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蹁跹蝶衣，荡然眼中，轻言浅语，回漾心湖转眼之间已然沧海桑田。我们都回不去了，我知道的。从来就知道的。但我还是放不下。这才是我要说而终究不曾说的话。故事虽有遗憾，可终于还是有了结局，这样，就好。
一
“砰”幽暗潮湿的夜色中，一朵烟花璀然绽开，接着便像九天的仙女碰翻了花篮，一朵朵烟花仿佛心有灵犀，次第盛放于宁静深邃的夜空。隐隐中，有欢呼赞叹之声传来。又是一个美丽的令人迷醉的除夕夜吧。
屋内一片黑暗，空荡荡的房间，一个人静静立于窗前，似乎融入了夜色又似乎被夜色隔离了开来。
哥，好美啊！
明年除夕，哥一定陪你放。
感觉里，小兰一直不曾离开，她湿漉漉的灵魂留恋在身旁，扑散着长发，脉脉注视。这一刻，她正坐在阳台上，双脚调皮的晃着，指了窗外缤纷璀璨的夜空，笑着：哥，你看，快看，好美啊！
怎么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呵！多少年了，那个小女孩儿始终没有长大，却永远也长不大了。恍惚中，已泪流满面，心空的像抽去了灵魂。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指环蓦地勒紧，卑懦鳞伤的心脏又开始抽搐。
我以为给你一段时间，你就可以将她忘了的呵。可惜，我还是错了。如你所愿，我要放手了。同样的哀伤同样的对白同样的故事多年后再次上演。犹如一个轮回反复的噩梦，活在梦中，却永远醒不过来。
二
早就说好要好聚好散的啊，临了，却在离别里哽咽。或许我们本不应开始，或许我们的遇见就是一个错误，相对于恋人，也许朋友更适合些。子墨就那样怜惜的悲悯的看着他，嘴角勾出一弯倔强的弧度，眸子里的忧伤几乎让他心疼的碎掉。
然后，他们疯狂的做ài，子墨又撕又咬，仿佛要将他镂入她的身体，合二为一，不再分离。但欲望过后，她又躲在被子里嘤嘤地哭。
背后的夜空，烟花依然艳丽的盛开，丝丝冰凉浸入发丝脖颈，下雨了么？子墨的气息像玫瑰的花瓣扬起又落下，逐渐散入风中。紧了紧衣领，整理了一下散乱的思绪，没有回头，一个人静静地离开。
那一天，子墨其实并未睡着，她眼睁睁的望着他离去，她以为分手的时候自己是可以平静的笑着面对的。可是，还是不能无动于衷地呵！她假装睡着却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死抿着唇，心却在颤抖。虚空中仿佛有一只手紧紧攫住了咽喉，呼吸里有种涩然的沉痛。然后，她赤了脚，披散了长发，风似的冲下楼去，她要将他留住，是的，留住。然，空荡荡的大街只有冰冷的雨丝扑落在她的脸上。秋离痕，秋雨叶落，离别无痕。呵，还真是没有感情的家伙啊！子墨自嘲的笑着，眼泪却簌簌滴落，无力的跌坐在地，那一刻，放下了所有遮藏和防备的深心传来的支离破碎的伤痛和走投无路的绝望才终于真正属于自己了吧！嗤，你算什么？在他的心中放在第一位的永远是小兰，第二位的是容青蝶，第三位嘛，呵，可能才是你吧。夜空里，一声嗤笑，让子墨瞬息崩溃，泪水模糊了双眼。
三
故事如果一开始就是两个人的事，沿着戏路一直走下去会不会走到我们想要的结局。列车疾驶，窗外的风景迎面扑来又潮水般的退去。爱情是不是也一样，辛苦维系的也不过是别人生命里一闪即逝的风景呢？蝶儿，或许我们也仅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我哒哒的马蹄影动了你的帘栊，驰马东陌的少年于杨柳深处的放歌蛊惑了楼台闺阁里的女子，于是得了那片刻缱绻的相望，红线如丝，系下了宿世的纠缠。可我，终究不是你要等的人呵！
快到的时候，他掏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容老师，在忙什么呢？正给学生补课呢。他一怔，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唇角轻扬，呵，原来流浪无所归依的只是自己啊。然后，过了片刻，手机屏上蓝光跃动，子墨的信息铺天盖地而来。那一刻，他几乎顿住了呼吸。痕，不要离开我。痕，我爱你。痕，我会等你。痕，你的心里有太多的负担，放下，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他在逃离，一直在逃离，从一个地方向另一个地方不断地逃离迁徙。逃离，不是现实的压抑，不是自由的鼓噪，也不是远方的诱惑，仅是心灵一种不安到盲目的坚持——或许，到了另一个地方会好些。
