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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受到袭击之后,泗湘就尽量待在屈偃身边。
熊钺见到她的时候,也总是瞪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虽然她不能确定那天对她射箭的人是谁,可是她对于熊钺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她每次见到他,总是有不好的预感。
当熊铽在大发议论的时候,她不发一语。就算有时候他的言论实在狂妄过头,她还是不表示意见。
一来,她不愿让屈偃为难;再来,她觉得顶撞熊钺,会对她的生命造成危险,因此,她能不说话,就尽量不开口。
看到她的沉默,熊钺很得意,一副他的见解是天底下最公正的至理,无人敢反驳的样子。
他偶尔会以眼神对坐在屈偃身后的她挑衅,但她不理他。
今天收到消息,秦始皇巡行即将来到南方。
熊钺认慕这是天大的好机会,因此他极力主张出动所有的人马去袭击秦始皇。
屈偃听他说得口沫横飞,仍旧一言不发,径自盯着地图沉思。
“你为什么不说话?”熊钺结束了一大段落精彩的狙击计划,才对着屈偃问道。
“我在想,你所说的可行性。”屈偃慢慢地抬起头来。
“这有什么好想的,去做就是了!想东想西,等你想好,秦始皇的銮驾都过去了!机不可失、机不可失啊!”“动员全部的兵力,不能不谨慎。我一直觉得,赢政巡狩天下,身边的防御兵力必然比在咸阳宫时严密数倍!”
“这怎么可能!他能把秦国的军队带着跑吗?”
“他明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六国人民的仇恨,还敢四处巡行,恐怕有什么阴谋。”
“阴谋阴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这也怕、那也怕,我们什么时候才报得了仇!”
一直安静得像不存在的泗湘,蓦然开口:
“有命才能报仇,像你这样急着去死,对大局有什么帮助吗?”
她本来是不想说话,但看到熊钺对屈偃不太礼貌,她实在忍不住了。
“你说什么?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吗?你才急着去死!”
泗湘冷冷笑了一下。“我急着去死,可惜光凭那三枝箭,我是死不了的。”
虽然没有证据,但她直觉熊钺对她有恶意。她无法看穿他的心,但她看得到他心机深沉的眼神。
他的眼神告诉她——他要她死。
她知道继续跟熊钺作对,他绝对不会放过她,不过,她不打算示弱。
如果她怕了那三枝箭,她超越两千多年的时间来到楚国,就完全没有意义了。何况,不阻止他们抗秦,屈偃必然会牺牲;屈偃若死,她也不愿意独活。
她仔细地观察熊钺的反应,看他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要是证实那夭暗中放箭的人是他,她绝对会反击!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三枝箭?我不知道!”
熊钺扬起头来,十分冷静的样子。
“喔?原来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好吗?”她唇角微抿,露出嘲笑的神情。
“姒儿。说清楚。”屈偃望着泗湘,眼神充满不解。
泗湘锐利的眼神瞥了熊钺一眼,脸上的神情仿佛能够看穿他的内心。
熊钺霍然站起来。
“我没时间在这里听你这疯婆子说疯话.哼!”他袖子一甩,大步的走了出去。
她看着他的举动,心里有数。
“姒儿,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跟他开个玩笑。”她掩饰的说。
她和熊钺的恩怨,不想让屈偃知道。她知道屈偃一定会保护她。可是对手是他的好友,她不愿使他为难。
屈偃沉默地凝视着她一会儿,突然说道:
“我有一种感觉。”
“什么?”
“你越来越像以前的巫姒。”
“是吗?为什么这么说?t.她有些惊讶。
她一直以为,巫姒虽然是她的前世,可是毕竟巫姒是巫姒,她是她,两个人一定会有差异,没想到屈偃居然会说她像巫姒。
难道是因为最近她总是想着,如果自己是前世的巫姒,她会怎样对付熊钺的关系吗?
“你和熊钺说话的时候,那种冷漠的神态跟语气,让我以为自己看到了以前的巫姒。你不觉得自己的个性有些改变?”
“这我没发现。可是你说冷漠的神态,我只有在面对熊钺的时候才会这样,因论我讨厌他。”她坦白的说。
“我想也是。我搞不懂你和熊钺之间是怎么回事,仿佛前世有仇似的。”屈偃说完.摇头笑了笑。
前世有仇?听到这句话,泗湘好像隐隐想起了什么。
她问道:“我的前世对熊钺的态度是怎么样,你知道吗?”
