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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大难不死并有后福,历劫归来的耿宁儿自然是迎来了属于她的福气——胤禛态度的忽然转变。
那日入夜之后,他曾仔细向她询问了她闯入北树林的前后过程,也告诉她那传话之人的踪迹已不好探查,更是叮嘱她以后万事小心谨慎。而自那日之后,无事之时胤禛便常常伴着她,虽不多言语,却仍让人感受到他的用心良苦。
虽然与耿宁儿说此事怕是要不了了之了,但是实际上在胤禛的心里始终还是装着此事,暗地里仍在继续查访。
德妃大帐内
胤禛着了一身紫色常衣,单膝跪于德妃的下首,行礼道:“儿子见过额娘,给额娘请安了。”
此时的德妃正在榻上摆弄着棋子,头都不曾回一下,只是随意的扬了下手,“起吧。”
起了身,胤禛边挽着马蹄袖边落了座,端起音华奉上的茶静默的喝了起来。而榻上的德妃,一会儿瞅两眼手上的书,一会儿摆弄着棋子。就这样,母子二人谁也不开口,一时间,大涨内只闻得棋子落于棋盘那清脆的啪啪声。
“这耿氏啊,甚是得本宫的心,侍候的也是极尽用心,今个儿怎不见她来给本宫请安啊?到叫本宫怪想的。”德妃落下最后一子,转身瞧着下首面无表情的老四,将手伸到音华的面前。立于德妃身侧的音华很是仔细的为其戴上了护指,尔后便恭敬的退回了原位。
老四将手中的茶杯置于桌上,目视前方,冷然道:“额娘,最近围场不是很安生,您且多注意。”说这话之时,胤禛一直磨搓着拇指上的血红扳指。
德妃微挑远山眉,瞧着老四看了好一会儿,复又开口道:“怎么?”
“时辰不早了,儿子还要伴架,先行告退,就不在此扰额娘的清净了。”胤禛起身走了两步忽然又顿住了身形,“耿氏伤到了筋骨,太医叮嘱其卧床静养,怕是一时半刻没法儿来侍候额娘左右了,还请额娘多担待。”
瞧着帐帘前的背影,德妃的面上并无任何的恼意,淡淡的抛出一句,“那就让她好生将养着吧。”
“儿子提耿氏谢过额娘的宽待了。”话音未落,老四便头也未回的迈步走出了德妃的大帐。
“啊!墨玉,轻着点儿,我……额,不揉了不揉了。”
墨玉瞧着使劲巴着榻上木桌,面上的五官恨不能挤去一处的耿宁儿,心里可是又好气好笑的,“格格,不揉,不揉能好的了啊?太医可是嘱咐了,每日至少也要揉上半个时辰的。”
“嘶,我说不揉就不揉了,你哪有那么多话啊!”耿宁儿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蹲在身下的人,拼命的抽/着自己的左脚。
帐外负手而立的胤禛听到这一番话,嘴角扬了扬,便由着苏培盛打了帘子,走了进来。
“王爷。”
“王爷,吉祥。”
老四慢悠悠的踱到耿宁儿的面前,扬手示意墨玉退到一旁,尔后他则是坐到了塌侧,将手伸到墨玉的跟前,“药。”
“王爷,这万万不可,妾身……”
墨玉撇头瞄了一眼自家主子,结果这不看还好,这一看就差点没把持住,自家格格那副欲哭无泪的苦样儿着实引人发笑啊。努力憋着笑意,迅速将手中的药递给了塌侧的胤禛,便恭顺的退了下来。
耿宁儿抓紧身下的垫褥,身子不住的向后移,奈何自己的脚在他手中,又不敢大力的挣扎,值得出声讨饶道:“唔,嘶……王爷,使不得,妾、妾身担当……不起,啊!”
显然她的讨饶并没能得到老四的回应,反而是更加用力的动作起来。虽说低着头,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却也能猜到眼下她是个什么摸样。喉头一松,便飘出了一丝轻微的低笑来。
这轻的几乎无声的低笑,终是没能逃脱的了耿宁儿的耳朵。
“王爷,您笑了?”
胤禛猛然抬头,对上一双晶亮的星睑,眼角处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儿,心中的软处一下便被刺中,出声诱哄道:“淤血不揉开,又岂能见好?”这声音更是少有的轻柔低哑。
如此之语气,如此之言语,如此之情谊,若是搁在以前,耿宁儿怕是又要招架不住而动摇不已了。但是如今,她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报仇!眼下他给予自己的,早晚亦会给予他人,所以,她不需要他的浓情蜜意,她要的就是曾经对她心存歹念亦或是现在,乃至是将来的人,都不能有善终!