颠簸了几日，终于从上海那座繁华绮丽的都市回到了古典与现代，质朴与浮华气息奇异共存的小城。稍作安顿就径直去了荣青蝶所任职的学校，她正在上课，不便打扰，便索性在校园里闲逛。
此时，天清气爽 ，秋日的午后有种熏人欲醉的暖意。秋千下，男孩晃着绳索，女孩轻快愉悦的笑声随着起伏的秋千越飞越高。秋离痕的思绪亦随那秋千越飘越远。
初识蝶儿是在文科班吧。最吸引他的就是那个女子修长的睫毛和掩在眉宇深处的忧伤。他素来自信，原是学理科的他却在高考前几个月愤而学文，不过亦照样如鱼得水，风生水起，兼且性格温糯，豪爽侠义，颇得师生好感。但那个叫容青蝶的英语科代表却老是有意无意的针对。他倒无所谓，在自己的世界挥毫泼墨，舒张弛度，自得其乐。生活流于平静，他与世界保持着适宜的距离，像一只蜷缩的刺猬，心底深藏着阳光无法照彻的悲伤。他只是名过客，装点了别人的风景，却无心捡拾属于自己的枫叶。万物始于虚无的永恒又归于永恒的虚无，如果不付出感情，离别时或许会好受些。他以为。
但是事实却这般奇妙，事与愿违这样的字眼再次证明了其存在的价值。爱情，让人身不由己。像很多老套的情节，风平浪静之下总会孕育一点波折。蝶儿是他的前桌，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常被语文老师拿来做范文。他从她的文字里读懂了青春里独有的莫名的忧伤。不知不觉中，便对这个娇俏玲珑，痴憨嗔顽的性灵女子多了几分好感。但那也仅是好感，绝不会发生爱情，他坚持。
可是突突一日，寒雨将暮色衬得阴霾，廊下火红衣衫的女子眼里那一汪娇怯的忧伤像一支利箭洞穿了他的心脏。那是除小兰之外，第一个在他面前哭泣的女孩，那么晶亮，那么脆弱，那么无助。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便是那一刻，心脏狠狠的抽搐了几下，他恋上了她，不由自主，无法自拔。
四
喏，这是小兰给你的。她说那天你们在镇上看着好玩便订做了一对，她取了来，托我给你。母亲来看他，递给他一枚银指环。不用看也知道，指环的内侧必定刻着个“兰”字。
小兰是个不错的孩子，我和你爸看着你们一起长大，早将她当做了亲身女儿。母亲顿了顿，语重心长，只是你们现在都还小，你当以学业为重，至于以后嘛，以后就由得你们吧。
可惜，母亲迟疑了片刻，终于缓缓道，可惜小兰明天就要去深圳她姑妈那打工了。
风呼呼吹着宿舍的窗户，墙壁雪白的耀眼，魂儿颤悠悠的飞起，他与母亲都陷入了沉默。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个小女孩儿从小就是他的尾巴，是儿时过家家公主的不二人选，亦是他委屈失意时躲入黑暗却总能第一个找到他的太阳。哥，我的心里有盏灯呢，不论你藏到哪，我都找得到。
他自小成绩就好，是村里的希望。而小兰娇弱可爱，村里人早将他们视为金童玉女，常寻玩笑。每次他都急着争辩，小兰却吃吃的笑。小兰初中毕业便不再上学，在家里打理家务，他则继续他的学业
小兰她哥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家里负担颇重，她那般懂事的孩子唉，深圳，潜意识里多么遥远的距离。可她还是个孩子呵，在那个混乱的地方（我们对未知总是怀着莫名的无法言喻的恐惧的，所以我并非说深圳在现实里是个混乱的地方，特此声明），她会不会受欺负，会不会想他，会不会哭？秋离痕的心绪霎时就乱了。
那天在课堂上魂不守舍的他便因小事与一个男生针锋相对。事情的本身因时间久远已无迹可寻了，但那天他却像一头负伤绝望的孤狼，在冷月清辉下，独卧于高岗，对天悲啸。那一刻，他锋芒毕露，毫不退缩。
你争什么呢？有什么好争的呢！容青蝶转过头来，清黑的眸子水波荡漾。只浅浅一句，就让他顿失方寸。脑袋轰然一声，便觉思维四分五裂，仿佛什么东西支离破碎了开来。