她怀疑自己现在之所以会对熊钺充满反感和戒心,搞不好是受到前世残存意识的影响。不然,为什么在这么多人里面,她独独讨厌熊钺?
“我不清楚。巫姒从来不对任何人表示自己的意见.她和熊钺,向来也没有交集。”
“没有交集,不代表没有意见。”她说。
屈偃点点头。“或许吧。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巫姒,所以不能明白她的想法。不过,我感觉熊钺有些忌惮巫姒。”
“忌惮?为什么?”
“能担任巫女的,都不是普通人,大概他是害怕巫姒的某些力量。不单是他,很多人对于巫姒都是敬而远之。”
泗湘听他这么说,冷冷一笑。
“我可不觉得他刘我的态度是敬而远之,反而像是恼羞成怒,欲除之而后快。”
屈偃从她的话中听出异样,他俊眉微蹙。
“欲除之而后快?姒儿,我想知道,熊钺是不是曾经对你做过不礼貌的举动?你刚才提到的三枝箭,又是什么意思?”他关心的问。
“没有什么,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真的有事。我会跟你说。”
在她和熊钺之间的冲突明朗化之前,她不愿意让屈偃担心。
屈偃见她不愿意说,也不追问,继续研究眼前的地图。
“偃,目前你打算怎么做?”
他沉吟一下,说道:“我不能让大家去冒险,所以,我打算自己前往。”
“什么?!”.
“如同熊钺所说——机不可失。虽然不能让大家涉险,但我可以自己前去试探。”
“这很危险,如果秦始皇早就设下天罗地网,等候意图刺杀他的人呢?”
“我必须一试。”
“试?这是送死!”袁泗湘望着他,眼中的泪流了下来。
屈偃不自觉地回避她的泪眼。
“我别无选择。”他说。
“你有别的路可以走,没必要一定要让自己做这样的牺牲!”
“姒儿”他无言的抱着她。
他也不愿意舍弃她,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可是亡国之恨,他能不报吗?
“你如果死了,我怎么办?”
他搂紧她“为了你,我会尽量活着回来。”
他只能给这样的承诺。
“你能不能再考虑?不是非这样做不可啊!”眼睁睁看着他去牺牲,她实在做不到。
“过几天探子会回报赢政巡行的详细路线,届时再看看。或许有别的方法。”
她不相信!她知道他只是在安慰她。等到他得到详细路线图,一定会一声不响就自己跑去报仇的!
泗相闭上泪眼,冷静寻思阻止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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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她不再整天黏着屈偃,相反的,她常常跑到远方的了望台。
这个了望台建得很高,日夜有人在轮班,每批五个人。
他们每天居高临下,观察四周的动静。
袁泗湘已经打听清楚,四方的探子以飞鸽送来的重要情报。都是由顾守了望台的人负责接收,因此,她每天都跑来跟这些人套套交情。
这些人知道巫女的身份非同寻常,也知道她和屈偃的关系,因此对于她的到来,他们受宠若惊,也非常高兴——因为巫女除了会跟他们天南地北的聊聊,也常常做一些好吃的点心来给他们。
很轻易的,袁泗湘就跟这些人混熟了。
没过几天,了望台的人接到一封飞鸽传书,她猜想屈偃在等的,大概就是这个了。她一定要把它弄到手!
他们接到信函之后,由其中一个人负责送进去给熊钺。
泗湘连忙叫住他——
“李大哥,等一等!”
“巫女,有什么事吗?”老李恭敬地问道。
“你那封信要拿去哪里?”
“这是重要的军事情报,要送去给熊将军的。”
“喔,你还要跑一趟,太麻烦了,我顺便替你拿进去吧!我中午蒸了一些枣子甜糕,现在差不多好了,正要回去叫人送来给你们当点心呢!”
