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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守礼值个好整以暇,危坐椅上不慌不忙,眼见方氏抽泣,不由说道:“嫂嫂这又何必,此等欲仙欲死滋味当是人间极乐,守礼不才,似这般物事倒也尚有甚多,足够嫂嫂日后消受,嘿嘿!”
此时那病痛已过,方氏宛如常人,念及先前自身诸般下流行径,真是懊悔难当,暗怨自己怎的如此把持不住,偏偏就要吃下那药,现如今怎有颜面活于世上。
念及于此,方氏顾不得有男子在场,草草穿起衣物,突地抄起床边那把剪刀,竟是刀尖相悖直指自己咽喉,眼中悔恨泪花已盈,顺着面颊不住滑落,惨然道:“夫君,为妻对不住你在天之灵,只得一死以赎”
言罢深吸一口气,并拢双眸,手上便要用劲向梗嗓戳去。孟守礼似浑不在意,眼见方氏双眼一闭,盈盈泪水夺眶流出,毫无怜香之心,竟是漫漫言道:“好了,汝莫要如此了,你那不成器的夫君且消受不起呢!
再说我兄与汝本不相识,更无半点夫妻情分,汝又为何要因他伤及自身?”此言一出方氏不由一愣,旋即睁眼怒道:“住口,你这禽兽不如的畜生,我与你兄乃三媒六证三拜成礼名正言顺的夫妻,虽只一夜,然却是百世修来,且与你这恶贼不同!”
“哈哈”闻听此语孟守礼不由得大笑起来,笑罢多时眼见妇人投来质疑目光,这才侃侃言道:“我的好嫂嫂,莫要如此不晓事了,我兄与汝确有三媒六证这倒不假,只是只是”
方氏被他笑的一阵勃然,然观此人神态,似话中有话,不禁问道:“有何可笑之处,又只是什么,你且说来?”孟守礼得意非常,蔑笑声中道:“只是那三拜成礼乃至一夜夫妻之说却不尽然!”
“此话怎讲”方氏惊问道。男子使手轻拍椅背,缓缓站起身来,续道:“我可怜的嫂嫂尚且不知吧,我那短命的兄长早在与汝成亲之前已经身死了,只是娘亲为了迎你入门秘不发丧而已,至于那日与汝三拜成礼的不是旁人,正是本公子我呢!”
“什么!”方氏闻听大惊失色,然转念一想又是一阵冷哼:“哼不可能,当日晚间我夫妻同塌而眠,而且而且”
“而且你二人尚有一番巫山云雨是么?”孟守礼见方氏言及此处,立时接道:“嫂嫂且不知呢,当晚与汝风流快活之人也是在下么?”言罢转过身去背朝妇人,自身上取出一件物事扬起。
方氏眼见孟守礼手上持着的乃是一方白帕,只是其上有斑斑殷红,略一思量已知此正是自己洞房当晚垫于身下那张落红帕子,当下宛如五雷轰顶一般,身子一阵摇晃,手上剪刀亦自掉落床上。
“不可能不可能这这不是真的,你你在满哄我!”方氏状若痴颠,双眸涣散不住摇头絮道。
“快醒醒吧嫂嫂”孟守礼此时已转回身子面朝方氏,一面将那方落红帕收起怀中,一面言道:“汝与本公子拜堂,又与本公子洞房,将贞洁亲手交付于我,故此本人才是你实至名归的郎君。
汝在府上数月,与本公子饱尝床楴之欢,因而你我二人才当得起货真价实的夫妻二字啊!”此等打击比之昨夜受辱尤甚,妇人一时之间无从思量,只是根深独孤之妇道一念之间占据。
也不过是喃喃呓语道:“不不是你不是,你莫要胡说,我我我不听你胡说!“言罢扭身似欲钻进被中躲藏一般,孟守礼突地一把将其自背后抱住,口中笑道:“我的美人儿,汝需认清眼前事实,莫不如便就此从了本公子吧,少奶奶还是少奶奶,且这二少奶奶当比那困守府中一个寡妇更有分量呢,若何?”
此语之意甚为明显,孟守礼目下是府上唯一主事男子,日后当会职掌全府上下,故此任谁做了此人妻室,当可称得上在孟府说一不二之人,自然比方氏现下身份地位更为优厚。
然方氏却并非小菊样人,尚未对权力有甚欲望,闻言只想到要此生伴随这等恶人,那真是生不如死,当下不由得奋力挣扎,口中叫道:“放开,畜生,休得碰我!”
“呵呵,碰了便怎样,汝身上有哪里是本公子未曾碰过的呢?事已至此,汝不若就将错就错了吧!”男子一面言道,一面探手伸进方氏裤中。两腿之间湿淋淋泥泞一片,好不淫腻,孟守礼摸到此处,胯下淫物立时高耸起来,隔着二人衣物顶在妇人臀缝处,来回摩挲。
‘当当当’便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叩门之声,一人轻声言道:“大少奶奶,您可在房中?”言罢未等房内有人应声,便推门走进,一面行来一面道:“少奶奶,老奴常婆,特来问安!”
