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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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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中之人,眸含秋水,轻咬朱唇,素净的面上涨满了潮红,一身藕荷色旗装,整个人是那般的淡雅脱俗。

    如此绝尘之女子,此刻胤祥脑中不住萦绕着一句话,“莫不是仙子?”

    与此同时,耿宁儿觉得她的心跳跳的飞快,仿佛都要跳出来了。但耿宁儿知道,就算眼下她再紧张,也绝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胤禛脸上没有露出半点的惊奇或是惊喜,只是站在亭外静静的看着自己。

    难道她失败了?!

    耿宁儿的心渐渐慌了起来。失败?错估?不够噱头?还是暴露了?一时之间,无数的疑问一齐涌入耿宁儿的心头。紧紧的握紧手中的葫芦丝,耿宁儿倔强的直视着胤禛。

    耿宁儿,你要挺住!既然选了这条路,就算撞到南墙,你也要给自己凿个洞!耿宁儿心中不住的告诫自己,好使自己不至于什么都还没做,就这么败下阵来。

    就在耿宁儿强装镇定,逼迫自己直视胤禛之时。胤禛的嘴角好似稍稍上扬了一下,尔后又恢复成初时的那张冰山脸。一瞬之事,耿宁儿不确定是否是自己看花了眼,于是乎很是迷茫的看着眼前那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

    “十三弟。”

    胤禛低沉沙哑的声音,将一旁石化的胤祥拉回到现实之中。

    说到这十三,老天爷待他当真是不薄啊。生的一副好皮囊;性子又是洒脱不羁、爽朗大方;就连这声音都跟他的性子十分的相似,浑厚中又不失清爽。

    而眼下本该是件叫人发窘的事情,可是到了老十三身上,他就是有化腐朽变神奇的能力。

    十三笑吟吟的将手中的玉笛别回身后,遂大笑道:“四哥,知晓你忧心皇阿玛早朝所提之事。只是,你府中凭空的出现这么个纤尘不染又吹得如此妙音的女子,弟弟自然会大为吃惊啊。要知晓,四哥,你可是从来都不曾对音律起过兴致啊。”

    胤禛蹙眉道:“十三弟!”

    “知晓,知晓,这就与你去商讨国事。四哥,你还真是暴殄天物啊,此女子的音律造诣怕是不在容凝之下。成日心中就装着公务,也不知道让自己松开松快。”

    胤祥一面摇着头跟随胤禛往书房走,一面打趣他。

    而被遗留在修溪亭中的耿宁儿,看着胤禛远去的背影,身上的气力仿若被抽干了般。缓缓的踱到围栏坐下,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

    墨玉见贝勒爷他们已然走远,赶忙冲到耿宁儿的身边,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息,“格格……”

    并没有回应墨玉,耿宁儿撇过头,再次看向胤禛离去的方向。

    他当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恐怕自己那点儿小伎俩早已被他看穿了去。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自己怕是还嫩着呢。

    “哎,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继续努力啊。”耿宁儿轻叹,小声的嘟囔道。

    任由墨玉搀扶着,俩人向耿宁儿的居所走去。

    一回到玉琼居,耿宁儿便将墨玉支了出去,窝进空间之中,泡她的灵泉去。

    灵泉中,耿宁儿缓缓的捧起泉水撩于身上,耳边哗哗的流水声,反而使她的大脑更加清醒起来。既然知道胤禛已经察觉了她的计策,那么接下来她该如何应对,才是当下她最该忧心之事。

    胤禛是个喜怒无常之人。若是怜爱之时,甚是善待!若是厌倦之时,甚是无情!而且,他相当厌恶结党营私、收受贿赂之事。如今,她虽没在他的身边安插自己的人,却仍是跟他身边之人搭了线,已是犯了他的忌讳。

    娥眉紧蹙,耿宁儿脑中遍寻可为自己脱身的方法,奈何想破了头,都想不出一个可以自救的方法。没入泉水之中,此刻耿宁儿很是灰心,到底还是自己太过天真、轻率了!