旁边的几个人听到枣子甜糕,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因为大家都忙着练兵、制造武器,没有人专职负责耕种,所以他们的伙食都很差,每天只要能填得饱肚子就很万幸了,更不用着望有甜点吃。
“可是,熊将军交代过,我们收到的任何信件都要亲自交到他手上才行”老李显得有些为难。
“你这么说,是信不过我?还是熊钺告诉你们,我会对信件动什么手脚?”袁泗湘笑着说。
“没有没有!熊将军怎么会这么说呢?我也不敢怀疑巫女!”老李连忙解释。
其他四个人,大概是因为肚子饿了,而且也不敢得罪巫女,所以纷纷劝那个送信的人——
“老李!你在犹豫什么?巫女愿意帮你送信,是你上辈子积德,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老李拗不过众人施加的压力,只好顺从大家的意思,乖乖把信件交给袁泗湘。
“那就劳驾巫女了。”
“好说好说。我先走,你们等着吃甜糕吧。”袁泗湘握着信件,笑容可掬的离开了。
“巫女慢走,我们不送了。”大家还在她身后挥手。
她走到僻静的地方,打开羊皮信一看,内容果然是秦始皇计划在南方巡行的路线图。
看完之后,她立刻卷了起来,走到厨房,把它丢进炉灶中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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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屈偃再次接到探子的消息,秦始皇已经南巡结束,正在返回咸阳途中。大批军队从咸阳浩浩荡荡启程,前往迎接始皇銮驾。
接到这个消息,屈偃不禁愕然。
为什么会这样呢?情报延误,是哪里出了差错?
屈偃还能维持冷静,熊钺却是暴跳如雷。
他立刻把那些在了望台上负责接收情报的人统统找来,劈头就先骂了他们一顿,却是一点重点也没有,骂得众人满头雾水。
屈偃不得不先挥退熊钺,由他自己来审问。
“哼!你们这群王八羔子,待会让老子知道确实是你们耽误了重要军情,我就一个一个扒了你们的皮!”
熊钺气呼呼地走到一旁,重重的坐在椅子上。两只眼还死瞪着他们。
“之前,你们收到的任何一封信函,都有确实交给熊将军吗?”屈偃温和的问。
众人面面相觑,有的人说有,有的人却畏畏缩缩,不敢回答。
屈偃看出哪些人神情不对,针对他们问道:“如何?有什么问题吗?”
那几个神情怪异的人,正是那天将小羊皮信函拿给袁泗湘的五个人。
他们知道自己并没有确实将信函交到熊将军手上,可是又不敢肯定是那封信出了问题,所以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如果照实说了,不仅可能连累到巫女,他们自己也免不了罪。
“沉默是什么意思?告诉我,有或没有?”
“还不快说!惹毛了我,就有你们好受的!”熊钺不像屈偃那么沉得住气,在旁边连连拍桌子。
众人正犹豫问,袁泗湘缓缓地走了过来。
“不要为难他们,是我拿走了信函。”她平静地说。
“你!”熊钺愤怒地拍桌而起。
“姒儿。你为什么”
“我会向你解释。先让他们走吧!”
屈偃示意众人退下,众人立刻如逢大赦般跑走。
“你给我说清楚!你劫走重要情报是什么意思?”
熊钺眼睛活似要喷出火来。
“很简单,不要你们做无谓的牺牲。”
“什么无谓的牺牲?”熊钺气恼地说。
“没有致胜的把握,就叫无谓的牺牲。”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胜利?动不动就咒我们死。你安什么心眼?”
熊钺瞪她,她也瞪了回去。
“你死不死,我不管。至于其他的人,我希望他们好好活着。”
“你这臭婆娘,别以为我不敢打你!”熊钺气狠狠的握紧拳头,全身肌肉绷得死紧,仿佛随时都会挥-拳头。
“你当然敢了,暗箭伤人你都敢,何况其他。”袁泗湘冷笑着说。
“你”“熊钺,你先出去。”屈偃突然发出声音。
“好,屈偃,你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婆娘,叫她不要太嚣张!”
熊钺像一只愤怒的大熊走出去之后,静谧的书斋中只剩下屈偃和袁泗湘两个人。
“姒儿,你太胡闹了!”
“对不起,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她愿意道歉.但是对于自己做过的事,绝不后悔。
“你的心意我明白,但你破坏了我的决定。”
“我知道你打算做什么,我不能眼睁睁看你牺牲生命。”
“你对我没有信心吗?”
