登时百般滋味一齐涌上,腹下一热,那条老二竟然微微一跳。
他连忙定了定神,也不急着走下楼去,倚在栏杆上居高临下看了起来。宁檀若闯荡多年,扮个歌妓若是唱上一曲兴许要丢人现眼,但只是做个娇滴滴样子的实在易如反掌,经过曾经百般劫难,只是被外人摸摸腰肢屁股,她也不可能放在心上,转眼就任那汉子带着上了楼去。
她故意倚在那汉子胸前,有气无力指了指靠内一列,道:“可有奴家能歇息一下的地方么?”“那边不成,这边还有几间,我带你进去。”
那汉子嘿嘿一笑,从腰带摸出一块碎银,拍了拍那丫鬟肩膀递到她手里,跟着恶狠狠瞪她一眼,向楼梯那边使了个眼色。那丫鬟浑身一颤,忙不迭收下银子一溜小跑,转眼不见了踪影。
“啊哟伺候奴家的人怎么跑了?”宁檀若扶着额头摇摇欲坠,娇嗔道“这奴家要是吐了,可该怎么是好啊。”“我来伺候你啊。”
那汉子又是一笑,一把将宁檀若搂在怀里,前行几间,顺手敲了敲路过一扇房门,压着嗓子道“小丁,换个班。我连下一岗。”
里面应了一声,出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看他搂着宁檀若在身侧,满面红光,皱了皱眉,道:“松竹院的花娘不卖身,你可莫要惹事。”
宁檀若故意眯上双眼,一副已经昏昏欲睡的样子,那汉子不疑有诈,笑道:“她醉成这样,可没告诉我她是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别多事了。”那丁姓青年轻轻叹了口气,将手边长枪提起,大步走向楼梯。
宁檀若偷偷瞄了一眼,看他握枪的架势,的确不像江湖武人,而像是历经操练的士兵,这下心中稍定,双膝故意一软,贴着身边汉子倒了下去。
那汉子顺手一抄将宁檀若横抱怀中,还不忘抬手在她本就大大开敞的的领口拨弄一下,露出小半枣红抹胸紧紧裹住的丰美酥胸,一边微微喘息盯着看个不休,一边抬脚踢开一扇房门,迈步进去。
这边是临巷客房,隔壁几间视野更佳,因此无人在内。那汉子急匆匆将宁檀若往床上一丢,转身落下门闩,得意洋洋的搓了搓手,喃喃自语道:“娘的这次是来卖命,也不说多赏些银子先叫弟兄们去千金楼痛快一把,这要出了岔子炸上了天,肚子里还憋着一泡精,岂不冤枉。”
他垂手去解裤带,正要转身,却听后面一个声音冷冷道:“没什么好冤枉的。”他到抽一口凉气,张嘴便喊,结果颈上忽然一紧,竟被背后宁檀若双掌捏住,用力一扭,就听咔嚓一声轻响,下面裤裆登时传来一阵屎尿腥臭。
宁檀若冷哼一声,将尸身随手拖到床边往下一塞,贴在门上细细听了一番,门闩一抬开了小半,向外左右张望。
果然不出所料,年铁儒也已经得手,腋下夹着那个小丁匆匆赶了过来,他们先把两具尸身放在一起,跟着关好房门,低声道:“怎么样?在哪儿?”
宁檀若蹙眉道:“靠内一列多半都是。咱们得一间间解决,下手必须快,你带着暗器么?”年铁儒从怀中摸出一把飞镖,匀出一半给她,道:“够么?”
宁檀若点了点头“他们人手不多,一间屋子里不会有太多人。咱们照喉咙打,清理完一间屋子收回来再用就是。走。”
知道事不宜迟,宁檀若略一交代,便开门出去,谨慎观望了一下回廊两端,信步走到最头一间,示意年铁儒躲在一边,自己将胸前衣领又拨的开些,灯笼照映下,乳间沟壑都清晰可见,这才垂首抬掌,轻轻敲了敲门。里面颇不耐烦的低声问了句:“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