那是一个喜欢猜测容易试探的年龄。这场小小的冲突很快变成另一个版本在民间流传。出乎意料的 ，故事的主角并非他们两个当事者，偏是容青蝶那个感性脆懦的女孩，而他们仅是她众多男配角中的两个。这妖精！多年后忆起，尚有一缕苦笑浮挂唇边。
韩斌一直恋念着容青蝶，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他并不知晓，偏这一次，便被视为了情敌。他虽不愿无端卷入这场是非，但在那个青春放肆飞扬的年龄，偃旗息鼓闭城不战倒辱没了志气。他便迎战，抱着游戏的心态。
五
为了成全一对苦命鸳鸯，他与容青蝶同桌的女孩换了座位，那般，堂而皇之的接近。当一厢情愿遇上自欺欺人，当自欺欺人遇上无可救药，他完全沉溺于自己幻造的世界，自以为是。全然忘了容青蝶爱的人并非一定就是他呵。
容青蝶给了他一种完全不同于小兰的感觉。小兰如同一张白纸，上面所有的颜色都要他去描摹和填写，容青蝶却是一幅山水，清浅中藏蕴着奔突的激情。或许，小兰只适合于做妹妹，蝶儿才是值得用一生去守候的人吧！深心里，一个声音渐渐壮大，呼啸，形成了龙卷。
多年前，那只蝴蝶从我的梦里飞起，舞过你的窗棂，我恋上了那只蝶，以为它就是你。多年后，落叶萧萧的黄昏，那首分飞又在风中响起双飞蝶，蝶双飞，而人已飘零，心亦飘零。
在秋日的午后，秋离痕立在荒茫的校园内，奇怪的念头涌入脑海，竟无端的苦笑。那时，在自我妄造的幻境里，他以为可以像操纵故事般的掌控这只蝴蝶，孰料，蝴蝶早有了自己的草原，蹁跹天涯，寻觅的那片天空却不是他的天空。可惜，他却一无所知。便是知道又如何呢？多年后不仍是这样的么？果然都是处女座的人啊，从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缺什么要什么，任何事情都选择最大的容忍或者逃避，绝不愿直面决定，骨子里却又都是自恋到自负，自负到固执的人。
嗤，她就是一个妖精。好像专为证明自己颠倒众生的魅力，从不会拒绝别人的爱意。但，不拒绝岂非比拒绝的伤害更甚。涵语嫣然未尽的意思他又何尝不明白。真正爱她的人怎么会知难而退，轻易放手呢？
涵语嫣然是文科班的同学，亦是容青蝶的室友，高中时没什么交情，不想大学时因为网络倒成了知心的朋友。许是寂寞的怕了吧，常寻玩笑。旁敲侧击的知道了容青蝶的许多事情，始知自己当初自作聪明的贸然闯入竟是一场深彻的伤害。这场伤害，到如今，还是一种折磨。
六
午后的阳光静悄悄地洒落在讲台上，白纱裙的女子眉目含笑，她像一只光影里飞舞的蝴蝶，举手投足都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学生们沉醉于她的讲授，连阳光都变得温柔。
秋离痕只觉呼吸一滞，便为这幅逆光唯美的画面迷醉叹息。看来，教师果真是最适合她的职业吧！
当教师多好啊，三尺讲台却要胸壑万千，方寸之间闪转腾挪，见着学生们为你一堂堂演讲似的授课而思考而期待，这就是我最大的成就和满足。再说，这个职业毕竟单纯些。想起去任职时她发给他的信息，再想到自己这几年在职场上的惨烈搏杀，秋离痕便不禁心生了一分疼惜和尊重。
嗨，想什么呢？怎么舍得来看我啊！一只白玉小手在眼前晃动，然后是一张秀气俊俏的脸。只是，那眼角隐现的鱼纹却还是难以避免的留下了岁月逝去的痕迹。
对着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女子，秋离痕突然有种时空错乱的空茫，一时竟讷讷着说不出话来。
枉你还是个大编辑呢，怎么半天都不说一句话。容青蝶薄嗔含怨的眼神瞥过，竟险些让他手足失措。
这妖精。心里苦笑一声。他讪讪地解释，这不是乍一见你，激动的嘛。
去我办公室坐坐吧！容青蝶殷勤相邀，咱们老同学多年不见，得好好叙叙旧。
他怔怔地看向她，眼神复杂。曾几何时，那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儿已经出落的这般大方坦然了么？
七
痕，祝福我吧，我终于爱上了一个男人。子墨在电话里微笑。
那你打算嫁给他吗？有短暂的沉默。
嗯，我想我是爱他的，而他爱不爱我，重要吗？子墨定是扬起了她瘦硬的眉，讥诮的笑着吧。
那，那我祝你幸福。那头隐约传来了一丝异响，接着电话便断了。
