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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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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南妹子,有什么事儿吗?”王力勤一进门就堆着一脸笑。“这么匆匆地遣问巧丫头来找我,想必是什么重大紧急的事儿吧!”

    “力勤大哥,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到我这儿。”慕南极力掩饰自己的畏惧,一副乐见来者的模样,甜甜地展露出笑颜。“请坐,喝点酒、吃点小菜,咱们聊聊。”

    “客气,客气。”

    待他几杯黄汤下肚,慕南才逐渐切入正题。

    “是这样的。”她眼波流转,语气柔媚。“我在这儿也住上好些时候了,最近我直想家,或许真该回家了。只是我和问巧都是弱女子,一路回汴梁总是不大方便,而庄里最有担当、最负责任,又最有能力的自是力勤大哥,所以我”

    “要我送你们?”王力勤面露得意,整个人的态度也更加“不拘小节。”

    “是啊!”她轻答。“那就先谢谢你啦!”

    他有些轻佻地抚了抚慕南替他斟酒的青葱玉手。“哦,怎么谢我?”

    尽管一股怒气及恶心感在她心里翻涌着,但她竭力克制住,仍维持一张喜不自胜的笑脸。

    “这样吧,我请父亲封个爵、赏个官给你。”

    “真的吗?”王力勤仰头饮下一杯好酒,神色间飞扬跋扈。

    “当然是呀!”停顿一下,她侧头作深思不解样,续道:“父亲难道未曾给你加官晋爵吗?真不可思议,像力勤大哥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呢?看来父亲识人的眼力退化了。”

    “郡主你误会王爷了,事实上,我可已是四品轻车都尉。”

    “哦?”她挑眉一问。

    “喏!你瞧!”王力勤解下系在腰际的小绣袋,轻抛给慕南。

    果然就是项昱所提到的金印!“原来是真的!”她佯装很有兴味地反覆翻看。

    “当然,”酒未让他烂醉如泥,但却发掘出他个性中狂妄的一面。“我可受到霍王爷的极度赏识呢!哈哈哈,郡主总该相信了吧!”

    “我原本就相信,”好!不必再跟他应酬!“那么,大哥何时能送我回家?”

    “这个嘛明儿个未时我会备妥车马在门口等郡主,可以吗?”

    “可以!可以!谢谢力勤大哥,现在时候也不早了,累你这么晚才能回房歇息,真是罪过。”她将金印还给王力勤,委婉地表达“送客”之意。

    “哪里!”他识相地起身告辞。“那么我先回去了,早点歇息。”

    “不送了。”

    慕南知道,适才那番谈话一定有人听到,甚至看到,她郡主的身分明天将在这园子掀起轩然大波吧?或许以往对自己和颜悦色的慈眉善目,将一夕之间转变为圆睁怒目、恶言恶语,从项昱那里她得知八年前事情的真相,完全是完颜霍──她的父亲一手操弄,害项老庄主自裁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

    面对可以预期的情况,她不惊慌,一点都不!甚至连忐忑不安的感觉也未曾出现。

    她有的只是难过!

    漫无边际的悲憾。

    一声满含惆怅之情的叹息轻轻地由她的口中逸出。

    “小姐,你有心事?”问巧丫头倒是心细,马上关怀地问道。

    “没什么。”慕南说,好半晌才又平静地开口。“收拾包袱吧,咱们一大清早就离庄。”

    “为什么?”问巧显然没她的主子来得镇定,乍听之下忍不住略微扬声一问。

    慕南也不好解释什么,依然维持温和的语调。“你可以留下来,我相信大叔、徐大娘一定会好生照顾你的,别跟着我吧,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不!不!”问巧有些失措,急急抓住主子的臂膀,想要表明心迹“你要问巧做什么都可以,只是别留下我,别不要我。”

    慕南瞧她红着眼眶吸吸鼻子的模样,忍不住也有掉泪的冲动。“傻问巧,跟着我你的日子不会好过,倒不如留在这儿,还有人疼有人关爱。”

    “不要不要!我只要跟着小姐,问巧不怕苦,也不怕累。”

    “你”慕南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望着问巧闪烁泪光的眼,脸上早已濡湿一片。许久才终于应道:“好吧!”