    为了准备今日与胤禛的‘偶遇’,耿宁儿的早膳与午膳都都没怎么吃。如今,事情走到这般田地,这晚膳耿宁儿更是食欲全无。

    瞅着耿宁儿愁眉苦脸,不思饮食的样子。墨玉很是心疼,端起一盘往日里,耿宁儿最爱的糕点,“格格,您就用点儿吧。早膳与午膳,您都没怎么用。这样下去可是要伤了身子的,格格……”

    “你吃吧,我真的没胃口。”

    “格格……”

    看到自家格格如此,墨玉的眼眶便红了起来,眼泪就在那眼眶里打着转儿。当日,格格不惜以身涉险跟她去救墨涵,尔后,又出手救了整个东田村的人,还让墨涵留在耿家读书识字。那时起,自己就打定注意,要一辈子为她为奴为婢,忠心不二的侍奉她,即便是为了她去死,也绝毫无怨言。

    如今看着格格如此烦闷,奈何自己又嘴笨,根本不知道如何宽慰她。于是乎,真真是急的墨玉的眼泪珠子巴巴的直往下掉。

    本来耿宁儿的心情十分郁积,当她推掉墨玉送来的吃食之时,无意之中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心中的烦闷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抽了出去,拉起墨玉的手,扯出一抹柔笑,“墨玉,不碍的。我不碍事。”

    “可……可是,格格……”耿宁儿的宽慰,反而使墨玉抽噎起来。

    看着墨玉粗鲁的抹着脸上的泪珠儿,耿宁儿的心反而慢慢的平缓了下来。事已至此,只能等着看老天爷的意思了,又何必让关怀自己的人跟着自己一并愁苦?

    耿宁儿拍拍墨玉的手,轻轻的摇摇头,示意墨玉莫要再哭泣,尔后便动起筷子来。

    瞧见耿宁儿开始进食,墨玉抻起袖子,使劲儿的擦拭脸上的泪水。格格要操心的事情够多了,墨玉,难道还要格格为你忧心?!

    就在这对儿主仆,一个进食,一个转涕为笑之时,一声尖细的声音,打断了堂屋之内的和缓。

    “耿格格,可在?”

    耿宁儿一下子就识出了这尖细之声的主人,是胤禛的近侍——苏培盛!赶紧着搁下手中的筷子,出门将苏培盛迎了进来。

    “苏公公,这会儿您怎么来了?”

    苏培盛从小就跟着胤禛,虽不挂着四贝勒府总管一职,但在府内的人都晓得,董顺这个总管,里外还是要听他差遣的。若真说起来,就连嫡福晋乌喇那拉氏都敬着他,耿宁儿位卑,自是不敢怠慢他。

    如今,是他过来传话。

    耿宁儿的心腾的一下子就悬了起来。这是要为午后之事传她?是准备料理了她?她会受到怎么样的责罚?脑中不断的冒出诸如此类的疑问。现下,耿宁儿整个人俨然已经蒙了,可是面上还是不得不强撑精神,来应付苏培盛。

    “贝勒爷让奴才给格格您传话,说过会儿的晚膳,到您这儿用。”说完苏培盛瞅了一眼桌上的膳食,遂又开口道:“格格,您这些个还是赶紧的收拾了吧。过会儿,奴才叫人送一桌新的菜肴来。”

    苏培盛的话,使耿宁儿心中颇为吃惊。胤禛为何要过来用膳?他不准备责罚她?还有,她不明白为何苏培盛要帮自己。前几次想与其搭线儿,他对自己总是不温不火的。

    苏培盛瞅着眼前眯着眼,陷入沉思的耿宁儿。一身素装,脸上的脂粉甚少,这身上的气韵,无一不是爷的偏爱。早先,这位格格想与自己交好之时,他就看出其绝不是个可以小觑之人。后宅的争斗由来已久,他并不愿牵涉其中,只要好生的服侍贝勒爷,便可在这偌大的贝勒府安身立命。今儿个之事,不过是为了爷,她若领了自己的这个情儿,也无妨,对他来说并没坏处。

