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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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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龙山庄外,有两个人影正站在树荫下窃窃私语。

    身量较高的年轻人五官端正,着了一身灰色袍衫,双手交插在胸前,静静的站着。相形之下,另一个娇小的淡黄身影就显得活泼而好动。

    朱媛媛一双绣鞋不断地踢着地上的泥士,双眉微蹙,菱形的嫣红小嘴不停地蠕动着。

    “我叫朱媛媛,我娘叫连冬月,我一出生就和秦穆观订了亲。五岁那年,村子发生大火,爹娘都过世了。奶娘救了我,临终前吩咐她的儿子”她仰起头看着江君“奶娘的儿子就是你。”

    “我知道,你只要把你自己那一部分记好就可以了,不必担心我,”江君不耐烦地把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他们已经在青龙山庄外站了一个时辰。

    “奶娘临终前吩咐儿子一定要带我来找泰穆观,因为秦穆观是我未婚夫婿,因为我娘唉!”朱媛媛跺了下脚,整张小脸皱成一团“我说不下去了啦!我本来就不会说谎!要是被拆穿怎么办?他们一定会拿扫帚赶我出去的,旁边的人还会朝我吐口水!吐口水很脏的,我不要!”

    她捉着两条长辩子无助地瞪着江君。

    “你不要把长安街上看到的那一套全搬出来,那是别人拿来对付小偷的,你又不是小偷,你担心个什么劲?”江君不以为然地睁了一声,但是却不曾说一句重话责备她。

    媛媛已经够紧张了,不需要别人再火上加油。

    “我不是小偷,但我是个骗子。我明明不是那个‘朱媛媛’;我却要骗人家我就是那个‘朱媛媛’。”她咬着辫子尾巴,一脸的不知所措。

    “没人知道你不是那个‘朱媛媛’。师父的妹妹十年前就已经过世,唯一能够证明你是那个‘朱媛媛’的东西是一只玉铃当,而那只玉铃铛现在正挂在你脖子上。”江君掏出一把糖果,递了一颗到她嘴边“嘴巴张开。”

    朱媛媛依言张开嘴,秋桂香糖的甜味入口,让她暂时住了口。她专心吃着糖果,手指无意识地拉着颈上的玉铃铛,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别发出那种声音。”江君皱起眉,不客气地拉下她的手。

    “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欢听这种声音。”朱媛媛吞了口口水,把手藏到身后。

    她最害怕独自一人,江君则是听到铃铛声就会头痛。人都会有害怕的事物,譬如她现在就因为害怕说谎而吓不得两腿直发抖。

    “你昨日在客栈碰到秦穆观时,就应该直接告诉他你是朱媛媛,如此我们就不用特意跑这一趟了。”江君轻敲了下她的头,以示薄惩。

    “人家吓都吓傻了,怎么还说得出口嘛她扯着身上的斗篷咕哝道。

    “我们这回上长安就是来找秦穆观,你早晚都要见到他,让他知道你是谁,我们的计划是由你打头阵,你不让秦家接受你、认同你,我们如何借助青龙山庄的力量来打击刘明蝠呢?无权无势的我们,想要扳倒身为朝臣的刘明蝠,不是件容易的事。你难道忘了家破人亡的痛苦吗?”江君看了看天色,说话的口气不免急冲了些。

    “对不起。”朱媛媛把嘴里的糖咬得卡啦卡啦响,

    不敢抬头看江君的脸。“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可是我不大会说谎。”

    “没有可是了,走吧,再让你站上两个时辰,你也不会有结论的。”江君握住她的手腕,领着她大步往前走。

    “再等一下啦!”她着急地喊着。愈靠近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她的心跳就愈快。

    朱媛媛脚步踉跄了下,干脆站在路上不肯再在前走。她噘着唇,水汪汪的大眼指控地瞪着江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媛媛,”江君对着她一脸的委屈,长叹一声,伸手拉起她斗篷上的帽子盖住她的头,改以劝哄的。说道“没有时间等了,冷蝶和兰若都等着你安顿她们进秦家?涞鐾耆挝窈螅欢ɑ嵝枰霭踩牟厣淼氐悖既粽饧柑煊秩玖朔绾阒倚囊诳驼焕锼慌3圆缓寐穑磕阋丫歉龆碌拇蠊媚锪耍圆欢裕俊?br>