    问巧闻言,高兴得顾不得拭泪就先咧嘴笑开。

    “看你!”慕南也笑了,一边用自己的衣袖帮她擦去未干的泪痕。

    “那么我们上哪儿去?回王府?”

    “不。”慕南轻轻摇头,对她而言,王府不过是没有温度的监狱,原本注定要待在那里一辈子──除非父亲记得为她订门亲事。如今,她尝到了属于家的温情,那牢狱她是再也不愿踏进一步了。

    一只逃出金鸟笼的云雀儿,会愿意放弃以天地为家的自由,重归狭小闭锁的空间吗?

    “那,咱们去哪儿?”问巧对于主子的决定丝毫不怀疑。

    “不知道。”再一次轻摇螓首。“天地这么大”

    是啊,天地这么大,总有那么一个地方容得下这两个小姑娘吧!

    总有一个地方

    王力勤还没来得及回到自己的住处,就被两个人拦截下来。

    “庄主、爹,你们怎么还未就寝哪?”

    王总管一反平日长者温和不摆架子的态度,面色端凝肃穆,盯得王力勤也觉得事有蹊跷,有些不解而更加恭敬地说;“爹,您老”

    “孽子!”话来说完就被王总管的暴喝打断。“我没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义的儿子!”

    “爹”王力勤已猜到些端倪了,以致他的声量益发转小。

    “不要喊我爹!”王总管因着接连的怒斥使得铁青的脸色胀得通红:“你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等事来?要不是今晚我亲耳听到、亲眼见到,我实在不敢相信我自己亲生儿子会是个贪名求利、恬不知耻的卖国贼。”

    “你们知道了?”王力勤甚是惊讶,两跟睁如铜铃般大,直瞪着火冒三丈的父亲和一派平静的项昱。

    “八年前”项昱冷冷地说出三个字,王力勤倏忽变脸,满是东窗事发的心虚。

    王总管将一切看在跟里,有种想法逐渐成形、浮现,却是他最不愿相信的。“力勤,是你与金狗串通,故意散布假的情报,结果让老庄主蒙上不白之冤,最后不得不自自尽,是你吗?是不是你?”

    面对父亲疾言厉色的质问,王力勤知道自己一切所作所为都被赤裸裸地揭露了,这让他有些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自己招了。“串通金人散布假情报的,是我;煽动义勇军内部不和的,是我;一直监视归云庄有无和任何反金势力结合的,也是我;怎么样?还有呢!苏意晴和项昱反目成仇,其始作俑者,仍是我。满意我的答案吗?”

    王总管听了这番话之后,一扫之前的光火,整个人坠入沮丧、歉疚、惭愧的情绪当中。

    王力勤倒像是讲上瘾似的,一发不可收拾,音调声量之高亢招来了庄内许多人,一心豁出去的他近乎歇斯底里的表现,在夜里格外显得骇人。“不止这些,我现在可是堂堂四品轻车都尉,什么项国夫、什么项昱,我全不放在眼里。”

    一旁不知详情的人们平素都挺服气王力勤这个人物的,没想到他竟然有的惊愕、有的惋叹、也有的不屑。

    “凭什么我姓王的必须一直为你姓项的做牛做马?我既然在归云山庄成不了什么大业,自得往别处发展。本来以为项国夫死后,会有良知有眼光地让我接管归云庄,没想到他宁愿将这片产业交在一个习武十二年未回的小子手上,你们说,我怎么甘心?怎么会甘心?我已经投注这么多的心力”

    “你错了!”王总管沉痛地开口。“当年老庄主确实是希望由你来接下庄务,阻止他的人,是我。”

    案亲之言如一响闷雷重击,王力勤愣住了,不相信地看着父亲。

    “没错,其他的人都能证明。”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的才干是在执行、辅佐,而不是领导啊,怎么你就是无法认清这一点呢?”

