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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右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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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会掩饰得很平静。

    白色的是雪,蓝色的是海洋。

    在我二十岁之前,我最喜欢说的是直刺天空的誓言;二十岁之后,最习惯说的是对不起。今年我二十八岁了,我发现在我口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是两个字:妈的。

    对不起,我说的并不是粗口“妈的”两个字在某种程度上是我对生活的一种赞美。    红走了二十八天。

    还有两天就一个月。

    她有打电话给我,不过没提回来的事。

    我的日子一如平常,节奏固定。

    周一、周三和周末不用等红一起。我也习惯了这种节奏。

    任何事只要习惯就会正常,就像有人用刀子捅你,第一次你有点痛,再来一次还有点痛,但捅得多了,你就渐渐习惯,失去知觉不觉得痛了。

    没事的时候还是上网。water三天两头地发e-mail,不过我再没搭理过她。上侠客岛还是碰不见一天。平时聊的最多的就是蝶舞和婉兮清扬。蝶舞十一次,婉兮十八次。我发现她们一个喜欢在中午上网,一个习惯在午夜出现。

    日子过得清清楚楚。

    我发觉我偏离了目标。

    开始习惯。

    尽管我讨厌固定,不习惯习惯,可我还是习惯了这种节奏这种固定看来我真是适应能力很强的人。

    哦,对了。我记住了那家花店或者书店的名字:露华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红走了一个月又二十八天。

    还有两天就两个月。

    她有打电话给我,不过次数比上月少了一次。

    我继续在公司接受资本家的剥削,忙里偷闲抽着空子连mud。还是常常遇见那个温晚,还是常常过去砍他。现在温晚一见到我的名字没头就走。决不迟疑。

    继续上网。water没再给我发电子邮件。我换了信箱扔了网易换成了新浪。上侠客岛我继续找不到一天。还是和蝶舞和婉兮清扬聊,蝶舞二十七次,婉兮三十次。又认识了一些闲人,像阿秀、龙八、骷髅、逆火、烂天堂,哦,还有疯在林梢、我在飞。我不停地扮演着各种角色,或歌舞豪侠或工于心计或温文尔雅或颓废下流,指天骂地翻云覆雨举重若轻,自觉完全有能力角逐今年的金马奖。

    周末不想上网就拉上阿德一帮哥们喝酒泡吧。

    我当做那个不在的是我心里叫红不要太想我因为我不是那种常常回家的男人。

    法轮功又开始闹事我觉得他们都是白痴给李宏志这种低学历者出名的机会崇拜他不如崇拜我。

    常去那家书店或者花店买书买了全套温瑞安的武侠小说、佛洛伊德的心理分析还有斯蒂格里茨的经济学。那家店的水仙花特别特别,比我种的还好。

    还有,那女人很漂亮,不过总是穿黑色的衣服。

    红走了两个月又二十八天。

    还有两天就三个月。

    她有打电话给我,不过只有一次,告诉我两天后回来。

    我想我这三个月的节奏终于可以打乱,不过又回到三个月以前的节奏我觉得可能有点新鲜。

    还是上网。我的信箱被人炸了,我一口气重新申请了十个新信箱。

    上侠客岛我已经放弃找一天了因为我怎么找也找不着。继续和蝶舞和婉兮清扬聊,蝶舞聊了多少次,婉兮聊了多少次,我已经记不清了。

    和聊天室里那帮闲人越混越熟,开始有人说我真不是个东西。常常在留言板上灌水,发表我的谬论,同时发现其实有些东西读来感觉还是不错。喜欢一个叫修罗的“唐时的歌舞宋时的笑”一个总是喝醉了的“臭气冲天的西子湖”哦,对了,网事的斑竹不错有个叫海蓝蓝的感觉蛮可爱可惜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上聊天室。

    老板加了我的薪说是我表现好其实是狗丫的多喝了两杯新包了个情妇懒得理公司。

    和那家书店或者花店的女人熟了起来,有时候下班不上网就跑到她那买书买花喝两杯咖啡和她聊两句。知道了她姓闵不喜欢说话爱穿黑衣服没什么理由,总是我在看花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她在看书有一句没一句地答我。

    红就快回来了。我始终觉得闵不穿黑衣服换一种颜色肯定好看。    红回来了。

    见面时她比我想像中的激动。

    温存过后她问我leo你爱我对吗我回答说哦然后她说原来如此。

    “怎么有事吗?”我问完这句准备一切回归正轨。

    她说:“我们分手吧。”

    红的回答令我大吃一惊我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结婚。”

    “我们不是说好不结婚的吗?怎么?你后悔了吗?”

