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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梭,自南巡之后,已是过了五年的光景,耿宁儿的踪迹至今未有人寻获,而就在人们都快遗忘曾经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时,事情又出现了惊天的逆转。
康熙五十四年,正月,八阿哥胤禩因获八贤王的美誉以及再次被一众大臣保举为太子时,康熙爷终是看不过眼了,于是乎,他下了一道命令。
“诏贝勒胤禩、延寿溺职,停食俸。”
众大臣一听,心下不禁凌乱了。这前太子复立无望了,眼下这极具盛名的八阿哥也无望了,那么他们该如何是好啊?于是,关于站队的问题,就变成了众大臣现下心里最大的疑问。不过,聪明人自会从那些个蛛丝马迹中,寻找着上座那当今世上最为最尊贵之人的意图。一如,隆科多就属于慧眼识英雄之人,目光竟落在了当时还算得上大冷门的四阿哥胤禛的身上。当然,既然有聪明之人,自然也是有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就比如佟国维与鄂伦岱二人。虽然已然知晓八阿哥已是无望了,可他们总不愿瞧着自己多年的苦心经营就这般的付诸东流,所以,他们便将自己的目光改投在了,眼下颇受康熙爷重视的九阿哥胤禟的身上。
要说现如今九阿哥胤禟的势头,那可谓是如日中天啊。康熙爷时常将一些较为重要的事情交予他处理,也时常招他在自己的身旁随侍。那么,他又是为何如此的讨得康熙大帝的欢心呢?
原因便是,不论哪里出现天灾亦或是*,九阿哥胤禟都会主动请缨为父分忧。从善款的募集,到押送善款,再到镇压反叛逆贼等事上,胤禟从来都是亲力亲为。于是,瞧着老九如此不遗余力的为自己分忧,脚踏实地的干事,即便是现下疑心稍重的康熙大帝,这心下也自是会因着对胤禟的欣慰而倍感舒心的吧。
所以,一如今日,前方奏报长江水患,沿线百姓深受其害,没有粮食可以果腹,没有房屋可以遮风挡雨,更使人恐惧的既是那般惨烈环境下随时可能滋生的疫症。于是乎,康熙大帝及时筹拨赈灾粮款,欲派人亲自前往灾区进行赈灾救济。
“长江水患,两岸百姓此时正生在水生火热之中,朕甚感痛心。今特筹措了赈灾款一百万两纹银与两百万石粮食,欲送往灾区用以赈济受灾的百姓们,可有哪位爱卿,愿意亲往灾区押送这赈灾款?”康熙大帝自上书房的书案前起了身,走到一众儿子与大臣身边,如是的问道。
“臣,张廷玉愿押送赈灾款前往长江,赈济灾民。”
“儿臣,胤禟愿押送赈灾款前往。”
“臣……”
“儿臣……”
康熙爷见上书房内的大臣与儿子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自荐,顿时,心下颇感快慰。可作为一代君主,他的情绪波动是无论如何都不应也不能流于表面的,所以,此时,即便康熙大帝心感甚慰,这颜面上仍是一副严肃模样。环视了跪于下首的人们,沉默了一下,康熙爷终于缓缓的开了口:“就由老九与张爱卿一并押送赈灾款前往灾区吧。”
“臣,张廷玉遵旨。”
“儿臣,遵旨。”
***
自打接了这押送赈灾粮款的皇差后,胤禟与张廷玉就夜以继日的拼命赶路,是以,自京城出来后,过了数日便抵达了此次受灾最为严重的地区---南京。
一进南京城,瞧着满城的残垣断壁以及那些个因着房屋被大水冲毁而无家可归的灾民,胤禟心下感触颇深。这一路行来,他与张大人看到了太多这样的画面,可如今到了南京城,再次瞧见如此的画面,他的心仍是不免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
“九爷,我们先行去到驿站歇息下,这一路上夜以继日的赶路,想必您也累了。”张廷玉道。
胤禟微微的摇了摇头,蹙着浓眉对张廷玉道:“张大人先行回去歇息吧,我想去到处看看。”
张廷玉点了点头,也未再出言劝慰,向老九行了礼,便带着一众随从向着驿站的方向行去。途中,一侍卫甚是疑惑的回头望了一眼孑然一身的老九,狐疑的凑到张廷玉的身旁道:“张大人,听说这九爷每次出来赈灾都是人一到就独自一人去查看灾区的情况,可见这心中是真真的挂念着百姓们,嘿,也难怪万岁爷如今这般的重视他。”
“休要胡说!”张廷玉怒目呵斥起来。不过,虽说下人面前,他是这般言语,可实际上,张廷玉的心里也甚是疑惑。他也曾数次听闻与老九一同出来办事的大臣们说过此事,可谁也没胆子去老九的面前征求答案。是以,老九自五年前南巡之后,如此热衷于离京办事,而不是留在皇帝的身边,此事已成为了一个除当事人以为无人知晓答案的谜题。
当然事实上,除了老九自己本身外,其实心中有数的还有四阿哥胤禛与八爷党的一众阿哥们。在他们的心里,都甚是明了,为何胤禟会如此的执着于出京来。
这答案便是三个字---耿宁儿!