秋离痕颇有些怅然若失，但这惆怅就像那风中的游丝，转眼就散去了。
倒是小兰，他心底永远的创痛，一颦一笑，总在不经意间疲惫折磨着他的神经。这么些年过去了，本以为可以忘却的，却终究是不曾忘掉过半分的啊。
哥，我在这里，你看不见听不到的地方对自己说，生日快乐，新年快乐。那些关于我们的，成长里的甜的苦的时光。我一直藏着。很小的时候一次路过新开的商场，你指着那里面的烟花对我说：小兰，等我长大赚了钱，一定在你生日的时候，陪你一起放！也许你已不记得。那家商场早已关闭，我却一直记得。我知道，你是疼我的。哥，请不要悲伤。我要的爱情，你给不了。但，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希望永远过得幸福的人。所以，当你失意落寞的时候，请一定记得抬头看那天边绽放的烟花 ，那是我在遥远的地方对你的祝福。还有，牵挂。哥，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吧如果有来世，我绝不做你的小妹，我要先蝶儿姐之前遇上你，还做你的小兰，你唯一的小兰。哥， 记得，你下辈子还要陪小兰一起看烟花呢！哥，新年快乐！
天地萧萧，夜色莽莽，除夕夜的雨丝像萦绕在游子心底的离愁，缠绵个不休。“砰”他在惊骇中回过头来，夜空里一朵烟花悄然枯萎。然后，心突然割裂似的疼了起来。怎么啦，痕？身边的女子关切的询问。思维错乱，在浩瀚的时空，空茫的岁月。一种悲伤，从深心里炸开，渐渐扩散，涌开来，将他淹没。
毫无征兆的，虚空里，刮起了青色的风。那风仿似蕴含了某种深切的执念，在他身边缠绕，恋恋着不去。小兰，鬼使神差的，冲口而出。蓦然爆发的伤痛攫住了心脏。泪水，肆无忌惮，情不自禁地夺眶落下。冥暗的天宇深处，响起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那道风围着他旋绕了数匝，终于碎落成万点星芒，悄然没去。
就在那个晚上，小兰孱瘦的身躯在夜风里飞扬，划出人间最后的一道弧线，像一只凋零红尘的蝴蝶，亦如那晚的烟花，突然凋零。
“哥不要我了，哥有了蝶儿姐就真的不要我了。哥是骗子，他不要我了。他答应在我十八岁的时候陪我看烟花的，他忘了，不要我了。”这是小兰留在世上念念不忘的最后一句话。
是啊，我不是骗子又是什么呢？小兰那般单纯的孩子，在她的眼中，我或许就是她全部的幸福了吧。于是，便有除夕夜那晚，在她十八岁生日的那晚，以自己年轻脆弱的生命为这场爱情划上句号了吧。残缺，就像烟花，以刹那的美丽葬一世的空虚。可我，守着这份永远无法弥补的缺憾，又将是一种怎样的挣扎？还有蝶儿，自己如何才能真正放得下呢？这场爱情的游戏，原来是这般的拙劣和痛苦的啊！然而，每个人都是命运的棋子，倾情投入，沿着既定的剧本演绎了如此一场支离破碎的伤痛。秋离痕在痛苦中醒来，命运的木偶要挣脱宿命的束缚，那又将是如何的一种艰难！
哥，我的心里有盏灯呢，不论你藏在哪，我都找得到！灯枯油尽，斯人已杳。小兰定是上了天堂了吧，她那么单纯的孩子。而他，在未入地狱以前，谁又是满是罪孽与污垢的他最后的归宿和救赎呢？那盏灯，还能照亮他心底的阴霾吗？
八
日子映着流水，缓慢而平静的逝去。凭着扎实的综合业务能力，秋离痕很快就在市文化部门谋了个编校县志的职位。上班的地方与容青蝶任职的学校很近，常有来往。同事偶或取笑，他都默然以对。
爱情就像吸毒，明知有害，却受不了诱惑与煎熬，非得在堕落中快乐，在快乐中痛苦，在痛苦中燃烧不可。亦如那扑火的飞蛾，只有烬尽成灰，才会在疼痛里得到欢欣的解脱的吧！
暧昧，多么美丽心酸的词语。这些年来，有些话本以为是不必说的。当你身边习惯了有我的存在的时候，一切便水到渠成了。不曾想，我还是错了。
除夕夜，与容青蝶相约去市文化广场看烟花。
妈妈说，人应该诗意的栖息在大地上。妈妈又说，浪漫的人不值得托付。女人，一生要的就是一个安定。容青蝶神色凝定，扬眉，咬唇，一字字从她倔强纤细的口中吐出，再一点点毫不留情的击碎他所有的幻梦。况且，你知道的，我心里始终放不下那片草原的啊！
秋离痕身躯一震。容青蝶温柔的拒绝就像一支呼啸的利箭穿过重重障碍准确的命中了心脏，狠狠的钉死了他。
