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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江湖在哪?远么?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关于江湖,有太多美妙神奇的传说,那里有舍命拔刀的豪烈慷慨,有机关算尽的波谲云诡,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爽朗飞扬,也有雪夜执手的温馨契阔,有红颜殒命生死相随的痴怨凄婉,还有为国为民置生死于度外的忠孝节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郭靖一句话喊出了所有江湖儿女的心声,也给了我们一个为之憧憬为之神往的奇梦江湖。我要说的,就是一个关于玉箫和桃花的江湖故事。
(一)
楼上寝,残月下帘旌。梦见秣陵惆怅事,桃花柳絮满江城。双髻坐吹笙。——梦江南
月华如水,疏影横斜,远处大海的潮声不疾不徐地敲打着梦境,像一个深情的缠绵的吻,吻去那梦中深沉的叹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抬眼就望见了壁上的挽联,憔悴的心来不及防备,便支离破碎。蘅卿,蘅卿,今夜可是你来与我相会了么?男子披衣而出,踩着月色和空碎的桃花来到了一处坟冢前。坟冢位于一片桃林深处,乃是岛中禁地。
此时,桃林寂寂,偶有虫鸣和着远处的潮声簌簌的惊醒枝上的桃花,便有残花混着月色空莹的飞舞。男子解下腰下的玉箫,一缕箫音袅袅的从唇边散开。其音调似浅笑,似低诉,柔靡万端,情致飘忽,缠绵宛转,便似一个女子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呻吟,一会儿又软语温存、柔声叫唤,便仿佛那无数个日夜厮守听碧海潮声的日子,红袖添香,人间天堂。然今,曲犹在,而人已缈。蘅卿,你教我何以自持。
(二)
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九张机
春天是一个容易恋爱的季节。月老格外殷勤。犹记得那日,怎么会不记得呢,便是沧海桑田也万万舍不得忘掉的吧。花飞絮舞,蝶影翩跹的扬州,青衣轩昂的少年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光芒万丈,那一日他在武林大会上败了少林达摩院首座觉慧大师,次日就要与武林中不败的传奇——中神通王重阳一决高低。他苦思无策,便携剑在瘦西湖上,泛舟吹箫。玉箫青丝争白头,江碧花落水自流。沧桑鼓荡,竟是一曲流波。恰在此时,那翠微楼台深处,绿柳岸边,桃花丛里,一个女子烈焰红衣曼声相和。那一刻,他竟有种莫名的失神,刹那的恍惚“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那一刻,红线所系,他听到了心里桃花欢快绽放的声音。如果绝世的剑需要一把剑鞘的话,那么那一刻他便认定了她就是他唯一的剑鞘。
(三)
月落寒江天衔斗,桃花空碎为君舞。来年把酒试君前,青箫一曲归何处?——念远人
蘅卿,蘅卿,你看今年的桃花开得多美?你说这岛太缺乏生气,你看这些年我和徒弟们种下的桃树已经开满全岛了呢?不信,你看金庸大侠的描述“海风中夹着扑鼻花香,远远望去,岛上郁郁葱葱,一团绿、一团红、一团黄、一团紫,端的是繁花似锦。阳春三月,桃花盛开,更为艳丽。”芳草萋萋,落英缤纷处,水汽浸漫上来,男子浑然不觉,对着坟冢喃喃自语。红尘一梦足今古,千载谁能共蓬蒿。夜夜玉箫弄响,长歌悲啸,奈何卿一入黄泉便无杳。卿知否,知否?今夜青箫一曲,卿安不知我耶?
(四)
冷香萦遍红桥梦,梦觉城笳。月上桃花,雨歇春寒燕子家。箜篌别后谁能鼓,肠断天涯。暗损韶华,一缕茶烟透碧纱。——采桑子
爹爹,可笑那西毒欧阳锋,竟叫我记下了全部的九阴真经。明媚艳丽如卿的蓉女带着个傻小子回岛上看我。蘅卿,蘅卿,倘不是这九阴真经,你便不会与我黄泉路远,天人永隔的吧!男子的心都要碎了。那天的比武大会上,他引以为傲的“落英神剑掌”“兰花拂穴手”终究还是不敌中神通。若你学会了九阴真经,或许能胜我。九阴真经、九阴真经,就像一根刺,一条毒蛇,哽在他的喉间心上,让他无法呼吸,几欲癫狂。偶然的机会,她从老顽童周伯通的手中骗到了九阴真经,她便没日没夜的为他记诵抄写,可怜她那么一个纤纤弱女累得吐血竟也一声不吭的熬下来了。不曾想,那却为他们的永诀埋下了伏笔。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你要天下第一,便要失去你最挚爱的女人。老天在冥冥中维护着他的公正。
不要放弃我们的女儿,还有你呵,药师,我最放心不下的其实是你啊!那双手,无数次的抚摸过他面颊的纤手,伸到半空便蓦地顿住,他的心刹时死去,孩子的哭声都听不见了。枉我号称药师,当真是莫大的讽刺,皇心国手,岐黄之术,却救不回我挚爱的人呵。
没几日,花船载着你的躯体入海,本想就这般随你而去,然蓉女尚小,孤苦无恤,念及卿去时之遗言,苟且独活至此。念天有梦,卿若有知,诚不负我也哉?
(五)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江城子
相濡以沫不如两忘于江湖。但,刻骨铭心,山盟海誓的从前,又叫我如何忘却?你是那空谷中的幽兰,年年盛衰,我是藏于匣中的宝剑,夜夜长吟。你臣服于世俗,作了那一束素洁的赞歌,我不甘于寂寞,我要光芒万丈。若,人生只如初见,你仍是那个绝代的佳人,我仍是那个旷世的剑客,我们或许才各有自己最大的天空和自由,然,终究还是会有缺失的吧。
蘅卿,今夜又忆起了当年,梦中与你相见,那空守的白头之约,那桃花树下的琴瑟相和,那月夜听潮的碧海箫音,卿忘了么?今夜,我守在你的坟头,若芳魂归来,宁月下与我相逢否?
(六)
溪边照影行,天在清溪底。天上有行云,人在行云里。高歌谁和余?空谷清音起。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生查子
桃花休作无情计,犹待日暮嫁东风。如卿所言,管他今夕何夕,以后千百年的岁月里,我将守着这桃花,守着你,笛音萧萧,只为你。桃之夭夭,年年岁岁盼芳魂;青冢默默,朝朝暮暮寄相思。终得了今夜,浮花浪蕊都尽,伴卿幽独。
ps:黄门冯氏蘅卿,日夜默写九阴真经终难产而死。药师悲不自胜,终身未再续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