当年留下来在杭州城查案的胤禟,用了半年之久亦未寻获坠崖的耿宁儿,本想继续留在杭州城内继续探访,奈何康熙大帝是三番五次的招他回京,于是乎,胤禟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回了京。可即便他这人是回去了,可这心明显是留下了杭州,是以,已有机会他便主动请缨出京,并用这样的机会来寻找至今下落不明的耿宁儿。这也是他,为何一到灾区便会独自一人成行的根本原因。
即便五年的时间已过,他的心下仍是坚信耿宁儿还活着,所以,他要去寻她。若是他胤禟先寻到了她,那么这次他绝不会在那么轻易的放弃她,他要牢牢的抓住她,不再让她消失于他的眼前。
胤禟一面沉思在自己的思绪中,一面毫无目的性的在南京城里游走着,他想要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找到那一直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人,即便现实已让他失望过无数次,但他仍选择相信自己的心。
而此刻,离南京城较远的一个小小的村子里,一个面带白绢,身着粗布麻衣,外形甚是清瘦的女子,正站在村口前,为受灾的村民们施粥。在她的身后则站着一个身材甚是姣好的女子。
“夫人,时候不早了,小少爷怕是要醒了,您还是先行回去照看少爷吧,影月留此施粥便可。”身材姣好的女子轻声言语道。
面前蒙着白绢的女子,抬首瞧了瞧粥棚外面的日头,这才点了点头,低声道:“嗯,昼儿是要醒了,影月,那这边就交由你了,派完粥,记得早些回来,我还有事要与你商讨。”
“影月,记下了,夫人。”
蒙面女子点了点头,便将手里的木勺交予了身后的影月,尔后便径直的离去了。未时将将过,名唤影月的女子便回到了村中一看起来颇不起眼的茅屋前。推开院前的篱笆门,影月召唤了一声,“夫人,影月回来了。”
这厢影月的招呼声刚落,那厢便自屋中窜出一个小小黑影向着影月扑去,尔后影月的耳边便传来了一极好听的男童声,“影月姑姑。”
影月连忙接住扑向自己的小人,笑容满面的瞧着怀里的小人。只见怀里的小人有一双狭长深邃的星睑,圆润而挺立的鼻子,殷红的小嘴,黑浓的眉毛因着此刻的笑意而向两侧弯弯。影月笑着蹲下了自己的身子,亲密的搂着怀里的男童,轻声的问道:“少爷,夫人呢?”
男童抓着影月的衣襟,方才脸上还甚是灿烂的笑容,此刻却变得忧心忡忡起来,小小的眉毛更是要扭成一团了,仰起首瞧着影月,颇为难过的道:“娘她正歇着呢,影月姑姑,我娘她的身子是不是又不好了?”
影月一听,这眉头轻蹙了一下,瞬间又恢复到了初时,微笑的瞅着怀里的男童,柔声抚慰道:“小少爷,莫要忧心,夫人的身子已是见好的。”
“可是方才我娘她还咳嗽的甚是厉害。”
“不碍的,夫人的能耐,您还不知晓?夫人她医术如此高明,身子定不会有何大碍的。方才咳嗽,怕是因为这些个日子过于操劳了,所以,少爷您莫要忧虑才是。”
听了影月的轻言安慰,方才还因着担忧母亲身子的男童,这脸上的忧心一下子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那灿烂的笑容。他拉住影月的手,向着屋里走去。
“夫人,影月回来了。”进了屋里,影月轻声说道。
“回来了,今日真是辛苦你了。”身材甚是清瘦的女子一面轻咳了几声,一面低声回话道。
影月听见女子的轻咳,连忙走到她的身旁,甚是关切的问道:“夫人,可是身子不适?莫不是这几日连续施粥累着了?”
“无碍的。”说罢,女子一脸柔笑的看着影月身后的男童,走到他的跟前,轻手轻脚的将他抱到怀里,尔后缓缓的坐在用土砌成的炕上,“昼儿,这是担心娘了?”
“嗯。”昼儿抱紧女子,低低的应道。
女子温婉和顺的瞧着怀里的儿子,手上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昼儿放心,娘的身子无碍的。”
昼儿抬头瞧了瞧自家的娘亲,在得到了她的亲口许诺后,这小小的担忧便也随之而去了。挣脱着自女子的怀里下来,一溜烟便跑出去玩去了。于是乎,这屋内就剩下了清瘦的女子与影月,清瘦女子出声道:“影月,这施粥的大米所剩不多了,明日需添置些。”
“影月明白,只是眼下到处都是饥民,这方圆之处怕是没有能买粮的地方了,恐怕还是得进城一趟了。奴婢听闻朝廷派人下来赈灾了,这粮食已是运到了南京城内,夫人您想要购置大量的粮食,这进城怕是要在所难免了。”
清瘦女子听了影月的话,沉思了好一会儿,才下了决定,“那便进城吧。明日你就动身进城去,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与你一同去。”
“若是带着他们一同前去,这赶起路来可是要慢上许多的。”影月有些疑虑道。
“知晓你身手好,可你毕竟是一介女子,这那么多的粮食,你自个儿能运回来?”
瞧着清瘦女子脸上的浅笑,加之对方的话茬儿,影月到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道:“还是夫人您考虑的周全。”
“呵,那明日就辛苦你走这一遭了,待到这边的事儿了了,我们就北上。”
“是,影月知晓。”
次日,晨光未露,影月便带着几个身强体健的年轻人上了路。这紧赶慢赶的还是用了足足一日才进了城,瞧着身后那些此时已是气喘吁吁的年轻人,影月心下不禁鄙视起他们来。与他们说好在哪聚首之后,影月便独自一人打探起这官府派粮食的地点以及城内还有哪些店铺仍在继续贩卖粮食。
另一方面,因已打点好派粮一切事宜而在城内独自逛荡的胤禟,在看到前方那渐渐远去的熟悉背影,不禁睁大了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心下更是是激动不已啊。他加大了脚底下的步子,紧紧的追着那前行的背影,嘴唇更是张了又合,反反复复几次后,终是颤抖的呼唤出了心中那惦念许久之人的名字。
“耿宁儿!”
作者有话要说:加快进度!