    也不知道王力勤到底听进了没,只见他呆滞地立在当场不发一语,原来疯癫狂傲的神情完全敛住了。慢慢地,在众人屏息的等待下,他嗫嚅地吐出几个宇:“项伯伯我”

    第一次,他让隐伏多年的内疚感明白地写在脸上。他看着自己微颤的双手,突然之间了悟许多过去的贪与执,这一刻,他是真正的后悔了。

    王力勤颓然跪下,看着围观的每一张熟悉面孔,事到如今,也只有一种方法来表示他铲除罪障的决心与诚意。

    他迅速地拔起插藏鞋套中的匕首往心口刺去

    “哐铛”一声!眼看就是血溅当场的光景却被一粒小石子给打碎了。刀落地上,声音在众人神经紧绷静默的此时特别地清脆响亮,直有震撼人心之效。

    以十足劲道速度发出这粒小石的,正是──项昱。

    “为为什么?”王力勤问,右手因适才的震荡而麻得失去知觉。

    “我不认为你这样的作为能弥补什么、偿还什么。”项昱稳重地说:“你别忘了自己的责任,做为一个儿子、一个丈夫,和一个父亲的责任。”

    王力勤垂首,仔细地思索着项昱的话。

    “夜深了,大家早点回去安歇吧!”项昱说罢,自己也转身离去,众人见状,自是作鸟兽散。

    “庄庄主,”王力勤大声喊。“谢谢。”

    项昱回头看着他,明白他这短短数字包含的决心与诚恳,投以微笑和具深意的一睇,缓步离开。

    这样就好了,已经有太多人做了八年前那场阴谋的活祭,又何必在八年后再增添一人?

    这件惨事该成为永远过去的过去了。项昱仰望满天星斗,心有慨触地想着。

    如今,唯一让他挂在心头不去的,只有一人了

    苏意晴!

    接下来的日子是处于虚伪的和平当中,各方人马密切注意宋、金交战的情况,但都未有任何轻举妄动。如果说有什么事情能成为“热门新闻”的,大概只有一则:归云庄正式宣告结束在华北的经营。

    这让许多人以各种不同的角度来讨论其因。它的兴起是异数,茁壮发展到呼风唤雨更是奇迹,现在突如其来的解散仍是富有爆炸性。

    项昱准备应对这样的局面已有多时,所以各店家虽受冲击倒也未有太大损失;至于北方的牧场,他交给王力勤,不为别的,因为就能力和经验而言,王力勤确实是最佳人选。他也安排了每个人的出路,但绝大多数的人却表明仍要追随项家。感动之余,他让这群人先行南下与项玮会面,为将来重新起步的事业一同努力。而项昱本人也正式化明为暗,完全将心力放在抗金义军的行动策划中。

    所有的人事,似乎都在等侯时机,蓄势待发。

    终于──

    夏五月,岳飞败金兵于京西收复河南诸郡。

    懊发生的,没有一件能逃脱命运的安排。

    苏意晴已在此等侯多时,她随手擦了擦额角渗泌出的汗水。华北的夏暑是人的,仿佛能让整片大地燃绕起来似的,尤其经过烈日照射后,由土地冒升的蒸蒸热气更是难耐。

    在这种气候下能待得久的人很少,能有耐心而无视炎夏专致等侯的人更少,如果真有这种人。那绝对是有一个非常动机支持这样非常的举动。很显然地,苏意晴是其中之一。

    终于,她感觉到地面隐隐震动,愈来愈明显,声音也愈来愈大,仿佛与她鼓动激烈的心跳合而为一。

    是完颜霍的队伍,没错!

    由于是以女眷、仆差为主,速度不快,队伍也拖得颇长;四周前旨皆有士兵护卫。

    她看到了!

    中间一顶华轿旁,有名身材短小似乎极不起跟的家伙骑着马亦步亦趋地随侍在侧。

    是常自笑!那么,他保护的轿中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她握紧剑把,很用力地,像是在为自己和剑作最后的打气。面对这么多人,她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更何况有个号称“侏儒鬼王”的常自笑。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从没奢求自己能毫发无伤,更精确地说──她早就不抱任何幸存的念头。

    苏意晴深呼吸后便以其迅捷轻飘的身法跃入士兵的保卫圈内,整支队伍登时騒动起来,一时反应不过来的众卫士在愣足两秒钟后总算记起自己该拔刀相向。

    她不理会这些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的小卒小兵们,一来是她无意妄造杀孽,二来是她全部精神都系于那两人身上。