    “嗯。”她咬着唇,绣鞋在地上磨擦了几下。

    “师父近来身体不好,她又那么疼你,你忍心让师父替你担心吗?”江君搅住她的肩,又往大门迈进一步。

    朱媛媛静静地跟着江君向前走,小小的手掌紧抓着斗篷。

    “我可以敲门了吗?”江君的手放上门环,侧头问道。

    “等一”她瞪着铜制的门环,一时间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转身逃跑。咽下最后一口秋桂香糖,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了下头“你可以敲门了。”

    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鸣声,江君倏地回头,只见夕阳余晖中,一名俊朗男子骑着黑马朝他们而来。

    “是江姑娘吗?”秦穆观礼貌性的询问让江君脸色一僵。

    “秦大哥!”朱媛媛一双手不知该摆在哪里,好半天,她才想起秦穆观方才的称呼,纠正道:“他是江君,不是江姑娘。”她飞快地偷瞄秦穆观一眼,不明白他怎么会叫江君“江姑娘。”

    “我知道令兄的名字,江姑娘是用来称呼你的。”秦穆观俐落地下了马,面带微笑地走到她的面前。

    她似乎比昨天腼腆了些,臻首低垂,多了份楚楚动人的韵味。

    她身边这位灰衣男子就是她的兄长吧!

    有别于妹妹的亲切可人,江君显得稳重沉着。若说妹妹是生来让人疼爱的,那么这位兄长就是那种值得人信任的类型了。

    “阁下想必就是秦穆观秦庄主了。”江君的目光移到他身上,寒喧的同时也打量着他。

    “在下正是,但不知江兄和令妹为何站在门口徘徊?我已交代过家人,若是两位来访,定要用心招待。”

    秦穆观叩了下门环,仆人马上前来开门。

    “两位请进。”

    “她不是我的妹妹。”江君注视着他脸上的震惊。

    “不是兄妹!”秦穆观皱起了眉,黑亮的目光直射向她,不是兄妹又同住一间房,莫非他们两人是夫妻!

    朱媛媛整个身子缩到那匹黑马的后面,就怕秦穆观开口问她任何问题。她的脑袋现在一片空白,她一定会说错话的。

    “是的,我和她不是亲兄妹,而是义兄妹。我的母亲是她的奶娘,找们一同生活了十年。”江君向后移了一步,伸手拉住那道即将拔腿逃跑的浅黄身影。

    “原来两位交情匪浅。”秦穆观看着朱媛媛低垂小脸,他的唇边依然带着笑,但是却显得有些勉强。

    胸中那种失落感,该名之为失望还是惆怅呢?

    “开口说话啊!”江君轻拍了下她的头。

    “呃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朱媛媛专心地瞪着秦穆观衣袍下摆,一阵晚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秦穆观走到她的右侧,不着痕迹地为她挡住风势。

    “若两位不嫌弃,就随秦某入内休息用膳吧。”

    “你不是有事要告诉秦庄主吗?”江君看了他一眼,将秦穆观对朱媛媛的好感全看在眼一里。

    “我我”朱媛媛咬着唇,好半天只吐出个“我”字。

    她抬起双眸看向秦穆观,不料他专注的凝视更让她紧张,左手悄悄伸到颈间拉住那条系住玉铃裆的红丝绳,慢慢地往上拉。

    “秦某粗心了,还未请教姑娘贵姓大名?”秦穆观为化解她的紧张,随口问了句。

    朱媛媛将玉铃铛握在掌心里,澄净的双眸怯生生地望着他,嗫嚅道:“我叫朱媛媛。”

    刹那间,四周突然变得寂静。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秦穆观握紧了拳,向来谨慎的脸庞因为不能置信而显得僵硬。