“那你告诉我,如果当初你依照自己的计划去行刺秦始皇,你有多大的胜算。”
屈偃无法回答。他知道没有胜算,但他更知道有些事,他不能不做。
“秦皇这次巡狩天下,前往行刺而不幸丧生的六国义士有多少,我相信你比我还清楚。就算秦始皇不是利用巡行设下陷阱,企图将天下心怀异志的人一网打尽,你告诉我,在那种天罗地网的守备之下,有多少人可以全身而退?”她继续问道。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我知道没有退路,但义无反顾。”
“什么义?”
“复国大义。”
袁泗湘摇摇头。“偃,你很矛盾。你明明比其他所有的人都清醒,为什么还要拿一个虚幻的梦来催眠自己?你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以卵击石,却还要去傲,难道你以为你这样殉国了,楚国就会振兴吗?”
屈偃无语,脸上也没有表情。
“六国都亡了,就算楚国独自振兴,还能撑持多久?你出身贵族,读过史书,一定知道,自从周朝礼制崩坏以来,天下烽烟四起,各国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不断挑起战火,兵馥连年,人心已经厌倦了。过去七国争雄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她试图以道理来说服他。
“你说的,我都懂。但灭国的仇恨,不能不报。”
“为了报仇,把自己的命赔上去,你认为值得吗?何况,赔了命,也不见得报得了仇?”
“至少,我必须对得起自己的国家。”他冷静的说。
袁泗湘见自己怎么说,都没办法动摇屈偃的决心,不由得无声地流下眼泪。
“但是你对不起我。”
“姒儿”
“你想丢下我你只想着你的国家”她颤抖着声音说道。
屈偃皱了皱眉头.眼中有不忍,但更多的是无奈。
“你可以求仁得仁,轻易的死了。那我呢?你要我跟着你一起死,还是要我一辈子痛苦的活着?”
“我对不起你,但你不能体谅我吗?”
“如何体谅?”
“我身为楚国宗室,国家灭于仇敌之手,我有复仇血恨的责任。我不是没有顾虑到你。但我别无选择.你应该懂的。”他低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我懂。我都懂。你不是没有顾虑到我,但你所谓的复国大义,远远比我重要,是不是?为了复仇,你随时都可以舍弃我,是不是?”她冷冷的笑了,凄然的眼中却没有笑意。
“姒儿!”他的眼神流露出痛苦,却没有话可以为自己辩解。
“我前世死了,不忍见到你的覆亡,硬是等了二千多年,等待再一次重生的机会,为的是什么?我让自己投胎转世的灵魂,穿越两千多年的时光,再一次回到你身边,为的是什么?为了让你遗弃我?”
“我没有想过要遗弃你。”
“对,你没有想过,但时间一到,你就会那么做了,连想都不用想。”
屈偃再一次无言以对。
“偃,你知道吗?其实死亡并不可悲。可悲的是生不如死地活着的人。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宁愿安静地死去,也不愿这样活着!”她双泪交流,转身欲离开。
屈偃随即抓住她的手,却让她轻轻挣开。
“我想,你并不爱我。”她轻声说道,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没有追上前去,因为即使追回她,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他颓然地坐在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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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屈偃仍未就寝,悄悄来到袁泗湘房外。
他思索了很久,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但他还是央定来找她。因为他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
可是袁泗湘并不在屋里。
屈偃立刻四处寻找她。找了一整夜,甚至连她受困过的湖上小岛他都没遗漏,可是就是找不到她。
他担心她出了意外,忧心不已。
袁泗湘躲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在松林深处有一个瀑布,瀑布后方有一个天然的石洞,她就躲在石洞里。
和屈偃斗气之后,她灰心的出走。下意识就走到瀑布这儿。
她愤怒,而且为自已感到悲哀,她希望冷静下来,或者是想要自虐,所以跑到瀑布下,任凭强大的水柱冲袭,然后她发现了这个洞穴。
坐在洞穴中,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就只是静静坐着,脑袋一片空白。
等到她回过神来,已经是繁星满天。
她没打算回去,因为不愿意见到屈偃,所以选择继续在洞中发呆。
等到天亮,她木然的对自己笑了笑,她舍弃了屈偃一夜!
原来要舍弃一个人,是这么容易。那她当初何必为了屈偃.而苦苦等待重生呢?
她太傻了!
屈偃说,巫姒无心无情,但至少她还不忍心丢下屈偃,自己一个人死去!