    “没有,所以我决定和另外一个人结婚。”

    其实这也是我们早就约定好的我早就知道的不过却怎么也没想过这么快不过我很快恢复了平静。

    红对我说她们老板追她很久了这次去深圳三个月相处发现其实人还不错他向她求婚了了他说要是结了婚后就移民去美国。

    我说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要结婚你不是只要感情就够了吗不结婚也可以很独立的不是吗为什么没有听你对我说过。

    她说人总会变的发现自己过了二十五岁忽然觉得很害怕和你说你有时间听我说吗而且你这人是束缚不住的我说了你会和我结婚吗你能忘了那个人吗。

    我抽搐得像一条受了伤的狗。

    “你爱他吗?”

    “他会和我结婚。”

    “那你还爱我吗?”

    我们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中谈论分手的事,像两国元首会见一样握手还有拥抱。

    她哭了。

    我发现红真的是很漂亮,即使在流泪的时候她还是那么漂亮,美得毫无理由。

    我好好地睡了一觉。

    说不定这是一件好事我节奏固定乏味平淡的生活终于有了一点点改变。    我失恋了。

    从学术名词上讲我是准失恋不过我好像并不怎么伤心。人类是很容易产生免疫力的动物。自从那个人走后,我就不太把失恋当回事了。

    其实我不想结婚有可能真是我忘不了那个人。红走了我是有一点点失落不过也不怎么样。我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虽然我讨厌固定不过我还是很快找到了我的固定节奏,依然固我。

     

    不知道命书上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早就不看皇极太鉴经了,现在钻研八批眉。上面教我看自己的面相说我太岁守宫事业兴旺。

    我反复看自己的眉理还有印堂,发现隐约明黄之色,深觉天机不可泄漏。

    红没再来过。通过一次电话她说想把一切都想清楚。最近两周公司挺忙的连接了几个单子我也吃了不少回扣。今天文化局开了个会说要整顿一下北京市广告业界的精神面貌树立标兵榜样,说白了也就是一些人的权钱交易。老板看样子拣了块肥肉说是今天晚上请我们员工庆功。酒席晏上老小子喝多了我拍了几句马屁他拍着我的肩膀一个劲的说要升我职我连声说谢谢感激知遇之恩。

    后来老小子喝大发了扔下买单的钱司机小杨送他走了就留下我们这群人。好久没和这帮兄弟姐妹们凑一起喝两杯了。大家一块唠唠叨叨,胡侃了一气还顺便祝我高升,我连说客气客气就那么回事。

    后来就喝的多了点。看着几乎能说话的都不利索了,就买了单互相扶携着到街上拦夏利。我和chris正好顺路,扶着她就进了一辆车。

    人喝多了什么样都有。chris就是那种爱说话的,而且情绪很激动的样子,都带着哭音。说着说着忽然就转到“leo其实我暗恋你好久”上了。我听她如泣如诉,实在敲不定她是酒后吐真言还是没话找话拿不值钱的话乱说。借车灯打量了她一下,我发现chris平时就很妖艳喝醉了脸红红的超短窄皮裙看起来更骚更性感。王八蛋说过男人的性欲总和事业有关。我一有成就感觉就热情如火。而且今儿又升了职很是得意,刚才席上大家都吹捧奉承。脑袋一热就忍不住一把搂了起来,心想管她暗恋不暗恋我,今儿晚上就快活得了,也不枉就咱俩坐这一辆车上。

    她醉得太厉害了。扔床上跟一具尸体似的。卸了妆以后她的皮肤比我想像的粗糙。把她弄光了我忽然什么劲也没有了。也不怎么样嘛,跟网上那些图片比差海了远了。于是就不理会她,自己开机上网。从酒桌上拿回来的几瓶啤酒对了可乐喝,觉得非常舒服。面对诱惑我坐怀不乱越发地觉得自己纯洁高尚。带着这种心情和婉兮清扬聊了整整一夜,几次陷入自我崇拜的地步不能自拔。

    黎明来得真快。不知不觉我聊了一个晚上,喝光了所有的啤酒、可乐,居然还是非常精神。空气不错。打开窗子狂吸了一通我忽然觉得阳光是多么美好有一种很想做什么的冲动。洗了把脸,刮了刮胡子,又搽了点大宝对着镜子自觉人模狗样。回头看看chris还睡着,头发撩乱地散着,赤裸的背脊看上去那么像红心里忍不住涌上来一阵又一阵的柔情。她现在好吗?其实我也可以和她结婚的。她的过去我可以忘记我的过去我也一定能忘的。我今天就去找她告诉她不要嫁给别人要嫁就嫁给我。就在我柔情最浓的时候门被打开了,红走进来让我惊讶的“啊”了一声。chris在床上翻了个身,整个身体的曲线暴露无遗。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红狠狠看了我一眼,转身冲下了楼。这个世界变化如此之快实在幽默简直好笑我无话可说。

    晚上,我从闵的店里买了一套欧亨利的小说决心好好欣赏一下这位悬念大师。

    上帝给了我高傲的思想为什么又给我卑微的灵魂?

