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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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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月红叶

    春雨细致,拂遍满枝红叶;随风扬洒,荡涤冬季悲伤。红叶本为草木,零落成泥,只求无牵无挂遁入三千尘埃;何惜当年满腔绿意、千般风情,竟化作一缕青烟,远消西山云外。

    古人时常悲叹:无奈春枝成枯枝,哪堪回首少年时。犹记当年春风度,对着风月长歌弄袖挥舞英姿。在言辞之间,不由得涕零沫横。其实如果心中长存有追求,实际上春亦是时间,冬亦是光阴,对于人们来说有什么区别?何况列列寒风之下蕴藏无尽生机。世人多感矣!

    燕子虽然去了,只只江南草长处,红叶犹笑,寒夜孤身着红妆。春天夏天既到,我们应该歌颂生命绚烂;秋冬季来到,欢欢喜喜迎逝去之静美。生之何喜,亡亦何悲,既已装扮自然打点世界,可快意潇洒而归矣。

    (二)苍山

    严冬至,青山朴素,洗尽春夏繁华。岁末回望,欢笑悲愁萦绕心房左右,不尽留恋处处牵挂。光阴易逝,转身之际,叶零草枯水东去;年华难驻,挥手之间,斑白苍黄老年时。然落红非无情,化泥更护花。君试看,枯枝败叶颓墙下,蓬勃生机有几何。

    枝逆寒风,劈风笑其残酷;草扎深根,融雪无言求荣。对此,风萧萧如骏马悲鸣,雪纷纷似玉女坠泪。造物赐自然于生命,定其规以更生,予其矩以枯荣,年年风华,岁岁凋零。若浪之相推,层层波澜;如沙之流动,堆堆连续。此事亘古如斯,无有停歇。

    人生百年,年年岁岁如树之年轮,只求其宽深,何畏砍伐杀戮,何悲华年不再,春秋易逝?但求自然之天性,洒脱之人生。

    (三)劲风

    何年何月,风起之日?吹沙尘,理发鬓,拂动万物,荡漾花香醉人。白帆万里赖其率性而为,诗歌千年依其永无歇息。云依依其多姿,雨涟涟而含情,风吹之下则摇曳万样姿态,临风之际则演绎千般风情。

    风真自由,无拘无束,来来往往,从无牵绊。戏山峦,游森林,广袤荒漠,浩瀚海洋任其流连驰骋纵横,上极碧落,下穷黄泉,由其性情往来奔突穿越。阵阵之风,如气如影,何处不存,何处不在?

    风也无情,助长火之焰气,更增水之波澜,推其波,助其澜,不计后果,不忌传言。秋冬之季,杀戮无数绿叶,摧凋妍丽百花。扫除青翠,不存半点惺惺惜惜之态;吼啸天地,不容寸长温柔之情。风之寒意,可谓凛冽彻骨。

    风本无形,自草木得其形态;风原无声,自万物获其音声。做事全由性情,为人但求洒脱,棱角分明,爱憎有声,美玉瑕疵从不掩饰,此乃真正之劲风。

    (四)寒水

    论性灵者,无出于水,荡漾则脉脉妩媚,静息若处子含羞。春同百花烂漫,冬随飞雪弄舞,晶莹若秋霜之剔透,温婉如春雨之无声。姿态曼妙,仪度万千,有形无形,任意变幻。

    水四季之美,冬尤出众。时无狂风,泛泛如充盈之泪;阴无骄阳,冷冷似寒面之霜。不谄不媚,不娇不纵,元神合于天灵,气息蕴于肺腑。笑北风之凛冽,嘲群雁之南归。寒气虽能禁一分流动,而九分仍驰骋纵横,吟唱有声。即化为弱雪亦飞舞环宇,点缀人间;即塑成冻霜亦悬挂枝头,营造泱泱奇观。雨霜雪同质为水而形态各异,三者演化,虽禁之而不能固,封之而不能杀。

    若寒之水,人得至乐,何惧世事艰难,挫折坎坷。

    (五)暖阳

    时序至冬,寒冷多风。飞鸟逡巡裹羽不欢,游鱼沉沦收翅绝跃。更有寒鸦数只,凄厉寒风,参天大树,不住哀鸣。往日熙熙攘攘之路径,如今稀有过客,惟风吹落叶彷徨其上,沙沙传声。

    待到暖阳来到,冬日一脸肃穆,化桃花微笑。蓝空无云一片澄净,清丽脱俗笑迎八方;河水欣欣,挣出襁褓,轻抚岸之肌肤。寒霜哭泣,泪流树干,点点滴滴伤心离别而去;但见阴云散后,远山可见,一身素装更添俏丽。