屋内二人闻听立时罢手纷纷整理衣冠装束,孟守礼更慌忙退到远处,装出一副淡定神情,只是粗重呼吸却并非旦夕间便能平和。
那人此时已转过屏风来至内室,眼见孟守礼立于一侧,慌忙矮身万福,言道:“二少爷好,老奴不知少爷在此,行事莽撞,还望主子莫要见怪!”方氏与孟守礼此时已然看清,来人正是常婆。
孟少爷闻言忙做轻松之状,应道:“无妨无妨,我我听闻近日嫂嫂身体欠佳,特来问候”言及此处使眼偷望床上方氏,见她并未有造次之举,这才续道:“嫂嫂看来到未曾如我想象中那般病体沉重,想来只是偶染小恙,守礼这便放心了!守礼告辞守礼告辞!”
言罢拱手为礼向屋外退去。方氏愤恨之极,然想到面前至多乃一老佣,对自己无甚裨益,只得用一双眸子死死盯在那恶人背影之上,目送他逍遥逃离。此后良久,屋内二女均未有甚言语。
然方氏终究心中大愤,一股无名涌将上来,半晌后突然瞪住常婆,怒问道:“你来作甚,妾身又未曾召唤?”常婆也不着急,和气霭声应道:“少奶奶无恙便好,老奴这就告退!”言罢施礼。
“无恙!当然无恙,妾身怎会有恙,汝这般询问是何道理?”方氏余怒未消,杏眼圆翻喝道:“出去,给我出去!”
常婆并未还口,闻言转身规矩步出“当时妾民女尚且不知,常嬷嬷乃是在门外看到那贼恶行,这才借问安为名,前来搅扰,实则是欲救我一时之难!”
方氏跪坐公堂,堪堪言及此处,妙目含泪望向一旁常婆尸身。她改‘妾身’唤作‘民女’那是立誓不认这孟家媳妇之意了。
众人心下明白,此女在孟府所遭所遇实乃崎岖,惋叹红颜薄命,又能有甚他想?孟安听到此处也自呆了,喃喃道:“怎会二少爷是我看着长大,虽然有些顽劣,然本性并非如此恶毒吧!”
方氏气苦,切齿言道:“安叔啊安叔,我将杀人之事都承认下来,又有何必要构陷他人,况方才小菊亦曾言道受孟守礼指使,予我下药一事,若此还不足信么?”
“这这”至此孟安亦无言以对。“这孟守礼禽兽不如,坑害的民女做人不成做鬼不得,直是生不如死,民女恨不得生食其肉寝处其皮,与之不共戴天,这才下手毒死了他。”
方氏银牙狠咬愤愤言道,旋即正身面朝堂上道:“大老爷,民女说出此事并非为一己开脱,唯求众人知悉那恶贼是何等样人,但叫他遭世人唾弃,民女便已知足!”
“嗯孟方氏言之成理!”堂上骆老爷此时徐徐点头,旋即追问:“孟方氏我来问你,据汝所说孟守礼曾投毒相害,并以之胁迫威逼。然汝之描述,此毒物甚是厉害,竟能致人丧失理智廉耻。你可知此为何物?”
方氏闻听战战应道:“是是鸦片烟!”说话间身子巨颤不止,似仍心存莫大余悸。此语一出登时引起一阵轩然大波,门外一人惊道:“大烟!是大烟!孟老二这厮居然用大烟毒害嫂子,真是罪孽!”另一人奇道:“怎的会是烟土,朝廷不是早就颁发禁烟令了么,孟守礼他哪来的烟土?”
旁边一人闻言哑然失笑:“老兄你莫不是圣贤书读多了,脑子愚痴了不成,朝廷禁烟是禁烟,这芙蓉膏长寿膏又几时真正消禁过?”
‘啪’惊堂木作响,骆文斌待堂下安定,这才道:“鸦片乃是剧毒,不知荼害我中华多少百姓,实乃万恶之首!”言罢转头问道:“小菊,方氏所言你可知晓?”
方才这‘鸦片烟’三字一出口,小菊端的是大惊失色。在她看来助孟守礼欺凌方氏,一方面乃讨好未来夫君,另一方面更存了报复泄愤之意。
然其总以为那些药物至多不过是迷春散之类,功在一时乱性激发欲火而已,岂料竟是这般人神共愤之物,不由得面现惊诧。
眼见方氏言及此处目光望来,不敢与之对视,慌忙低下头去,满面羞惭。闻听知县讯问,垂目答道:“奴婢不知,那物块状黝黑,气味难闻甚是刺鼻”
“是了,定是大烟膏无疑!”骆知县徐徐点头,旋即皱眉道:“孟方氏,本官此间尚有几桩疑问,还望你如实解答!”“大老爷请讲!”方氏提及诸般往事恨在心头,此时对一己是否获罪已浑不在意。
骆文斌沉思半晌徐徐问道:“据本官所知,那鸦片烟实属厉害之极,染上此物当真形同废人,且对之无比依赖无从摆脱。
由此本官便是不解,汝既遭其荼毒,当对之难以舍弃,怎会狠心杀死孟守礼断了此物根源,这不是自寻死路么,且汝目下看来似并非烟瘾弥深之状,俨然一副寻常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