    “我叫朱媛媛,我娘叫连冬月,我一出生就和秦和你订了亲,五岁那年,村子发生大火,爹娘过世了”她一字一句地背诵着江君交代的话,别开了眼不敢与秦穆观四目交接。

    “你真是朱媛媛?”秦穆观敛去所有表情,用深邃的眸光困住了她。

    “我是朱媛媛。”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她结巴地承认。

    “你有什么方法证明你就是她?”他紧盯住她,没有忽略她的颤抖。

    朱媛媛闻岂,手掌更加紧握住玉铃铛,她回头看了眼江君,他鼓励的表情稍稍稳定她慌乱的心。

    她将紧闭的手掌媛缓缓到他面前“这串东西,我打小就挂在身上了。”

    纤细的手指像花瓣般绽放开来,一只精巧的玉铃铛在她的手心上闪着光芒。

    “天!”这是什么样的奇迹啊!秦穆观情难自禁地用手包住她的手掌,神情热切。

    玉铃挡因为震动而发出数声清脆的声响,江君拧起眉,向后退了一步。

    “你真的是媛媛!”秦穆观放松眉头,优雅的唇线在瞬间上扬。他仔细地看着她,发热的大掌不许她的手有退缩的空间。

    “我是朱媛媛。”她呆呆地仰望着他,丝毫未发觉两人的距离愈靠愈近。

    敝了,她又没喝酒,为什么头这么晕?

    “昨天在客栈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秦穆观不解地问。

    她吐吐舌尖“我吓到了。”忆起当时的惊吓,她举起手拍了拍胸口。

    “快和我进去吧!媛媛,”他微低下头对着她低语“娘整整惦着你十年了,这十年来你在外头试凄了,以后”他以额轻触了下她的额,男性灼热的气息拂动了她的刘海“我再不会让你受到委屈了。”

    朱媛媛微张着唇,心慌意乱地别开眼,安静地任由秦穆观领著她,走入那扇朱红大门中。

    “我不许他再挑三拣四了,都二十三岁了,别人早已儿女成群,他一个七尺男儿却还是不愿娶妻。这长安城多少名门闺秀想嫁给他,他连正眼也不瞧她们一眼。”秦豪雷气呼呼地一拍桌子,半花白的发下有张略显发福的脸。

    和儿子秦穆观不同,他向来没什么好修养。

    “老爷,别气成这样。像穆观这样的商业俊才,又生了那样的好本貌,当然会挑剔一些。”周锡红拍拍丈夫的背。她梳了个百合发,金玉首饰戴满一身。“秦家的列祖列宗该感谢姐姐,生了一个好儿子,整天致力于事业,努力到迟迟不婚哟!”

    周锡红睨了纪素琴一眼,刻意挖苦她。

    “老爷,观儿向来眼高于顶,近来又忙着西北旅邸的生意,他有没有空,你是最清楚不过了。他若有空,你也不会有闲带着锡红妹子到南方游湖了。”秦大夫人纪素琴喝了口茶,上好的衣料衫出她一身的气质不凡。不须太多的首饰烘托,自然散发出当家主母的气势。

    “你自个儿不爱到江南,说是怕舟车劳顿,怎么这会儿倒怨起我了。”秦豪雷陪着笑脸。

    素琴一直是个好妻子,十年前,他接锡红入门,也是她默许的。可惜锡红十年来没生下个一子半女的,观儿依然是秦家的独子。

    “姐姐,我和老爷不也管理了长安这几间青龙酒肆吗?穆观不娶,是他眼界高。否则一回家就有妻子打理生活琐事,岂不快活?话又说回来,姐姐把家打理得这么好,穆观哪需要什么贤内助嘛!”周锡红言下之意,是埋怨纪素琴把家中大权一把捉。

    “观儿娶了妻,我自然会让媳妇担起责任。”纪素琴喝了口茶,继续说:“希望观儿能娶到一个善管家的好媳妇。秦家产业大是大,不过如果每个人都亏败几间青龙酒肆,秦家迟早会完蛋的!”