    暖阳出,拂去满天阴霾,呵护万物众生,奉寒地以温暖,献光明而驱黑暗。唤鸟出而争飞,引鱼跃而乱游。草草木木陡添蓬勃之心,万万生灵立增温暖之意。暖阳,父也,母也,不求有报而给与世界无限慈爱。

    暖阳有日,时有遮蔽,若出,当格外珍惜。

    (六)冷雪

    如文姬,妆王妃一身素装,艳杀北国颜色。青松自愧弗如,俯首不敢仰视;百鸟无声,揖手噤若寒蝉。铺雪被于秋末冬初,挂银帘于风前雨后。枯枝亡藤无星片之朵,冷雪令之桃李纷飞;苍山黄土皱纹堆垒,冷雪涂抹使其黛眉雪额。天地因之而明亮,心境因之而爽朗,更有月夜时节,清华与银白相映,如诗如梦,令青山绿水、三千江南为之惊愕。

    轻盈若浮空飞鸿,窈窕如玉女曼舞,婀娜多姿,净如羊脂。遇风之际横扫千檐万宇,冷冻之时僵卧不尽万物。柔情缱绻,抚摸人之面颊,娇羞如少女懵懂;娇憨无限,簌簌扑扑,如突获自由之少年。洋洋洒洒,风吹满天桃花弥漫四野八荒;袅袅婷婷,春日飞絮缭乱白日黑夜。

    由此观感知冷雪非冷,美丽之景也。    (七)南翔

    匆匆秋雁,只只南迁,弃芦荡于旷野荒原,舍清河于雪地霜天。涕泪交横,振翅不回,惟有声声哀鸣激荡北国天空,唱尽无限离愁。

    人说江南好,风雨旧曾谙。岂知北方是故园,烟花胜江南。在北国,豪气干云自由飞,在北国,狂歌疯舞吞山河,天地之大,是其浪漫之家;山川雄伟,是其攀登之峰。更与雄鹰争风,与飞雀争鸣,翱翔九空,虽沐雨淋风,生离死别,亦是坦坦荡荡,快意人生。

    春夏苦短,芳菲飘零,天地青衫褪色。非南鸟痴迷青春妙龄,无奈时序既至,身不由己,并非保一身性命。匆匆南迁,北地勿怪,待到来年三月,必疾飞归来,尽言相思之苦。

    (八)北骏

    快如闪电,奔若惊雷,此乃北方之骏马。千年以来,踏遍春夏,行尽秋冬,往来奔突,驰骋纵横。指点道路给迷途之人,丈量长短予万里神州。

    马本自由。虽无翅而可飞翔草原,虽无歌而可嘶鸣清风,追云逐月,流连大漠,望炊烟之袅娜,看万顷之绿波。长鬓自然而垂地,马尾无束而扫风。匹匹相聚,群群而居,朝则徜徉清水之河边,暮则憩息夕阳之原野。

    泱泱生灵,谁无天性,为何困之,缚之?北马之洒脱,不羁,豪纵,若无束缚则为自然之杰作。    (九)东望

    茫茫东山,关关相连,遮我望乡切目。柳失颜色,燕无消息,一年来家园是否变化?只恐青松犹在,桃花依旧,却忘记我他乡孤儿。登楼远望而忧伤,夕阳染发而彷徨,但悲,千里路程相拦,迟迟不得归。

    丘之东有我故乡,每日思之便断肠。悲秋叶而引两眸盈泪,伤雪花而驻足怅惘:依稀当年汴水边,风车转动,使总角相跟,郎执木剑,女插黄花,争相索取问价。众母拉线而望,无语慈祥微笑;默默老人沉思,一任往事飘摇。时夕阳无限,对此,斗胆试问,还记否,七八年前,汴水旁,一小小顽童欢骑木马?

    风声仿佛乡唤声,不住耳边乱争鸣,只伤心,何日穿山起归程?

    (十)西月

    少女腼腆,珍惜言笑,莫若西月羞涩。临暮之际,霓虹妩媚,弄舞华彩羽衣;初灯之时,渔火闪照,洒金悠悠长河。稍许,东方群星灿烂,西月缓缓,步出缥缈云间。轻举步,慢挪足,丝帕掩娇面,长袖遮凤眼,一任清风吹不够,莲步不移笑不出。

    待到虫鸣更阑,悄悄,静静人无言。月挽云纱出朱户,玉面含笑抚青竹。竹影摇江江泪流,月亲江水似含羞。此时风吹江上,微有波澜,竹叶相击,沙沙传声,偶有三两猿啼划破长空,穿远山而去,廖有回声。

    时近午夜,西月渐沉。别万山依依不舍,离长河情意绵绵。睛红红欲落泪,云翳翳而沾巾。只与江水相约,望月再言欢,黛眉不见终消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