那么，就到此为止吧。秋离痕轻松释然的笑着，掩去了眉宇间惨淡的神色。苦涩与心痛紧紧纠缠，终于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么？
哼，我就不信我会没人要。
可是，可是你是除了他谁也不要的啊！
记起涵语嫣然与男友分手时同他的对话，不由哑然失笑。如歌里唱的“一世，就只能有一次的认真”然，这一次的认真却是遍体鳞伤。秋离痕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疲倦，是真的累了么？
痕，我们还是朋友吗？容青蝶眼神真挚。
当然，秋离痕沉默了片刻，抬头，当然是最好的朋友。
那么，就让我们像好朋友一般的拥抱一次吧！容青蝶微笑着双手环了他的腰，轻轻将头靠在他胸膛，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秋离痕呼吸一滞，心酸从鼻头发酵，迅速堵塞了胸腔。梦里出现过千百次的镜头，想不到前提却是这般景况。这妖精，怎么总教人无法恨你呢？
九
哥，明天我生日，不许你不来。小兰在电话那头撒娇，你还答应了要陪我放烟花呢。
哥，是不是有了蝶儿姐，你就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哥舍得吗？
原来他的承诺是那般苍白与可笑，时间残酷的嘲笑着，隔日便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只是，无论这记耳光多么响亮，却再也无法弥补他的缺憾。而他这一生，便注定要拿来赎罪的吧。
多年前，我们一起看烟花，小兰成了我心底永远的伤，多年后，我们的故事即将落幕，那么，就让我们在这烟花下分手吧！倘有轮回，这便是宿命注定的对我的惩罚。人，终究是要学会一个人生活的啊！
目送容青蝶纤弱的身影消失在拥挤的人群。天空中，一朵朵烟花正开得热烈。秋离痕突然觉得荒唐，不禁自嘲地笑起来。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多年前那刻在心间的誓言，我以为会是地老天荒的永远。昔日，那般真切，那般心痛，那般信誓旦旦。然，誓言终究是打折的言论呵，当今日誓言变成戏言，诺言变成妄言，才痛苦的发现，原来记忆里玩固执着地都是从前啊。大家都走了，只有记忆不肯放手，仍固守在那原地，徘徊，可笑的冀望着我们的回去。弱水仍在，只是，我们却没了取瓢共饮的兴致。
痕，痕痕。冥冥中仿似传来了子墨的呼声。怎么会忽然想到子墨呢？子墨这会儿应该正躺在她爱的男人怀里，听烟花开放的声音的吧！秋离痕摇摇头，失魂落魄的离开。
痕，等等衣襟被人用力拽住，女子因奔跑过急而跌倒在他怀里。
他愕然抬头。子墨，是你？真的是你！
是我。怎么，不欢迎？女子胸膛起伏，似笑非笑地望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不是找到心爱的人了么？
傻瓜，那个人就是你啊！子墨窃窃的笑着，惬意的依偎着他。是容青蝶叫我来找你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我一个人的了。
十
哥，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希望永远过得幸福的人。所以，当你失意落寞的时候，请一定记得抬头看那天边绽放的烟花 ，那是我在遥远的地方对你的祝福。还有，牵挂。哥，新年快乐！
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指环突然无声的从指上脱落。虚空里，烟花绚烂美丽，那袭蝶衣翩然逝去，而小兰亦挥手遥遥向他微笑着向天堂冉冉飞去。
痕，我们去放烟花吧！子墨雀跃的眼神深处有难掩的疼惜。
蹁跹蝶衣，荡然眼中，轻言浅语，回漾心湖转眼之间已然沧海桑田。我们都回不去了，我知道的。从来就知道的。但我还是放不下。这才是我要说而终究不曾说的话。故事虽有遗憾，可终于还是有了结局，这样，就好。上天终究还是不忍看到我寂寞悲苦的过完此生的吧？
他无言的拥紧了怀中如烟花般寂寞易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