她越想越悲愤.又在洞中坐了一天一夜。
连续两天夜里,她听到矧偃在松林中仓皇呼唤她的声音,她有些心疼他又为了她整夜不睡,可是她不愿意回去。
回去做什么呢?
劝屈偃放弃仇恨?她没那能耐!
第三天,又听到屈偃呼唤她的声音,她心软了。
这样躲着算什么呢?一千多条性命,她能不管?
如果她恨屈偃,决心不再管他的死活,她最好是直接从眼前的瀑布跳下去,一了百了。但如果她还希望屈偃活下去,那她还是回去吧!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呢!
她抱着一丝希望,走出了瀑布。
三天来只喝水,没吃任何东西,她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了,可是她凭着坚强的意志,拖着沉重的躯体穿梭在松林,遇见了屈偃。
“姒儿!”屈偃一见到她,二话不说,立刻冲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他紧紧地抱着她,激动的情绪让他说不出话来。
“我没事。”她勉强泛出一个微笑,觉得自己虚弱得快支撑不住了。
屈偃的情况并没有比她好多少,这三天来。他不分昼夜地找寻她。
他知道袁泗湘不会跑太远,只是故意躲起来生他的气。他不眠不休的寻找她,是因为担心,也为了折磨自己。
每当他想起她那一句——其实,你并不爱我。他就心如刀割。失去了平素的冷静。
还好,他现在找到她了,就像找回自己失落的心一样。
“对不起。”他没有别的话说,只能向她道歉。
袁泗湘笑了笑,松树的阴影落在她的脸上,使她的笑容带着一些惨淡。
他还知道自己对不起她!她应该高兴了,应该高兴了
她乏力的闭上眼睛,流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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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泗湘回来之后,虽然以前她所做的事情——为大家缝衣做饭,她依然每天照做,然而她沉思的时间却变得很长。
该做的事做完后,她一个人静静坐着发呆,不和别人聊天,也不再黏着屈偃。
她不是不爱屈偃了,她只是在想,要怎样才能阻止这群被仇恨蒙蔽了理智的人们?
说服不了屈偃,她感到悲哀,但她不能因为悲哀,就放弃希望。
可是屈偃把复仇看的比生命还重要,她的希望在哪里?
坐在湖边,呆呆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她连叹息都感到无力。
屈偃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静静陪她坐着。
袁泗湘的转变,让他难过。
他觉得,她在某些方面变得越来越像以前的巫姒——异常沉静,但行事作风却又比巫姒更加果决强硬。
而且,她似乎不像从前那样全心依赖他了,如果他要求她像以前一样陪在他身边,她可以跟他对坐一整天,而不说一句话。
他知道她的沉默是对他的抗议,可是他没有办法让她变回原来的那个她,因为,是他先伤了她的心。
太过于专心发呆,袁泗湘没有发现屈偃在她身后。
“你不爱我。”她突然发出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对她心中那个屈偃说话。
屈偃闻言,心脏蓦然揪紧。
“不是这样!”他低声嘶喊,仿佛困兽的挣扎咆哮。
袁泗湘吓了一跳,连忙回头。
“你在这里?”
屈偃无言,将她锁入怀中。
只有紧紧抱着她,才能减少他的心痛。
袁泗湘任由他抱着,没有挣扎。
她知道最近她让屈偃很苦恼,但她也没有比较好过。她终日沉思,可是怎么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做。
“活着没什么意思,我陪你殉国吧!”她突然说道。
“你不准死!”
“唉”她叹了一口气。
“可以为我活着吗?”他怕她真的说到傲到,跟随他一起死。
为了国家,他可以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但他不能不爱惜袁泗湘的生命。即使他死了,他仍希望她代替他。好好的活着。
“我为你活着,那你呢?”她淡淡的问。
屈偃闭上眼,无话可答。
她在他怀中低低地笑出声。
“笑什么?”他问。
“笑我自己。千辛万苦,回到一个不属于我的时代,然后活也不是,死也不是。”
“我明白为了我,为难了你。”
“不。是我为难了你。如果我没回来这里,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那我就遇不到你,也失去爱你的机会!”
“有差别吗?”她推开他,对他微笑。
他在她的微笑中,看到了冷然与绝望。那股冷意,直透入他心底。
“如果我死了,灵魂不知道还会不会回到原来的时代?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就不该穿越时空,徒费心力。”
“你想遗弃我了吗?”他问。
“是你先遗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