    她将预先盈握手上的杂草,运上内劲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打将出来,原本平凡的草根马上成为暗器,面中“草”者在肌肉酸麻之余哪能追得上轻功飘逸绝伦的苏意晴。

    很快地,她已来到轿前,与常自笑对峙着,凝重紧张又杀意横溢的气氛让四周护卫士兵无一敢轻举妄动。

    “完颜霍、常自笑,八年前的帐今日该是结清的时候了。”她冷冷地说,不待他们反应,手里的剑如流星赶月般刺向轿中,却万万没料到,竟有两枚金钱镖自轿中激射而出。

    她大吃一惊,马上改攻势在空中侧翻一周避过,那轿中人未露面,却如亲眼见着一般,早就算准她落地之处,先发射七枚飞镖对着她的上下身七大穴,这七枚飞镖出手的时间、劲道无一不同,位置更是精准,不用说苏意晴人在空中腾挪无着力处,即使是在乎地面对这来势汹汹的暗器也非易事。

    苏意晴也明白,能挡一个是一个了,反正她早抱有必死的觉悟。

    就在她落地和镖至的一秒之差内,有人闯了进来,以身体为苏意晴挡下全部的暗器。

    是──苏忠!

    当他看见苏意晴现身之后,不顾自身残疾,趁着混乱之际来到完颜霍所乘的轿子附近,他知道小主人的目标在哪,他更决心要保护小主人,就算要赔上这条在八年前即当殉主的老命。

    错误,犯一次就够了,这回他绝不能让小主人受一丁点儿伤!

    他拚了命挡住那七枚金钱镖,贯穿全身的痛楚让他的脸骤然扭曲,整个人支持不住地跌倒在地。

    苏意晴看着地上的老人,不同的情绪在心底杂揉着,她缓缓蹲下去,搀扶起血涌如泉的老人,手──有些颤抖,和她的声音一般。

    “你你何苦如此?”

    “小小郡主,”他强忍着痛苦,勉强开口道。“还好你你你没事。”

    “你别动,我马上替你止血。”

    “不,”老人眼中尽是恳挚,只可惜渐渐有涣散的趋势。“不不要,郡主,罪奴罪奴不敢。”

    她欲开口,老人却吃力地打了个阻止的手势,继续说着:“该是老奴向王爷请请罪的时候了。”

    苏意晴的眼眶开始泛起薄雾,她该恨他、气他的,但是为什么当地看到老人浑身浴血,感受到他的生命力一点一滴消失时,会忍不住悲伤?

    老人呼吸更短促,目光已经失去神采,苏意晴喃喃地轻喊着:“忠忠爷爷,忠爷爷。”

    老人嘴角微微上扬,在即将合眼时竟能再听到小主人这么称呼自己,他已经很满足了,真的很满足了。苏忠拚尽全力闭上眼,安详而平和地到另一个世界。

    苏意晴感觉到正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体内集结酝酿,她咬着唇,很用力地眨眨眼,强迫自己不准流泪、不准哽咽出声。

    她轻轻地将苏忠遗体放在地上,重新面对敌人,在怒火加速蔓延的情形下,以寒若玄冰的温度说:“新仇旧恨我今日一并讨偿了。至于轿中见不得人的家伙最好赶紧给我出来。”

    “风魑,该你出场了。”常自笑对轿中人说,神色间甚是自如。

    一个人冲破轿顶,身手潇洒地落在地上,向苏意晴弯身一揖。“郡主,适才得罪了。”

    苏意晴连“废话少说”这句“废话”都不愿说,便出剑了。

    风魑吃惊之余,立即闪躲开,可是想要在对方招式变换流畅迅速下乘隙反击却是不能,他有些愕然──她刚刚不是险些栽在他的金钱镖下吗?怎么这会儿处处受到压迫的是自己?