不过为了她所追究的一切,他的注意是不可或缺的。于是乎,耿宁儿面上一派娇羞,唇边则挂着喜不自禁的笑容,双眸之中更是充满着深情,“博得王爷一笑,妾身这伤来的也算是值了呢。”
“胡说。”微蹙浓眉,手下不自觉的加了些力道。他要惩罚她的胡言乱语,不喜她说这般的话。他要她精精神神的一如往日。
“嘶……王爷。”
第二日晨起,胤禛从德妃那请安归来,又难得得闲不用去伴架,便留在帐中陪着耿宁儿。大帐之中一片祥和气氛,两人一人捧着一本书,谁也没出声儿。
墨玉步履轻盈的走进大帐,将托盘置于木桌上,又将药碗端到了耿宁儿的身前,“格格,该吃药了。”
“嗯。”接过墨玉递来的药碗,一口就将一晚药给灌了下去。微蹙粉黛娥眉接过墨玉递来的茶杯漱口之后,便垂首抻出拍子拭嘴之际,眼前忽然多出一盘蜜饯来。
“甜甜嘴,药苦。”
耿宁儿眉眼弯弯,道:“王爷待妾身这般好,当真是妾身几世才修来的福气呢。妾身,这就去为王爷抄写法华经,好为王爷祈福。”
胤禛轻点了下头,柔声道:“等伤势好些了在抄吧,不急于这一刻。”
“王爷,十三爷、十三福晋来了,正在帐外呢。”苏培盛特有的尖声响起,打断了帐内的‘郎情妾意’。
“快请进来。”
“喳。”
苏培盛恭敬的为胤祥与容凝打着帘儿。老十三笑嘻嘻的闪了进来,“四哥,我和容凝过来看看小嫂。”
兆佳氏容凝扥了扥胤祥的衣袖,小声提醒道:“爷……”
“是你说要过来瞧瞧的,怎么这会儿到是拘谨起来了?四哥这儿,无妨的。”
“墨玉,快给十三爷、十三福晋看茶。”转身,冲兆佳氏容凝笑了笑,“给十三爷、福晋请安,还请十三爷、十三福晋恕罪,妾身这会没法子给二位行礼了。”
“行了,都是自家人哪有那么多礼,是吧,四哥?”
“都坐吧。”
刚落了座,兆佳氏容凝便向胤祥使了个眼色。胤祥轻咳了一声,看向老四道:“今个儿是容凝提及来瞧瞧小嫂,怕是她们妇人之间有什么体己话儿要说,我们在场怕是不方便她们,四哥不妨与我赛马去,如何啊?”
“有何不可?”胤禛起身又侧头对着耿宁儿道:“你好生陪十三弟妹。”
“是。”
待到胤禛与胤祥纷纷走出了大帐之后,兆佳氏容凝与耿宁儿则是一片尴尬的寂静。
“咳,不知福晋今日前来,是有何事要说与妾身?”
“我听说你受伤了,就想着过来看看,顺道给你送些药来。”
“呵,福晋您有心了,妾身愧不敢收啊。”
对于兆佳氏容凝的突然探访,以及的说辞,耿宁儿甚是谨慎应对着。她与自己并没有什么交情,为何主动来寻自己,莫不是北树林之事是她所为?可她与自己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更是没有任何的利害冲突,应当不是她所为。
“你无需忧心,这些都是我家十三爷长用的,都是上好的活血化瘀之药。”兆佳氏容凝侧目瞧了一眼榻上的人,又瞧了瞧立于她身侧的墨玉,请咬了咬朱唇道:“我私下的话想与你说说,可否……”
耿宁儿闻得兆佳氏容凝的话,心中一惊,瞥了她一眼,方又看了看身侧墨玉,心想在胤禛的大帐内,怕是她也做不出何事,若是不让墨玉退下恐失王爷的颜面。
“墨玉,你去外面守着。”
“是。”
待墨玉出了大帐,耿宁儿正色的看着下首的兆佳氏容凝,想要看看她这是要搞哪一出,“福晋,这下您可说了吧?”
容凝示意碧珠将要放在桌上,“碧珠你也帐外候着吧。”
“是。”
眼下老四的大帐就剩下了耿宁儿与兆佳氏容凝二人,容凝起身缓缓走到榻前,手里提着药置到耿宁儿的面前,“这药很是好用,只可惜现在再好的药又怎么能比得了技术发达之后的药呢?是?耿氏……”
兆佳氏容凝的话,使耿宁儿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震惊的望着眼前的人,张大了嘴,结结巴巴的道:“你……也是这里的过客?”
耿宁儿的回答使容凝彻底的松了口气,一屁股便坐到了耿宁儿的身侧,“是,看来我没猜错,你也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次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总给我一种很莫名的亲切感,加之你像是为了逃避什么匆匆而去,做的事情,我大胆的猜测了一下。”
“你来了多久了?”耿宁儿有些激动的拽着容凝儿的衣袖。
“算下来,差不多三年了吧。”
“跟我差不多,我也差不多三年了。”当然耿宁儿是不会将自己重生的事情拿出来说的。
“嗯,我来不只是为了跟你说这个,我来说是想跟你说,你要小心老九身边的完颜氏,她似乎对你敌意很深。你受伤之事,恐怕她就跟她有关,因为有天我瞧见她的侍女在你的帐外鬼鬼祟祟的徘回了好半天。”
“完颜氏?”
“嗯,好了,我就不耽误你休息了,你以后多加小心吧。”容凝起身向外面走去。耿宁儿忙开口道:“谢谢你。”容凝转身冲她笑了笑,“我们算是同时天眼沦落人了,不过来提醒你下,也没帮什么。”
待容凝出了大帐,墨玉便疾步走到耿宁儿的身旁,“格格……”
“让我一个人静静。”
“是。”
其实知道有人想害她是一回事,但是知道是哪一个人要害她又是一回事。前者只能被动的防御,而后者则可以积极主动的进攻。完颜氏?哈,她还真是竟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耿宁儿脸上的寒笑,让站在她身侧的墨玉背上一凉,身子不禁抽搐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