    纪素琴瞄了丈夫一眼,青龙酒肆已经连着亏损五年了。

    周锡红涂了脂粉的脸,扭曲了一下,连忙转移话题说:“老爷,心瑜要来看看你,不知道你欢不欢迎?”

    秦穆观是她未来的希望,她不和纪素琴这个老女人斗。她的干女儿何心瑜若能嫁给秦穆观,她还怕管不到事吗?

    “白费心思。都认识三、四年了,若观儿真有心,早就迎她进门了。日久还不生情,时时见面是会生厌的。”纪素琴皱着眉道,她不喜欢何心瑜的骄纵。

    “你别太过分!”周锡红气得站起身。

    “好了,心瑜要来就让她来。”秦豪雷拉她坐下,打着圆场道:“我看顺便请司农寺侍御刘明蝠的义女刘宛柔一块来好了。”

    秦家已经富甲一方了,他希望儿子找个可以扩展政治关系的亲家。

    纪素琴不赞同的摇摇头“那个女孩老用面纱遮着脸,是麻脸还是斜眼也瞧不准。”

    “不挑出些毛病,姐姐心头就是不快活吧!”周锡红借机冷嘲热讽一番。

    “我当年就是太不谨慎,才让人胡乱人了门。”

    纪素琴的话,气得周锡红牙痒痒却又莫可奈何。

    “要是媛媛还在就好了,那孩子和我投缘,人甜嘴也甜,当媳妇最好。”纪素琴忆起结拜妹妹连冬月的死状,不免感伤,一旁的婢女连忙再奉上一杯热茶。

    “到坟墓去看你的朱媛媛吧!”周锡红掩脸轻笑“哟,抱歉,我忘了那家子连尸骨都找不到。”

    “你说够了吧!一个家就这么几个人,还口舌争战不休,像什么话!”秦豪雷一拍桌子,神色大为不悦。

    “哼!反正你们两个一鼻孔出气,硬是把我当成外人。我看你们全去找那个变成鬼的朱媛媛好了!”周锡红摔了杯子,起身就向外走。

    正厅大门猛地被推开来,向来从容稳重的秦穆观,拉着一名女孩快步地走入屋内。

    朱媛媛紧靠着他,怯怯地抿着唇,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齐额的刘海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着。

    “穆观,这位姑娘是?”秦豪雷打量着女孩一身的朴素衣着。

    “爹、娘。”秦穆观低头看了身旁人儿一眼,端正的五官上泛着喜悦之情“她是朱媛媛。”

    他的双手扶住她发抖的肩,保护之情不言而喻。

    “媛媛!”纪素琴惊讶得把杯里的茶全洒到地上。

    “是,连阿姨的女儿朱媛媛。”秦穆观坚定地说。

    “胡说八道!朱媛媛全家都死光光了,她是个骗子!”周锡红尖锐的声调让朱媛媛瑟缩了下。

    “二娘认为我是个没证据就乱说话的人吗?”秦穆观严厉地看着周锡红,待她识趣地闭上嘴,这才继续说:“当年发生火灾时,媛媛和奶娘以及她儿子到外地买东西,因此逃过一劫。在那场大火后,她奶娘精神状况一直很不稳定,什么事情都记不起来,所以媛媛对于秦朱两家的婚约始终不知情。一直到今年初,奶娘在临终前拿着玉铃铛说了一堆话,媛媛才知道一切。”

    这是方才他从朱媛媛和江君口中得知的讯息。

    朱媛媛感到身于不停地发着抖,江君为什么要让她独自面对这种场面?她好害怕啊!

    突然,她的手被秦穆观握住,她感激地朝他一笑,并在他安慰的眼神中与他并肩走向纪素琴。

    “娘,这是媛媛身上的玉铃铛。”秦穆观将它递到母亲手上。

    纪素琴盯着手中晶莹如雪的玉铃铛,仍旧震惊得说不出话,当年她就是拿着这只羊脂白玉刻成的玉铃铛放到媛媛那个爱笑娃娃的身上啊!