    事实上,若非苏意晴不知轿中之人非完颜霍,更没想到竟会有人突发暗器,她绝对不会让风魑得逞的。

    风魑要闪开苏意晴绵绵密密的攻势已经相当不易,可是他也明白不反击的话只有落得任她宰割的下场,无论如何,就算拚着挨她一剑,也得冒险自怀中掏出吃饭家伙。

    很可惜,风魑的冒险失败了。

    他怎么也没算到眼前这纤纤女子除了运剑如飞的“快”外,也具备了“狠”、“准’,当他感觉喉头一凉时,他知道怀中的几枚金钱镖没有亮相的机会了。只是,他仍不敢相信,他竟然在一招内败了,而且再无缘反败为胜。

    常自笑显然也让爱徒毙命于一招内的事实惊了一跳,他不出手主要除了顾及自己“鬼王”一派宗师的身份外,也是想好好看看首徒和苏意晴间孰者为强,差距又有多少。结果,连他都来不及出手相救,风魑便已成一具尸体。

    苏意晴没多瞧那具尸体一眼,就直接对上常自笑的目光,冷冷地说:“完颜霍呢?”

    “很抱歉,王爷不在此。他和我另外三个徒弟晚几天才会打这儿经过。”

    “那么,”她对于这事实很快便接受了。“今日就先拿你开刀。”

    “且慢,这儿都是不相干的人,在这里开打难保不会有人和地上那个老头一样。”他指了指苏忠。“敢不敢我们到别处一较高下?”

    苏意晴犹疑,谁能担保常自笑未作事先的埋伏?

    “你不必担心,对付你我无需靠埋伏。”他甚是有把握,得意洋洋地说。“这样好了,地点你挑,我随你去就是了。”

    苏意晴未语,展开轻功往东而去,常自笑自坐骑上跃起以轻功相随,连在这内劲耗损上他亦不愿占这后生小辈的便宜。

    队伍在负责的军官整顿后,重新上路。

    队伍出发没多久,就又被迫暂时停顿,原因还是一样──有人不!这次是有“一群人”拦阻他们的去路。

    那领头的男子着藏青长衫,身材高挺,一张脸清癯俊秀,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只是难掩憔悴神色。

    他并无恶言威迫,用一般寻常语调说道:“奉劝诸位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我们只是想请各位到寒舍作客。”

    这人正是项昱,他率部分义军已在此恭候多时,至于他说的“寒舍”即是已解散而人去楼空的归云庄。

    侍卫军的统领策马向前,与项昱对峙着,不知怎地,堂堂一名将军在这无名陌生男子面前竟有怯意,他开口应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挡在官家军马之前,还不快闪?否则否则”

    他发现自己“否则”不下去了,因为对手浑身散发的领袖气质,让他连吓唬威胁的话都无法出口。

    项昱没多说什么,他打了个手势,侍卫军的四周前后都围满手持刀剑斧棍的人,很清楚地告诉这些士兵们,除了顾服之外,他们没有其他选择。

    的确别无他法。

    “好吧!”统领只得如是道,毕竟他负责保护的是王府中的女眷,其中包括王爷的妻妾女儿,如有任何不测,到了中都他一样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命他们放下武器,双手高举。”项昱说,并让己方弟兄收拾士兵们置地的刀剑。但是,他隐隐之中觉得有问题──一匹无人骑乘的良骥?

    “这匹马原先有人骑吗?”他问旁边的士兵。

    “原原来是鬼王大人的坐骑,刚刚一名小子要向大人报仇,于是鬼王大人就先去解决那人,等会儿再同我们会合。”

    项昱脑袋一轰,他几乎可以断定那小子是谁。

    “那人一身白衣,俊俏年少,而且使剑?”他失去适才的冷静,焦急地问。

    “嗯。”士兵惊讶于他的神通。“你怎么知道?”

    “他们往哪去?”这几个字是从齿中迸出来的,他的自我控制已到达极限。

    “往往往东东边去了。”士兵对于他的急切感到无比的恐惧。

    项昱无法在这里再多待一分一秒,何况情势已完全掌握;他匆匆向义军一名弟兄交代重要事项,便全力施展轻功追去。

    意晴意晴,但愿你没事!

    项昱脚步未曾停歇,这时即使天崩地裂也不能引起他的任何一点注意,只因他的心中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被一个身影占据,所有的思维没有其他人、其他事,只有她一人──苏意晴!两侧景物如飞地一般迅速退后,但是项昱仍不断尝试着加快自己的脚步,他的心早已和苏意晴一块去了,现在的他唯一能做的、想做的是赶紧去与自己的心会合吧!

    “你要守约哦,答应过会保护自己直到向我挑战之日的,不能失信,不准失信!绝对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