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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清闲不过,便有许多朋友来晤谈,新茶或咖啡随意,话题自然也是不拘的。
只是,我觉得友朋间的谈天内容大变,再也没有魏晋士子般之雅约了,没有了清风明月之诗情画意。无有心情品茶,更无心情喝咖啡。无钱的朋友大谈无钱之苦恼,觉得人生在世,无钱役使鬼推磨,无财可仗侠义心,枉活了一世;有钱的朋友亦并不开心,觉得人生在世,除了钱财别无他物可以傲世,夜半醒来想想,总认为作人一生,金钱实非万能,处在金钱世界里,缺少真情,人家面对你笑容可掬,其实掬的是你口袋里的钞票。若你口袋里没几张票子,对不起,人家没心情朝你掬笑容,不朝你横眉冷对已是很好的了。
我不停地替朋友们续茶续水,不想参加意见。这个年头,似乎没有我要说的伤感话题。唯效禅者,闲时多喝茶多喝茶!人生有茶喝,足够好了。
我们常读枕中记、南柯太守传一类的文字,想必对人生已有一些初浅的认识。荣华的人生也好,坎坷的人生也罢,到头来无非一梦耳!不管是“黄梁一梦”还是“南柯一梦”总是梦。不管梦境之好之坏,总是短暂的,醒处梦失,徒唤虚梦一场。人生如梦,从一开始,人们就朝着梦中的方向前进,目的地到了,梦也醒了,人生也就结束了。
年事渐长,心事亦萧索,凡事都看淡了。前段日子,一位远方的女友忽有飞鸿至,信中言及人生真义为何物?人活着有些什么重要的事要去做?她问我活着想做些什么光辉业绩?我回信道:我觉得人生之真义在于平淡;力求平淡是我认为最重要的事;能真正做到平淡,就是每个人的光辉业绩。信寄出没几天,女友收到了,她等不及回信就打了电话,在电话中将我狠狠“骂”了一通:“你以为你是高僧吗?平淡只能说说,却未必能做得到。再说你现在尚年轻,还不到说‘平淡’一词的时候。要说,也要等老年的时候再说。人老了,无欲了,就是有欲,亦无能为力了,这个时候,再去“平淡”也来得及。你现在说平淡,过早,这是未老先衰的的表现,以后切勿随便说了。”
而在我看来,平淡虽是一种高境界,然却是可追可求可达可至的,一切全在于心。禅宗倡导“即心即佛”一说。心中有佛,无佛也有佛;心中无佛,有佛亦无佛。世人如水上之浮花,皆随波逐流;而平淡者若水中之磐石,任由水从身上过,我自安然不动。多好啊!平淡,冲融,宽容,博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凭天上云卷云舒,随海中潮起潮落。心中充满了欢喜,欢喜世间万物皆由自己的平淡之心而变得美丽无比!
很爱读刘墉的文字,随和平淡,至性至情,遇事冷静和淡不急不躁,宽容忍让,放手处且放手,饶人处且饶人,把一盆烦恼人生炒得有滋有味,让世人自己去品尝,让你欲罢不能而一品再品。如此清凉甘爽的文字,现在很难得读到了,然如用浮躁之心去读,一定读不出味道。唯有用平淡之心去读,方能得个中滋味,细品起来,终生受用无穷。
人活着,无非是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烦恼要去对付。我想:上帝总是公平的。他配给每个人的烦恼不会相差天壤。那么,你就心平气和地去应付这些烦恼吧。少一件烦恼就意味着多一件开心事。得到一物,是应该的;失去一物,也是应该的。得失有序,平常心待之即可。
古人将时间比喻作“白驹过隙”真是绝妙。生命在时间面前是软弱的任由摆布的。生命在一呼一吸间,可见得其短促之甚。庄子还要残酷,他说:生命是借来的,借来的东西都要还。那么短促的生命,又是借来要还的,你还不去珍视吗?善待之吧。人心本如出污泥之莲,洁洁然亭亭玉立,休让俗尘沾污了,使之平使之淡使之清使之洌。
让生命平淡如莲;让生命绚烂如莲。
平淡该成为人生的一句口号,成为人生的一面旗帜,唯其如是,冗长繁复的人生,才会过得冰清玉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