    见自己格格一直没给苏培盛个话儿,墨玉怕他心里添堵,赶紧拽了拽耿宁儿的袖子,“格格……”

    “啊,有劳苏公公给张罗了。”

    苏培盛麻利儿的给耿宁儿打了个千儿,“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苏培盛一走,耿宁儿就异常的紧张。而墨玉却是异常的兴奋,她认为耿宁儿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殊不知耿宁儿此刻多么恐惧见到胤禛啊!

    酉时三刻,玉琼居堂屋之内。胤禛坐于桌前磨搓着酒杯,耿宁儿正坐于他的对面?错!此刻,耿宁儿正垂首恭恭敬敬的跪于他的脚边。

    耿宁儿不知道自己已经跪了多久,只是膝盖之上那火辣辣的刺痛感,提醒着她它们的存在。

    “可知你为何跪于此地?”低沉沙哑的声音划破了屋中的沉寂。

    耿宁儿猛然抬起头,对视到了那双如黑夜般深邃的眸子。此刻,他正一手撑着腮,一手拿着酒杯,直勾勾的看着她。

    他是在笑?

    耿宁儿不确定的盯着他嘴角那似有似无的笑意,心下反而没了之前的恐惧感。话在脑中转了一圈儿,她轻声道:“回贝勒爷的话,妾身知晓。”

    胤禛用眼神示意耿宁儿继续说下去,自己到是独饮起来。

    “妾身,犯了贝勒爷的忌讳,在您身边动了手脚。”

    “为何?”

    “此前贝勒爷从未踏足过玉琼居。如今,既然您来了,那妾身就把自己憋得拿一肚子话说与您听。还请贝勒爷您恕妾身的不敬之罪。”

    是的,耿宁儿拼了,她就赌胤禛今晚到她这儿,就不曾打算至她的罪,反而是真的对她有了兴趣。

    胤禛挑眉道:“恕不恕罪是爷的事儿,你只管说你想说之事。”

    “古语云,出嫁从夫。宁儿位卑从不奢望爷会有多宠爱,也从不敢奢望不该属于我的东西。只是,入府这半年多,宁儿见到爷的次数屈指可数。宁儿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只是贝勒爷您的侍妾,可即便如此,宁儿还是视爷为我的天,我的主心骨,我人生的一切啊!宁儿此次犯了爷的忌讳,自是罪无可恕,只是恳求爷还宁儿一个心愿,让宁儿真正成为您的女人,而不是一个空名而已。哪怕只有一次,宁儿此生也无憾了!”

    说完,耿宁儿便攥起帕子,轻拭眼角的泪珠儿。她知道以胤禛的性格,断不会尽信的,且机谨如他又岂会不知晓后院的种种争斗?但是,她就是要赌一把,赌已经提起他兴趣的女人,现下还对他痴心一片。他就真一点也不动容?一直沉浸在孤独与黑暗之中,他就真的一点也不渴望光明?若是此次赌输了,她也无话可说了,毕竟她能做的都已尽力去做了啊!

    垂首,耿宁儿心跳异常剧烈,她在等着胤禛最后的审判。

    “起吧,用膳吧。”

    耿宁儿颤颤悠悠的起身,身子一个不稳差点就又坐回地上。而就在那个瞬间,胤禛就拉了耿宁儿一把,就势将她捞进怀里,使她坐于他的腿之上。

    嗅着耿宁儿身上的清香,胤禛本就有些沙哑的声音,此刻变的更加的沙哑,“晚膳后我要去处理公务,你备着吧,处理好爷再过来。”

    胤禛的话使耿宁儿的身子僵住了,他说晚上要来?今晚,他是准备宿在她这里?本她所求之事,为何当它真的来临之时,她的心感到却如此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