    我从那天起在网上改名为暗恋之王决战。而现实中我和chris的绯闻成了本公司一周以来的最热门话题。

    老板酒醒了以后想了想我已经是创意总监了再往上升他干嘛呀后来就没再提这事我也没问。

    有人活着没有任何目标,他们在世间行走,就像河中的一棵水草,他们不是行走,而是随波逐流。

    下雪了,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下得很小,几乎还没落下来就已经化了。

    看了部片子,港版的卡通小倩。

    电影里阿宁(宁采臣)问他前女友小兰我们不是海誓山盟情比金坚说好你要等我的吗为什么突然要嫁人的呢小兰回答说也不算突然了筹备很久了时,忍不住大笑起来。

    原来,女人都是不可以久待的。

    收拾红的东西想哪天寄给她。

    比我想像中多了点不过也没多少。后来翻出一堆信封,都是空的。

    里面的信都被我那年冬天烧了。那次烧得太狠了,差点把自己烧死。

    那些信,都是那个人写的,算了,不提她的名字和事了。

    干完事觉得挺累,开机上网想轻松一下。

    最近不太想和蝶舞还有婉兮清扬聊,其实所有的老面孔我都不想见。随便拉了个名字装了回可爱耍了回活宝。我觉得没意思反而破坏了决战酷酷的形像。这不像是我!

    要打就打破,要闯就闯祸。我是创意总监怎可如此缺乏创意呢!

    呢称:唐三藏。

    密码:妈的。

    我再次进入聊天室。

    什么人在聊天室最受欢迎?女孩子还是和尚?

    我不知道,只知道那天晚上和所有人打过嘴仗到处都是妖魔鬼怪要分而食之。

    又是一个骚动的角色吧。

    演到癫狂时我举着id逢人便侃就像战到癫狂时我舞动一把十色流彩的剑。色彩迷幻五光十色就像一场接一场的春秋大梦。不朽若梦?

    一时间我只觉得人生如梦梦如人生。

    闵的店里进了些新书。我去看看。

    我喜欢新东西。

    不喜欢怀旧。

    至少不喜欢别人说我怀旧。

    我不想用人们的欢乐将我心中的忧伤换掉;也不愿让我发自内心怆然而下的泪水变成欢笑。我希望我的生活永远是泪与笑;泪会净化我的心灵,让我明白人生的隐秘和它的堂奥;笑使我接近我的人类同胞,它是我赞美主的标志,符号。泪使我借以表达我的痛心与悔恨;笑则流露出我对自己的存在感到幸福和欢欣。

    读到这么一段纪伯伦的散文。

    我发现闵在看着我。

     

    阿德打电话叫我喝酒。

    他新泡的女孩说人生就像鸡尾酒,完全取决于如何调酒。

    阿德说人生不是取决于如何调酒,而是取决于哪个女孩陪着你喝酒。

    大家都笑我也笑了其实我从来不喝鸡尾酒。 

    继续上网唐三藏开始闯出来点名头有人知道决战和和尚原来是一个人。

    新认识了一个叫凉子的好像是蝶舞的朋友不知怎么成了我徒弟。

    在网上总是很容易认识一些新人物的事实上这对我来说是一种习惯的新鲜。遇到了就在一起聊一聊而她是什么人不重要。

    至少对我不重要。    好久没玩泥巴了因为我的pk太过火引起了公愤整个mud黑白两道都在追杀我。

    觉得有点累了点了一支烟正在闭目养神,chris推门进来说老板找我。

    从那次以后我就再没理过她不管她的眼神是多么暧昧。

    老板发了顿臭脾气说这个月的业务量下了又发了会儿牢骚说现在的广告不好做最后说今天晚上有个饭局叫我一块去对方老板看中我的创意想谈一谈。

    无可无不可我说好啊。

    桌上都是资产阶级我们这种小角色连餐前的小点都算不上。

    吃饭唱歌打保龄球最后一人揽了一个小姐开房happy。那女孩子很有气质甚至只像一团气质可再有气质她也是一只鸡。

    我说我先进浴室把我身上最脏的地方洗洗她笑着说你好坏。

    我最脏的地方是我的脸。别的地方都包藏在衣服里连手也带着手套就只有脸每天暴露于外还挂着各种虚假肮脏的表情。

    洗完脸出来她已经开始在脱衣服我没说话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放在床上然后离开酒店。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啊。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真漂亮。

    红现在在做什么呢?睡了吧。

    还有那个人,她可能在法国巴黎的某一个街道某一栋大厦某一个房子里看雨吧。有没有人陪呢?现在的北京,又下雪了啊。

    想起那个冬天的一句诗:漫漫天地间,风风雪雪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