    “孩子,过来。”纪素琴握住她的手,仔细打量着她。

    朱媛媛望着纪素琴盈眶的波水,自己也红了眼眶。

    她从来就见不得人哭。

    眼泪就这么滑下脸庞,朱媛媛拼命揉着眼睛,想在泪眼迷朦间看清楚纪素琴的表情。

    “苦了你了。”纪素琴拿起一条绣帕擦擦眼泪,又拭干朱媛媛的泪水“如果你娘看到你出落成这般水灵的模样,不知道有多高兴。”

    “伯母你别哭了”朱媛媛哽咽地说着,她怎么可以欺骗别人的感情!

    秦穆观看着这一幕,边笑边摇着头。女人的眼泪还真是吓人。

    他揽住两人的肩,把她们安置到椅子上坐着,拿起母亲的绣帕为她擦干泪水,然后怜惜地抬起朱媛媛的下颚“别再哭了,乖。”

    他的眸光锁住她略微惊惶的目光,未曾有过的悸动涌上心头,多娇美的一张容颜!

    朱媛媛屏住呼吸,看着他温柔地以衣袖擦去她脸上的沮水。

    她现在该怎么办?她用力地眨着眼,两只手一下抓着裙摆、一下扯着衣袖,整个人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哟,才十多岁就懂得勾引人。我看哪,八成是她捡到那个玉铃铛,想上门敲竹杠。”周锡红语气刻薄地说。

    秦穆观示意婢女倒杯茶给朱媛媛后,转身不客气地对周锡红说:“如果真是随便捡到的,她如何知道找上秦家?玉铃铛上头没有注明秦朱两家的关系。”

    周锡红闻言一愣,但见秦豪雷没有阻止的意思,她便继续扯了下去“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奶娘没死,又贪财,所以才随便找个人来演戏,想骗秦家的钱。瞧这丫头看人的狐媚相,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八成是私娼”

    “闭上你的嘴!”纪素琴瞪了她一眼,伸手把朱媛媛拉到身边,抚着她柔细的发丝说:“你和小时候,一样可爱,一双眼珠还是圆滚滚的,一张小嘴也长得漂亮,个子和你娘一样都是娇娇小小的。”

    “十年前见的面,你还记得才有鬼。”周锡红咕哝了两句。

    “二娘,如果你是想在这里泼冷水的话,请你出去,别让人误会秦家的人品。”秦穆观冷淡地说。他的脸庞在敛去那层温和之色后,威严得慑人。

    “我偏要说!这野丫头是私娼处出来的。”人在面子挂不住时,总会反扑。

    “媛媛,别理她。”纪素琴拥着朱媛媛,像是搂着一个她不曾拥有过的女儿。

    “什么是私娼?”朱媛媛小声地问道。

    “那是你不需要懂的事。”回答她的是秦穆观。

    “有些女人就是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出身,好人家的女孩甚至连那两个字都不曾听过。”纪素琴笑着瞥了涨红脸的周锡红一眼。

    朱媛媛咬着下唇,略带稚气的脸来来回回地看着两个女人。

    她们在吵架吧,为了她吗?

    她委屈地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旁人只见到她的刘海盖着她的前额,却没人看见刘海下那双大眼再度泛起泪光。

    “爹、娘,我先带媛媛去休息,她这一路辛苦了。”一双保护的大掌罩上她的肩,秦穆观清朗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朱媛媛甫站起身,即被拥入一个宽厚的胸膛和江君瘦削的胸口完全不同的触感。

    她摸摸发热的耳朵,偷偷地瞄了他一眼。

    “我没事。”秦穆观眼中的关心让她脱口说道,一股暖流涌上心窝,她甜甜地笑了。

    “走吧,我带你到碧水轩。”秦穆观以指尖轻触了下她的酒窝,笑得别有深意。

    朱媛媛迷迷糊糊地跟着他往前走,没见着纪素琴开心的表情,也没瞧着秦豪雷不悦地皱眉,当然也没听见周锡红挫败的咒骂声。

    碧水轩是紧邻着秦穆观所住的观风楼而建的雅致别院。

    从没有女人住进碧水轩除了朱媛媛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